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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慶醫(yī)科大學(xué)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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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代文學(xué)] 生死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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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發(fā)表于 2006-10-25 20:58:40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由于家住得離學(xué)校近,所以我很幸運的能隔幾天就回家喝“阿媽靚湯”。
  已經(jīng)22歲了,由于老媽是醫(yī)生的關(guān)系,很不幸的我也進(jìn)了醫(yī)學(xué)院就讀。不是說
醫(yī)的不好,就是實在太辛苦了,對花樣年華的少女來說是一種摧殘吧!
  今日是我定期的“省親”日,5點一到,我就馬上從醫(yī)院里逃回家。一回到家里
到老爸和老媽在為一份奇怪的尋人啟事討論著。
  “你說登這尋人啟事的人是不是精神有問題呢!這尋人啟事沒頭沒尾的,難怪
登了
好幾年都尋不到要尋的人啦!”老爸坐在搖搖椅上,邊看著報紙邊叨嘮著。“這人也
有恒心了,尋了幾年還沒放棄。你說那被尋的女孩是他什么人呢?失散的妻子?難
的初戀情人?”老媽的浪漫情結(jié)又來了。
  我也有看報紙的習(xí)慣,不過僅限于娛樂新聞,所以從來都不知道有這么一份登
幾年的尋人啟事。聽了老媽的話,我也不自覺的好奇起來了。接過老爸手中的報
紙。
一看,這尋人啟事的確奇怪到極點。嚴(yán)格來說,這根本不能算是一份尋人啟事,因
按它里面的內(nèi)容根本沒可能尋得到要找的人!
  那份尋人啟事在報紙上占了很大的位置,但內(nèi)容卻非常簡單。
  “尋人
  尋一今年22歲的女生,長燙發(fā)的,樣子清純。
  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jié)未成,江邊潮已平”
  接著就是聯(lián)系人電話與酬謝之類的。
  酬金很是驚人,不過我相信沒什么人可以拿到。因為22歲長燙發(fā),樣子清純的
生有幾千萬。他到底要尋哪一個呢?
  “真的很奇怪,最后幾句詞是什么意思呢?是暗號?”我也不禁問道。那句詞我
熟識,因為是我最喜歡的《長相思》中的精華。“登尋人啟事的人一定很富有,他
在境
內(nèi)所有報紙雜志上連續(xù)登了3年以上的尋人啟事了,所費不菲啊!”老爸慨嘆
著。“小
奈,說起來你最近兩個月也符合他尋人的條件哦。”老媽打趣道。“你不是也剛燙了
發(fā)
嘛。”我接過老媽手上的湯,沒好氣的答:“看相的說我沒橫財命啊,老媽。”
  就這樣一家人邊討論邊吃飯。對這份奇怪的尋人啟事很快就忘了。因為這一
天,
我壓根兒沒想過這份尋人啟事會與自已有關(guān)。
2
  老爸是一間川菜館的老板兼大廚,不過年紀(jì)大了,菜館的廚房交給自己的徒
弟,
他樂得清閑,偶爾跑回四川探奶奶。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我家那本就是我那固執(zhí)的奶奶與一面殘舊的梳妝鏡。
  奶奶是一個很溫婉的人,記憶中的她面上總是帶著慈祥的微笑。但她也有固執(zhí)
一面,就是怎樣也不肯離開四川,更正確來說,她是不肯離開金沙江邊的老屋!她
是說那兒有著她年青時候的故事,有著爺爺?shù)囊磺校兄?dāng)年金沙江邊的英雄事
跡。
  老屋很是簡陋,爺爺?shù)哪咕驮诶衔莸暮笊健@蠇屨f奶奶一定是很愛爺爺,所以
愿守在爺爺墓邊一輩子,也不愿意享兒孫福。
  說起爺爺,老爸總是說爺爺是川菜之王。只要吃過他做的川菜的人,再吃其它
做的川菜,都會覺得那是垃圾。不過我總覺得那是老爸的夸張啦,畢竟有戀父情結(jié)
大有人在,老爸很可能就是其中一個!
  爺爺去世得很早,大概在爸爸17歲時就去世。所以我從來沒見過爺爺,當(dāng)時那
  偏
僻的地方還沒流行拍照,當(dāng)然也沒相片留下來。但據(jù)老爸所說,爺爺去世的時候很
祥,甚至有點期盼的表情。他手里握著一面殘舊的梳妝鏡,喃喃地說著:“我老
了,你
還是一樣漂亮嗎?!”
  他這句話是對著鏡子說的,不像是說給奶奶聽。老爸當(dāng)時也很不明白,而奶奶
是一邊望著鏡子,一邊流著淚,一聲也不吭。后來這面殘舊的梳妝鏡就成了我家的
家之寶,奶奶一直將它帶在身邊,還說等她百年之后就交給老爸保存。
  老媽在聽過之后作了很多猜測,說這鏡子很可能屬于爺爺?shù)某鯌偾槿耍鵂敔?/font>
她到死都念念不忘。可是好像又說不通,因為奶奶好像也視它如寶,如果它是爺爺
愛女人所有的,奶奶沒有可能不妒忌的,畢竟都是女人嘛!
  所以這面?zhèn)骷抑畬殞τ诩依锶藖碚f像個謎!當(dāng)然奶奶除外,因為她顯然是知道
的來歷的,只是無論老爸怎樣追問,奶奶只是嘆氣與流淚,只字不提。
  說起來,我也有差不多11年沒有見過奶奶了。中學(xué)時常要上沖刺班,競賽班之
的,考到醫(yī)學(xué)院后就更忙了。而奶奶又寸步都不肯離開金沙江邊的老屋!
3
  我住在醫(yī)學(xué)院的宿舍里,與我同房的是同班女生小妮。我們感情很好,因為有
共同的愛好——逛街。最近流行燙發(fā),我也跑去弄了個“陶燙”,效果很不錯。人家說
大18變,看回我小時候的相片,別說18變了,我想72變也有了。
  今晚我又與小妮逛街,不過小妮說要去舊城買點假古董做新居裝飾。所以跟往
不一樣,我們?nèi)チ伺f城的市集。這里有很多地攤擺賣懷舊小飾物,也有很多算命先
擺檔。
  我一向不太相信這種算命先生,并不是我不相信算命這回事,而是覺得要是他
真是那么神的話,就用不著在這兒擺檔過活,應(yīng)該大富大貴才對。偏偏有個算命先
突然叫住行色匆匆的我。
  人的命運就是那么奇妙,我怎么也沒想到他的一句話對我一生的影響會那么
深!
  “姑娘相格清奇,可否留步讓我看清楚呢?”一位面容普通的中年算命先生叫住
我。我本來不想理睬他,但是小妮說,聽聽他胡吹什么也好,反正我們怎么也不給
就不會做冤大頭了。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所以我就在他的檔前坐下,那算命先生定神的望了我很
久,
像是真的很用心很用心地看,然后叫我伸出手掌來給他再認(rèn)真研究。可是越看,他
表情就越奇怪了。說不上是什么表情,有點像在看怪物,又有點像在看很神奇的東
西。
  “小姑娘,相信我,你是我見過最奇怪的人,你的一生必有奇遇,可能奇到你
永遠(yuǎn)
無法想象。”“先生,你也請相信我。無論你對我說什么,說我將來會做皇妃也
好,做
總統(tǒng)也好。我也不會給錢的。”
  我壓根兒不相信這種江湖術(shù)士的話。因為他可以對每個人都說“他是他見過最
什么
什么的人”。人嘛,總是要賺錢開飯的!
  那先生只是笑笑,并不生氣。“你的名字與生辰?”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
了,
反正他沒開口向我要錢,聽他吹吹也無妨。“寧奈,1982年2月8日。”這話一出,他
表情更是復(fù)雜了,像是不相信似的。“你姓寧?”
  “有問題嗎?”我語氣很不好的回了他一句。我的姓是偏了一點,但不至于有問
吧!“你不應(yīng)該姓寧的,你不應(yīng)該姓寧的。”他自言自語般的說著。過了一會兒,他
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道,“這不應(yīng)該是你本來的姓,也許是你的上一代改過姓
了。”
“你沒聽過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嗎?我上一代怎會改姓呢?”
  我當(dāng)他是白癡般看待。這人根本在胡說八道嘛。但小妮卻對他的話有點相
信,“那
照先生說,她應(yīng)該姓什么呢?”小妮用胖胖的手指著我道。那算命的但笑不語,過
了一
會兒才說:“既然天要她現(xiàn)在姓寧,那她現(xiàn)在就姓寧吧,反正姓什么也只不過是一
個代
號而己。你,還是你!”他望定我,像是想說什么,但最后還是止住沒說。
  小妮最關(guān)心姻緣了,她當(dāng)然不會放過機會:“那她的姻緣如何?”那算命的沉思
一會兒,突然起身收檔!我與小妮都覺得很奇怪,哪有算命的這樣做生意的嘛?!
    當(dāng)他收好他的物品后,才望定我說:“天機不可泄漏,各人有各人的命。小姑
娘,
我只可以贈你一句話——置諸死地而后生!”接著他就轉(zhuǎn)身離開了,邊走還邊說著“置
死地而后生,置諸死地而后生……”
2#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10-25 20:59:19 | 只看該作者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他不是江湖騙子,最起碼他從頭到尾

沒要收我的錢!那么他的話可信嗎?之后我回去問了老爸,我姓什么。老爸像看白

般的看著我說,“當(dāng)然是姓寧啦。你爺,你爸都姓寧!”
4
  奶奶身體抱恙。畢竟年紀(jì)大了,什么毛病也會出來。雖然老爸在四川請了個私

看護照顧她,但還是不放心,因為聽說這次病得不輕啊!

  所以他前天早上就飛往四川。老媽說等她請到假,安排好一切也會飛過去,也

我有心理準(zhǔn)備,如果奶奶病危,我也要請假去四川一趟。

  我心里很擔(dān)心奶奶,因為小時候奶奶就很疼我。一般老人家都有重男輕女的思
想,但奶奶卻沒有,不僅僅沒有,她好像還特別喜歡女娃!

  今天一回到醫(yī)院,就被所有熟人行注目禮。“不妥!”我心里警鈴大作。回到科
室,小妮馬上很阿沙力的問我:“看了今天的報紙沒有啊?”我搖搖頭,最近家里發(fā)

那樣子的事,我哪里還有那么好閑情啊!

  她馬上給我遞上一份報紙,我一看,整個人都呆了。又是一份奇怪的尋人啟
事,
但這份尋人啟事對于我來說比上一份更奇怪了。這份尋人啟事很簡單,開頭是一張

描像。那像里的女生跟我九成相像,就只是打扮有點不同。

  像里的“我”把曲發(fā)很巧究的束在一旁,穿的衣服有點像民初裝。耳上帶了一對

精致的珍珠耳環(huán),頸上也是一條珍珠頸鏈。表情很是溫柔,眼神更是深情如海!我

那一成的不像就在于那柔情的表情吧!怪不得每個人都對我行注目禮了,我心里也

納悶是誰登的尋人啟事。

  再看清楚那啟事,更大吃一驚了!原來素描像的旁邊還有兩句詞!

  “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jié)未成,江邊潮已平”

  又是《長相思》的詞,這令我想起那一份登了好幾年的尋人啟事。這份啟事上

的聯(lián)系電話,與上一份的不同。那表示不是同一個人所登的!那么是誰要尋這個跟

長得非常相像的女子呢?

  “你不打這個電話去問一下嗎?說不定是某位在路上對你一見鐘情的癡情男在
找你
呢?”小妮很認(rèn)真的說。

  “要是真的話,那我就更不與他聯(lián)系了。”我拍拍她說。“我想不是我吧,只是


跟我長得很相像的女生而己。你看像里的女生的打扮與表情都跟我很不一樣啊!”

  只不過,我心里卻總是覺得這尋人啟事與我有關(guān),也覺得前后兩份奇怪的尋人

事很有關(guān)聯(lián)。這可能就是女人的直覺吧!

  這又令我想起奶奶了,因為我第一次聽《長相思》,就是小時候坐在奶奶身
邊,
聽她自言自語般的念著。

  “吳山青,越山青,兩岸青山相對迎。誰知離別情。

  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jié)未成,江邊潮已平”

  奶奶是個目不識丁的人,我不知道她為何會念那么深的詞。不過耳濡目染之
下,
我對這首詞也有了很特別的感情。還為了這首詞特別地去學(xué)打“同心結(jié)”(“同心結(jié)”

中國結(jié)的一種,是情人離別時,女方編給男方作紀(jì)念與思念的。)

  “也對,我從來都沒見過你有那么深情的眼神,就算是你那次初戀的時候也沒
有。
我想,如果你當(dāng)時要是用像里那女子的柔情眼神望你的男友一眼的話,他就鐵定不

變心了,可能為你死也愿意!”小妮又用她浪漫的腦袋在胡思亂想了。“唉,要愛得

深,才會有這種眼神呢?!我想現(xiàn)在的社會里找不到這種生死相許的深情了!”

  “嗯”我隨口應(yīng)了她一句,不置可否。我的確對那個所謂的初戀情人用情不
深,最
起碼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的眼里真的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這種柔情。

  我悄悄的把那份報紙收了起來,準(zhǔn)備下班后見一見那個登尋人啟事的人。我也

知道是什么原因,當(dāng)然不會相信小妮所說什么一見鐘情的鬼話,只是總覺得這件事

奇怪,奇到令我突然想起那算命先生的話——置諸死地而后生!
5
    我實習(xí)的精神科,工作很繁重。所以很快,我就把那些奇怪的事置諸腦后,專

工作了。

  突然我的手機響起來了,是長途電話!我直覺不妙,可能是奶奶出事了。果然

到電話那邊老爸哽咽的聲音:“你奶奶中風(fēng)了,你快過來一趟。快!你奶奶……她看


的近照后就……她說就算死……她也要在死前……見一見你。”

  老爸這趟去四川時特意用數(shù)碼相機拍了張全家福,說要給奶奶看我長大成人的

子。奶奶一向有高血壓,她會中風(fēng)這點我不奇怪。但怎么會與看了我的近照有關(guān)
呢?
我心里亂到了極點。

  馬上訂了最快飛成都的機票,并向主任請了假,我立即就沖向機場。就在沖出
醫(yī)
院大門的時候,可能是心太急的關(guān)系吧,撞上了一個男人!

  一股很熟識的感覺襲來,沒有理由的熟識感!

  近距離對望了一眼,我肯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只是覺得這男的長像挺

錯的,很像一位男明星。濃眉大眼,高大英挺。最突出的是他那抑郁的眼神!

  但那個男的看見我的時候,低呼了一聲。我聽不清他說了什么,只知道他的眼

定定的望著我有十幾秒之久!他眼里有著驚喜,像尋到寶的人一樣,,漸漸又轉(zhuǎn)為

惘。像是為我不認(rèn)得他而迷惘!

  “你認(rèn)得我嗎?”他自己也有點猶豫的問道。“不,我們不相識吧?!”我也迷惑
了,他,怎么突然會這么問呢?雖然我也為那股沒由來的熟識感而納悶著。

  “是的,我們是不相識,事實上我也不認(rèn)識你。我,只是認(rèn)得你。”他有點苦惱

道,“我以為你會認(rèn)識我,最起碼你會認(rèn)得我,像我認(rèn)得你一樣。”

  這時候我只覺得上天真的很公平,它讓你擁有一樣?xùn)|西,就會讓你失去一樣?xùn)|
西
作為補償。就像這個男人,雖然長得很帥,天讓他擁有令人羨慕的外表。但精神就

問題了……

  “先生,你來醫(yī)院看病的嗎?看精神科?”“是的,你怎么知道的?難道你真的


有所感應(yīng)?!”他很驚喜的問。“不,我只覺得你精神有問題而己,而且我趕時
間,請
讓路。”我很不客氣的說。

  本來我不是那么沒氣質(zhì)的,但奶奶的病真的令我很擔(dān)心!現(xiàn)在的我,說話也顧

上禮儀了。

  他沒有任何讓路的動作,只是以一種又迷惘又失望的眼神用力的看著我!像是

用盡全身的力氣在找尋我身上某樣?xùn)|西一樣。

  “不是你,不是你……,眼神不對,你眼里沒有她的那種深情!”眼里的深情?是

人啟事跟我長得很相像的女子!我的腦海也像被轟了一下!

  只是,我得趕飛機,所以雖然心里非常好奇,但也顧不得他了,只是懷著奇怪

心情趕向機場。在候機室里,我思緒一直很亂,最近身邊發(fā)生很多奇怪的事,但他

卻沒有一個點可以串起來。

  兩份奇怪的尋人啟事。

  我不應(yīng)姓寧。

  置諸死地而后生。

  奶奶看到我的近照后中風(fēng)。

  迷惘的男人。

  關(guān)鍵應(yīng)在于我吧?但我有什么特別的嗎?我只是一個普通至極的女學(xué)生,我什

都沒有做過啊!

  “鈴……鈴……”手機又響起了,是小妮打來的。“阿奈,你知道嗎?那個登尋人
啟事的
人來醫(yī)院了,他說見到你了!”“啊?”我也不禁大吃一驚,不會那么巧吧。“是不是

得挺帥,很像一位男明星的?”小妮可是號稱我們學(xué)校的娛樂新聞眼,對那些男明
星異
常熟識,當(dāng)然知道我指的是哪位了。“對啊,你知道他來看什么病嗎?他的病很怪
啊!”

