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区二区国产高清视频在线_真人性做爰A片免费_强伦人妻BD在线电影_亚洲熟妇无码AV_免费人成视频在线观看网站_亚洲欧美精品午睡沙发_在线观看无码的免费网站_中文字幕无码A片久久_日韩欧美国产一区精品_久久精品女人天堂av

重慶醫(yī)科大學(xué)論壇

 找回密碼
 注冊(開放注冊)
搜索
樓主: redboy0909
打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幻夢異俠] <童林傳>

[復(fù)制鏈接]
61#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5-12 07:44:07 |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三回 高人使絕招勝眾雄 老者用點穴顯神通
話說劉俊聽了泥腿僧張旺的話之后,說:“要叫我?guī)煾嘎犚姡偷猛闯饽阋活D。”“喲,師兄,我這大話都說出去了,人家看我進了這個祠堂啦,我不露面,這沒有啥交待,也不笑話我,不得笑話你們嗎?”“甭挑撥,他愛笑話就笑話。回屋!”“唉唉!”張旺不敢分辯,撅著嘴,就回了屋了。
  他們這兒一說話呢,阮合、阮壁、徐云、邵甫、司馬良、夏九齡都醒了。大伙就問:“怎么回事?你腦袋上這包哪來的?”“別提啦!”張旺跟他們哥幾個又說了一遍,這哥幾個不管那一套哇,當時把眼睛就瞪起來了:“哪兒那么個小雜種?在哪兒呢?”“在祠堂后邊有片小樹林,不遠。”“怎辦?咱去找他去!”“大師兄在門口堵著呢,不能答應(yīng)。剛才我都挨訓(xùn)啦,都呆著吧。”大伙一聽大師兄,沒有不怕的。劉俊那是半拉師父,把臉往下一沉,誰敢反抗啊!所以大伙在屋里生悶氣。劉俊就把這碴兒擱在一邊兒了,這算個什么事兒呢!
  你看他還真沒想到,那小伙兒等得不耐煩,找到門上來啦,扒著門往里探頭。劉俊一看這小伙長得挺漂亮,穿戴打扮好像張旺說的那個人,難道說你找到門上來了?就問他:“找誰?”“哼!找誰?這是我們家,我愛看什么看什么,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劉俊一聽這話就刺耳,說話之間,這主邁步就進了祠堂,推開東屋門看看,拉開西屋門看看,往西屋一瞅,張旺他們都在屋里。小伙兒一樂:“嗬!什么時候來這么多客人哪!都住滿啦!我說,那不是禿驢嗎?你不說找人兒嗎?人兒在哪兒呢?有種的出來呀!”
  你說這種公開叫號誰能忍受的了?夏九齡用手一指:“你哪兒來的匹夫,如此猖狂!你哪里走!”過來就一拳,小伙一縮脖,退到院里去了,“哎!哎!別在這兒吵吵喊叫,我那后邊樹林可寬綽呢!有種的跟我上那兒去!”“你就上刀山下油鍋小爺也不懼你!走,你就頭前帶路!”穿紅衣服那個年輕人頭前引路,夏九齡、司馬良、阮合、阮壁、張旺、徐云、邵甫都跟出來了。劉俊一看哪,壓不住了,緊攆哪。“回來!回來!”誰也不聽他的啦。劉俊還不敢高聲吵吵,怕把雍親王和師父給驚醒了,干在這兒著急。
  單說眾位小弟兄,氣呼呼跟著這年輕人到了小樹林。你看這年輕人,老是這么樂呵呵的,往這一站:“各位,萍水相逢,素不相識。在下姓洪,我不隱瞞,我就是本地人,那個祠堂就是我們家的。你沒看洪氏祠堂嗎?嗯!今天你們住在我們這兒啦,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咱把那個碴擱在一邊,今天講的是以武會友。那和尚是你們一伙兒的吧?他給我喝倒彩,沒事兒找事兒,我這才打了他。不然的話,我決不能這么無禮,他不說回去找人兒去嗎?想必是找的你們諸位。哪位捧場賞臉,跟我比試比試?”
  這陣兒大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阮合就埋怨張旺:“我說你怎么盡捅婁子呢?剛才人家說,你給人家喝倒彩,你怎么這么缺德呢!”“誰……誰……誰給他喝倒彩啦?我一喊好,他踩石頭子兒上啦,他一栽歪。這叫放屁吹滅燈——沖勁。無緣無故我能給他喝倒彩嗎?他這叫沒理找理,出口傷人。你們眾位干脆就甭客氣,過去就伸手就得啦!”大伙一看張旺被打的那個慘勁兒,不給他出出氣,也顯見著不好。
  這人群當中數(shù)燈前無影阮合歲數(shù)大,阮合邁步過來了,沖這小伙一抱拳:“貴姓?”小伙一樂:“剛才說啦,姓洪嘛!三點水一個共字的洪。管我叫洪少爺就得啦!”“嗬!口氣可不小啊!姓洪的,咱無冤無仇,即使他給你喝倒彩,也不算什么。你手怎么那么黑,你看把人打的,腦袋上長倆犄角。幸虧他身子骨結(jié)實,要不結(jié)實,就叫你扯零碎啦!你太不夠朋友啦!”“我不夠朋友?我告訴你,我手下留著情呢!不然,他出不了樹林!不服氣,你過來!”“我倒要領(lǐng)教!”阮合一晃身往前縱,晃雙拳,使了個雙風貫耳,奔小伙就打。小伙使了個縮頸藏頭勢,躲過雙拳,然后合雙掌,沖阮合前心便擊。阮合滴溜一轉(zhuǎn)身閃開雙掌,二人接招換式戰(zhàn)在一處。別人都看著呢,一伸手一瞅哇,無怪泥腿僧張旺挨打,這小伙是誰呀,真夠厲害的,身形滴溜溜亂轉(zhuǎn),兩只膀臂搖動起來掛定風聲,可以斷定阮合不是人家的對手。正在想的時候,就聽嗖——叭的一聲,被小伙使了個推窗望月,正打在阮合的前心上頭,把阮合打了個仰面朝天摔倒在地。小伙往下一退樂了,“嘿!怎么樣?你也不行吧!不服!再來。”阮壁一看哥哥吃了虧了,往上一縱,掄拳便打,“小子!你別吹!”這小伙又大戰(zhàn)阮壁。阮合從地上一骨碌身起來,把身上的土撣掃撣掃,回歸本隊,還沒等站穩(wěn)當,就聽“咕咚”一聲,阮壁也摔倒在地,弄了個面紅耳赤呀。那小伙用手點指著:“誰還過來?哎呀,年年有飯桶,沒有今年多呀!太糠點啦,都不經(jīng)揍!”嗬!大伙一聽這頭兒大啦,挨著打,還得叫你損著,你這嘴可真夠缺德的。夏九齡飛身形縱過去掄拳便打,但是六七個照面,也不是人家的對手。
  司馬良恐怕夏九齡吃虧,飛身形過去,哥倆打一個,把人困在當中。姓洪的這小伙毫不畏懼,一個人力敵二人,喜笑顏開,就像玩兒一樣,三個人打個勢均力敵,不分上下。泥腿僧張旺一瞅:“眾位,這小子他媽的太厲害啦!咱們大家都甭看熱鬧,干脆呼一大幫都上去,把這小伙兒困在當中!”這小伙一看,急眼了:“你們都是哪兒來的?跟哪個老師學(xué)的?一個不行上來倆,倆不行上來四個,四個不行上來八個。你們還有多少?今天小爺我跟你們拚了!”但是他再拚,一個人怎能敵得住大伙呢?剛躲過拳去,腳上來啦,剛躲過腳去,掌來啦,他一個沒注意讓阮壁使了個掃堂腿,掛他個跟頭。沒等他起來,大伙一闖,把這小伙給按在地上了。“打!”泥腿僧張旺為了報仇哇,在后頭打便宜拳,在后頭呢!咣!咣!一邊打著一邊說:“好小子!看你這回還橫不橫?這回我要加倍的報復(fù)!”咚咚咚,上邊拳打,下邊腳踢,別人都差一點。這小伙一不哼二不哈。大伙打了一頓,覺著也出了氣啦,別把他打死,呼啦往左右一閃,這小伙在地上躺了半夭,緩了緩氣,這才一骨碌身起來,把身上的塵土撣凈了,沖著兩旁一笑,“打夠了沒有?你們出了氣沒有?”“哼,打夠了,出了氣了!有法你想去。”“當然,你們一個也走不了。”冷不丁的,小伙蹦在兵刃架子那塊兒,一伸手把刀拽過來啦,這把刀明晃晃、冷森森,奪人的眼目哇!