  就在這時候機場大堂通知要登機了,“小妮,我要上機了,回來再說吧。”“但


有關(guān)耶,難道你不想知道嗎?”小妮很賣力的問。我當(dāng)然想知道啦,但飛機上不能
用無
線電啊!而且飛機不等人的,只好讓我的好奇心等等吧。所以我不顧小妮的大叫聲

了電話,登上飛往成都的飛機。

  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華西醫(yī)科大學(xué)附屬第一醫(yī)院,只見老爸老媽擔(dān)憂地守在
  ICU
外。在我到了的第3天,奶奶終于從深度昏迷中蘇醒過來,但手腳都不能動,癱瘓
了。

  “快,你奶奶中風(fēng)前說就算是死也要見你一面的,你快進(jìn)去吧。”在重重“包裝”
(無菌衣)后,我心情沉重地走進(jìn)ICU。奶奶半睜著眼看著我,眼神很是奇特。滿
是不
信,又滿是驚喜,但也帶點哀傷。
3#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10-25 20:59:51 | 只看該作者
  眼睛真是人的靈魂之窗,它能在同一時間內(nèi)表達(dá)好多復(fù)雜的情感,就像前幾天

個迷惘的男人的眼睛一樣。

  “原來是這樣子的……唉,我終于明白了……”奶奶有氣無力的吟著。“奶奶,你
想跟我
說什么嗎?我是小奈啊!”“金沙江……”一滴一滴的淚水從她眼角滑下來。“你見
過,一
堆堆……黃澄澄的金子嗎?”她像是自言自語的問著。

  那是不好的兆頭,我在醫(yī)院里見多了,那是回光返照的跡象啊!

  “奶奶,”我希望能叫回她的生存意志。“金子來……金子來啊……”她出現(xiàn)了一
個像是
笑的表情,“那是你的一切啊,小奈,不,是蝶舞小姐!我真的怎么也沒想到,會
是你
啊……我當(dāng)時也不明白小姐的話……幸好,在臨死之前,我終于明白了,小姐所說的,
你,不屬于我們這兒的……”

  “奶奶,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明白啊?”我有點歇斯底里了。原來在心里最悲傷

時候,眼淚是流不出來的,就像我現(xiàn)在一樣。“知道為何我改你的名字叫奈嗎?”奶

憐惜的望著我說。“因為你爺爺原來姓巫的,巫奈,無奈啊!”我的心驀地一震,那

命先生真的所言非虛,我果然不姓寧!

  “是無奈啊,小奈,有太長的故事,太多的悲傷,可惜我剩下太少的時間
了。”她
又嘆了一口氣,“鏡子呢,鏡子以后就交給你了。沒有她就沒有我們,更沒有
你,天意
啊!”我不住的點頭,表示我會保管好鏡子。終于眼淚從眼里搖了下來!

  好一陣子的沉默。奶奶的眼晴像是快要閉上了。“去一趟……金沙江……小奈,獨

去,那里……有你的……一切……金子來……金子來……蝶舞小姐……”奶奶的意識開
始不清了,
“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jié)……”奶奶還沒有背完那首詞就去世了!我的悲傷與好

也從那一刻開始爆發(fā)!

  之后的日子很混亂,爸媽在悲傷中忙于料理奶奶的身后事。我卻只身按著奶奶

遺愿,自己租了部車開往金沙江。

  真是諷刺,我在奶奶死后才知她的全名叫寧倩兒。不過奶奶臨終前告訴我,爺

本不姓寧,是姓巫的。那么他是特意改姓寧的了?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不過我相信

奶本身很可能也不姓寧。

  那他們?yōu)楹味家男漳兀渴翘颖艹鸺覇幔?br />
  我并沒有將我家不姓寧的事情告訴老爸與老媽,就如那算命先生所說的,既然

要我們現(xiàn)在姓寧了,就讓它繼續(xù)下去吧。反正姓名也只是個代號而己。

  但記得老爸說,爺爺只是個四川的普通廚子,就是做的川菜特別好吃。他們一

原來住在現(xiàn)在的稻城一帶(在四川西南部,很是偏僻)后來在爺爺臨終前兩年遷到

沙江邊。二老對那兒像是有一份非常特別的感情。

  我的腦子很亂,奶奶中風(fēng)顯然與我有關(guān),為什么她說金沙江邊有我的一切?她

停念的“金子來”是什么意思呢?“蝶舞小姐”是誰?她有著什么樣的無奈?

  就在我的思緒不寧的時候,公路前面有個急彎,我趕緊煞車,但來不及了,車

的一半已經(jīng)在懸崖外,搖搖欲墜!眼看就要摔下山崖,我小心翼翼地打開車門,想

回公路上,不過我的身手顯然不夠靈敏!

  “啊!”,在快要夠到公路之際,我跌落了,幸好捉住從崖邊橫向外長出的樹
干。
“救命……救命……”我大聲地呼喊著,希望有人經(jīng)過發(fā)現(xiàn)我。纖瘦的我很快就會支持
不住
的!

  過了很久,其實只不過幾分鐘,但對于我來說已經(jīng)是很久了,因為我手很
酸,精
神也有點絕望了,這時候我心里想可能真的要死了!死……突然我想起算命的說過的

句話——置諸死地而后生!

  他既然能說出我家不姓寧,可能真的有點道行。那么他這句話會應(yīng)驗嗎?所謂

急亂投醫(yī),顯然就是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反正我的手也掛不了多久,可能一分鐘之

  就會摔落崖下,不如放手吧,說不定真的會置諸死地而后生呢。

  把心一橫,我放開了雙手。身子就急速的往下墜,腦子一片空白……
6
  我是被一聲凄厲的胡茄聲驚醒的。

  頭好痛,一時之間還搞不清為何自己會在這兒,忘記了昏迷之前發(fā)生了什么
事。
但我不是失憶,因為我知自已是誰。

  周圍都是比人還高的蘆葦。當(dāng)我正想爬起來的時候,聽到不遠(yuǎn)處有廝殺的聲
音!
心中一驚,怎么會讓我一醒來就遇上群毆呢!真是倒霉之極!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

好,只好躲在蘆葦里偷望外面的情況。

  只見在一塊巨大的石坪上,有好幾十個身穿黑衣的人在互相廝殺,那是真的廝
殺!他們個個都是用刀的,就像電視上的那樣。但那刀子顯然很鋒利,在月夜下閃

淡藍(lán)色的光。

  他們的廝殺比電視上的殘忍多了!刀子一過,身體就裂開了。碰手?jǐn)嗍郑鐾?br /> 斷
腿!橫掃過來,絕不令人懷疑可以把人一下子斷為兩截。直劈下去,也一定可以把

顱剖成兩半。

  血染紅了那塊大石,往河里流去,河水也就染成血色。這就是所謂的血流成河
吧!

  大石上生還的人越來越少了,而地上人體的殘肢卻越來越多!這血腥的場面令

很想吐,但我卻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響來。誰能保證我被人發(fā)現(xiàn)之后會否變成殘肢啊!

  我不知道原來現(xiàn)今的四川境內(nèi)還有這種視人命如草介的地方!

  又是一聲凄厲的胡茄聲,一看,原來大石上只剩下兩個生還的人了!

  大石旁站著十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吹胡茄的。他看上去有五十幾歲了,神情很

嚴(yán),像是個決斗的公證者。另外的九個人,每三個為一組地站著,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

石上的情況,神情都很緊張!

  大石上的兩個黑衣人分開兩邊站著,手上的刀都染滿了血。“外幫。”面向著我

那個黑衣人說著。他看上去有三十多歲,臉上是飽經(jīng)沙場的從容。

  “哥老會。”背對著我的那個黑衣人報著。我看不到他的樣子。他的聲音很沉很
冷,身形很是修長。雖然沒看到他的面容,但殺氣已經(jīng)從他身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
來。

  大石旁的三組人,有一組神情很沮喪的轉(zhuǎn)身離開了。另外兩組人又是興奮又是

張。我想那兩組人鐵定一組是外幫的,另一組是哥老會的吧。

  老者這時又吹了一聲胡茄,示意決斗繼續(xù)。

  大石上的兩人都沒有動,只是望著對方,就這樣僵持了很久!身在遠(yuǎn)處的我也

感受到他們之間那緊繃的氣氛。突然,兩人的身子向?qū)Ψ經(jīng)_去,他們的動作很
快,刀
來刀往。

  在他們的廝殺過程中,我看清了那個屬于哥老會的黑衣人的樣子了。很年
青,可
能只有二十歲多點,樣子不算英俊,卻給人很剛毅的感覺。眼里的殺氣很重,很
重!
他用的刀比對方的寬大一點,泛著銀光,跟他本人一樣,充滿了殺氣!

  “嘩”,鮮血橫飛,那個屬于外幫的黑衣人雙腿被斜向砍斷了!

  勝負(fù)己分,大石旁屬于外幫的那組人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看也不看他們那斷了

的同伴轉(zhuǎn)身離開了。另一組人則大是興奮,大呼,“最好的金子來!最好的金子
來!”

  大石上的兩人神情各異。勝了的年青人沒有什么表情,就是眼里的殺氣褪了一
點,換上了勝利的傲氣。而那中年人則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與自己身體分了家的

腿,這場景看得人心里發(fā)毛!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對著轉(zhuǎn)身離開的外幫人大喊,“帶我走,我不想死


里,我是外幫最好的金子來啊!最好的金子來……請帶我走……”喊聲很是絕望,像一
只受
了重傷的狼。

  那三個外幫的人顯然沒有回頭帶他走的意思。一個斷了雙腿的人,對他們來說

經(jīng)沒任何利用價值了吧。我也不禁為那個斷腿人悲哀。

  又是一陣胡茄聲,那老者宣布:“金沙江以后三年的淘金權(quán)歸哥老會所有。”又

一陣歡呼聲,比剛才的更甚!接著那些人陸陸續(xù)續(xù)的離開了,只剩下斷腿人哀傷的

著那鮮血淋淋的雙腿。

  我忍不住走向他,基于醫(yī)生的本能,我不能見死不救啊!他見到我很驚訝,我
  不
理會他的問話,只是將身上的外套撕成帶,幫他的雙腿壓迫止血。不多久,傷口就

包好了,我不確定他能否因此而活過來,不過我很佩服他的忍耐力,這般劇痛之
下,
竟然還沒有暈過去。

  過了一會兒,他總算恢復(fù)點力氣了,“小姑娘,你帶我走吧,我有很多很多的

子,有300多斤。相信我,我是最好的金子來。如果你帶我走,我會把金子分一半

你。”

  我對他說的金子沒什么興趣,不是因為我品德特別高尚,而是在自己也搞不清

環(huán)境下,錢真的很次要,找到出路回家才是最重要!

  “我不要你的金子,不過你要告訴我,怎么樣才能回到成都。”我的話使他愣了

下,一臉疑惑的望著我。“你過來扶我,我?guī)贰?爝^來扶我,小姑娘。”他雙眼閃

不定的哀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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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10-25 21:00:17 | 只看該作者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這男的像是誘拐我似的,沒錯,那是一種誘拐的感
覺!
但我還是慢慢的再次走向他,因為我真的很想回家,特別是在看到了那么血腥的場

后。誰知道就在我快接近他之際,他手里的刀突然向我揮來……
7
  我從來都不知道人心可以險惡成這樣子,我救了他,他竟然還想殺我!就在這

鈞一發(fā)之際,“當(dāng)”的一聲,一把刀從我身后伸過來,幫我擋住了那足可致命的攻
擊!

  是誰?是誰救了我?還有誰藏在這里嗎?我還處在發(fā)呆的情況下,被人拎了起
來,拖離那黑心的斷腿人。

  “你是誰?外幫的人?怎么會在這兒?”救我的是剛才決斗中的那個勝利者,那

最好的金子來!雖然到現(xiàn)在為止我還不知道什么叫金子來,但我只好這樣稱呼他。

  他的表情很冷厲,像是在審問囚犯。我還心有余悸,只是一個勁的搖頭,瞪著

辜的大眼睛茫然的望著他。“你是怎樣進(jìn)來的?為什么要救他?”他一臉好奇的說
著,
“憑你一個女子是不可能進(jìn)得來的!”

  我指著江邊的蘆葦,“我是從那里來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那兒。我見
他很
可憐,可能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所以就去救他,我不知道他會殺我!”我不知這
男人
會否相信我的話,因為只要是個稍為正常的人都不會相信有人是來自蘆葦?shù)模?br />
  他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沒有再問話,拖著我離開江邊,任憑那

腿人在我們身后大嚎。這時候的我己不再同情他了,我最擔(dān)心的是自己的處境啊!

  “可以送我回成都嗎?”我小聲的問著。“你來自成都?”他終于回頭打量著我,

頭到腳很認(rèn)真的打量,“你不像是來這兒當(dāng)土娼的女子。”“土娼?”我失聲的大叫
道,
“我不是土娼啊,你要帶我去哪?你想對我怎么樣?”

  這時候我才真正明白自己的處境有多么的危險。我可不想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

身當(dāng)妓女啊!

  我知道什么是土娼,以前聽老爸說過。在民初戰(zhàn)亂的時候,工地里的廉價妓
女,
她們沒有選擇是否接客的權(quán)利,任人糟蹋,與二戰(zhàn)時的慰安婦很相似。

  他沒有回答,只是繼續(xù)拖著我向前方有人煙的地方走去。我被拖到了一個很大

廣場,那兒早已聚了很多人,有男有女,個個都在歡呼。男的都很粗獷,像建筑民
工。女的都穿得很俗,大紅大綠的,臉上還化了很濃的妝,花枝招展的樣子。

  這金子來把我扔到那堆女人之中,然后就朝最前端走去,那兒早已有十三個人

著臺上。他走到之處都有人向他歡呼“最好的金子來”,場面比最紅的歌星開演唱會

轟動!

  身邊一個女子道:“君姐,這次你一定會飛上枝頭變鳳凰,不用再當(dāng)土娼
了。”另
一個女子很媚的笑了一聲,“承你貴言。”

  我回頭看那個“君姐”,嘩,果然是個大美女,明眸流轉(zhuǎn),唇紅齒白,身材凹凸

致,樣子出色之極,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眉目之間帶著的致命的性感!美中不足之處

是打扮得很俗氣,而且眼晴很不純。眼是靈魂之窗,心邪則眼不純,這是老爸教我
的。

  “請問,這兒是哪兒?還有,什么是金子來?”我把心中疑問說了出來。那兩個

人像是看白癡似的看著我。“你是剛從成都來的?”那君姐哼著氣問我。我點頭算是

答。我對她的態(tài)度很不滿,但是初來乍到還寄人籬下,不便發(fā)作。

  “還算有幾分姿色,應(yīng)該能賺到些金子回鄉(xiāng)。樣子還挺純的,你還是處女
吧?”她
答非所問的說。“啊?”我被她那么直接的問句嚇著了。

  “誰都知道來這金沙江的人都是為了黃澄澄的金子,這兒有三大幫,分別是鷹

幫,外幫,與我們哥老會。三幫都想得到這兒的淘金權(quán),于是規(guī)定每三年決斗一
次,
勝出的那方得到未來三年這兒的淘金權(quán)。”說到這兒,她的神情倏地興奮起來。

  “而這次勝出的就是我們哥老會,因為我們有最好的金子來——張拾來。金子來


每幫派出去負(fù)責(zé)決斗的殺手。每幫派二十人,每次決斗的六十人之中只能有一個人

出生還。而這一次勝出的是拾來哥。”

  我知道她口中的“張拾來”就是救我的那個金子來。慢著,每場決斗只能有一個

生還?“他們會同伴相殘嗎?”我不禁問道,因為剛才我所看到的那六十個黑衣人根

分不清敵我,見人就殺。

  “哈哈,”她很不屑地說,“哪兒還會有同伴?!只要被選為金子來的人,他們


都不準(zhǔn)有任何來往,只能各自苦練,力求在決斗中勝出!”“很殘忍……”我不禁低嘆
道。
怪不得那張拾來眼里殺氣那么重,表情那么冷!

  “我叫寧芷君,我們算是同鄉(xiāng)吧,我也是從成都來的。我在這兒打滾好幾年
了,算
是有點人面。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我吧。對了,你怎么稱呼啊?”這時候我發(fā)現(xiàn)這個
叫君
姐的還有點江湖兒女的豪氣,不像剛開始那樣的討厭了。

  “君姐何止有人面啊,君姐是我們這兒最漂亮的女人,龍頭與拾來哥都是他的
常客
呢!這一次拾來哥挑戰(zhàn)利品鐵定是挑你啦!”另一女人馬上不失時機的討好道。“戰(zhàn)

品?”我疑惑的問道。

  “這是習(xí)俗,勝利歸來的金子來可以從幫中挑出任何一個他喜歡的女人做他的
戰(zhàn)利
品,那女人以后就只屬于他一個人所有。誰都知道勝出的金子來將得到很多金
子,當(dāng)
他的女人當(dāng)然也可以享受榮華富貴了。君姐,你以后要多照顧我們呢!到底都是姐

多年嘛。”“放心,我不會那么沒義氣的。以后有好吃的我一定會分給你們!”君姐


干云的許諾著。

  “請問,我以后會成為……”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問出口,吞吞吐吐的說著。

著一群土娼說“土娼”好像很不敬。“土娼嘛,”君姐很不以為然的道,“當(dāng)然,不然
你來
金沙江干嘛?”這時候她定著眼認(rèn)真的從頭到腳仔細(xì)打量我,像看一件貨物是否值
錢似
的,“瓜子臉,大眼睛,瘦是瘦了點,但樣子還挺討男人喜歡的,很多男人就喜歡
你這
種清純的調(diào)調(diào)!”

  “我不是來當(dāng)土娼的,請問怎么可以出去,我要回成都啊!”我被看到發(fā)毛
了,不
想再待在這個可怕的地方!“出不去的,這兒所有路口都有人把守,防止有人偷金

逃。偷走的人只有死路一條!”君姐的話徹底地寒了我的心。

  “電話呢?”我突然想起救星,只要打電話找到老爸老媽,他們定能救我出去。
“不
是吧,電話?你以為這兒是大帥府啊?!怎么會有哪東西?”大帥?這不是中國戰(zhàn)
亂時
候的軍閥的稱呼嗎?我從一開始就覺得這兒非常的不對勁了,他們的衣著,習(xí)俗都

像現(xiàn)代人。

  “請問現(xiàn)在是什么年代啊?”我抱著一絲希望問道。老天,千萬不要讓我像那些

套的小說那樣穿梭時空回到古代。看小說是一回事,要是自己回去就不好玩了,特

是在這種見不到我白馬王子還可能要當(dāng)土娼的地方!

  “民國二十一年。”

  我的希望被徹底打破了。天啊!我竟然真的回到了古代!雖然不算很遠(yuǎn)古,但

個時代的人命很不值錢,這是誰都知道的。我很可能隨時會在這兒送命!一想到這
點,手也發(fā)抖了,我還要再見到爸媽呢,不想這么早死!

  在我與君姐談話的時候,臺上的人已經(jīng)說了很多話,都是些慶祝之類的。這時

上一個三十歲上下很有氣概的男子站了出來,舉起手中的杯向場上所有人敬
酒。“這就
是我們的龍頭。”君姐知道我是初來的什么也不懂,向我解釋道。

  我想龍頭應(yīng)該就是這兒的老大吧,這個稱謂現(xiàn)今的黑社會還沿用著。這個老大

  年輕的,長得也不錯。可能以我們現(xiàn)代人的審美觀,身材挺拔的男子只要樣子不是

可怕都可以叫做好看。不過龍頭的身上真的有一股混然天成的霸氣,很是迷人!

  “這次拾來為我們爭得了淘金權(quán),大家再敬他一杯。”龍頭豪氣萬千。“拾來,”

轉(zhuǎn)頭微笑著向那個金子來道:“是時候挑選你的戰(zhàn)利品了。”張拾來沒有發(fā)聲,只是

敬地點了點頭,然后向我們這邊的女人堆走來。

  這時候,我心里真是很不爭氣地希望他會挑上我。雖然明知這可能性不大。論

亮與性感,我怎么也及不上那個君姐,更何況君姐與他早有“奸情”,他們是老相好
啊!

  但是,如果他不挑上我的話,我只有兩條路可走了。要么自盡,要么在這兒當(dāng)

娼。我知道我會選前者!我想就算他是個SM愛好者也好,什么也好,當(dāng)一個人的女
人,總比當(dāng)這兒成千上萬民工的女人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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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10-25 21:00:49 | 只看該作者
 他一步一步向我們這邊走來,我只能用力瞪著他,我看到的是死神一步一步向

走來!他來到我們跟前,周圍的女人都用最媚的眼神與姿態(tài)吸引他。我不知道我現(xiàn)

的表情是怎么樣的,應(yīng)該是視死如歸吧!

  可能是因為我的表情怪異,也可能是其它原因,他也很專注的瞪著我,像是想

穿我心里想什么似的。有那么一剎那,我有一種觸電的感覺,那電是從他專注的眼

傳來。我呆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十幾秒吧。他牽起我的手,拖著我走向臺上,場內(nèi)

陣嘩然!

  “怎么會這樣?”,

  “這女娃是誰啊,從來沒見過的。”

  “這女的不及蛇腰君漂亮啊,難道她的床上功夫比蛇腰君還好?”

  各種各樣的問題也有……

  連我自己也不禁小聲的問了句:“怎么會是我?”可是他只是淡淡的望了我一
眼,
沒有回答。像是一切都那么的理所當(dāng)然,沒有疑問。

  原來美夢成真的感覺是茫然的,就像我現(xiàn)在這樣……

  接著做了些什么,我已經(jīng)記不太清楚了,好像跟張拾來在臺上對飲了杯酒,就

新人飲交杯酒那樣。我唯一最深印象的是張拾來的眼睛,與君姐怨恨的目光。就在

樣的茫然中,我進(jìn)了張拾來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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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茫然之中我進(jìn)了他的房子里。我不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了,知道作為他

戰(zhàn)利品我要做些什么,跟他做愛!就等于現(xiàn)代的情婦吧。可是我還是沒有任何動
作,
只是坐在床邊,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敵不動,我不動!

  他從一進(jìn)房就沒有再開口說過話,只是坐在桌邊很專注的擦著他的刀,一遍又

遍。看著刀鋒上的光芒,我腦子終于清醒點了。

  我意識到自己進(jìn)入了一個不屬于自己的年代里,我穿越了半個多世紀(jì)。我以前

讀過很多關(guān)于這方面的書,知道穿越時空不是不可能的事,基本上時空同空間地域

樣都是可以自由穿梭的,只是人類現(xiàn)今的科學(xué)還沒發(fā)達(dá)到發(fā)現(xiàn)穿越時空的方法而
己。
而我在崖邊放手那一剎那可能就剛剛好穿越了時空之門,這就是算命先生所說的那

“置諸死地而后生”嗎?

  現(xiàn)在的我在民初的時空里,父母找不著我會否很擔(dān)心呢?我很想念他們,他們

同樣想我吧!他們找不著我,會以為我死掉了嗎?我還能回去嗎?小說里不都寫著

那里來就回那里去的嗎?

  但在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我首要的任務(wù)就是保住我這條可憐的小命啊!

  “我不屬于這里的,”我挑明了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在這兒,但我不


們的敵人,請相信我!”“我知道,”他頭也不抬地應(yīng)了一句,“沒有奸細(xì)會笨到去救

個冷血的金子來的!”金子來都很冷血嗎?我心里納悶著,但他也救了我啊,他不
也是
一個金子來嗎?

  “為什么會是我?”從剛才到現(xiàn)在,這個問題一直在我的腦子里轉(zhuǎn)著,揮之不
去。
雖然很慶幸能成為他的戰(zhàn)利品,免去淪為土娼的命運,但我真的不明白他為什么會

我這個來歷不明又不出色的女人。

  他手上抹刀的動作頓了下,終于抬起頭來望了我一眼,這是他進(jìn)房后第一次正
  眼
看我!“需要原因嗎?”他不帶任何感情的回答著,仿佛我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一
樣。
“你不想成為我的女人?”他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我可以換的。”

  “不,”我以最大的音量,最快的速度,堅決地否認(rèn)。

  開什么玩笑,能成為他的戰(zhàn)利品對于現(xiàn)在這處境的我來說比中六合彩還幸運
呢!
換人不等于把我的獎金都拿走嗎?!

  我沒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因為怕他真的會換人。或者他說得對,有些事

真的不需要什么原因的!

  又是一陣靜默,他完成了抹刀的工程,站起來走向浴盆。“過來,”這句話顯然

對我說的,因為屋子里只有我們兩個人。可是一時之間,我不知道他要我過去干什
么,鴛鴦戲水嗎?我可不喜歡這玩意兒!

  我又驚又怕的走過去。“脫衣,”他說話很簡練。

  臉都紅透了。我還沒有在任何男人面前脫個精光呢!

  我遲遲沒有任何動作,他像是看出我的窘態(tài),突然笑了。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

笑容,他笑起來跟其它大男孩沒什么分別,畢竟他也只是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孩而
己。
這時候的他,完全無法令人想到殺人不眨眼的金子來!

  “我是叫你幫我脫衣服,”他臉上還帶著微笑,可是已經(jīng)不像剛才笑得那樣放肆
了,“你沒有服侍過男人洗澡嗎?”我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并不像他外表那么冷酷,他

有平易近人的一面。

  我?guī)c窘態(tài)的瞪了他一眼,對他的捉弄表示不滿。不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
來,
然后靜靜地替他脫去一件又一件衣服。衣服上有很多血跡,泛著很重的血腥味,令

不自覺的想起他剛才那場九死一生的決斗。

  雖然我是讀醫(yī)的,對于男人的裸體早已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但是看到他的裸體

還是會臉紅。

  這個就是我的男人!

  他很修長,比我高出一個頭還多。我有1.68,他應(yīng)有1.88以上吧。他是個習(xí)

的人,肌肉很結(jié)實,特別是兩條手臂。他的手指修長,有點像鋼琴家的手。

  “看清楚了嗎?”他帶點戲謔地道。“嗯,”我蹲下來準(zhǔn)備為他擦背。“別站在我

后!我不習(xí)慣有人在我的身后。”

  這是什么習(xí)慣?!作為金子來被從小培養(yǎng)成的習(xí)慣吧?怕有人從背后偷襲?我

禁為他悲哀,因為,他過去與將來的日子都要活在這種小心翼翼中。

  我蹲在他的側(cè)面伸著手為他擦背。

  “你多大了?”

  “25。”

  “你看起來像個20歲的大男孩!”

  我發(fā)現(xiàn)他并不冷酷,只是很少言!可能是因為他自小就沒什么朋友可以交談的

因吧,所以很少主動開口說話。但只要你跟他說話,他還是會有回應(yīng)的,雖然他的

應(yīng)通常都很簡練。

  “你呢?”

  “22了。”

  “像17歲!”

  “你這是對我的贊美嗎?”我輕笑著問。

  “不是。”

  我覺得這樣跟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感覺還真不錯。他不出聲的時候屋子里充
滿
壓迫感。可能是因為他身上所散發(fā)出來的殺手氣質(zhì)吧。但他開口說話的時候就自然

然地回復(fù)了一個大男孩的本性。

  “你的名字?”

  “巫奈。”

  “無奈?”他側(cè)著臉想了想,“這名字很不好。”“是啊,”我無奈的笑了笑,
“但很適
合我,我現(xiàn)在就是很無奈的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不知道未來的生活會怎樣!”

  “我!你未來的生活就是我。”他帶點傲氣地說著。我覺得這時候他的神情像極

剛買到合適玩具的小男孩。我只是笑了笑,沒有回應(yīng)。總不能告訴他我要的是回到

于我的年代吧。

  “你的名字很怪,張拾來。”他低下頭,想了想:“這名字也很適合我,我本來


被人撿回來的!”我停了手上的動作定眼望著他,“拾來?”“嗯,我是個棄嬰,被人
  扔
在金沙江邊的蘆葦叢里,是張?zhí)弥鲗⑽覔旎貋聿⒔涛椅涔Φ模 薄八阅憬袕埵?br /> 來?”

  我不知道撿他回來的張?zhí)弥魇钦l,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沒有念過多少書,不

不會就這么隨便地給他起名字了。而且那個張?zhí)弥饕茶F定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怎么

把一個好好的孩子訓(xùn)練成殺人不眨眼的金子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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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10-25 21:01:19 | 只看該作者
 我突然明白為什么他審問我的時候,在聽到我說是從蘆葦里來的,就將我拖了

來,是“同病相憐”吧!那么他選我做他的戰(zhàn)利品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你選上我是因為我也來自蘆葦叢的嗎?”我盡量用很不在乎的口吻問道。“不
是,”他突然轉(zhuǎn)過頭來望定我的眼晴,“是因為我們都不是為金子而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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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都不是為金子而活的人,”我喃喃念著他的話,“那是為什么而活?”“為

存。”

  我一直以為他只是個沒什么腦子的武夫,但是,顯然我錯了。這個男人的心思

能比很多人還要細(xì)密,最起碼他能從我眼里看穿我的心思!

  正在我發(fā)呆之際,他突然從浴盆里站起來,“你也很臟,該你洗了。”我低下頭

敢直視他的裸體。

  不多久,他就命人重新往浴盆里注滿了熱水,然后從墻角的大櫳里拿出一小塊

子就往外跑,不知道出去干什么。我也樂得自在,如果他不出去,我還真的不知道

怎么樣在他面前脫衣洗澡呢。我身上穿的紫色毛衣與白色牛仔褲早已被江邊的泥弄

臟亂不堪了!

  泡在熱水里真的很舒服,現(xiàn)在應(yīng)是深秋時分了吧。剛才在外頭的時候,因為太

訝,忘了覺得冷,屋子里有火爐也很暖和。正在享受這難得的暢快感覺之際,突然

被打開,進(jìn)來的當(dāng)然是張拾來。他手里拿著一套雪白色的棉衣,與幾樽不知道是什

來的東西。

  他毫無顧忌的向我走來,幸好我的身體都浸在水里,不然就給他看光了!

  “我這兒從來沒有女人住過,這些是從生婆那兒換來的女人凈身的東西。”他放

那幾樽東西。我明白了,那幾樽東西就等于我們現(xiàn)代的洗發(fā)水與沐浴露吧。

  “你原來穿的衣服很怪,不適合這兒,換上這套。”他指著桌上的白棉衣。“你


想要什么就從櫳里拿些金子去生婆那兒換。”“嗯”,我點頭示意明白,他說完就脫


床睡了。

  這個男人其實并不難相處,可以說還挺懂得照顧人的,雖然他對我的態(tài)度不算

關(guān)切,但最少也不算壞。而且從現(xiàn)在看來,他好像并沒有要“強暴”我的意思。

  雖然用“強暴”這個字眼好像不太恰當(dāng),畢竟是我自愿做他的女人的。但對于我

說,非自愿的跟一個沒感情的男人做愛,那跟被強暴沒什么分別。我不是小說里那

覺得跟一個陌生的救命恩人上床浪漫的人。特別是跟一個幾小時之前把人砍成一段

段的殺手!

  穿上他為我準(zhǔn)備的衣服,走到床前。該上床跟他一起睡嗎?我猶豫著。突然之
間,發(fā)現(xiàn)他睜開了眼睛,天啊!原來他還沒有睡著。那我剛才穿衣前的身體不就被

看光光了!這男人,有時候真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你不睡嗎?怎么還不上床?”平淡的語氣讓人有種老夫老妻對話的錯覺。我硬

頭皮上床去。他真的不喜歡有人在他背后,所以在床上他還是背貼著墻睡。

  我在他身邊躺下,他掬起我一束頭發(fā)聞了聞,“你的頭發(fā)是曲的,天生的
嗎?”我
僵硬地?fù)u著頭,實在不習(xí)慣男人這樣親昵的觸碰,就算是跟我的初戀男友,我們也

限于拖手逛街而己!

  “我燙過的,”我不知道這時代有沒有燙發(fā)這玩意兒。“很適合你!”他說著索性

整個頭埋在我的頸窩里。“我能跟你商量件事嗎?”我怯怯的問,“當(dāng)然,你可以不

應(yīng)
的。”

  “說吧。”聲音從我的頸窩里發(fā)出,還伴著一股令人酥麻的熱氣。“我們可以不


嗎?”我閉上眼睛,不敢看他,因為怕他發(fā)怒!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過分,他選上了我當(dāng)他的女人,但我不要跟他行房,那他挑

  來干嘛?!難道真的白養(yǎng)我嗎?

  可是,意料之外,他只是還在不停的玩弄著我的頭發(fā),“為什么?”他的聲音聽

來不像發(fā)怒,像是好奇。“因為我們之間沒有愛情啊,”我鼓足勇氣直視著他,“你

發(fā)
泄的話,君姐比起我來是個更好的對象!”

  “什么是愛情?”他很迷惑地問,沒有半點譏諷的意味!“就是……就是一對男女
時時
刻刻都想念著對方,可以為對方而死吧。”我含糊回答著。

  “那我沒有愛過任何人,”他坦言,“我想我也不可能愛上任何人。當(dāng)一個金子


上一個女人的時候,就是他快死的時候了。”

  其實按我所說的標(biāo)準(zhǔn),我也沒有愛過任何人。

  “人一定要有愛情的嗎?“他望著床頂自言自語。

  “最起碼我是,我希望能跟我愛的男人在一起。”

  “我明白了。你的要求,我接受!”他很是干脆的答著。我一瞬不瞬的瞪著
他,有
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干什么這樣看著我?你希望我反悔嗎?”他突然有點頑皮地
道。

  他真的是那個在大石上雙眼充滿殺氣的金子來嗎?放下刀的他像變了另一個人

的。

  “當(dāng)然不是啦!”我紅著臉咕噥著,“我們勾手指作契約!”

  “不需要,我說過的話從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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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他作了那個契約之后,我松了口氣,可以跟他輕松聊天了。

  “為什么你會答應(yīng)我這么無理的要求?”