  再看他把刀往手中一提,用刀尖一點:“今天小爺我把你們都宰了!”雙手捧刀就剁。大家伙一看他急眼了,剛才動的是拳腳,現(xiàn)在動的是家伙,大熱的天身上穿的都挺薄,這要碰到身上受得了嗎?眾人呼啦往左右一閃,都奔兵刃架子。好在這兒什么兵刃都有,抄刀的、抄槍的,抄棍的,把家伙抄到手里啦,眾人往上一圍把這小伙兒困在當中。這才發(fā)現(xiàn),這小伙兒使的是左手刀,左撇子。人哪,一般都是正手,這反手刀可不好防備,刀招跟正手也不同。就見這小伙這刀施展開,掛定風聲上下翻飛,隔前擋后,風雨不透,這么多人難以靠近他。還是那句話,這小伙再能耐,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呀。人家這么多人哪!這小伙一看沒有取勝的希望,往地下一躺,哎!把招數(shù)變了,這是七十二趟地躺刀,這地躺刀可厲害,就地翻滾,全靠兩條腿支撐著身子,刀隨人轉(zhuǎn),人隨刀轉(zhuǎn),跟刀山一樣,專奔這些人的雙腿。大伙一見,個個吃驚啊,都哈著腰往外撥拉著兵刃,仗著人多勢眾,還沒有一個受傷的。
  簡短捷說,他們正殺得熱火朝天、難解難分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喊聲:“孽障!你又給我捅婁子!還不住手?別打啦!”泥腿僧張旺、阮合、阮壁眾人聞聽,趕緊收住兵刃,跳出圈外。順著聲音定睛瞧看,光顧打了,沒注意從樹林外來了四個家人,一邊倆,正中間走進一位老者。看這老者五十歲掛零,大臉蛋子好像火燒云似的,兩道濃眉,一雙大眼,獅子鼻子,方海口,花白胡須。老頭兒穿著朱色長衫,身材高大,體格魁偉,左手托著一雙鐵球,右手拿著把桑包紙的大扇子,腰里系根兒涼帶,下邊穿著厚底便鞋。一看就是武林高手,倆眼睛倍兒亮,跟燈一樣。張旺他們都跳出圈外了。
  單說姓洪的這小伙兒,從地下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了,抬頭一看,喲,趕緊把刀放下了,把身上的塵土撣掃撣掃,來到老者面前,躬身施禮:“爹,您來啦!”“哼,來啦!我聽人給我送信兒啦。你不好好練武,你在這兒捅什么婁子?這都怎么回事兒?”“爹,他是這么回事兒,您聽我說。”他就把原由始末講述了一遍。這小伙還不說瞎話,原原本本,一字不假說完了。老者讓他退在旁邊,用眼睛打量著眼前這些人:阮合、阮壁、徐云、邵甫、泥腿僧張旺、夏九齡、司馬良。看完了他說:“各位!你們是哪兒來的?無緣無故的這不太好吧!如果說我兒子到你們那兒挑釁,無理取鬧,惹是生非,大伙教訓(xùn)他也不奇怪。人家他自己在這兒練呢,你們怎么沒事兒跑這兒來挑釁呢?尤其那個和尚,跑這兒來給喝倒彩。尤其現(xiàn)在還要人多取勝。難道說你們傷了人命就不償命嗎?難道眼里就沒有王法不成嗎?說出你們的姓名、你們的主人是誰?哪個是頭領(lǐng)?”這老者還挺橫,完全是教訓(xùn)人的口吻。
  張旺本來就憋著火兒,哪聽這套哇。“彌陀佛!”張旺往前大跨一步,把腦袋瓜一撲棱,“老頭兒,你說話可別太狂了,聽方才說話這意思,這小伙兒是你兒子,你是他爹?”“噢,正是。”“那太好啦,不是有這么句話嘛,‘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你兒子不學(xué)好跟你有關(guān)系,你教育得不好。你說你兒是什么東西?本來我給他喝彩,給他叫好兒,他一下沒注意,好懸沒摔了,這就歸罪于我,出口媽長媽短,嘴里帶著臟字兒。我不理他吧,回到祠堂,他還堵門兒去叫我們?nèi)ィ谀菈K兒哇哇叫號兒,逼得我們弟兄沒辦法了,這才跟他動手。你說責任在哪一方?你說應(yīng)當怪誰?你這當?shù)膩砹瞬徽f教育你兒子,反到責怪我們不對,真是豈有此理呀!話再說明點兒,我們就是哪兒來的也用不著跟你講,我們當頭兒的是誰?你也沒有理由問。老頭兒!你要不服氣兒你過來,我們今兒個也教訓(xùn)教訓(xùn)你,叫你知道我等的厲害!”嗬!老頭兒一聽一笑,如今晚兒的年輕人都這么橫,要這么看起來不怪我兒子,怪這幫人無禮。我呀,今兒還得真治治他們。老頭閑著也沒事兒,當時點點頭:“好啦!你們要教訓(xùn)我,我倒要試試,怎么個教訓(xùn)法兒?”老者說完了,把一對鐵球交給兒子,扇子交給家人,小辮往腦袋上一盤,把長大衣服往涼帶上一掖,邁步進了樹林,丁字步往那一站:“哪個過來?哪一個?”泥腿僧張旺把事兒挑起來啦,自然他要過來了。
  他往前一縱,掄拳就打。就見老者一閃身,用手一抄他的腕子,張旺一撒手,沒想到老頭兒這掌就跟進來了,不用別的,伸兩手指頭在張旺的肋下捅了一下子:“別動!”噗正給捅上,張旺就覺著半身發(fā)麻,想動也動不了啦。“哎!”紋絲不動,大伙兒明白,點穴,哎喲!沒想到這老頭兒還會點穴哪!夠厲害的。張旺這一下叫人點住,其他的弟兄能不管嗎?阮合往上一縱,奔老者沒三個回合,老頭兒轉(zhuǎn)到背后,把兩手指頭伸出來:“別動!”嘭!又動不了啦。“哪個還過來?誰還想教訓(xùn)我?”阮壁往前縱,沒幾個回合,澎動不了啦。
  咱們簡短捷說,這幾個小弟兄全被老者給點住,什么模樣的都有,有的臉沖東,有的臉沖西;有的拉著胯骨,登山的架子;有的拉著降龍伏虎的架子。一個個齜牙咧嘴,這模樣才難看呢!老者圍著他們轉(zhuǎn)了一圈,捻著胡須大笑:“年輕人,別太狂了,別忘了能人背后有能人,好漢背后還有好漢哪!你們別瞧不起上年歲的,這一動手吃了虧了吧!你們還往哪兒走?咱們是無冤無仇,如若有仇,這陣兒我拿刀挨個兒宰你們,豈不白白搭上性命啊!”那年輕的小伙一看樂壞了:“爹!您把這球兒接過去,我挨個兒揍他們一頓。”說著把棍子抄起來了,照著張旺那屁股蛋子,啪就是一棍子,把張旺打得往前一搶:“哎喲”一聲,雙手抱樹沒摔倒。但這下兒也有好處,把穴道給破了,只要有人推一下,活動一下,就能把這勁給破了。張旺雙手捂著屁股,火燒的那么疼,“彌……陀佛!好嘞,我說,你們這爺兒倆,一對都沒有好餅,你們等著我去找人兒去!”那小伙一聽樂了:“我說你還會別的不?動不動就找人兒去,這回你可不興瞇起來啊,快去!不然我可堵門掏!”“好嘞!”張旺就走啦。
  他撒腳如飛,等回到祠堂啊,來到里頭正好看見穿云白玉虎劉俊,“師兄啊,我又回來啦!”“又怎么啦?”“都叫人點穴給點住啦,就數(shù)我能耐大跑回來啦。”他沒說挨那一棍子的事兒。哎喲,穿云白玉虎一聽,這塊兒還有高人哪,“詳細經(jīng)過是怎么回事兒?”“是這么這么回事兒。”“哦!”劉俊說,“你等著!”一轉(zhuǎn)身奔倉房,往里探頭一看,韓寶、吳智廣還呼呼睡覺呢。他順手把后窗戶關(guān)上,嘎吧鎖緊,把當差的叫過來:“你們加緊看管!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千萬謹慎,別出差錯!”“少俠,您放心!白天他有什么事兒,我們這么多人看著呢。”“我去去就回。”說著劉俊跟泥腿僧張旺起身趕奔出事地點。
  等透過樹林往里邊一看,好么!這哥幾個什么毛病,都在里邊兒老老實實站著。等二人來到近前,張旺這才說話:“彌陀佛!老家伙,小家伙,我把我?guī)熜终垇砹耍瑤熜职。褪撬麄儌z。”劉俊看看這老頭兒,不認識,過來一抱拳:“老人家!”先例個問兒。哎喲,這老頭兒一看劉俊果然比那幾個都強,面如銀盆,雙眼包皮兒,長的也漂亮。這小伙也精神灑脫,說話聲音也宏亮。老者就問:“你貴姓啊?”“免貴,姓劉。”“哦,劉壯士,這么說你是打算給這些人出氣?”“正是,老朋友!他們都年輕,不懂事兒呀!您年高有德,怎么能跟年輕人一般見識呢?我來了嗎,咱比試歸比試,先得把穴道給破了!”“好!”劉俊、張旺、老者大家伸手一推就活動一個。幾個人破了穴道,都緩過勁來了,哎喲,哎喲,覺著渾身上下不得勁,那滋味兒就像現(xiàn)在觸了電似的,紛紛來到劉俊面前:“師兄!”“師兄!”“你得給我們出氣!你得給我們出氣!”
  劉俊把臉一沉:“退到一旁!不讓你們來,你們非來,結(jié)果吃了虧了吧?都到一邊呆著去。”包括張旺在內(nèi),眾人退過一旁。劉俊轉(zhuǎn)身回來,沖老頭兒一抱拳:“老人家,我這幾個師弟年紀太輕,不明白事理,這才惹你老人家動怒,老人家這才懲罰他們。看來您的武藝可真不含糊,會點穴,這種功夫世上沒有幾個會的,可見您是位武林高手。可我呢,是他們大伙的師兄,我就得給他們作主。我打算跟老人家您領(lǐng)教領(lǐng)教,看看您老人家的拳腳,我長長見識,長長知識,不知道肯賞臉否?”老者聞聽一笑,哼,您看這位比他們強多啦,你說出話來是人話呀,順耳中聽:“劉壯士,既然打算跟老朽過招,老朽非常高興!不過咱倆打不方便吧,還是叫我兒跟你比試較量。”這老頭兒說話多策略呀!為什么呢?言下之意你不配跟我動手,我要跟你動手,我失掉了身份,讓我兒子就可以。劉俊也不傻,能聽不出來么,一看老頭兒不愿意伸手,那只有跟他兒子伸手唄,心說,我要把他打了,我看你上來不。劉俊也沒勉強,往旁邊一側(cè)身,站下垂手,等候姓洪的那個小伙兒。這時那小伙把棍子放下,把鐵球交給他爹,大辯挽好了,飛身形來到劉俊近前,也一抱拳“我說朋友,我就陪你走幾趟吧,我要不行有我爹呢。”二人互道了個“請”字,就戰(zhàn)在一處。
  別人在旁邊觀戰(zhàn)哪,咱們前文書早就交待過,穿云白玉虎劉俊那可不是一般的人,那能耐遠在眾人之上啊。這一伸手就看出高低來啦,你別看姓洪的這小伙這么厲害,分跟誰比,要打那些人行,跟劉俊比可差著一塊。回此二十幾個回合就顯著拳腳遲鈍,節(jié)節(jié)敗退,讓劉俊逼的在樹林里滴溜溜直轉(zhuǎn),光有招架之功,并無還手的余力。他爹在旁邊看著,哎呀!心里吃了一驚,心說:我們爺兒們在直隸、邯鄲一帶可以說首屈一指,哪個不知道我們爺們兒的厲害呀?我不是替我兒子吹呀,就是成了名的劍俠,也未必勝得了他。沒想到今兒來的這伙人這么厲害呀!拿這小伙來說,比我兒子高一大截,他是誰的徒弟?怎么這么厲害?老者就動了愛慕之心啦。一看兒子確實也不行,這才高聲喊喝:“兒呀!退在一旁。”“是!”這小伙子跳出圈外,累的滿身是汗,看了劉俊一眼,心說,真厲害,真惹不起,心服口服,往旁邊一退。老者過來奔劉俊:“小伙子!你師父是哪一位?”劉俊一合計,不能告訴他,要說我?guī)煾甘钦鸢朔阶厦胬鰝b童林,就要備不住惹出事兒來。因我?guī)煾该曁螅鹑艘蔡啵牛荒苷f。他改變主意:“啊,老人家您就甭問我?guī)煾甘钦l啦,啊!咱倆比的是武么,您問這都沒用。”“行,既然劉壯士不肯對我明言,那我就在臺前領(lǐng)教啦。”劉俊一笑:“我打算跟您學(xué)幾招,您怎么還客氣?”一拉架勢跟老頭兒戰(zhàn)在一處。劉俊真不含糊,叭叭叭叭跟老頭兒打了三十回合沒分輸贏。
  書中代言,不是老頭兒打不過劉俊,他要看看劉俊究竟有多大的本領(lǐng),也沒用點穴的功夫,有意引招套他的招。故此劉俊才打了這長的時間。過了三十回合,老者一看,嗯,這孩子也就是這么大的能耐啦,翻來覆去都是那幾招,沒有新招數(shù)啦,干脆,我仍然用點穴把你點住就得!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62#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5-12 07:44:42 |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四回 千斤重擔童林力挑 比試武藝洪立識友
話說穿云白玉虎劉俊遇上姓洪的老者,兩人當場比試較量。劉俊的功夫是不錯,可跟這老者比起來差著一大截呀。姓洪的老者也稱贊劉俊是條漢子,這孩子年紀輕輕,居然身手不凡,再練他個十年、二十年,不難成名啊!老者又喜歡他,又想教訓(xùn)教訓(xùn)他這脾氣,就想用點穴法把他點住,等想到這里,刷拉一轉(zhuǎn)身,到了劉俊的身后。劉俊就知道壞啦!我要吃虧。還沒等他變換招數(shù)把身子轉(zhuǎn)過來,老者的手就到了,正好點中穴位。動不了啦。劉俊心里明白,覺著渾身發(fā)麻,說不出話來。哎呀!他臉面臊得通紅,心是咚咚直跳哇。那小哥幾個在旁邊站著,一看大師兄叫人給點住了,回身就跑。干什么去啦?給童林送信兒去了。
  咱不說別人,單說泥腿僧張旺,一邊跑著一邊心里犯嘀咕,心說:你看著沒有,這事兒呀都得怪在我的頭上。其實這婁子是我捅的,要不怎么能引起這么多麻煩來呢?我童師叔要把大紫臉一沉夠我受的。趁著沒出差錯,快把我?guī)熓逭埑鰜戆桑先思也怀雒妫@事兒難以解決了。想到這,小弟兄進了祠堂,進了上房屋外頭,放輕腳步探頭往里看著。哎,就這么點兒聲音把童林驚醒了。海川這一覺睡得這個香勁就甭提啦,多少日子的乏累全解決了,童林一睜眼覺著窗外有人晃動。“咳!誰呀?”“師叔!是我們。”童林怕驚動雍親王,站起身來,邊活動四肢邊往外走,等來到屋檐下一看,小哥幾個都在這兒呢。一個個臉色氣色不正,都帶著驚慌的樣子,而且每人都是滿身塵土,再一看泥腿僧張旺的模樣都變了,腦袋上怎么出來兩包哇?童林就知道出事兒了,“怎么啦?”咕咚!泥腿僧就跪下了,“師叔,我惹了禍了!”“啊!”把童林嚇了一跳,他尋思什么呢?以為韓寶、吳智廣跑啦,趕緊提衣服趕奔倉房。到倉房一看安然無事,他這才放了心,“張旺!你快起來,可把我嚇著了,我尋思什么事兒呢?到底怎么回事兒?”那小哥幾個也跪下了,“您老人家別生氣聽我們說說。”“張旺你說吧。”張旺不得不據(jù)實回稟,在童林面前他不敢說瞎話,等說完了把童林給氣的,真想把大巴掌掄起來給泥腿僧來兩下,給那幾個一人來一腳。童林說:“你們怎么這么不懂事兒?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一側(cè)我們保護著王爺,二則押送盜寶的賊寇,千斤的重擔啊!但盼著一路之上平安無事,可是你們老大不小的啦,專門捅婁子找是非。張旺,今兒這事兒就怪你!”“師叔!是怪我,我罪該萬死,師叔怎么處罰我都行。我大師兄在那眼看要吃虧,您要晚去一步性命難保。姓洪的爺倆絕非善類,倘若我大師兄有個三長兩短怎辦哪?請師叔您還得去救援一下。”“哼!”童林哪,這巴掌沒落下去,真舍不得打這幾個孩子,但事情已出現(xiàn)了,真是迫不得已呀:“九齡、司馬良!”“在!在!”“你們倆人去看守倉房,協(xié)助官人看管二犯,不許出事兒!”“是!”“要有一差二錯唯你們是問!”“是,師父,我們記住了。”小哥倆轉(zhuǎn)身走了。“阮合、阮壁!”“在!在!”“你們在這兒保護雍親王,不興挪地方,一會兒爺醒了,要問怎么回事,不許跟他講,聽沒聽見?”“是!”倆人在這兒守著,童林就帶著泥腿僧張旺、徐云、邵甫這幾個人趕奔樹林。
  等童林他們來到樹林外頭,正好聽見老洪頭兒在這兒教訓(xùn)劉俊。他要說正經(jīng)的話吧,童林也就不生氣了,結(jié)果這老頭兒說話有點走板,他怎么說的呢?他用點穴的方法把劉俊給點住之后,這洪老頭兒圍著劉俊轉(zhuǎn)了幾圈,從頭上看到腳下,然后指著劉俊的鼻子說:“年輕人要說你沒能耐,我屈了你的材料,要說你能耐有什么了不起,那就高過分啦,你現(xiàn)在正在學(xué)的時候可不應(yīng)該這么狂傲哇,你想想,人們都管你叫‘大師兄’,顯得你比別人都高著一頭。但是我發(fā)現(xiàn)你這能耐翻來覆去就那么幾招,也就遜色了不少。你師父是誰呀?難道你師父傳授你武藝的時候就沒給你指點指點嗎?你現(xiàn)在這能耐可差的多的多呀!這要遇上武林高手,你不白給么?也許老朽說這話不對,看你武藝這樣呀,你師父也不能強多少。”
  正說這話,正好讓童林聽見,海川聞聽心里一陣不悅,你要說我能耐不行,沒關(guān)系,你直接找我呀,你怎么在這旁敲側(cè)擊教訓(xùn)我徒弟說這些話。但是童林畢竟是豁達大度,不愿抓破臉計較這些,心里雖然惱怒,臉上不讓他帶出來。童海川故意放重了腳步,咳嗽一聲,邁大步進了樹林了。這老者一聽有腳步聲音,閃目一看,那個瘦和尚還有兩個年輕人陪著一個中年的紫面大漢走進樹林。他一看這紫面大漢三十掛零,肩寬背厚,粗胳膊大腿,虎頭虎腦,紫微微一張面孔,兩道濃眉一對虎目,鼻直口方,大耳朝懷,面帶忠厚。但仔細一看,老頭兒嚇得吸了口冷氣。為什么?一瞅童林這眼睛倍兒亮、倍兒亮,恰似兩盞金燈,太陽穴鼓鼓著,跟兩小墳包似的,這是練武術(shù)的標志,這人能耐大小,從眼神、太陽穴全能表露出來。老者一想,哦,剛才他們可說啦,他們?nèi)フ胰藘喝ァky道這就是他老師?老者就愣在這兒啦。童林來到樹林,先看看徒弟穿云白玉虎劉俊,又看看老者,來到劉俊面前,在他背后拍了一掌,叭,劉俊這么一活動把穴道給破了。哎喲,穿云白玉虎這汗也下來了,一轉(zhuǎn)身看是老師,又慚愧又難過呀,小孩兒算見著娘啦,趕緊躬身施禮:“師父!”童林二話沒說掄巴掌起來,叭給劉俊個嘴巴。您看打別人他下不了手,打劉俊可能下手,為什么?劉俊是掌門大師兄啊,別人不懂事兒,你不應(yīng)當不懂事兒。這是什么節(jié)骨眼,你捅這個婁子,事前你連個招呼都不跟我打。劉俊跟老師這么些天沒看老師發(fā)過火,對自己也非常的尊重,挨揍這是頭一回呀,劉俊就覺著沒臉見人哪,脖子根兒都覺著發(fā)紅,站在童林眼前連動都不敢動,腿一軟,咕咚跪下了,“師父!我錯了,我惹您老人家生氣,您隨便處罰吧。”童林想揍他第二巴掌,沒舍得,“起來!還不給我閃退一旁。”“多謝恩師。”劉俊往旁邊一站,捂著腮幫子狠勁地瞪了泥腿僧張旺一眼,心說,你看怎么樣,你捅婁子我挨揍,這多好。張旺嚇的一縮脖子覺得十分慚愧,心說這事兒完了,我?guī)熓甯乙餐瓴涣耍睦镱^怦怦怦怦直打鼓。其實童林揍劉俊這一巴掌也有另外的含意,當著這老頭實質(zhì)就是揍這老頭一樣,這老者也覺著臉上怪發(fā)燒的,挺尷尬,站在那塊兒一句話也沒說。童林轉(zhuǎn)過身來沖這老者一抱拳,“老英雄請了!”“啊,啊,小老兒還禮,還禮。”童林就問:“老英雄貴姓?”“啊!免貴,姓洪。”“臺甫怎么稱呼?”“我叫洪立,洪九公。這孩子是我兒子,叫左臂花刀洪玉爾。我們就住在前邊不遠的洪家莊。你們住的那祠堂就是我們家的洪氏祠堂。”“噢!”童林這才明白,就問:“老英雄,但不知我這幾個弟子徒侄哪一點得罪你們父子?因何在此動武?”