  “本來我就不打算對你做什么。”

  “那我除了能服侍你洗澡穿衣與跟你聊天之外,好像沒有什么作用了。”

  “那就足夠了,我需要人陪我聊天。”

  “你沒有朋友嗎?”我突然好奇,他怎么那么需要人陪他聊天。“慢慢你就會明

的。”他不打算回答。之后也沒有再作過聲,應(yīng)該是睡著了吧。今晚的大廝殺
中,他應(yīng)
該消耗了很多體力,在只有1/60生存機會的決斗中,他真的應(yīng)該是身心俱疲了……

  我一夜未成眠,在掉進(jìn)這個時代之前,那些尋人啟事,奶奶的逝世都深深的困

著我。但來到這兒之后,這些事似乎離我好遠(yuǎn)好遠(yuǎn)了。

  這兒的每個人都是為著黃金而活,也許例外的只有我與身邊的這個男人。這種

裸裸的金錢關(guān)系下,人命很不值錢。這兒會有幾個好人呢?我能適應(yīng)這里的生活
嗎?
怎樣才能回去?

  在臨近天亮的時候,窗外飄起了雪。遷往南部城市之后,我已經(jīng)有十幾年沒見

雪了。穿上棉衣,走到室外,漫天雪花的景象真的好美,好美!美得令人心醉,忘

心中的煩惱!

  我不禁在雪花中翩翩起舞!

  不知道跳了多久,在一個轉(zhuǎn)身之時,我駭然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站在門邊!“你跳舞很

看,像一只蝴蝶在起舞!”“有那么夸張嗎?”我有點不好意思的輕笑。

  “嗯,你本來的名字不好,我以后就叫你蝶舞吧。”他這句話是肯定句而不是祈
使
句。我像是沒有說不的權(quán)利。突然我想起奶奶臨終前叫的蝶舞小姐,難道就是
我?我
就是蝶舞!

  那么奶奶知道我來過這年代嗎?她也在這兒嗎?我頓時呆了。

  而他,卻把我的靜默當(dāng)成答應(yīng)。

  在梳妝之后,他帶著我去到一間很大的屋子,里面己坐了十三個人,龍頭就坐

最中間,其余十二人分開兩邊對稱坐著。

  “你今天要拜見各位堂主與龍頭大哥,見人便行禮就對了。”他拖著我的手在我

邊低聲說著。聲音沉沉的,令我腦子有點混沌了……

  “呵呵,拾來昨天晚上的滋味怎么樣?還以為你在溫柔鄉(xiāng)里起不來了呢?”首先

來的是龍頭豪邁的聲音。“還好。”他邊答著邊把我?guī)У酱髲d中央。我按著張拾來的
話,低頭學(xué)著電視里古代的人鞠躬行禮。

  “比蛇腰君怎樣?”不知是哪一位堂主問。“各有千秋!”聽到他的回答,我的頭

得更低了。不是因為害羞,在醫(yī)院里,那些男醫(yī)生經(jīng)常都會說有色笑話,早就習(xí)慣
了。我是因為心虛啊!我與張拾來昨晚根本什么也沒有做過。

    “說真的,昨天我還以為你會挑蛇腰君呢!她的樣子標(biāo)志床上又夠野,你不是
也常
找她嗎?”“她也是各位堂主的心頭好,拾來不敢獨占。”“呵呵,拾來越來越體貼我

這群老家伙了!張?zhí)弥鳎惆阉痰谜娌诲e呢!”

  “哪里,哪里。”應(yīng)話的應(yīng)該就是把張拾來撿回來的那個張?zhí)弥靼伞N也唤?br /> 頭
望了他一眼。他樣子挺慈祥的,50歲上下,但很硬朗,應(yīng)該也是個習(xí)武的人。他也

笑著回望我,眼睛有點像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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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10-25 21:01:46 | 只看該作者
 “這女娃樣子挺純的,不過好生的面孔,是哪兒來的?”“剛從成都來的。”張拾

面不改色地胡扯著。“哦?是個閨女?好小子,給你撿到件干凈的。昨晚開苞了?”
“嗯。”他不置可否的應(yīng)著。接著傳來的是眾人的嘻笑聲。

  “回去叫生婆弄點東西給她補補身吧。”那張?zhí)弥飨駛父親那樣對張拾來吩咐
著,
“還有,她以后是我們哥老會最好的金子來的女人,不能太寒酸。你拿些金給馮老
頭溶
了,打些金器給她裝裝身吧。”“我會的。”

  “女娃,你叫什么名字啊?”是龍頭在問。其實龍頭自己也不老,是個30歲左右

俊男。給他叫我女娃感覺怪怪的,好像我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一樣。

  “蝶舞,”我輕聲的答著。“好名字,出塵脫俗的很襯你,”“謝謝。”“好了,
蝶舞,
你先回房用早飯吧,我們與拾來還有事情要商量。”“是,”我如獲特赦的轉(zhuǎn)身離
開。

  說實話,我真的很不習(xí)慣這種嚴(yán)肅的場面,不過從今天早上那種排場知道,我

后在這兒的身分應(yīng)該很特殊,最起碼是獲得這兒“最高領(lǐng)導(dǎo)層”的認(rèn)可了。
11
  在回到“家”門前——我想張拾來的房子現(xiàn)在應(yīng)算是我的家了吧——駭然發(fā)現(xiàn)君姐
站在
那兒。來者不善!心中拉響了警報!我搶了她的位置,她昨晚那怨恨的眼神我還記

猶新呢!她顯然是知道張拾來不在,我落單了,來找茬的。

  “君姐。”我還是向她打招呼,雖然有點心虛。“我到現(xiàn)在還是不明白拾來哥為


會挑上你,就因為你的身子干凈嗎?!”她有點自嘲的冷笑了一下,“原來男人都是

樣子的,都看不起我們這種人盡可夫的娼妓,要發(fā)泄時就找我們,用完之后就一腳

我們踢開,一點感情也不帶。我們命賤嘛!”

  “君姐,別這樣說,拾來他不是這意思。最起碼他選上我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哪
是因為什么?你才有幾分姿色,身材就不堪入目了。”

  我知道自己不及她漂亮,但她這樣擺明的說還是挺傷人的,我也沒什么好語氣
了。“請問你來金沙江是為了什么呢?”我很不客氣的問。“當(dāng)然是為了金子啦,這


一個不是啊?白癡!”“那么你希望成為拾來女人的原因又是什么呢?你愛他嗎?”
“這
兒哪有人談情說愛的,別告訴我你愛他!當(dāng)然是為了他的金子。”“我不愛他,但我

是為了金子而來的,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我很沖的語氣令她不禁一呆。

  不再理睬她,我繞過她開門直接進(jìn)屋里去了。她顯然忌于我現(xiàn)在的身分,不敢

我動手動腳。“你給我聽住,小狐貍精,你搶了屬于我的東西,我不會讓你好過
的。”
她放下狠話就走了。

  不過我相信她只是一時之氣罵罵而已,畢竟礙于張拾來的面子,她不敢對我怎

樣的。而且她只是貪財,從昨晚看來,她心地并不算壞。最起碼我的直覺是這樣認(rèn)

的。

  一名黑黑實實的小伙子端了早飯進(jìn)來,他很是老實的樣子。看上去剛20出頭左
右。“剛才君姐的話你別放在心里,她只是一時之氣而己。”他傻傻的搔著腦袋瓜
道。
“她是剪刀嘴豆腐心,心腸挺熱的。”他一個勁的為君姐說好話,不難看出他對君姐

好感。

  “我知道。”不知道為什么,我對這小伙子也很有一種莫名的好感,覺得他是個

以信任的人。“我叫常福,是這兒的廚子。也是拾來的好友。你是……”“你叫我蝶舞
吧。”

  他很健談,我與他聊了很久,問了他很多關(guān)于這兒的事,他也繪聲繪色的回答
了,好像能跟我談話是種榮幸似的,應(yīng)該是因為他很崇拜張拾來的關(guān)系吧!

  哥老會在這兒最大的是龍頭,他是前年由總壇調(diào)過來的,旗下分為12個堂
口。每
個堂口都分管不同的職能,有的管淘金夫,有的管土娼,有的負(fù)責(zé)把守這兒所有出

  關(guān)口,有的管內(nèi)務(wù),有的負(fù)責(zé)訓(xùn)練金子來,有的負(fù)責(zé)把金子運回總壇。

  12堂口按地支來排列,子字堂在12堂中的地位最高。那個張?zhí)弥骶褪亲幼痔玫?br /> 堂
主,地位僅次于龍頭。但是因為他在這兒的時間長,建立了很大的勢力,實際上權(quán)

與龍頭不相上下。

  而張拾來的地位很特殊,他是張?zhí)弥鲹旎貋淼模闶撬酿B(yǎng)子吧。再加上他手

的快刀,所以就算他沒什么具體的職位,在這兒還是很受尊重的。經(jīng)過昨晚的一
戰(zhàn),
他為哥老會爭得了三年的淘金權(quán),成為最好的金子來,地位就更加今非昔比了,連

頭也敬他三分。

  在金沙江邊主要分為幾類人,最多的就是淘金夫,他們都是懷著淘金美夢自愿

集而來的,只是他們每天辛辛苦苦淘回來的金大部分都會被堂口收走。但還是有不

人想方設(shè)法私自藏起一些金子,希望有朝一日能帶著這些金子逃出去。但據(jù)說到現(xiàn)

為止,都沒有人能活著逃出去過。

  女的大部分是自愿來當(dāng)土娼的,其中質(zhì)素最高的就是來自成都的。淘夫嫖娼是

付金子的,但這些金子也不是全落在娼妓的手里,大部分也都會被堂口收走。

  金子來是從小被訓(xùn)練來搶地盤,保護金子的冷血殺手。

  另外一些年老色衰的女人就是洗衣工,或者廚房工。

  常福是由上一任龍頭帶過來的,因為堂主們都很欣賞他做的川菜,所以他就一

留在這兒了。

  金沙江一帶是很不安全的,因為山上的黑彝人大都是亡命之徒,他們會不時來

襲搶金。山外的土匪與軍閥也都對這兒的金子虎視眈眈。所以各堂主都把自己的妻

放在總壇那邊,有“需要”時就找土娼,而君姐就是這兒最紅的土娼,拾來一向都是

她的。

  常福說到這兒的時候,有點擔(dān)心的看了我一眼,其實這個我昨晚就知道了。張

來都是成年男人了,他總要找女人吧。再加上雖然我不討厭他,甚至漸漸對他產(chǎn)生

賴感,但我并不愛他,所以根本不存在吃味的問題!

  他不停地跟我說,拾來是個真正的漢子。描述著他的事跡。我沒有回答,只是

笑地聽著。對于我這個現(xiàn)代人來說,張拾來的英雄事跡太血腥了,也是犯法的,且

犯殺人碎尸罪呢!

  “拾來的那把刀很有名堂的,叫碎雪。因為他的刀法造詣很高,有本事把細(xì)小
的雪
花劈成兩半,所以叫碎雪。那把碎雪刀比尋常的刀要重很多,刀鋒也特別的利。是

頭前年來的時候帶過來說要送給這兒最好的刀手的,當(dāng)然,是拾來最后得到了。聽

是出自名匠之手呢!”

  常福一說起碎雪就大是興奮,“從來沒有人能在拾來的碎雪下活命,拾來是我
見過
最好的刀手。”還有一個,我心里想起那個斷腿的人,他就在碎雪下活了下來。當(dāng)
然我
沒有對常福說。

  我們又聊了很久,最后他說要回去準(zhǔn)備午飯了才離去。常福煮的川菜味道還真

是一流啊!麻辣適中,辣口不辣心。雖然都是些很普通的材料,但他卻能做到色香

俱全。怪不得堂主們不舍得他離開了!
12
  今天的我有點像初歸的新媳婦,來訪的人一個接一個。常福走后,生婆就端著
當(dāng)
歸紅棗煮阿膠過來。“蝶舞小姐,落紅后就要好好的補補身子啊!”她獻(xiàn)媚著道。我

著那碗大補藥,開始擔(dān)心自己飲了后會流鼻血了。

  生婆其實并不很老,50歲左右吧,一看上去就知道是個精明的生意人。聽常福
說,生婆做的是幫這里的女人張羅衣服與胭脂水粉的小生意,偶爾也會幫她們打胎

接生,算是半個婦產(chǎn)科醫(yī)生吧。

  “小姐果然長得出塵脫俗,怪不得能雀屏中選,拾來鐵定愛慘你啦。”她不停說

恭維的話。不過千穿萬千,唯獨馬屁不穿,所以雖然明知道她在刻意討好,還是不

得太討厭。

  我從木櫳里拿出一塊金來,叫她按我身上穿的衣服款式做多幾件不同顏色
的。不
過都是淡粉色系的,因為不想把自己打扮得跟其它土娼一樣的大紅大綠。也讓她按

拾來的尺寸做幾件御寒的大衣。生婆一見那塊金子就兩眼發(fā)光,接過馬上就張羅去
了。

    木櫳里真的有很多的黃澄澄的金子,最少也有上百斤吧。但張拾來并不上
鎖,任
我取來用。他說得沒錯,他,并不是為金子而活著。

  “見過常福了嗎?”張拾來一進(jìn)來就問。“見過了,我們聊了很久,他是個很可


人。”“嗯,要是說,這兒誰不會害我的話,那么就只有常福一個了吧。”他的語氣


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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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10-25 21:02:14 | 只看該作者
  “還有我。”我篤定地說。他望定我,不置可否。我也直視他,表明我剛才那話

真實性。

  “你要點金器裝飾嗎?”“不要!”在我們的時代帶黃金耳環(huán)頸鏈?zhǔn)且患芾贤恋?br /> 事
啊!所以我脫口而出地的拒絕了,但一時之間還不知該怎么跟他解釋。“也對,黃
金并
不適合你。”

  幸好他有此認(rèn)為。

  我們沒再談這話題,相對著用膳。

  他早上一般都很早就起來練刀,我常常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他舞碎雪。然后一

用早飯,我們也漸漸地熟了起來。我多多少少了解了他的脾性。雖然在外人面前他

個嚴(yán)肅冷酷的金子來,但私底下,面對著我的他還是個大男孩,只是比較少言與少
笑。我偶爾會跟他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他是個冷面笑匠,總會在不動聲色中捉弄

作反擊。

  而我的“工作”就只是幫他穿衣寬衣,服侍他洗澡。

  服侍他洗澡是件很艱難的任務(wù),他總會弄到我全身都濕透,我們常在屋子里
“水
戰(zhàn)”,那是我一天里最快樂的時光!

  我洗澡的時候,他會到屋外去舞刀。他一直謹(jǐn)守我們的契約,只會擁著我
睡,從
未對我做出任何不軌的行為。

  他常會在夜里出去,我知道他是去了君姐那兒。他是個成熟的男人,既然不能

我,去找君姐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但他從沒在她那兒留宿過,總在半夜里回來,然后

平常一樣擁著我入睡。

  也許我是個習(xí)慣性動物吧!當(dāng)我習(xí)慣了在他懷里入睡之后,每當(dāng)他去找君姐的

上,我就會失眠!直至他回來為止。我知道這不是個好兆頭,但我自己似乎已經(jīng)控

不了!

  在他出去工作的時候,我會在周圍打聽這里是否有個叫“寧倩兒”的女子,我希

能在這年代找到年輕的奶奶,但結(jié)果卻總是讓人失望!

  他喜歡穿我為他張羅的大衣,也會帶著我到江邊散步當(dāng)回報。我喜歡坐在江邊

大石上靜靜地看著遠(yuǎn)處的山與天空,那是上天賜與世人最美的圖畫。而他總是靜靜

坐在我身邊抹著他的碎雪。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著,事實上,我覺得這種生活也挺幸福的,除了他去

君姐的時候我會覺得落寞以外,其它時候都很平和地相處著。而我們也刻意回避他

出度夜這個話題。

  君姐對我的敵意也明顯的減少了,可能因為知道我“失寵”的關(guān)系吧,再加上拾

給她的度夜費很闊綽。她只會在見到我時偶爾嘲笑我不能“滿足”拾來而己,我也懶

跟她解釋我與張拾來的關(guān)系,隨她去說吧。

  其實我自己也說不清我與張拾來的關(guān)系。更正確地說,是我開始搞不清我對他

感覺了。我們是好朋友嗎?那是肯定的,我們無話不談,偶爾也會開玩笑般地打
鬧。
但我們真的只是好朋友而己嗎?好像又不止,最起碼我開始依戀他的擁抱,我會為

等門,我會介意君姐的嘲諷。

  但我真的不愿也不敢多想,因為我是不屬于這里的,我不能對這里的任何東西

戀,更不能戀上這兒的人,特別是個朝不保夕的殺人工具。

  不知不覺地已進(jìn)入深冬了。天,又下起了雪。今晚拾來回來得特別晚,我知道

天是“信驢兒”回來的日子。(“信驢兒”就是來回于總壇與江邊報信聯(lián)系的人,他們

會幫這里的人從城里運點日用品過來。)

  門被推開了,是拾來回來。我習(xí)慣性地幫他解下大衣。

  “你猜我給你帶回什么東西?”“雪花膏?”他常會托信驢兒進(jìn)城里買些高級的雪

膏給我。“你坐下。”“干嘛?”我不明所以。

    他從衣袋里掏出一串珍珠項鏈幫我?guī)稀!斑有耳環(huán)與手鏈,珍珠比較適合
你。”
我摸著頸上的鏈子,喜出望外的望著他,“為什么送我?”“因為你是我的女人。”他

得很直接,但他這句話令我的心越來越不受控制了,

  那你愛這個女人嗎?我真的好想問。

  可是,我始終只是默默的看著他,沒有作聲。因為我記得他說過,他不可能會

上任何人,當(dāng)一個金子來愛上一個女人的時候,就是他快要死的時候。

  也許是我望著他的眼神太熾熱,他的表情也怪怪的,有點別扭。他沒有再在屋

里逗留,拿起碎雪走出了屋外……

  我?guī)夏蔷碌恼渲槭宙溑c耳環(huán),把曲發(fā)束在一邊。他說得沒錯,珍珠真的很

我!第一次,我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也挺漂亮的,可是他呢?他也這樣認(rèn)為嗎?