  老頭兒一聽這話,有點不愛聽了,嗷,你還不知道呢,你孩子惹了事兒了,捅了婁子了,你不問他們,反過來問我,沉著大紫臉蛋子你教訓(xùn)誰呀?但這老者心里這么想,表面上也沒帶出來,聽童林一問,稍微一愣:“啊!哈哈哈!你先甭問這個,老朽也有一事不明,想當面領(lǐng)教,您在哪住?仙鄉(xiāng)何處?尊姓大名?”童林沒說,把手一擺:“老英雄,您先甭問我,我是無名小輩。”“剛才您問我的事兒,我告訴你是這么回事兒。”他把經(jīng)過講述一遍。童林一抱拳:“老英雄,您做得非常對!要我也得這么做。的確是我的徒弟,我的徒侄不懂事兒,跑到這兒惹事兒來了,望求你老人家消消氣兒,多加原諒。我代替他們向您賠禮了!”“哎喲,您太客氣了!事從兩來,莫怪一方,也不能怪少俠客們。”童林說:“好。還有一件事兒我要問,方才我聽見您教訓(xùn)我徒弟,說他這武藝平常、稀松,都是由于我教的,是這么個話不?”哎喲,洪立這臉一紅,心說:我說了半天他都沒聽見,就這句讓他抓住了,怎么解釋?又一合計,本來他就不怎么的嘛。既然你指著鼻子問我,干脆,我就說實話就得了。想到這塊兒,捻髯大笑:“哈哈哈!不錯,我是這么說的。我不怕您介意,方才我這么說,現(xiàn)在我依然這么說,我不是說這孩子一點能耐沒有,我說他學(xué)的火候還不到,難道這話有什么不對之處嗎?”童林說:“您要這么說,我不會挑禮。您那話不是這么說的。您說那話言外之意,徒弟不怎么的,老師也平常稀松、二五眼。當然我承認我沒什么能耐,我也沒把徒弟教好。老爺子,這么辦行不行?讓我再重學(xué)一遍,我在您面前領(lǐng)教領(lǐng)教!”
  書中代言,童林可不是惹事的人,那么今天這是為什么呢?童林有點兒氣,一個是氣這老頭兒太狂傲,話不應(yīng)當那么說;另外一個他這一調(diào)查才知道徒弟徒侄都叫人打了,如果當老師的干脆就不伸手,那顯見著太窩囊啦,故此童林才要求比武。這也是童海川打出世以來的頭一次。
  單說這位老者,聽童林一說要跟自己比武,老者心里說,這紫面大漢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呀,“四兩棉花你倒紡一紡”,你倒打聽打聽我姓洪的是何許人也,我不說威震直隸也差不多呀,多少成了名的劍俠都敗在我的掌下,就你,一個土頭土腦的莊家漢哪是我的對手。可是他提出來了,自己又沒法兒駁,老洪頭兒一想得啦,干脆,我也叫你知道知道我的厲害,給你點穴點一下你就老實了。再說那些年輕的,穿云白玉虎劉俊、泥腿僧張旺、徐云、邵甫他們幾個人一聽心里可樂了。喲!沒想到我?guī)煾妇尤幌忍岢鰜肀任洌@可是破天荒頭一次呀,看著吧,這老頭兒要倒楣,伸手就得趴下。但愿我?guī)煾高@手打得重點,替我們哥兒們出出氣,即便我?guī)煾富厝プ嵛覀円活D,我們也沒有怨言。
  按下小弟兄這么想咱不說,單表老頭兒洪立,思索片刻,沖童林一抱拳:“壯士,你真想跟我過招?”“對。”“那好吧,恭敬不如從命!來來來,我就跟你過過招,我看看壯士的武藝如何。”“請!”“請!”噌噌,兩個人往外一縱,各拉門戶,老者偷眼一瞧就是一愣,不知道童林亮的什么門戶。就見童海川面東背西,雙足站穩(wěn),兩腿合并,兩臂下垂,臉往旁邊一歪,二目緊盯著自己,跟根兒大蠟差不多少。老者一看這什么門戶呀,就沖這一手他就得輸。童林別開天地另創(chuàng)一家武術(shù),當然他沒見過。老者一想管你呢,兩臂一搖,亮了個“降龍伏虎勢”。二人各亮門戶,說了一聲“請”字,童林沒動。洪立一看他沒動自己不能閑著,往前一縱左手晃童海川的面門,右手一掌“單掌開碑”,奔童海川面門。老者還挺仁義,這掌發(fā)出去還說了一聲:“壯士!接掌!”打個招呼,童林連動也沒動。洪立可納悶兒啦,我說這位是什么武術(shù)呀,等著挨揍不動彈啊,我這可是鐵砂掌,打石頭都能打開了,打樹都能打折了,這要拍你腦門子上,馬上你這條命就沒了,你怎么不躲呀。這是老者心里這么想,可是掌已經(jīng)就到了。童林不是不躲,暗地定勢,早就瞅著哪,一瞅那掌心離著自己的面門似挨似不挨的時候,童林倏一轉(zhuǎn)身,亮出招數(shù)來了。那動作是快如閃電,探右臂一搭老頭兒的腕子,老頭兒一看不好,趕緊把掌撤回來了。童林左手使了個穿花掌,在底下就到了這老頭兒的軟肋。說時遲那時快,洪立一看不好,趕緊吐氣吸胸,屁股往后一墜,這叫“千斤墜”,躥出去六尺多遠。童林這一掌掏空了,還沒等洪立站穩(wěn),童林一跟前就過來了,搖開兩臂,叭叭叭就是蓋頂三掌。洪立用手往上一招架,海川底下叭叭叭,跟著又是三腳,洪立一看不好,甩頭跳出圈外。童林可沒追他,一收招仍然是一根大蠟,戳在那兒了。
  再看這洪老頭兒,就這幾招這鼻子尖就冒汗了,噔噔,心就跳到一塊兒了,心說:哎喲!沒看出來這老趕子真有兩下子!這都是什么招?我從來都沒見過,看來今天動手我要多加謹慎。他略微定了定神,二次往前一進,發(fā)起進攻。這回來勢甚猛,掄雙拳晃雙臂跟雨點一樣,叭!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緊似一招,童林一點都不著急,怎么來我怎么擋。身形轉(zhuǎn)動,二人打到一塊兒,劉俊在旁邊看的清楚,他一瞅師父沒使真招兒,完全施展的是閃、轉(zhuǎn)、騰、挪、截、攔、搪、架,根本沒使用八卦柳葉綿絲掌,心說我老師還留著后手呢,看這玩藝兒有意思。這老頭兒可也不善,像一頭猛虎一樣,搖頭擺尾頻頻發(fā)動進攻,叭叭叭叭,二十個回合過去了,童林還是老樣子。這老頭兒就有點沉不住氣了,心說:這大老趕子怎么那么趕呢?打打不著,摸摸不著,碰碰不著。哎呀!難道說我今天遇上勁敵了,不行!干脆我點他的穴道就是了。這可是老頭兒的絕招,在一定的時候他就要點穴,他眼珠一轉(zhuǎn)拿定主意了。但說這點穴這玩藝兒不像在兜里掏東西伸手就拿出夾,他得走對了步眼看好了火候,得點中穴位。瞎捅那玩藝兒好使喚嗎?尤其童林這玩藝兒又不好點,他得格外留神。童林跟他打著打著偷眼一看這老頭兒眼珠直轉(zhuǎn)悠。海川暗笑,看著沒有,這老者要冒壞水,要點我的穴道。嗨,海川一想,最好我賣個破綻讓你點一下,讓你知道知道俺童某的厲害。你別看你點別人行,點我你白給,童林哪就拿好了主意啦。
  打著打著,童林故意一掌緩慢一些,老者往下一低頭,童林掌走空,來了個大敞門,把這后背兩肋全閃出來了。洪立這老頭兒一看機會來了,往里一戳身,正手晃童林的面門,左手伸出兩手指頭來,奔童海川的后背戳來了。心里這個得意,我叫你跑!嘭!正戳到穴位上,沒把這小哥幾個給嚇死。劉俊都叫喚出聲兒來啦,“哎喲!”張旺“吱兒”就尿到褲子里啦。阮合、阮壁、徐云、邵甫汗都出來了,心說壞了。但是他們都猜錯了,童林那用上氣功了,混身上下硬功加鋼板。洪立使的勁也大點,這一戳上不要緊,好懸沒把兩手指頭戳折了,“哎喲!”洪立往外一蹦,當時就愣住了。童林哈哈大笑:“哈!老英雄,您這穴位找得還挺準!來,再點我兩下!”“這……這……”老頭兒有點騎虎難下,心說,我的娘,這家伙怎么這么結(jié)實!他這身上怎么這么硬啊?按理說我這手指頭就夠勁兒呀!點到石頭上我也叫你裂紋兒,怎么打到他身上毫無作用?不行,我還得使點勁,他暗下決心,往前一縱,跟童林就玩兒了命了。十幾個回合過去了,童海川又有意的漏了一招,讓他點。這老頭兒挺實在,用力拿手指頭戳去,彭!這回點得勁也不小,童林紋絲沒動。老頭兒可受不了啦。本來這手指頭剛才就戳了一下,這回來個第二回,這兩手指頭全腫起來了。“哎喲——”童林說:“你再戳我一下!”“不……不戳啦!”老頭兒想再戳我手指頭折了。哎喲,我說這位這是誰呀?還沒見過這么高的武藝呢!不行,我得問問他,老者想到這,將身站好:“我說壯士,咱先別打行不行?究竟你是什么人?仙鄉(xiāng)何處?尊姓大名?我心里清楚清楚行不行?說完了再打也不為遲哪!”海川一看,他問得非常認真,也只好告訴他了。童林微微一笑:“在下家住京南霸州童家莊。我姓童,叫童林童海川”“什么?你……你……”“童林是也。”“哎喲!今天盼明天盼,我可把你給盼來嘍!”