  我走出屋外,舞著刀的他停了下來,“很漂亮,”他定眼望著我,淡淡說
著,“跟

跳舞的時候一樣漂亮。”

  我也微笑著回望著他深切的眼睛,他的贊美令我心頭暖哄哄的。“謝謝,”我突

頑皮地一笑,走過去牽住他的手,“我們一起跳舞。”

  “我不會。”“我知道,我教你。”我不容他拒絕,拿下他手中的碎雪。把他雙手

在我腰上,也主動摟住他的頸。

  他顯然很別扭,但還是由得我牽著他。

  “很簡單,跟著我就行。”

  我教的是最簡單的“慢四”,他是個習(xí)武的人,步法很快就記熟了。但是他顯然

舞步當(dāng)作武功來練,跳起來硬硬的,很是滑稽!我忍不住輕笑出聲。

  “我跳錯了嗎?”他一臉無辜地望著我。“沒有啊,”我還是沒止住笑意。“只是
你的
身子太硬,跳起來像只僵尸。”他也笑了,“我都說我不會跳的,是你硬拉著我跳而
己。”“你放軟點就行,我又不是你的敵人,你不用那么緊繃。”

  他慢慢地放軟身子,我們在雪夜中相互依靠著起舞。

  我忍不住輕輕地唱起我很喜歡的曲子來。

  Crucifymylove

  Ifmyloveisblind

  Crucifymylove

  Ifitsetsmefree

  NeverknowNevertrust

  Thatloveshouldseeacolor

  Crucifymylove

  Ifitshouldbethatway

  Swingtheheartache

  Feelitinsideout

  Whenthewindcries

  I'llsaygood-bye

  TriedtolearnTriedtofind

  Toreachoutforeternity

  Where'stheanswer

  Isthisforever。

  這是X-Japan的名曲Crucifymylove《壓抑我的愛》,我一遍又一遍的唱著。我

道他聽不明白英文,我也不想他聽明白歌詞的內(nèi)容,因為,那太直白我對他的感情
了。

  他悄悄地收緊了擱在我腰上的手,我也把面埋在他懷里,雪花輕輕地飄在我們

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才停下來。

  “你唱得很好聽,可惜我聽不懂”,他望著我,眼神很熾熱。頭慢慢低下來,面

在我眼前越放越大。

  在他的唇快貼上我的時候,驀地停了下來,四目相接的兩人就這樣呆了好幾秒

時間。他的眼里閃著掙扎,最后只在我發(fā)頂上吻了一下,就放開我,拿起碎雪頭也

回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發(fā)生什么問題了嗎?為什么不吻我?難道他對我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還是因

我們之間的契約?我怔怔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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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10-25 21:02:55 | 只看該作者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我的心突然覺得快要窒息了……
13
  那天晚上他沒有回來睡,之后的兩天也沒有出現(xiàn)。我知道他在躲我。心,好
痛……

  我只能怔怔地躺在床上,懷念著他擁我入睡的溫暖感覺,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沒有
  了
他在身邊,四川的冬天是那么冷,冷到心坎里去了。

  我好累,但卻無法入睡。

  心好痛,但卻哭不出來。

  只是在不停地想著他去哪兒了,為什么要躲我。

  以前每天都能見到他,已經(jīng)把他的出現(xiàn)當(dāng)成理所當(dāng)然,當(dāng)成生活的一部分。現(xiàn)

他突然不再出現(xiàn),才發(fā)現(xiàn)自已是那么的渴望見到他。

  我是愛他的,我已經(jīng)無法再忽略這種愛的感覺了,但他呢?

  Crucifymylove

  Ifmyloveisblind

  Crucifymylove

  Ifitsetsmefree

  ……

  (如果我的愛是盲目的話,

  那么壓抑我的愛吧。

  如果能得到解脫的話,

  那么快點壓抑我的愛吧。)

  Swingtheheartache

  Feelitinsideout

  ……

  (想擺脫那心痛,

  但卻偏偏痛徹心扉)

  我想起那晚我們在雪地起舞時所唱的歌,現(xiàn)在真的最適合我不過了。

  “蝶舞小姐,你不能再這樣不吃不喝下去了,你看你,幾天下來憔悴得不成人

了。你受了什么委屈就說出來吧,別一聲不吭的。”每天負(fù)責(zé)送飯來的六嬸心痛地
說。

  “是不是你們小倆口吵架了?”“如果可以吵的話就好了。”我兩眼空洞地望著床
頂。“原來真的是鬧別扭,怪不得這幾天都不見拾來了,以前他再忙也回來陪你吃
飯的
啊。”六嬸搖頭說著。“有什么問題,兩個人開誠布公說清楚不就好啦。整天悶在心

是不能解決的。唉,你們年輕人就是想不通。”

  六嬸的話像炮彈一樣轟醒了如墜夢中的我。再這樣下去我也受不了了!就算他

厭我也好,怎么樣也好,說清楚總比自己在瞎猜好。

  “六嬸,謝謝你。”我起床向外走,我要去找他。“那你又不吃飯啊?”“我吃不
下。”我不管六嬸的嘆息聲,沖了出去。

  這幾天他應(yīng)該在君姐那兒吧,第一次,我對君姐產(chǎn)生了妒意。我想只要是戀愛

的女人都會變得善妒吧!

  君姐住的是間破舊的木屋,這兒的土娼與淘金夫都住得很簡陋,只有身分比較

的人住得好一點,像我與拾來的屋子在這兒來說算是很不錯的了。

  我站在門前,好幾次想敲門。但是最后,手還是不爭氣的放下了。

  我很怕,怕門開了后見到的是拾來與君姐恩愛的鏡頭。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脆弱得不

一擊了!

  門驀地開了,開門的竟是常福!

  我們都吃了一驚!

  “君姐,君姐她病了,所以,所以,我拿點參湯來給她補補身子。”常福臉紅口

地解釋道。

  這段日子以來,我跟常福漸漸熟絡(luò)。我發(fā)現(xiàn)他對君姐特別的好,他雖然窮,但

用他的方式默默守護著君姐,可惜眼里只有金子的君姐對他的好視而不見。

  “君姐她病得重嗎?”君姐病了,那么拾來還會在這里嗎?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

些什么才好,只好隨便問著。“病了好幾天,就是打完胎后沒有調(diào)理好身子,積下
了病
根。你找君姐有事嗎?”“沒什么了,你替我問候她吧。”

  “蝶舞小姐”,在我正要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常福叫住了我,小心翼翼地問,“你


來這幾天怎么了?”“你見過他?”“嗯,事實上這幾天他都窩在我那兒,一聲不吭地

著悶酒,怪可怕的。我問他怎么了,他又不肯回答。只是這幾天我都忙于照顧君
姐,
所以就沒有去找你問清楚。”

  “蝶舞小姐,你怎么了?不舒服?”我一直低著頭,不讓常福看見我眼眶里正在

轉(zhuǎn)的淚水。“你這幾天也不好受吧,我聽六嬸說,你這幾天都沒有什么東西下過肚
子。
你與拾來其實在互相折磨啊,這又何苦呢?”

  “互相折磨?”我苦笑了一下,“是他在折磨我吧!”“他這幾天簡直不成人形,
失了
魂似的,我從沒見過他這樣子,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只是他不吭聲而己,我敢肯
定,他比你更加痛苦!”“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不停地?fù)u頭,誰知搖下了一串


串的淚珠。

  “咣咣咣……”突然傳來一陣震天的銅鑼聲,整個寨馬上就沸騰起來了。

  “不好了,”常福大驚失色,“黑彝人又來偷襲了。”他迅速把門關(guān)上,“蝶舞小
姐,
你快回屋子里把門鎖上,無論怎么樣也別出來,黑彝人最是兇猛了。”

  我知道住在山上的黑彝人偶爾會來偷金子,他們個個都是亡命之徒,很令那幫

主們頭痛。
  “常福,拾來呢?他會去護金嗎?”“那當(dāng)然,護金是金子來的職責(zé)啊!你放心
吧,
拾來的刀法那么好,不會出什么事的。”“他今晚有喝酒嗎?”要是平常的他,我倒


太擔(dān)心。但如果他喝了酒的話,那么實在是太危險了!特別是在我親眼看過金子來

的殘忍決斗之后。那根本就是混戰(zhàn),一個分神就會頭身分家的啊!

  “他,他今晚好像喝了不少……”常福也發(fā)現(xiàn)事態(tài)嚴(yán)重,聲音有點抖了。“蝶舞小
姐,
你要去哪啊?不能四處亂走,那很危險的!”常福拉住正要往外沖的我。

  “金庫,拾來他一定在金庫那兒。”積壓了多日的淚水終于決堤,“常福,我要

他。現(xiàn)在的我,真的好想見到他。”

  我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行為很任性,但在有可能失去最愛的人的時候,試問有那個

人還可以理智呢?!就讓我任性一次吧!

  “你不能去那兒,那些黑彝人見人就殺的,”常福不由分說地拉著我往君姐的屋

里走。把我拖了進(jìn)去,然后不理我的哭鬧把門從外反鎖起來。

  “蝶舞小姐,對不起了,我不能讓你出事的。如果我沒保護好你,拾來一定不
會放
過我的。”

  “常福,求求你開門,求求你……,”

  我一直的哭,直至哭到累了,跪在大門后。而常福則一直的守在門外……

  “真是個笨女人,明知道有危險還要去,你究竟有沒有長腦子的。”躺在床上的

姐不知道什么時候己醒過來了,“要是我是你的話,就馬上回去收起金子然后躲起
來。”

  “拾來他有危險。”我的淚已經(jīng)哭干了,只能呆呆的說著現(xiàn)在心里最關(guān)心的事。

  “那又怎么樣?”君姐輕蔑的笑聲現(xiàn)在聽起來真的很令人氣憤。“金子來哪一天


有危險的?作為他的女人早就應(yīng)該有心理準(zhǔn)備。而且你也沒什么好傷心的,他死
了,
你就可以擁有他全部的金子了。”

  “我跟你不一樣,我跟他在一起不是為了金子。”我狠狠的瞪著躺在床上的她。

“那
是為了什么?愛情嗎?哈哈,你是我見過最愚蠢的人。”

  “那門外一直守著你的常福呢?他不也是為了愛嗎?”屋內(nèi)一時之間靜了下
來,黑
暗中的我看不見君姐的表情。“那是他自找的,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他這么做。”君姐

事不關(guān)己般淡淡說著。

  “那如果有一天,這個蠢男人突然消失了,死了,他不再每天送飯給你,不再
在你
病時照顧你,你也能這般無所謂嗎?你真的一點也不會為他傷心嗎?你知道嗎?他
現(xiàn)
在就站在你的門前守護著你啊!”

  屋子內(nèi)又是一陣寂靜,君姐沒有再搭話。

  “多謝你,蝶舞小姐。”門外的常福感動的說。

  銅鑼聲一直的響著,一下一下的,像是死亡的樂章,終于在半夜時分,鑼聲停
了。

  “常福,是不是那些黑彝人已經(jīng)走了?你快放我出去啊。”門終于開了,我迫不

待地往金庫那邊沖去,常福緊緊跟在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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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10-25 21:03:32 | 只看該作者
 第一次,我深切的體會到“尸橫遍野”這個詞的含義,濃濃的血腥味仿佛充斥了
整  個寨。龍頭與幾位堂主正滿身血跡的守在金庫門外,但卻不見了拾來的蹤影!我已
經(jīng)
顧不得臟了,在那些死尸殘肢的空隙中勉強走出條路來,沖了過去。

  “龍頭大哥,拾來呢?”

    “女娃,你怎么來這兒了?”

  “拾來呢?他在哪兒啊?”我歇斯底里的喊著。

  我一向都很尊敬龍頭,但這一刻的我已顧不上尊卑了。

  “不知道,剛才非常混亂,我們都自顧不暇了,真的沒有留意到他。”

  “生還的人應(yīng)該都在這里了。”張?zhí)弥鲊@了口氣說。

  “他是最好的金子來,不可能死的……”我自欺欺人般說著轉(zhuǎn)身離開了。

  我不想再留在那血腥的現(xiàn)場,怕在那兒發(fā)現(xiàn)了拾來的尸體。靠著僅余的本
能,我
沖向?qū)儆谖覀兊奈葑印K皫滋爝送我珍珠飾物,還摟著我在雪夜里起舞,不可能
現(xiàn)
在就不見了,不可能的……

  突然被一個人堵住了前路,在我還沒有任何反應(yīng)之前已被緊緊地抱住。

  很熟悉的懷抱。是拾來!我不會認(rèn)錯的,是這幾天晚上我不斷懷念的懷
抱。!抱
得很用力,像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把我揉進(jìn)他體內(nèi)一樣。

  我也用力的回抱著他,只有這樣子才能更清晰的感受他就在我身邊,他還生存
著……

  “你跑到哪兒了?”他的話里夾雜著濃濃的怒氣,“像這樣混亂的情況你應(yīng)該留


子里的。我回到屋子里見不到你,還以為你出事了。”

  “去找你!”我堅定的答著,混著濃濃的鼻音。

  摟著我的手收得更緊了,他身上有著濃重的血腥味,證明著剛才經(jīng)歷了一場激
戰(zhàn)。

  “我在金庫那兒找不到你,以為你……”我說不下去了,代之的是淚水,“你不能

的。”

  “為什么?”

  “因為我愛你!”唇驀地被堵住了,他的吻很熱,熱得燒熔了我剛才快要凍卻的
心。

  所有女性矜持都被拋諸腦后了,我承受著他激狂的吻。這一刻我知道我的愛得

了回應(yīng),雖然他什么也沒說,但他的行動已代表了一切。

  他是愛我的,就像我愛他一樣多,可能更多,這就足夠了。

  良久,他離開了我的唇。“愛上我,你會很痛苦的。”他眼神深遂地望著我。粗

的手指摩挲我的面,替我抹去淚水。

  “再痛也值得!”

  他拖著我往屋子里走,門被關(guān)上,我被困在他與門板之間。

  “你確定你不會后悔?”他還是不放心地問。

  我怕他又像上次那樣拋下我走掉,沒有回答,只是主動的吻上了他,以行動證

我的決心。他先是一怔,接著狂野的回吻著我,比剛才更激狂,隱隱透著情欲的味
道……
14
  壓抑太久的愛一旦爆發(fā)了便不可收拾,他像一只剛被釋放的困獸,而我就是他

獵物……

  激吻,愛撫,結(jié)合,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的發(fā)生了。

  初次的結(jié)合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疼痛,但比起幾個小時前以為失去他的那種心
痛,
這種肉體上的痛根本不算什么。而且為了所愛的人,再痛也值得!