  洪立因何期盼童林,且看下回分解。

63#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5-12 07:45:10 |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五回 洪立仗義安排眾雄 法禪復(fù)仇半路劫持
 話說童林聽他這么一說呀就是一愣,心說:我不認識他呀!他怎么說盼我,可把我盼來了呢?童林這么一愣的工夫,洪立趕緊過來了,拉住童林的雙手:“賢弟,大概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吧?”童林搖搖頭。“干脆我跟你實說了吧。你認識不認識獨占九州笑鰲頭秋老俠客呀?”童林說:“太認識啦!那是我新交的好朋友。”“這不就行了嗎,我跟北俠秋田是過命的朋友。前些日子我接著他一封信,在那信中秋田告訴我,又多了個朋友叫童林,介紹了你的為人,介紹了你在杭州擂的始末經(jīng)過,使我十分佩服哇!而且秋老俠客告訴我,不管何年何月,只要見著你,要多親多近。我跟我兒接到信后,常思念這個事兒,我盼望能跟你見著一面。這也是天意該著,怎么你就到了呢?哎呀?真叫人痛快!誤會呀誤會,兄弟!恕老哥哥魯莽,我這廂賠禮了!”
  啊!童林這才明白,鬧了半天他跟北俠秋田是好朋友,覺著也怪有點抹不開的,“老哥哥,您言重了,怪還怪在小弟我的身上,請恕我得罪。”撩衣服要磕頭。“哎喲!不……我可擔當不起。”童林一笑,趕緊點首,把泥腿僧張旺、劉俊他們叫過來,“還不見過老伯,賠禮認錯。”哎呀!泥腿僧一撲棱腦袋,心想這多好,讓他給揍了一頓,還得叫老伯,還得賠禮,誰讓是一家人呢?這哥幾個過來一施禮,洪立也說了幾句客氣話,把兒子洪玉爾叫過來了,“還不見過幾位?還不給你師叔磕頭。”洪玉爾過來見過張旺眾人,瞅著童林光樂沒施禮,他爹把臉往下一沉,“還不見過師叔!”“嘿——”還樂他不施禮。大伙一看這什么毛病呢?就見這洪玉爾趴在他爹的耳朵上嘀咕了半天,他爹一樂,“小子,我早看出你的心意來啦,等一會兒再說這話吧。”不知他們爺倆指什么說的。
  單表老英雄洪立,跟童林商量能不能到我家吃頓飯喝口茶,咱們哥倆親近親近。“哎呀!”童林說,“這事兒可不好辦!我主要押送差事來的。”“這差事,放心,賢弟,到我家更保險,他長翅膀都飛不了,就離這不遠兒。”童林這一猶豫,他馬上吩咐:“來呀,快回去套車,準備搬家。”這老頭子還是急性人兒,家人回去套了幾輛車,趕到祠堂門前來接人兒來啦。這時候童林陪著洪氏爺兒倆走進祠堂,小弟兄都在院里站著哪,一瞅童林回來啦,咳!老頭兒也來了,他們就明白言歸于好了。泥腿僧張旺過來挨個兒告訴,嗷,大伙明白是怎么回事兒,趕緊過去給老頭兒施禮。老頭兒也說了幾句客氣話。
  正這時候,屋里頭的雍親王說了話了:“海川哪!”童林應(yīng)一聲,邁步來到里頭:“爺!您睡醒了?”“嗨!我醒了半天了。我問阮合、阮壁你上哪兒啦,他倆支支吾吾不肯告訴我。你要再不回來,我就找你去了。”童林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您干什么這么擔心哪,爺,我跟您說點兒事兒,剛才是這么這么回事兒。”“哦!這么熱鬧的事兒我沒趕上,我這病也不是時候。這么說,這洪立老英雄也來了?”“就在門外。”“快,請進來!請進來!”童林來到外頭跟洪立說:“老哥哥,咱們不是外人,我不能瞞你,你知屋里是誰?”“啊,誰?”“雍親王胤禛,當今皇上的四皇子。”“啊!哎喲!這我可不清楚。”老頭兒趕緊把衣服整理好了,帶著洪玉爾一前一后進屋,咕咚就跪在地下啦:“小民給爺請安,參見王駕千千歲!”貝勒爺下了地,用手相挽:“老英雄,不必客氣!小英雄請起,請起。哈哈哈!真是五湖四海皆朋友哇!剛才聽海川一說,才知道是這么回事兒。請坐,請坐!”老頭兒不敢坐,童林說:“坐吧,在雍親王面前越隨便越好,我們王爺就不喜歡客套。”洪立父子也看出來了,因此在旁邊落坐。這時候外邊又是牲口叫,又是車輪響動,雍親王就問:“海川,這怎么回事?”童林一笑:“這是洪老英雄打算接您到家住幾天兒。”“哎呀!老英雄,您太客氣啦!這要討擾了!”“爺!您怎么這么說話!您去住幾天,我們?nèi)遄佣脊獠省N艺埗颊埐粊恚觅p臉!”“好吧,恭敬不如從命,搬搬家吧。”一句話說出口,大伙兒搬家。
  雍親王上了頭輛車,童林眾人上了二輛車,差人們從倉房里頭把二寇提出來,裝入囚車木籠,小英雄在這護送,離開洪氏祠堂趕奔洪家莊。等一進莊子一看哪,咳,這地方真寬闊,樹林環(huán)繞,還有一條小河曲曲彎彎流過,空氣清新,風景如畫。
  你看貝勒爺有病,吃了點藥,睡了一覺,出了點汗還真輕松多啦,再有這種環(huán)境他心里頭一高興,基本就算復(fù)了原了。等來到洪立的家里頭,洪立把屋子打掃干凈,安頓雍親王休息,童林眾人奔客廳。雍親王一看哪,我睡夠啦,別把我推到一邊兒去,聽咱們大伙嘮嘮嗑兒,我心更痛快,這也跟著到了客廳。洪立出去關(guān)照著,把韓寶、吳智廣押到空房之中,派專人看守。洪立哪,吩咐家人殺牛宰羊熱烈祝賀,門上加崗,四外加強巡邏。一則保護雍親王的安全,二則防止二寇逃走,要這么看來可比那祠堂保險的多了。時間不大,酒飯擺下,眾人歸坐。還沒等坐穩(wěn)當呢,外邊嗷一嗓子,傻英雄于和于寶元進來了,拉著童林,“哥哥!你又上哪兒去啦!等我睡醒一覺一瞅人兒都沒啦,問他們幾個,他們也不告訴我。”“兄弟,剛才我有事兒,餓了不?”“肚子早叫喚啦!”“現(xiàn)在擺好酒菜坐下吃吧。”當時給洪立一介紹,“這是我親師弟,叫叱海金牛,于和于寶元。”洪立過來趕緊施禮,“鬧了半天也是了不起的英雄,小老兒這廂有禮啦。”要像那別人不得還禮嗎?這于和呀,傻了巴嘰的,翻著眼睛瞅洪立樂個半天,“嘿、嘿、嘿……我說老頭兒你別客氣啦,讓我吃飽就行。”洪立一聽這都是什么詞兒?一聽有點憨傻,也沒計較此事,大家落座入席開懷暢飲。在酒席中間洪立就問,“賢弟!你們這是奔哪兒去?”童林口打咳聲,把以往經(jīng)過講述一遍,洪立這才明白,鬧了半天這是進北京啊,噢,兄弟用什么不?人手不足,咱們莊都有,實在不行,我們爺兒倆跟著護送。童林客氣了幾句,擺手謝絕。可正這時候洪立的兒子洪玉爾又到父親身邊咬了半天耳朵。老頭兒臉上帶笑直瞪他,瞅瞅童林,雍親王看出有事兒來了,“老英雄!這,這,怎么回事兒?有話直說,何必隱瞞呢?”“爺,您問到這兒啦,我要據(jù)實回稟。這是我兒洪玉爾,我沒有三男四女,就這么一根獨苗,從小嬌生慣養(yǎng),從七歲開始就跟我習學(xué)武藝,也會那么幾招。雖然如此,這孩子眼光還挺高,要求還挺高,打算拜個又露臉又有名兒的師父,怎奈多年沒能如愿哪。這一見著童俠客,他非常高興,這不跟我說第二次了嗎,打算拜童俠客為師,爺!您看看怎么樣?”噢,大伙這才明白。雍親王聞聽把酒杯放下了,“這有什么哪,我說了算,海川!收徒弟!”其實童林也挺喜歡這孩子,又有雍親王的話,自然不敢拒絕。童林一笑,洪立一看有門兒啦,“孩兒呀,還不過去拜見恩師。”“哎。”再看洪玉爾興沖沖過來,走在童林面前撩衣跪倒在地:“恩師在上,弟子給老師磕頭。”童林也不客氣。