  可能是受現(xiàn)代色情文化泛濫的影響吧,以前一直以為做愛這事就是男女生理需

的發(fā)泄,現(xiàn)在才知道,當(dāng)真正相愛的兩人靈肉結(jié)合的剎那,是一種心理需要的發(fā)
泄。

  性應(yīng)該就是愛到極至而化作的本能行動吧。

  他從背后緊緊的擁著我,就像往常一樣,輕輕的揉著我的曲發(fā)。

  “我覺得自己很幸福,”我滿足的偎著他,獻(xiàn)身給他我并不后悔,他是個值得我

愛的人。“你很傻,”他嘆著氣,語氣中透著淡淡的無奈。“愛上我,終有一天你會


的。”

  “那你呢?愛上我,你有后悔嗎?”“有,”聽到他的話,我身子驀地僵了。“可
惜已
經(jīng)太遲了,我躲了幾天,可是那只讓我更加想你。”“為什么要躲呢?”聽到他的解
釋,
我才如釋重負(fù)。“花開堪折直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啊!”“因為不想傷害你。”

  “我既然選擇了去愛就不怕受傷害,”我轉(zhuǎn)身直視著他,“我說過,為了愛你再


值得。”我的表白換來了他的深吻,這次的吻很溫柔,充滿憐惜。

    “那天你為什么會去而復(fù)返?如果你沒有回去,我就死在那個斷腿人的刀下
了。”
“跟你的目的一樣。”“救他?為什么?”“他曾是最好的金子來,”他邊吻著我的發(fā)
際邊
答道,“我想知道殘廢了的金子來還能怎樣活下去,他的現(xiàn)在也許就是我的將來。”

  聽到這里,我覺得很心酸,“為什么甘心成為他們的殺人工具?”“我沒有選
擇,”
對啊,是張?zhí)弥鲹炝怂貋恚?xùn)練他成為金子來,是他為拾來選擇了人生的路。

  “你這二十多年來過的是什么樣的一種生活啊!”我心痛的撫著他剛毅的臉龐嘆
道。“每天想著明天怎樣才能活下來的生活。”聽到他的回答,我的眼淚又滑了下
來……

  “現(xiàn)在有了你,那二十多年的痛苦,我覺得值得。”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我,我覺

我的心跳快要停了……

  “你從不好奇我是從哪兒來的嗎?”“嗯,你想對我說的時候,自然會說。”“如

說,我不屬于你們這兒,根本不屬于這年代的,你相信嗎?”我小聲問著。他有點
茫然
的望著我,顯然不明白我的話。

  “如果說,我是生長于幾十年后的人,只是不小心來到不屬于自己的年代,你
相信
嗎?”他合上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良久,突然擁緊了我,“信。但那不重要,就算

不屬于這年代,但你是屬于我的,那就足夠了。”

  黑彝人那晚的突襲對我們的損失很大,雖然金子沒有被盜走,但卻死了不少的
人,也有不少屋子被燒了,人們開始忙于重建。

  我們的生活像以前一樣的過著,所不同的,就是他沒有再去找君姐,每晚都會

在我身邊。

  日子過得平凡但幸福!幸福到我忘了要回到屬于自己的年代。

  我的月事遲了,雖然沒有嘔吐等早孕癥狀,但我是半個醫(yī)生,從自己的生理改

看來,當(dāng)然知道那是懷孕的現(xiàn)象。那時候的人沒有什么避孕措施,而我一直很想擁

一個屬于我和他的孩子,所以我根本沒想過避孕。

  “我想我是懷孩子了,”坐在江邊的大石上,我依偎著他,幸福地說。他身子抖

一下,抹刀的動作也停了。“這孩子,不能生下來。”“為什么?”我震驚得彈了起
來。

  他低下頭不敢看我,“他……不能存在。”語氣里充滿痛苦的無奈。“今晚我會叫
生婆
幫你把他打掉。”說完后就離開了,由始至終沒有望過我一眼。留下我怔怔的呆在

地。

  他不是也愛我嗎?為什么不讓我生他的孩子?

  一碗紅花歸尾熱騰騰的放在桌子上,我的心凍到極點了,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為什么?”我盡量堅強的不讓淚水流下來。“我沒有能力保護他。”他頹然道。
“我
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他是你的孩子,你真的忍心嗎?”“我不能讓他承受我受過

苦。”他失控地道。

  這是我第二次看見他失控,第一次是在黑彝人偷襲那晚,他找不著我的時候。

  我知道他心里也很苦惱,但孩子已經(jīng)在我的肚子里,是我與他愛情的結(jié)晶與證
明,是我身體的一部分了,要我打掉他,我真的很不忍。

  這就是母性吧!以前在婦產(chǎn)科見到那些孕婦痛得半死都要把孩子生下來,我還

下取笑過她們盲目。現(xiàn)在當(dāng)自己真真切切懷上孩子了,才感受到那種為所愛的人懷

的幸福,那是一種能戰(zhàn)勝任何痛楚的幸福感!

  對望了很久,從他的眼里,我看到了他的決心,我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他的

定了。我可以體諒他的苦心,但無法原諒他的絕情!

  無語的看著他,我端起那碗藥,一口將它喝盡。“現(xiàn)在,你滿意了嗎?”我苦笑

問,不經(jīng)意流出的眼淚充滿了對他的控訴。

  “我早就說過,愛上我你會很痛苦的。”他拿起碎雪頭也不回的沖出屋外。

  我的心在這刻冷了……
15
  早春的夜里很冷,我的心更冷。

  他一直一直地舞著刀,直到舞累了倒在門外,不知是不敢面對我,還是不敢面

我肚里即將流掉的孩子,他就這樣默默地坐在門外,沒有進(jìn)來……

  淚從剛才就沒有停過,我也依在門邊坐下,為那無緣來到世上的孩子哀悼,是

曾經(jīng)唱過一首歌說“水瓶座最愛是流淚的”?真的被他說中了,從發(fā)現(xiàn)愛上他的那時

  始,我的眼淚流得比我以前22年加起來的還多。

  愛上他真的好痛,但痛并快樂著,所以我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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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10-25 21:04:02 | 只看該作者
  “對不起,”隔著門,他輕輕說著。“有些事我真的無能為力,這兒比你想象中

復(fù)
雜,如果讓他生出來是受苦的,我寧愿他不出現(xiàn),一切都是為你們好,相信我,蝶
舞,我愛你,我也愛他。”

  這是我第一次聽他親口說愛我,他不是個會說甜言蜜語的人,這句“我愛你”大

就代表了他最大的愛意了吧!他也愛那孩子,可能愛得不比我少,只是男人都比較

智,什么事都先從實際角度去考慮。

  心慢慢軟化,但淚流得更兇!

  女人就是這樣子不爭氣,特別是陷于戀愛中的女人。只要所愛的男人說幾句動

的話,做幾件感人的事,再堅硬的防備都會卸下。

  我沒有回應(yīng),只是打開門望著這個此刻我又愛又恨的男人。他一把抱住我,任

的淚水沾濕胸膛。一滴,兩滴,我感到有水滴到我的脖子上,是他的淚水!

  他也哭了,這個剛毅的男人也哭了!無聲無息地哭著!

  對于我來說,這個男人的淚水能動搖高山雪嶺!那還有什么是不能原諒的
呢?!
見到他的淚水,再堅強的防備也放下了……

  第二天,在一陣絞痛之后,我“見紅”了,那還沒成形的孩子就化成一灘血水從

體內(nèi)流出來。之后的幾天,他不斷命生婆守在我身邊,送來不少補藥讓我調(diào)養(yǎng)身
子。

  我剛流產(chǎn)過,自然不能再跟他行房。但他還是每晚留在我身邊,輕撫著我,讓

入睡。

  不知道曾聽誰說過一句話,“一個男人跟女人上床,那可能是為了性。但如果
他愿
意陪她睡覺,那絕對是因為愛。”

  我想他應(yīng)該很愛我吧!

  自從上次黑彝人偷襲之后,龍頭決定要提前把大部分金子運回總壇,以免這兒

受襲擊。但運金的過程也很兇險,既要防沿途的土匪搶劫,也要防軍閥的強奪。他

這陣子都在計劃著運金的路線,以及挑選人手,拾來自然也在入選之列。

  這次是龍頭親自運送,大部分武功好的人都跟隨去了。只留下年紀(jì)較大的張?zhí)?br /> 主
坐守這兒。

  “明天我就要離開了,”還是在江邊的大石上,我們相互依偎著看殘陽。“要去

久?”雖然早知道這次分離是無可避免的,但還是覺得傷心。熱戀中的男女一分鐘
都不
想離開對方,大概就是這樣子吧!

  “大概3個月,如果還有命回來的話。”“很危險?”我嘆了口氣,這是我與他第
一次
分離,在這時代里我只有他一個“親人”,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不可能再失去他了。

  “明槍易擋,暗箭難防。運金的消息早就走漏了,沿途應(yīng)該已有人布下了陷阱
等著
我們。”

  “你一定要回來,活著回來,答應(yīng)我。”我捉緊他的手,緊得快把十只手指都陷

他的肉里去。“只要還有一口氣,我都會回來見你。”“你要記得你的承諾!”他點頭

表應(yīng)允。

  “蝶舞,如果3個月后我還沒有回來,你就去常福那兒躲起來,不要告訴任何
人,
包括張?zhí)弥鳌V绬幔俊彼恼Z氣很嚴(yán)肅,讓我覺得事態(tài)嚴(yán)重。“為什么?”

  “別問。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的好。”“我明白了。”他有他的用意,雖然我不

白,但會照他的意思去做,因為我知道他所安排的一切都是為我好!

  “吳山青,越山青,兩岸青山相對迎。誰知離別情。

  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jié)未成,江邊潮已平。”

  我輕輕吟著。

  不知為什么,這一刻,我想起了小時候常聽奶奶念的《長相思》。覺得這首詞

專為現(xiàn)在的我倆而寫的。

  “誰知離別情?”他也跟著念。

  我從衣服上撕了塊布下來,熟練地編起兩個中國結(jié)。“知道什么是同心結(jié)
嗎?”他
搖了搖頭。“是古代丈夫出遠(yuǎn)門時,妻子為他親手編的結(jié)。雙方各一個,喻意同心

連。”

  說完,我把已編好的一個同心結(jié)遞給他。“同心相連……”他凝視著手中簡單的同
  心
結(jié),然后鄭重的把它收好。

  夜里他以最大的熱情擁有了我,像要把分別的思念也一次灌入我體內(nèi)一樣。然

我們無言地對視著對方。夜很涼,但他的額頭卻冒出了汗水。

  這次離去他一定會遇上很多艱難險阻吧,我真的很想跟他一起分擔(dān),可惜我什

也不能做,只能在遠(yuǎn)方默默的思念著。

  心好難過,握住他的手不想放開。

  這一刻我低喊著黎明不要來,真的希望時間就這樣停住,但時間還是分分秒秒

流逝著,沒有因為我的淚水而減慢少許,他,終究還是在清晨時分離開了……
16
  以前從未發(fā)現(xiàn)自已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但自從拾來離開后,我才知道相思為何
物。每天我都會到江邊的大石上,握著那同心結(jié)看夕陽,只有這樣才能讓我感到仿

時間倒退到他離開的那一天。

  你現(xiàn)在還好嗎?有遇到什么危險嗎?

  不知不覺,又發(fā)呆到天色完全暗下來。這已經(jīng)不知是第幾次了!

  “我不會跟你走的,要走你自己走。”從不遠(yuǎn)處的蘆葦叢里傳來刻意壓低的女人

聲。是君姐的聲音!人總有好奇心的,我也一樣,而且還特別旺盛!所以馬上悄悄

到大石后,偷聽他們的對話。

  “我有很多金子,你看,有30多斤呢!”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那又怎
樣?這

所有出路都有人守著,我們逃不出去的。有錢卻沒有命去享受,那又有何用?”“不

的,大部分的人都隨龍頭運金去了,現(xiàn)在是這里守備最松懈的時候,只要我們攀過

座山就能出去了,你想想只要能出去。我們就是富翁了。”

  “我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你又帶著30多斤金子,這山那么險,我們
怎么
攀得過去!我還不想死呢。”“阿君,我真的好愛你,我不想再看著你在這兒做妓女
了,你說過只要我有很多金子,你就跟我的。”“但我沒有說過跟你去送死啊!”“你

話不算話了?”那男的顯然被惹怒了。“我為你每天辛辛苦苦地藏金,就是想有朝一

能跟你雙宿雙飛。”

  “哼,”君姐冷笑了一下,“別說得你有多愛我似的,不是因為你要脅著我,我


費做了你半年的生意嗎?”“既然大家都說白了,那你就非跟我走不可。要是你不
走,
我將那件事說出去,到時候你也是死路一條!”那男的語調(diào)瞬間冷到極點。

  一時之間四周靜了下來。

  “就算我們能攀過這座山,那山后的黑彝人呢?別說30多斤金子,3斤就足以讓

們死無全尸了。”過了很久,對話才繼續(xù)著。“只要還有一絲機會,我們都要試
試。我
受夠了在這兒淘金的日子,我要出去外面的花花世界享受享受!就算是失敗了,最

我們死在一起!”

  “你是非走不可?”“正確來說是我們非走不可,你一定要跟我一起走。”又是一

的沉默。四周靜到了極點,靜到令人感到害怕。“好,那我跟你走。”“真的?!太

了,趁現(xiàn)在入黑,我們趕快走吧。”

  不久,兩個人影從蘆葦叢里走了出來,一前一后。

  走在前面的是男人。我從沒見過,只見他身上掛著一個重重的包袱,走起來有

笨重。跟在他后面的果然是君姐,君姐走得很慢,很慢。只見她悄悄從衣內(nèi)掏出一

東西來。

  在黑夜中閃著光芒的,是匕首!

  她突然疾步?jīng)_向那男的,從身后狠狠往心臟的位置刺了一刀。我差點驚呼出
聲,
幸好及時用手捂住了口。我沒想過君姐竟然會殺人!

  “啊……”一聲凄厲慘叫,那男人驚訝地望著刺殺他的人,眼睛瞪得快要掉下來
了。
“你……你竟然……”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斷氣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是剛才的叫聲驚動了其它人嗎?

  又一個人影閃了進(jìn)來,是常福!

  “君姐,你……”“我沒得選擇,我不想死。”君姐的聲音也在發(fā)抖。“你會幫我
吧?”
“這該怎么辦啊?”“你快幫我把他的尸體給埋起來吧,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接著他倆拖

尸體向我這邊走來。不好了,只要再走近一點他們一定發(fā)現(xiàn)我的。

    “你怎么也會在這兒的?”君姐問著。“我……我剛才去找你,見你被一個男的拖
了出
來,就跟來看看。”“找我干嘛?”君姐沒好氣的問著。

  “是你?”這時常福發(fā)現(xiàn)了我。君姐顯然也嚇了一驚,直直的瞪了我好久。“你


多久了?”“我一直都在,”“你全看到了?”君姐眼里露出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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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10-25 21:04:26 | 只看該作者
  突然又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這次來了不少人。應(yīng)該是被剛才的聲音驚動
的。

  “有人死了!”帶頭的大喊著,“誰殺的?”他指著我們3個人問。“我,”常福
馬上回
答,生怕其它人把罪名認(rèn)了。那人有點懷疑地望著我們,可能是常福平時給人的感

很和氣,不像是會殺人,他的“自首”令人生疑。

  我和君姐都呆住了。君姐不敢相信地望著常福,眼里充滿疑問。我也被常福的

動嚇了一跳,我知道他一向?qū)愫芎茫珱]有想過他會義無反顧地為她頂替殺人

名。

  “把常福拿下,”那人指揮著后面的人。“你們也一起跟著去見張?zhí)弥靼伞!彼?br /> 著
我和君姐說。

  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我只能跟在他們后面。常福不時望向我,眼里充滿哀
求。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讓我不要說出事實,就讓他替君姐頂罪。既然當(dāng)事人選擇了

么做,我豈有告密之理。我點點頭算是答應(yīng)了。

  君姐還是處于呆呆的狀態(tài)中,茫然望著常福的背影……

  來到子字堂的堂口,張?zhí)弥髯谥虚g,堂內(nèi)很靜,每個人都等著他問話。“常
福殺
人了?!”他也像是不太相信。“死的是誰啊?”“是李貴財。”

  “常福,你為什么要殺他?”堂主直直望著常福問道。“我發(fā)現(xiàn)他想偷金逃
走,所
以……所以……”常福一時說不上話。他是個老實人,不太會說謊。

  “所以你就殺了他?”堂主的神情更疑惑了,他望向我與君姐,“你們又怎么會


兒?”“我每天都會在那兒看夕陽。”我首先答話。張?zhí)弥靼櫫艘幌旅碱^,沒有再說
話,
望向君姐。

  剛才還發(fā)狠殺人的君姐這時竟然在發(fā)愣!她望向常福,像是求救。“堂主,其
實是
我與芷君在那兒……在那兒幽會,剛好碰上偷金的李貴財,然后……然后我們就糾纏起
來,我錯手殺了他。”常福馬上為君姐解圍。

  張?zhí)弥鬟是靜默,像在考慮常福話里的真實性。“蝶舞,是這樣子嗎?”他望著
我,眼睛像是會看穿人的心思,令人覺得害怕。“嗯,是這樣子。”我低下頭,不敢

看他。

  隔了好一陣子,他才宣判道,“李貴財偷金逃走,死有余辜。但是常福殺人也
得按
幫規(guī)受罰。常福,你插了他一刀,那就自插一刀吧。”他面無表情地道。

  我松了口氣,剛才還擔(dān)心常福要殺人填命呢!幸好只是自插一刀,應(yīng)該不會要

的。

  很快有人送上一把刀來,那是一把大刀,不是匕首。被一把那么大的刀插一
下,
那可不是說著玩的,就算不死也會重傷!我想喊不公平,那男人被刺的是匕首不是

啊!但是又想到自己的身分根本沒有過問幫內(nèi)事務(wù)的權(quán)力,只能干替常福擔(dān)心。

  常福顯然不想這事再拖下去了,想也不想就拿起刀往自己身上插去。在他插的

剎那,我隱約看到了君姐眼里的淚光……

  幸好常福插的是右胸,不近心臟。人們馬上叫了大夫來(看來常福在這的人緣

的很不錯)。我跟大夫說自已是大夫的女兒,也略懂點醫(yī)術(shù),要求一起照顧常
福,也
被應(yīng)允了。

  君姐這時候卻不知道哪兒去了……
17
  常福因為失血過多而陷入昏迷,他傷及右肺葉,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手
尾”好
長。我發(fā)現(xiàn)自己讀了那么多年的西醫(yī),在這沒有先進(jìn)儀器與西藥的時代里,真是英

無用武之地。

  我的中醫(yī)科是“低空飛過”的,把脈的水平僅限于診出最簡單的腎虧而己!根本

不上什么忙。只能當(dāng)個護士,幫他止血包扎。

  我心里很是納悶,常福也太傻了吧,居然為君姐頂這殺人的罪名。說句實
話,現(xiàn)
在我對君姐真的厭惡到極點,以前以為她只是個貪財無知的小女人而己。想不到她

  然狠到會殺人,想起她剛才發(fā)現(xiàn)我時對我目露兇光的樣子,還真令人心寒。

  最可恨的是常福為她自插一刀后,她居然不知所蹤,對常福不聞不問。越想越
氣,見常福一時三刻是鐵定醒不來的,我決定去找她。

  其實自己也不知找她干嘛,可能是基于抱不平的心態(tài)吧,想罵罵這個自私自利

女人。不過我也知道,如果她真是個無情冷血的人,我罵兩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沖到她的木屋前,發(fā)現(xiàn)屋子里漆黑一遍,她不在吧。真是白走一趟了。正要離

之際,隱約聽到一絲抽泣的聲音。是從屋內(nèi)傳出來的!是君姐在哭嗎??難道剛才

不是眼花,在常福自插一刀的剎那,她眼里真的有淚水。她為常福哭了?