玉爾磕了四個頭,然后轉(zhuǎn)身又給雍親王磕頭,表示謝意。洪玉爾站起來,童林告訴他趕緊入席吧,洪玉爾不敢坐主席這兒,坐在側(cè)座,跟年輕的人混在一塊兒。你看這小年輕的有意思,剛才粗脖子紅臉,掄拳頭動撇子,現(xiàn)在把那碴兒都忘了,言歸于好,顯著特別的親熱,互相敬酒,有說有笑哇。洪玉爾沖著劉俊一抱拳:“師兄,您可是我大師兄,往后多加關(guān)照,我能耐照您差的多。師父有時沒時間,您得教給我武藝。”劉俊說:“好說!好說!賢弟,剛才怨我魯莽,你可別挑我的禮兒。”“錯都在我身上呢,跟您有什么關(guān)系。”“阿彌陀佛,”泥腿僧張旺說話了,“眾位,你們都是好人,就我不是東西,禍打根頭起,都在我身上引出來的。”洪玉爾說:“這也不能怪你,你要不到后邊溜達去,咱們不伸手,引不出后邊這些事兒來。看來你是搭橋的,我還得感謝你呢。”眾人聞聽,哄然大笑哇。童林一看小弟兄們?nèi)绱擞H熱,自然是歡喜。洪立呀在酒席筵前就勸,無論如何你們二位得多住幾天。童林一擺手:“老哥哥,您不知道我們有公務(wù)在身,您沒看押著倆犯人嗎,遲誤了時間誰也吃罪不起呀,如果爺?shù)纳眢w好了,我們一兩日就起身。雍親王一拍胸脯:“海川哪,我現(xiàn)在就好了,最好咱們爺兒倆明兒個就走。”洪立一聽,你看看說走就走的這么快當,人家又有公務(wù),不便挽留。就這樣,只住了一夜的時間,次日就登程。洪立拿出一千兩白銀非要給童林作零花,童海川婉言謝絕。“錢足用,用不著。”哎呀!洪立一看送點什么呢?正這時候洪玉爾過來了:“爹!我?guī)煾高M京,我打算跟著一起去,怎么也得帶著我。”洪立一看:得,就把我兒子送給童海川得啦,“賢弟呀,要這么的你就把他帶在身邊吧!”童林一笑:“玉爾,離得開家嗎?”“離得開。”“不想爹媽嗎?”“想是想,主要還是想跟師父學(xué)能耐。”“那好,要是樂意跟著那我自然是歡迎,趕緊收拾東西。”“哎。”洪玉爾樂的前躥后蹦啊,因為呀,他跟這幫年輕人還處出感情來啦。他把刀背在背后,斜挎鏢囊,渾身上下收拾好了,他爹他娘都做了囑咐,叫他聽童林的話,一定不要惹是生非。洪玉爾一一記住,一看人家都有馬,又讓他爹給準備了一頭高頭駿馬。童海川命人把韓寶、吳智廣提出來,打入囚車木箱,重新啟程。洪立一直送出洪家莊多遠去,舍不得回去。最后童林一再謝絕,老頭兒這才止步。
  不表洪立,單表眾人,登程上路,直奔北京。這回貝勒精神煥發(fā)啦,一邊走著,一邊問童林:“海川哪!那翡翠鴛鴦鐲在哪兒?”“在我懷里頭,我早就想跟您說,因為您鬧病啦,始終沒講,這鐲子最好您老人家?guī)У缴磉叀!薄昂4ǎ蹅z誰帶著不一樣?”“不!因為一旦遇上事兒,我還要交手,恐怕把國寶損壞,您呢,帶著最為妥善。”“那好,你交給我吧。”童林在懷里頭把翡翠鴛鴦鐲取出來,讓貝勒爺過了目,用包包好了,遞給雍親手,胤禛揣在懷里。這事兒您可記住,這鐲子在雍親王胤禛身上。路上無話。一日兩,兩日三。
  這一天來到保定地界,本來保定屬于平原,但他們走的這地方是山路,天又陰起來了,下起濛濛細雨。童林一皺眉:“您看又下雨了,咱是不是找個地方歇歇?”哎呀!雍親王合計合計,“海川哪,這點小雨沒事兒,再者一說,我這身子骨挺硬實,日期眼看就要到了,最好路上咱不要遲誤,就頂著雨前進吧。”“爺!您行?”“行,行行行。”“繼續(xù)前進!”噠噠噠,冒著小雨而行,他們正走著呢,突然從身邊背后追上來兩匹快馬,跟一溜風一樣從身邊掠過。童林一看,干什么的不知道,騎馬的人五官相貌也沒看清,太快,遠遠超到前邊去了。
  哼!童林覺著不對勁,吩咐劉俊,告訴眾人“加強戒備”,“是!”大家繼續(xù)前行。
  他們走得速度并不太快,因為山路不太好走,咯楞、咯楞、把韓寶、吳智廣顛的直咧嘴。往前走了也就十里之遙,童林一看,一座大山攔路,要想過去非得順著山根盤旋而過。正在這么個時候,冷不丁就聽見一陣串鑼響亮,當啷啷。“不好!大家準備!”童林這一嗓子,眾人全都為之一驚,趕緊把馬匹帶住,把兩輛囚車護住。韓寶、吳智廣眼睛就一亮,正想哎喲哎喲,沒想走到這地方還有劫道的,不知是哪個門戶的,要把我們哥倆救了可太好啦,他倆伸著脖子往外看著。不表他們倆怎么想,單表童林,雙腳點鐙,馬往前催,到了最前邊,定睛瞧看,就見鑼聲響亮過之后,從山坳里走出一伙人來一字排開,把道路攔住。這些人穿什么的都有,穿長袍短褂,有的拎刀有的提槍,總而言之手里都有家伙。為首正中央閃出一個高大的和尚。就見這家伙身高九尺掛零,長的膀闊三亭,肚大腰粗,肚子往前腆腆著,一身黑肉;這腦袋也有十六斤沉,上窄下寬的嘟嚕腮,臉上的壽斑長有多少,兩道壽眉飛通二鬢,一對環(huán)眼露出兇惡,獅子鼻子鯰魚嘴,嘴角往下當啷著,脖項上掛著素珠,下邊是胖襪云鞋,手里平端方便連環(huán)鏟。童林一看就看出來啦,誰呀?正是在杭州擂相遇的鐵臂羅漢法禪。您還記得吧,童林一巴掌把他打吐血了。此后就不知道法禪的下落,沒想到今兒個在此相遇。童海川一見是法禪,這心咯噔一下,就知道壞了。為什么呢?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看來法禪事前有充分準備,不然的話,他不敢出頭露面,童林想到這兒就安下決斗的心了。但是這事情還要往平和上走,但能不動手,還是不動手的好。想到這兒,童海川一蹁腿從馬上跳下來:“爺,您在后邊給我觀敵。”貝勒也認出來了:“海川,這和尚我瞅著眼熟,不是你揍的那個法禪?”“正是他。”“哎喲,要這么說這是對手和仇人哪,你可多加謹慎。”“爺,您放心,我早就作好了準備了。”童林轉(zhuǎn)身形來到前面,見著法禪一抱拳:“這不是鐵臂羅漢法禪老師父嗎?”“哇呀……”法禪怪眼圓翻,“阿彌陀佛,姓童的,你還真認識我,你還記得那一掌之仇不成?”童林一笑:“這才幾天的事兒,我焉能忘記?”“你還記得就好,你能記得住就行,打人一拳,防備人一腳,有這么句話吧,今兒個我就來報這一掌之仇,另外聽我良言相勸,趕緊把韓寶、吳智廣給我放出來,不然你們一個也走不了。”童林不慌不忙一陣冷笑:“法禪大師言之差矣,我跟你這么講,光天化日乾坤朗朗,你領(lǐng)著一伙不三不四的人,把我這一攔,首先你是犯了法了,你犯下攔路搶劫的罪名。另外,口口聲聲要韓寶、吳智廣,你知道他們倆是什么人嗎?他們是夜入皇宮犯下驚駕之罪的不赦之犯,而且盜走國寶翡翠鴛鴦鍋,更是死有余辜!皇王圣旨嚴拿他們要緊,俺童林押解他們進京,你竟敢在半路上想要他們兩人,你說你得犯什么罪。咱們要是到了官府,法禪大師你也犯下了不赦之罪。我說咱們這么辦行不行?公私咱們分開。要說報一掌之仇,我不惱恨你,誰讓我把你打了呢,咱倆定個時間地點,你也請人,我也請人,咱倆比武,那陣兒把姓童的打了我絕無怨言,怪我經(jīng)師不到學(xué)藝不高,哪怕死在你的掌下我也沒什么悔恨。但目前這是什么時候,我希望你趕緊把道路閃開,我把差事交了,然后咱倆再商量咱倆的事兒,不知道大師意下如何?”“阿彌陀佛!姓童的,你少跟我打官腔,什么叫不赦之罪?屁!酒家早把王法扔到九霄云外,他管的了別人管不了貧僧,今天我是公私相混,既要你的命,報一掌之仇,也要搭救韓寶、吳智廣,休走,接鏟吧你!”
  這老家伙飛身形跳到童林眼前,咔!就是一鏟。童海川往旁邊一閃,把大鏟躲過,往背后一伸手,咔吧,鏘鋃鋃鋃,拽出子母雞爪鴛鴦鉞。第二鏟一到,童林用雙鉞一架,咯楞楞,把他的大鏟給掛住。“法禪師父,你真要動手行兇不成?”“然!”“呶,你這可是自討無趣呀,這就叫好良言難勸該死鬼呀,法禪!休怪童某得罪了!”這回童林可是急茬的,因為這不是杭州擂,這是押送重要的犯人,你不爭取時間把賊寇戰(zhàn)敗,差事丟了誰負得了責呀?童林把雙鉞擺開,施展開本領(lǐng)。這法禪哪,可不是簡單的人物,那是云南八掛山的四莊主哇,跺一腳,云南亂顫,也就是童林把他打了,要換個別人怎么能是他的對手呢?他不但力量足,掌法高強,而且他那條鐵禪杖也甚是厲害呀。他這兵刃太沉,他就仗著這個優(yōu)勢頻頻發(fā)動進攻。童海川施展縮、小、綿、軟、狡,毫不畏懼,因此兩個人打了個難解難分。
  書中代言,這個老法禪怎么跑這兒來了呢?原來呀,自從他在杭州擂上挨了打之后,到金龍鏢局去養(yǎng)傷,幸虧吃的藥好,治的及時,沒過幾天他就起來了。他一想起來這一掌之仇,恨的牙根都癢癢,滿指望北俠出頭給他出氣,嗨,沒想到北俠跟童林結(jié)上好朋友了,杭州擂解散了。法禪一賭氣跺腳離開杭州,不但恨童林,還恨上北俠秋田,心說,早晚有機會我非出氣不可。他有心回云南八卦山,覺著臉上無光。哎呀,我上哪兒去呢?忽然心生一計,想到了九鼎鐵煞山,他有個好朋友,也是個和尚,叫鐵面羅漢法通。就這么樣他奔九鼎鐵煞山,見著法通把經(jīng)過述說一遍。法通也是個兇僧,聞聽說法禪挨了打了,不由得火往上撞,告訴法禪:“大師你放心,早晚遇上姓童的,剝他的皮,抽他的筋,為你報仇雪恨!但不知姓童的現(xiàn)在身在何處?”法禪說:“誰知道呢?只好派人打問打問。”因此法通派兩個人騎快馬專門刺探童林的情況。他這手下人還真精明,到杭州轉(zhuǎn)了一圈一摸情況,了如指掌,一直在暗中盯梢,最后發(fā)現(xiàn)童林他們在三岔河口起了身了,押著韓寶、吳智廣進北京,把路線探明白了,這才回山稟報。剛才咱沒說嗎,在童林身邊飛過兩匹快馬,就是倆探子。回來跟法通這么一說,兩個和尚喜出望外,這才列隊把道路攔住。
  書歸正文,法禪一邊打著一邊心里著急,為什么呢?他勝不了童林哪,可正在這時候,就聽見四面八方前后左右那鑼就響成一氣啦,鏜鏜鏜鏜。“別讓童林跑了,快砸囚車,劈木寵啊!”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6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5-12 07:45:43 |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六回 劫二犯法禪遭厄運 還國寶章林憂雍正
話說童林童海川保護著雍親王胤禛,押解著二犯韓寶、吳智廣,路過一座大山,叫“九鼎鐵煞山”,沒想到遇上對手仇人鐵臂羅漢法禪。這個兇僧不但要劫韓寶、吳智廣,還要報杭州擂上一掌之仇,跟童林在山下展開一場大戰(zhàn)。正在這么個時候,就聽見山前山后,四面八方串鑼響亮,闖出一伙兇僧。看數(shù)目近百人,手拿大棍、七節(jié)鞭、十八般兵刃,呼一聲就把后邊的車輛給包圍了。童林這心呢就一動,喲,壞了,看來我上當了,法禪把我吸引住,另一部分人要砸囚車、劈木籠,把韓寶、吳智廣救走了可是麻煩事兒。尤其是雍親王還在后頭呢,倘若有個三長兩短叫我如何交待?其實童林呢,這種擔心是很自然的,想要抽身回去已經(jīng)不可能。因為呢,被法禪緊緊纏住,這還不說,法禪手下的爪牙將近五六十,也全都上來了,把童海川是困在當中,肋生雙翅也難以脫身,童林一著急鼻子尖可就見了汗了。咱們單說后面。
  雍親王胤禛騎著匹大白馬,外頭披著斗篷,懷里邊揣著翡翠鴛鴦鐲。穿云白玉虎劉俊、傻英雄叱海金牛于和于寶元、泥腿僧張旺、左臂花刀洪玉爾、司馬良、夏九齡、阮合、阮壁、徐云、邵甫這幫人都在這。后邊就是兩輛囚車,押著韓寶、吳智廣,轉(zhuǎn)圈還有兩名車老板,八名差人,一共也就是二十來人。相比之下,寡不敵眾呀,能不緊張么?形勢如此險惡,一個個驚慌失措,雍親王胤禛趕緊吩咐:“劉俊哪!快把差使護住,別丟了,把他們打退。”“是!爺,我保護您的安全。”“哎呀,我不是小孩子,你們圍著我轉(zhuǎn)悠干什么呢?快給我動手!”說話各位小弟兄全從馬上跳下來,甩大衣、拽兵刃,這就動了手了。可正在這么個時候,在雍親王胤禛的對面撲過來一個兇僧,這兇僧晃晃悠悠好像一堵影壁墻,比鐵臂羅漢法禪那塊頭還大,新剃的腦瓜皮锃明刷亮,腦頂上授著戒,面如藍靛;再看臉蛋子往兩旁嘟嚕著,一對怪眼圓翻,身穿灰布僧衣,腰系絲絳,下面胖襪僧鞋,手里擒著一對鐵鞭。這家伙直接奔雍親王就來了。胤禛也不白給,當年也學(xué)過幾招,尤其事到了現(xiàn)在,害怕也沒用啊。因此雍親王一伸手把寶劍拽出來,往前一縱就抵住兇僧。書中代言,這個兇僧是誰呀,就是法禪最好的師兄弟叫法通,九鼎鐵煞山大佛寺的主持僧,法禪就是投靠他來的。他們兩個人商量好了,今天咱們兵分兩路,打童林個首尾難顧。這完全是按著計劃,那塊兒把童林給纏住,這塊兒砸囚車劈木籠。這法通往人群里一看,一眼就認出雍親王胤禛。說他見過雍親王么?沒有。他聽別人跟他介紹過,穿著、打扮、年歲、五官相貌,一瞅這架勢,他指定是胤禛,眾人都圍著他轉(zhuǎn)么,面如銀盆,雍容華貴,咳咳!