  輕輕推了下門,發(fā)現(xiàn)并沒有鎖,我用力把它推開。君姐坐在桌子前,對著鏡
子,
屋內(nèi)太暗了,我無法看清她的表情。她慢慢轉(zhuǎn)過頭來看我,眼神很空洞,臉上有著

顯的淚痕。

  說句實話,這情景還挺恐怖的,一個美女面無表情在黑夜里對著鏡子流淚,這

常是在恐怖電影里出現(xiàn)的鏡頭啊!我心里不禁發(fā)毛,剛才的怒氣也被殺去一大半
了。

  “你來干嘛?”君姐還是那冷硬的語氣。我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么答她,總不能

訴她,我是準(zhǔn)備來罵她的吧。更何況見到她哭了,不知怎的,心里也酸酸的。可能

因為我從來沒想過像君姐這種人也會有傷心哭泣的時候吧!

  “你為什么不去看看常福?他可是為了你而受傷的啊!”“我去看有用嗎?我又


神仙,”“但你總不能不聞不問吧。難道你真是鐵石心腸嗎?”她沒有回答我,甚至
轉(zhuǎn)

不再看我。

  “我真的想不明白,他這樣做有什么目的。你知道他有什么企圖嗎?”她淡淡
道。
這是個不像問句的問句。“你這人,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還能有什么企

啊!他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我從來沒見過比你更疑心重的女人了!”我一口氣地
罵了
出來,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已有做潑婦的潛質(zhì)。

  以前在學(xué)校為了保持氣質(zhì),從來都沒試過那么大聲地罵人。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把心里的

法一次性大聲發(fā)泄出來,感覺真不錯。

  “你沒有資格罵我。”出乎我意料之外,君姐沒有發(fā)怒,語氣還是冷冷淡淡的。
“資
格?哼,我想只要還是個人就有資格罵你。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哼……”
她冷笑了,笑得很凄厲,“好人?你還相信世上有好人嗎!我就說嘛,你是個沒嘗
過苦
的人,你根本沒資格罵我。”

  她突然站起來,走向我,“你試過只為偷了個饅頭就被毒打得半死嗎?試過為
了半
碗剩飯而陪一個70多歲的老頭睡覺嗎?你沒有試過吧!”

  “你的命好,一從成都來這里就被拾來挑上了,每日衣食無憂。不用像我們一
樣人
盡可夫,還要對人歡笑背人愁。我在男人堆里打滾了那么多年,男人那有一個是真

的啊,他們對你好是因為他們對你有企圖。當(dāng)他們達(dá)到目的后還不是一腳把你踢
開!”

  我被她的話徹底震撼了,從來不知道一向硬朗到有點霸道的君姐有那么痛苦的
經(jīng)
歷,有那么凄然的一面。也許她的貪心自私是環(huán)境造成的吧。這樣的亂世,也可扭

很多人的靈魂啊!

  “至少還有一個吧,”我的語氣不再強硬了,相反不自覺的充滿了同情,“常福


他從來沒有對你要求過什么吧。他只是一直默默的對你好。”

  一說到常福,君姐的神情有些落寞。“他真是個大蠢蛋!”接著她沖了出去。

  我有點茫然地回到常福的屋子里,腦里還在想著君姐剛才的話。也許我真的很

運,生長在和平的年代,衣食無憂,每天還高喊什么自由人權(quán)。沒有經(jīng)歷過他們那

亂世,真的無法體會到他們的辛酸。

  常福因為年青力壯,復(fù)完得快。當(dāng)我回到屋子里的時候,他已經(jīng)醒過來了。

  “不好意思,要你照顧我了。”他還是對我很有禮。“這沒什么。常福,我能問


個問題嗎?”“有什么問題放心問吧。”他雖然仍很虛弱,但還是很爽朗,難怪這兒


都那么喜歡他。

    “你為什么對君姐那么好,她只是個……”一時之間我不知道是否應(yīng)在常福面前數(shù)

君姐的缺點。“你想說,她只是自私的妓女吧。”我有點不好意思的點頭,“她不值


為她犧牲生命。”
13#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10-25 21:04:48 | 只看該作者
 常福嘆了口氣,“她本來是個很好的女子,在我心目中就像個天使。“他像在回

往事。“你們以前認(rèn)識?”因為現(xiàn)在的君姐無論怎么看都不像天使,雖然很美,但眼

充滿俗氣,離天使也太遠(yuǎn)了吧!

  “應(yīng)該不算吧。因為她已經(jīng)不認(rèn)得我了。”常福的神情很是黯然。“我還小的時


個四處飄泊的乞丐。有次在街上凍得快死的時候,是一個小姑娘善心同情我,把我

回她家里當(dāng)廚房雜工的,她是當(dāng)時成都一個最有權(quán)勢的將軍的二女兒。”

  “啊,”我不禁失聲的叫了起來,“是君姐?!”難怪她身上總有一股霸氣,原來

將門之后,家族遺傳。

  “嗯,”常福點頭道。“她是寧將軍的二千金,從小就長得很漂亮,常穿著白色


裙,像個天使。雖然有點嬌氣,但對我們很好,真的很好!”

  “后來呢?她怎么會淪落到這兒當(dāng)妓女了?”

  “叛變。寧將軍是個好軍人,他很會打仗。但他不是個好政客,不會勾心斗
角,更
忘了要提防人心險惡。他最信任的副官勾結(jié)另一軍閥發(fā)動叛變,殺死了寧將軍。那

我14歲,二小姐才16歲。”

  他口中的二小姐自然就是指君姐。

  “那次的叛亂,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那個平日和善的副官突然從后開槍把寧將軍
給殺
了。接著還沖進(jìn)來把寧將軍的家眷趕盡殺絕。少帥與夫人也難逃劫數(shù)。”少帥應(yīng)該
就是
指君姐的哥哥吧。原來君姐經(jīng)歷過這樣的背叛,怪不得她不相信世上有好人。

  “那君姐呢?她怎么逃出來的?”

  “那時她正在學(xué)校里,可能是后來收到消息逃了吧。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當(dāng)
時很
混亂,那副官好像也曾拼命追殺過二小姐,但尋不著。我們這群下人后來都解散
了。”

  “后來我有在成都城里找過她,但找不到。想不到兩年后竟然在這兒又碰上她
了。
當(dāng)時我也很吃驚,想不到她竟然來到這兒當(dāng)了……”常福說到這兒不禁嘆了口氣,“當(dāng)

妓女。她長大了,長得更漂亮了。而我也長大了,樣子也變了。她,她已經(jīng)不認(rèn)得

了。”

  男生青春期發(fā)育很迅猛,可以在一二年內(nèi)“面目全非”,再加上他只是當(dāng)年將軍

內(nèi)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下人,君姐忘了他也不奇怪。

  “你沒有跟她提起過你是誰嗎?她對你的名字一點印象也沒有?”

  “常福不是我的原名。我本名叫巫阿福,后來龍頭說我的名字不吉祥,所以叫
我常
福,說這樣會好有彩頭。后來大家都叫我常福了,就以為那是我的名字。至于二小
姐,我看得出,她不想提起那段傷心的過去,所以我一直沒再提起過。”

  “你姓巫?”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但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她現(xiàn)在的樣子不是她的本性,她本性很善良的。”常福沒有理會我的問題,自

自的說著。

  “別跟我再提善良兩個字了,當(dāng)年那個將軍千金早就死了!”門突然被推開,君

走了進(jìn)來……
18
  我轉(zhuǎn)頭望著她,君姐剛才臉上的淚痕不見了,換上平時那冷硬的表情。可是因

聽了常福敘述有關(guān)君姐的過去,我對她的遭遇很同情,不再有剛才的怒意了。

  “別用那種悲天憫人的神情看著我,我不需要別人同情。在金沙江邊的人,哪
個不
帶著辛酸的故事?我只是其中一個而己。你同情心泛濫的話就去同情他們好了。”

  君姐說話的語氣雖然不太友善,但可能剛被常福的話“洗腦”,我對她那種有點
“欠
揍”的語氣也免疫了,覺得君姐就像一只刺猬,用混身的刺把自己武裝起來,避免
再受
傷害。

  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了,君姐應(yīng)該是個受過教育的人,她說的話很有道理,也一針見
血。只是以前她一開口就說起金子,反而令我忽略了這點。

  她說得沒錯,在這樣的亂世里,有的人為爭權(quán)奪利而勾心斗角,造成了很多無

  的犧牲品。君姐就是其中之一。大部分的人為了生存,為了金錢,爾愚我詐,造成

多少人間悲劇啊。

  亂世里十萬個人帶著十萬個辛酸的故事!

  “你好點了嗎?”君姐顯然很少說這種關(guān)心的話,她對常福的問候說得怪別扭
的。
“我這種粗人,粗生粗養(yǎng)的,沒什么大礙。”常福很是受寵若驚。

  “剛才你為什么要替我頂罪?我不會報答你的。”“我不需要你的報答,我只要


著!二小姐,當(dāng)年你也救過我,我永世都不會忘記的。”“別再叫我二小姐了,我說
過,當(dāng)年那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將軍千金早就死了。”

       “二……君姐,你當(dāng)年是怎么逃出來的?我找了你好久啊。”君姐低下頭沉默了很
久,像是在努力回憶那些不堪回首的經(jīng)歷。“是九叔趕來學(xué)校通知我陳副官發(fā)動兵
變,
殺了阿爹的。他收留了我,我后來一直躲在他那兒。”

  “原來是九叔,真想不到。怪不得陳副官搜了好久也找不到你,九叔也算是有
情有
義了。”后來我才從常福口中得知,那個九叔是當(dāng)年寧將軍家里一個毫不起眼的老

王。

  “哈哈,有情有義?!”君姐笑得很凄涼,笑著笑著,眼角流淚。“這世上沒有


的好人。一開始他還對我客客氣氣的,但等他知道爹的勢力全被殲滅,哥哥也被
殺,
我們寧家恢復(fù)無望了之后,你知道他怎樣對我嗎?”

  君姐出的謎題一點也不難猜。因為一聽就知道那九叔鐵定不是個真正有情有義

人,他之所以救君姐,是想有朝一日寧家恢復(fù)時好去邀功而己,典型的小人心
態(tài)!當(dāng)
他知道君姐已經(jīng)沒有利用價值之后,對她一定很差。

  “怎樣了?”常福的想法顯然跟我一樣,所以語氣里充滿了憐惜。“他強奸了
我!

逼我出去接客幫他賺錢。”說到這兒,君姐的淚流得更兇了,我第一次看到她那么

弱。“如果我不按他的話去做,他就去陳副官處告發(fā)我。”

  “我要生存,我要報仇,我不能死!只能在他那兒過著不是人過的日子。我每
天都
想著怎樣才能報仇,在那狗娘養(yǎng)的陳副官還沒死之前,我是不能死的!”

  “后來呢?你報到仇了嗎?”我像是個聽故事的人,迫不及待地問著。

  這真是個故事啊,只不過是個很悲很悲的故事!

  “我一生之中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親手殺了那忘恩負(fù)義的家伙。不多久,他就
被自
己的副手背叛了,也落得死無全尸的下場。”那個時代的軍閥接替很是頻密,我在
歷史
書上隱約看過,但書里不會寫上這么多的背叛與陰謀。

  “那你之后怎么樣了?”

  “我親手殺了那個不是人的九叔,就像殺李貴財一樣,一刀刺穿他的心臟。”君

說到這兒的時候還目露兇光,她心里的恨應(yīng)該很深吧。“之后就逃了出來,流落街
頭過
著半偷半乞的生活。常因為偷東西被發(fā)現(xiàn)而打個半死。”

  我聽到這兒,眼睛不自覺濕了。一個大將軍的女兒在短時間內(nèi)遭此巨變,又遇

不淑,吃盡了苦頭。換了是我,我不知道自已有沒有繼續(xù)生存下去的勇氣。

  “九叔,該死!”常福過了很久才憤恨的說。

  “李貴財他要挾我,也該死!這世上本來就沒幾個好人。后來我一路流浪
著,常餓
得半死。每個女人都知道當(dāng)妓女的人是最賤的,我也不想當(dāng)啊,但我能嗎?除了這

臉,我還有什么?!既然要當(dāng)就去最多金子的地方當(dāng)。所以我就到這兒來了。”

  “那個九叔是該死,但那個李貴財罪不至死吧。”我小心問著。“他迫我跟他一


金私逃,你知道偷金私逃要是被發(fā)現(xiàn),下場是什么嗎?”

  我搖頭望向常福。

  “是把他所偷的金熔了,灌入他的嘴里。”常福的答案嚇了我一跳。以前聽人說

社會的“家法”,什么砍手指的,以為已經(jīng)夠殘忍了,現(xiàn)在才知道,跟這時代的幫規(guī)

起來那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他拿什么要挾你,那危及到你的性命令你非殺他不可嗎?”

  “哼,要是我告訴你了,你用它來要挾我怎么辦?我才沒那么笨!”君姐果然是

刺猬,處處以刺傷人來保護自己。也許是他遇的壞人太多了吧,令她對人處處防
范!

  “常福,就算是我以前救過你,現(xiàn)在你也救了我一次,我們扯平了,你以后不
用再
對我那么好了。”

  “我對你好不是因為你救過我,”常福的語氣很平靜,反倒是君姐的表情很驚
訝。
“那是為了什么?你有什么企圖?”又來了,君姐還真是“死性不改”,我心中不禁低

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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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10-25 21:05:11 | 只看該作者
  “因為我喜歡你。從很早已前,那個廚房雜工就喜歡那個天使般的千金小
姐。”常
福閉上眼緩緩道。這句話應(yīng)該在他心里藏很久了吧,他說起來很自然,仿佛早已練
習(xí)
了千萬遍。

  “我不是天使,”君姐反射性地轉(zhuǎn)開了頭,像被針扎到似的,“現(xiàn)在的我,只是


盡可夫的娼妓。”

  “在我心目中,你仍然是那個善良的小姐。”

  “你喜歡的是以前的寧芷君,現(xiàn)在的寧芷君自私,殘忍,貪婪,而且已經(jīng)臟到
不能
再臟了,還有什么值得你喜歡啊!”君姐越說越激動,簡直是歇欺底理地吼著,淚
水也
涌出來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君姐還挺有自知之明的,最起碼她還知道她的缺點。

  “喜歡一個人需要那么多理由嗎?”常福直視著她,語氣無比堅定,“我只想對

好,就是這樣而己。我一直相信,在你這里的深處,還是一如從前那般圣潔。”常
福指
著自己的心臟說,“你只是怕再受傷害,選擇把它藏起來而己,我一直都這樣以為
的。”他越說越虛弱,可能激動的情緒影響了他的傷處。

  君姐只是含著淚,望著漸漸再次陷入昏迷的他。

  “我剛才去……找你,是想送你……這鏡……,我知道你愛照鏡子……”常福指著
枕邊的一
面小梳妝鏡,斷斷續(xù)續(xù)說著。

  君姐拿起那塊鏡子,擋住自己哭得不能自己的臉。

  我一看那鏡子,整個人愣住了。好熟悉的鏡子啊!跟我家的傳家之寶好像,這

鏡子在這年代應(yīng)該很普通吧?但是剛才聽到常福說他原來姓巫,太多的巧合了……

  這面鏡子,應(yīng)該就是我家的那面吧!

  想不到在這兒,我會重遇我的傳家之寶!
19
  我爺爺是個廚子,常福也是,而且他也姓巫。雖然我爺爺?shù)拿纸小皩幷?br /> 華”,與
“常福”兩個字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但是既然連姓都可以改了,名字也是后來才改的一

也不奇怪。那么這常福會不會很可能就是我爺爺呢?如果是的話,那么是什么原因
使
他要改名換姓的呢?就算不是,那他應(yīng)該也是爺爺?shù)墓嗜税伞?br />
  一時之間我的思緒還真是亂到了極點,腦里只有“荒謬”兩個字。雖然我早就有

理準(zhǔn)備,可能在這個時代遇上奶奶,而且我還積極地四處尋找她。但是突然之間說

前這個小伙子就是自己還沒見過的爺爺,真是沒有辦法接受。

  常福這時只有20出頭,且看起來很憨直,一直在我眼里就是個小伙子。其實君

也只有22歲而己,與我同齡。不過她在這兒的“資歷”高,所以大家都尊稱她君姐。

  如果說,常福真是我爺爺?shù)脑挘蔷隳兀烤阈铡皩帯保沂浅8P膼鄣?br /> 人,
那她是我的奶奶嗎?她就是我每天尋找的“寧倩兒”?雖然我見過奶奶,但是老人家

個都差不多,皺紋蓋住大半張臉,根本沒法辨出年青時的樣子。

  我需要靜一下,真的需要冷靜一下,所以我無聲無息地退出到屋外。屋內(nèi)的常

有君姐照顧,我不擔(dān)心。

  可能潛意識里已經(jīng)把君姐等同于寧倩兒了,所以相信她一定會把常福照顧
好。何
況,從剛才的情況看,君姐本性并不壞,常福對她有情有義,她或多或少也會有點

動吧!

  “在想什么?想念拾來哥嗎?”不知道什么時候,君姐也出來了,站在我身后。
“在
想這面鏡子。”我搖了搖頭,指著她緊握在手的鏡子說。“有什么好想的,不就是面

子嘛,頂多就是比我原來的那面漂亮一點而己。”

  “你真的是這么想嗎?你不覺得它很有特別的意義嗎?最起碼它間接的救了
你,不
然現(xiàn)在躺在床上的就是你了。”“也許吧。”君姐注視著手中的鏡子,不過我相信她


看到的不是鏡子,而是常福堅決的表情!

  “君姐,如果說,有一天你要死了,你還會惦記著這面鏡子嗎?會把它傳給你
的后
代作紀(jì)念嗎?”我想起奶奶臨終前的情形。“你說什么傻話啊。”君姐笑了起來。“像

這種女人,還會有什么后代。我現(xiàn)在是見一天活一天,趁還沒年老色衰多賺幾個
錢,
將來老了不用再挨餓。”

  “但它有著常福對你的一片真心在里面,你沒想過不要再過這種日子,快快樂
樂的
跟常福在一起嗎?”

  君姐仰望著星空很久,這兒的天空是很美很美,但剛被提起那不愿回首的過去

君姐,她的心情應(yīng)該是很沉重的吧。

  “那早就已經(jīng)是不可能的事了,我……回不了頭了。”“君姐……”看著她那自憐
的神
情,我不禁流下了眼淚。“你啊,不知道該說你是單純好還是蠢好,聽了人家?guī)拙?br /> 話就
哭了,”君姐又回復(fù)她平時的冷言冷語了。不過現(xiàn)在的我聽起來倒覺得還挺有親切

的。

  “你還是早點回去吧,也別常往常福這兒跑了。你是拾來的女人,現(xiàn)在拾來出

了,你常往另一個男人的屋里鉆,會被人說閑話的。”“那常福誰來照顧啊?”我這

當(dāng)
然是為君姐設(shè)陷阱的,我也知道她一定會跳下陷阱里去。

  “我啊,他是為我受傷的,我也應(yīng)該為他做點什么吧。況且像我這種女人又沒
什么
名節(jié)可言。天天在這兒睡也不怕。”“你真好。”她果然跳進(jìn)去了,我一時間心情轉(zhuǎn)
好。

  “我好?哼,你忘了我才殺了個人嗎?而且你知道嗎,剛才發(fā)現(xiàn)你在的時
候,我有
想過把你也殺了。你竟然還說我人好!”君姐說到這兒,我也不禁全身一震,原來
她發(fā)
現(xiàn)我的時候,眼里的兇光真是因為起殺機了,還真的有點可怕。

  “怎樣?害怕了吧。丫頭,別太容易相信別人。”君姐看到我那呆呆的表情,冷

道。

  “不,”我搖了搖頭,“我跟常福一樣,始終相信你心靈深處某個地方還是一如


那般圣潔的。”

  君姐表情復(fù)雜地看著我,眼里像是開始冒出水氣。

  留下她,我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這天夜里,我夢到了奶奶與父母……

  常福因為傷及大片肺葉而成了氣胸,傷口也感染化膿了,所以要休養(yǎng)好一陣
子。
這段日子,君姐都陪在他的身邊照顧著。

  而我則盡量少去找常福。不是因為名節(jié)的關(guān)系,是因為想起拾來離開前一天跟

說過,如果他3個月后還回不來的話,就要我去常福那里躲起來。如果我常去探望

福,人人都知道我與他交情好的話,那還叫什么“躲”,一定馬上叫人找到了。

  被“拉壯丁”頂替常福工作的人燒的菜跟常福的真是差遠(yuǎn)了,這陣子很多人私下

怨張?zhí)弥鲗Τ85男塘P太重了呢。不知是否因為換了廚子的關(guān)系,最近總是食不下

西,身體也有點弱,所以這陣子都躲在屋內(nèi)。

  拾來離開2個多月了,思念的日子過得還真慢,怪不得古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
秋”
了。以前覺得那些是無病呻吟的情詩,現(xiàn)在我卻覺得是金句,句句說到心坎里去
了。

  “蝶舞小姐,你每天悶在屋子里會悶出病來的,你看你,整個人都瘦了一
圈。放心
吧,拾來很快就會回來的,今日天氣好,出去走走吧。最近來了個說故事的人,專

說拾來的刀法如何如何利害呢,說得可精彩啦!不如去聽聽啊。”送飯進(jìn)來的六嬸
建議
道。

  對啊,拾來離開這段日子,除了偶爾掛心常福與君姐外,我?guī)缀鯚o時無刻不在

他,總擔(dān)心他有什么意外,活得行尸走肉似的。出去走走也好,見不到他,聽聽有
關(guān)
他的事解解相思之苦吧。

  在寨的一個小角落里,聚了十來個人,聽到一個聲音在說著碎雪是如何的鋒
利,
拾來的刀法是何等的利害。我也鉆了進(jìn)人群里。

  是那個斷腿人!

  真想不到說故事的竟然是那個斷腿人,他還沒有死!他的腿現(xiàn)在是齊膝而斷
的,
跟當(dāng)初受傷時有點不同。決斗之時拾來的刀是斜向把他的小腿砍斷的,顯然是后來

人幫他做了“截肢手術(shù)”救了他。

  那個年代醫(yī)學(xué)還很落后,所謂的“截肢手術(shù)”就是把膝下的部分切去,再用燒紅

鐵把斷面的組織烙死,不讓它再出血。雖然能保住了命,但那種痛楚還真的不是人

都能受得了啊!最起碼我只要想起也打了個寒顫!

  不過一想,由他來說拾來的刀法與碎雪還真是最合適不過,因為他是唯一一個

以在碎雪下活命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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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10-25 21:05:37 | 只看該作者
 我也站在人群之中聽著他繪聲繪色的描述著,直到后來大伙扔下幾個錢后散開

了,他才發(fā)現(xiàn)仍然站在原地的我。

  他見到我時也大是吃了一驚,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

  “當(dāng)時為什么要殺我?”我首先說話打破了沉默,這是我想了好久也想不明的問
題,我當(dāng)時去救他,他卻要殺我!他有點羞愧的低下了頭,“對不起。”“為什
么?我

明白。”

  “唉,”他長長嘆了一口氣,“因為你當(dāng)時沒有向我要求過任何好處。你與我非


故,突然跑出來救我,當(dāng)時的我……”他激動得有點說不下去了。“當(dāng)時的我,覺得你

定是有什么大企圖的,想謀取我的金子,然后再殺我,所以……”

  我不禁苦笑了,原來差點招來殺身之禍的,竟然是我沒有向他提出任何交換條

就第一時間去救他。這是什么道理啊!“救人一定需要交換條件嗎?!”我有點冷嘲

問。“沒有人會無條件去做這種事的,最起碼金沙江邊沒有。我當(dāng)時真的是這樣以
為。”

  很可憐的一個人,我心里不禁嘆道,不是因為他的斷腿,是為了那被完全扭曲

的心態(tài)!“那現(xiàn)在呢?你還是那樣認(rèn)為嗎?”“不知道,也許不是吧,最起碼還有一


不是。”“誰?”我很好奇是誰能改變他那扭曲的心態(tài)。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露出了一面迷惘的神情。“連我也不知道救我的是
誰,
可笑吧。只知道有個人命人救了我,然后送我回外幫的地盤。但他從來沒有現(xiàn)過
身,
也沒有向我要過什么報酬。”

  是拾來!一定是他!我心里第一時間想到。拾來那天折回大石那兒也是為了救

這個斷腿人,他說想看看一個曾經(jīng)最好的金子來斷了腿以后,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你還能出得起什么報酬嗎?”我不是故意奚落他,現(xiàn)在的他靠在敵幫的地盤上

故事掙口飯,還會有什么值錢的東西拿出來當(dāng)報酬嗎?!

  “是啊!”他也自嘲的說,“我的確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我敗了回去,他們把我的


都瓜分了,連我的女人也……這兒根本容不下一個敗了陣的金子來。”

  “你的女人怎樣了?”他曾經(jīng)是最好的金子來,他當(dāng)然也有他的“戰(zhàn)利品”了。那

他的“戰(zhàn)利品”怎樣了?“她……,最后自殺了。她受不了那種日夜的折磨,自殺
了……”他
說到這兒,很是憤恨。

  “折磨?什么折磨?”我心里一寒,雖然我大概己猜到是什么,一個女人受的折

還有什么?!特別是在一個滿是欲求不滿男人的地方!“金子來的女人,誰不想嘗
嘗是
什么味道。那種沒日沒夜的折磨,她,她沒法撐下去了……”

  我突然明白了,為什么拾來說,如果他3個月后還沒回來的話就要我躲起
來,他怕
的是如果他有什么三長兩短,我會遭到與這斷腿人的女人相同的遭遇!

  這兒真的比我想象中的復(fù)雜多了,復(fù)雜到令人毛骨悚然!

  “也許現(xiàn)在的日子比以前更好,”他幽幽地說,“以前雖然很風(fēng)光,可是每天擔(dān)


自己的性命,整天提心吊膽的日子不好過啊!而現(xiàn)在,最起碼晚上能睡個安穩(wěn)
覺……”

  我已無心再聽他慨嘆,轉(zhuǎn)身離開了。

  “誰不想嘗嘗金子來的女人是什么味道……”這句話一直在我腦子里轉(zhuǎn)著。就算我

是什么美女,只要拾來有個什么萬一的話,我也逃不掉那命運!很殘酷的現(xiàn)實啊!

  那天之后,我的心情更壞,身體也更差了,除了吃不下飯外,也開始有點頭暈

嘔。突然想起,自從拾來離開后,我的月事就沒有來過了,只是我的心思都放在擔(dān)

拾來上,沒有在意過這點,現(xiàn)在的種種跡跡象都在表明一個事實——我又懷孕了!

    不會那么巧吧!難道就是他離開那一夜?離上次打胎不久,身體還沒有完全恢
復(fù)
過來,又再次懷孕,身體當(dāng)然弱下來!

  現(xiàn)在該怎么做啊?上次拾來堅決要我打掉那孩子,那么我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把這個孩

打掉嗎?我真的做不到啊!我想只要是個女人都會不忍把自己的骨肉打掉!

  心里真的六神無主,日子又一天一天過去。明天就是3個月之期了,他,該不
會遇
上什么問題吧?怎么還不回來?拾來,你千萬不能出什么意外啊!如果是以前,我

只要他有什么三長兩短,我一定跟隨他而去,反正活著可能受到更大的污辱。但現(xiàn)

肚子里懷上了他的孩子,如果,如果他真的有意外,我想為他留下這孩子,畢竟這

是他留給我最可貴的東西了……

  我幽幽地摸著脖子上的珍珠項鏈,這是拾來送我的定情物。我自己私下一直是

樣以為的,因為就是那雪夜里我看清了自己對他的心。

  “蝶舞小姐,開門啊!”正在我對著窗口發(fā)怔的時候,門外傳來常福拍門的聲
音。
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休養(yǎng),常福已經(jīng)康復(fù)過來了。我馬上去開門,雖然還不肯定他就是

的爺爺,但我心里對他已很是尊敬了。

  “蝶舞小姐,拾來臨走時向我交待過,要是他3個月還沒有回來的話,就要你去

那兒躲起來,你快收拾點東西吧。”“常福,你說拾來這次會不會有危險啊?”我望


空洞地問著。

  “這個……拾來肯定沒有跟你說了。以前運金都是大概一百多人去,只有三十個


能活著回來。因為途中想搶金的人太多了,又兇猛。所以……所以……”

  “所以很危險對吧。”我接上他說不出口的話。

  “你別太擔(dān)心,拾來的刀法最好了,連龍頭都不是他的對手,能傷他的人沒有

個,他一定能回來的。只是可能路上有什么事延誤了。他要你躲在我這兒也是以防

一。”常福一個勁地安慰著我,不過從他的眼里,我看出了“擔(dān)心”兩個字。從金沙


總壇路途并不是很遠(yuǎn),3個月已是把受襲耽誤的時間也算上了。

  我撫著自己還很平坦的小腹,為了他,就算東躲西藏,我也要活下去。我暗暗

心里對自己發(fā)著誓。接著我簡單地收拾了幾件衣服,趁著大伙都忙著,沒有人注意

時,躲進(jìn)了常福的小木屋里。
20
  常福的小木屋與柴房是相連的,平時除了他以外,沒有人會進(jìn)去那兒。他就在

兒好不容易清出一張床位的地方,鋪上被褥,再用些木柴擋在前面,出入柴房的人

要不搬開那大堆柴,就不會發(fā)現(xiàn)我的存在。常福真的很細(xì)心。

  “常福,你知道拾來要我躲起來的原因吧?”他點了點頭,“我想是防你被人欺
負(fù)
吧。放心,拾來與我有過命的交情,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把你交出去的。”

  我當(dāng)然相信他,沒有人不相信自己的爺爺吧?

  “過命的交情?”“嗯,記得我跟前任龍頭進(jìn)來這兒那年在谷口遇上了偷襲,是


經(jīng)過的拾來把我們救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常福很是激動,“只不過,他要我與

頭都別跟其它人提起。”

  怪不得平時常福對拾來那么尊敬,原來還有那么一段往事。但為什么拾來不讓

們提起呢?救了龍頭應(yīng)是很大的一件功勞啊!我發(fā)現(xiàn)拾來做的事很多時候都讓人摸

著頭腦,像藏著什么秘密。

  “我懷上孩子了。”我平淡地說。此刻的我,既然選擇為了孩子堅強地活下
去,就
不能再脆弱了。“啊?”他顯然大吃一驚,“拾來他離開的時候知道嗎?”

  “沒有,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邊搖著頭邊說。現(xiàn)在拾來不在我身邊,常福

我唯一可以倚靠的人了,這么重要的事我也只能找他商量。

  “這孩子不能生下來——”他脫口而出,又突然改口,“不對,不對,拾來這
次……他可
能會回不……”他像個發(fā)現(xiàn)自己說錯話的孩子似的住了口,偷望我。

  “拾來他這次可能……可能回不來了。”我的神情顯然比他想象中要沉著冷靜,于

他放膽說下去。“總要給他留點后。但絕不能讓人知道拾來還有后代的存在。”又是

能存在的孩子!上次拾來要我打掉孩子時我其實也不是太明白其中的原委,拾來只
  是
一個勁說他不想孩子生下來受苦。

  “為什么?”我是因為是金子來的戰(zhàn)利品,人人希望嘗嘗,看看有什么“過人之
處”
才不能被人發(fā)現(xiàn),難道金子來的孩子也讓人看不順眼,要除之而后快嗎?拾來的人

有差到這樣的程度嗎?我在這兒這么久了,好像所有的人都對他很尊敬啊。

  “唉,拾來是十年,不,是百年才出現(xiàn)一個的好刀手啊!你想要是讓張?zhí)弥靼l(fā)
現(xiàn)他
的孩子會怎樣?一定會訓(xùn)練小孩成為又一個張拾來!雖然我不是金子來,不能切身

會到他們的痛苦,不過記得拾來有天飲醉時說過,他來生寧愿做個跛的,盲的,都

愿再成為金子來。”他說到這兒時,眼眶也有點濕了,像是在回憶他與拾來對飲談
心的
快樂日子。“所以這孩子只能偷偷生下來,絕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看看以后有什么辦法
把你
們一起送出去。我想要是拾來在的話,他也一定會這樣做的。”

  我這才明白當(dāng)初拾來要迫我打掉孩子的苦心。他說過那二十幾年的生活,是每

想著明天怎樣活下去的生活。那根本不是人過的日子,稍缺乏點意志的人,都會精

分裂或自殺!我不要我的孩子也過這種生活!換了我是他,我也會做同樣決定的!

  只是現(xiàn)在情況不同了,就如常福所說,拾來可能真的回不來了,總要給他留點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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