  法通一想:打蛇得打頭啊,我要能把胤禛給抓住,一片云彩滿散了,要挾童林,提什么條件他敢不聽。因此他直接奔雍親王來了。咳呀,沒想到這雍親王還不簡單,手擒寶劍,在他的面前刷刷刷刷還練了幾趟。兇僧把大嘴一趔,哈哈大笑,“哈……行……今天貧僧我就會會你,瞅瞅你有什么本領(lǐng),著鞭!”掄鞭就砸,貝勒持寶劍接架相還。可是不管怎么說,這武藝相差的太懸殊了,兵器也不行啊,三不拉,兩不拉,寶劍正好碰到鐵鞭上,當啷,嗖,寶劍飛了,把胤禛震得手腕子發(fā)麻呀,“哎喲”一聲轉(zhuǎn)身就走。法通不舍,掄鞭就追。正在這危險時刻,讓傻小子于和于寶元看見了。你看這東西傻呀,沒傻實心兒,誰遠誰近,誰大誰小,他還分得出來。他一瞅這不是我們飯東嗎?眼看要出個了,那哪行,我?guī)熜譀]在眼前,我得保護飯東啊。傻英雄手提獨角娃娃槊,“噢噢”一聲就過來了。“哎!大禿驢,別傷我家飯東,爺爺在此。”嗚,輪娃娃槊就砸。法通回頭一看,呵,這員大漢跟自己這個堆兒差不多少,身高過丈,膀闊三亭,紫微微的大臉,一身黑肉,手里提著閃光發(fā)亮的娃娃塑。他可不認識于和是誰,準知道反正是童林的人。他一看沒辦法,趕緊舍掉胤禛就撲奔于寶元,雙手舉鞭,摟頭便砸,掛著風就下來了。于寶元翻著眼一看,哎,來得好,娃娃槊以下是上,往上一兜,這一招叫“海底撈月”,當啷正碰到雙鞭上頭,把法通震得哎喲一聲,噔噔噔……退出有一丈多遠去,身子一栽歪,好懸沒來個腚蹲兒。法通再一看兩只手全震破了,阿彌陀佛,心說這家伙勁頭可夠大的,想不到童林手下還有這樣的幫手。稍停片刻,他往上一撲,跟于和戰(zhàn)在一處。咱們前文書說過,于和呀,不會正經(jīng)的招,他這條娃娃槊就是瞎掄,仗憑著他有把子勁,您別看是瞎掄,這玩藝兒還真厲害,你摸不清他的門路,也不知他怎么使用,他這招都是心頭想,想怎么使喚怎么使喚,把法通忙活的通身是汗哪,一個沒注意,當啷一聲,左手的鞭被震飛了。他一愣,傻英雄使了個裹腦藏頭,著孩子吧你,正拍到法通的后背上。如果說是拳和腳,另當別論,他這娃娃槊多大的分量,那是鋼的啊!再加上于和的勁頭又大,就這一下把法通拍出有兩丈多遠,腳都離地了,吭哧一聲,摔倒在地,七竅流血而亡。您不信呢,把法通那嘴給撬開看看,把肺子都震到口腔里了。傻英雄怕他不死,往前一跟步,舉起娃娃槊來,啪!又補了一下,揍了個腦漿迸裂。翻回身來于和又奔其他的小和尚,這回他可殺紅了眼睛了,見著就往死打,毫不手軟。撲哧咔嚓,撲哧撲哧,撲通,哎喲媽媽,啪啪啪啪,一百來個人,架得住他劃拉?何況還有那么多的小弟兄!就跑了六個,剩下橫尸荒郊、血染塵埃,全給打死了。
  咱們單說法禪,實指望兩路分兵,砸囚車,劈木籠,沒想到失敗了。他偷眼一看,哎呀,師兄法通死了,他心里頭一慌亂,倒了霉了,打仗就怕走神,正好童林的子母雞爪鴛鴦鉞奔他的脖項。他稍微躲得慢一點,就覺得左邊涼涼快快的“哧”就過去了。法禪再一摸,左耳朵掉了,鮮血往下一淌,法禪是疼痛難忍,一狠心,耳朵我也不要了,一轉(zhuǎn)身,扎入樹林,他就跑下去了,等跑來跑去,到了平安之處,他就扯開大嗓子就喊:“童林,你聽著,我法禪絕跟你完不了!杭州之仇、今日之恨,這兩筆賬,我早晚要算,再會。”童林也沒迫他,恐怕上當中計,轉(zhuǎn)身回來,來到雍親王的面前,“爺,您受驚了。”你看,雍親王不但不害怕,滿面春風,高高興興在這等著,“海川,嗨,今兒這仗打得可夠過癮的啊,這是打我出都以來第一次看見了大流血,打死這么多人呢。”童林心說:“您還樂呢,這死了多少人,怎么交待?”查點一下自己的人,一個沒受傷,就是那車老板有個嚇昏過去了,經(jīng)過搶救也都復(fù)了原了。其他的賊寇跑了也就算跑了,這件事情過去之后,童林跟雍親王一商量,死這么多人怎么辦?報官不行,手續(xù)繁瑣,再來官府的人驗尸,再填表格,再問身份,那么一折騰,五天不帶有頭的。現(xiàn)在事在緊急,刻不容緩啊。童林取得雍親王的同意,大伙下手,把這些死尸扔到山澗之中,把血跡打掃打掃,官府不查便罷,將來查到頭上再說,就這樣還耽誤了大半天,抬頭一看雨也不下了,眾人稍事休息,馬上上了馬,趕奔北京。
  通過這件事,童林可害了怕了.手擒雙鉞,眼球往外看著,一點不敢走神哪,隨時隨地防備可能發(fā)生的危險。小弟兄們更加緊巡邏,圍著兩輛囚車,喀喀喀直轉(zhuǎn),但是沒出事兒。這一天,遠遠瞅著北京的德勝門,雍親王這心哪開了兩扇門。童海川長出了一口氣,“哎,算到家了。”快到午時了,人等進了北京,順著大道走,童林就問雍親王:“爺,是不是您先回府去休息,我把兩個犯人送到順天府?”“海川哪,不不不不,你誰都不認識,到那塊兒不好辦,還是我跟著你走。”“爺,讓您受累了。”“哎,什么話說的,都是自己人,到了家門口了,我再跑兩趟算什么。”就這樣的,他們二十幾個人趕奔“順天府”。
  來到府外,把馬匹帶住,童林從馬上跳下來,劉俊他們也就下來了,跟府上的人一說,府上人一聽:“什么?雍親王來了?”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往里跑。等了片刻工夫,順天府的知府懷塔布歪戴著帽子就跑出來了。
  那位說,怎么還歪戴帽子?因為他一聽雍親王來了,感覺到事出突然,那帽子沒等戴正呢就往出跑。來到府門外,一看不是雍親王是誰,趕緊跪倒在地,“王爺在上,卑職給王爺磕頭。”雍親王認識他,也從馬上跳下來了。“免禮平身。”“扎,王爺快往里請。”把雍親王眾人接在里邊。雍親王說:“懷塔布,外頭可有重要的犯人,你馬上想辦法,把他們倆收監(jiān)。”“哎。”懷塔布吩咐一聲,差人們就出去了。就這樣把韓寶、吳智廣押進監(jiān)牢,咔吧大鎖一鎖,這算保了險了,童林這心呢也放下了,雍親王的心也放下了。
  懷塔布把水沏上來,就問雍親王:“爺,您這是從哪來?”“哎!別提了,一言難盡呢?剛從外地回來,這不,跟著海川我們抓二寇去了,歷盡艱險,好不容易呀,這才把他們抓住。現(xiàn)在國寶已經(jīng)還朝了。”“謝天謝地。”懷塔布挺高興:“王爺,我再跟您說一個事,您可別堵心。”“什么事?說吧。”“前兩天萬歲皇爺升坐寶殿,叫您的名字,您不在,勃然大怒啊,命人到雍親王府查看,您究竟上哪兒去了?何春、何吉也瞞不住,把您出京的事情說了一遍,皇上可急了,你這請長假,不露面,犯下欺君之罪,還要拿你問罪呢。”“是嗎?”雍親王沒言語,心里轉(zhuǎn)了幾個個兒,心說,沒關(guān)系,我爹這是誤會,我要是跟他解釋清楚,他老人家也就不生氣了。“懷塔布,你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對付皇上,我說眼前這差事怎么辦呢?交給你就算完事了么?”“不不不,”懷塔布說,“這可不行,因為差事太重,必須經(jīng)過刑部、九門提督衙門,我們幾家全都驗證了,這才能算完。”“那好吧,為了減輕這繁瑣的手續(xù),我就在這兒坐著等著,你去把九門提督和刑部正堂都給我叫到這兒來,當著我的面,你們把這倆賊寇接收了。”“哎,是,扎。”你看好辦事不,要是童林來呀,跑細了腿也難以辦到。
  馬上順天府的懷塔布發(fā)下請?zhí)屗麄儍晌患纯腾s到順天府。也就是一頓飯的工夫,九門提督滿貴、刑部正堂張羽之先后來到。知道雍親王在這兒,兩位官員來到里邊給雍親王請安,垂手往旁邊一站。胤禛樂了:“二位呵,勞動你們的金身大駕呀。”“哎喲,王爺您太客氣了,王爺見召,我等焉敢不來呀。”“坐下,坐下,咱們把這事碰碰頭就把他拍了板,啊,我跟懷塔布都說了,幫著童林趕奔外頭,捉拿盜寶的賊寇。如今國寶還朝,二寇落網(wǎng),什么可都辦完了,你們?nèi)簧塘可塘浚@手續(xù)怎么辦,我們怎么處理這移交的事情。”三堂官這么一碰頭,“王爺,這么辦吧,您略等片刻,我們例行公事,三堂會審問一問,然后,就算辦了移交手續(xù)。”“哎!好了,我就等著。”時間不大,順天府升了二堂,懷塔布居中而坐,兩位陪審,一位九門提督,一位刑部正堂,這才吩咐一聲,把賊寇帶上公堂,這個手續(xù)不走不行呵。韓寶、吳智廣帶著三大件的刑具等來到堂上,一瞅,啊,啊哈,仨官兒,哎呀!旁邊還坐著雍親王,后頭站著童海川。事到現(xiàn)在,二人無話可說,規(guī)規(guī)矩矩往堂上一跪,懷塔布一拍驚堂木:“呔!罪犯,姓字名誰?”“韓寶、吳智廣。”“哪里人氏?”“云南昆明府的人。”“多大年紀?”“二十三歲。”“二十一歲。”“嗯,你們的職業(yè)?”“賊。就跟您這么說吧,專門靠著砸搶為生。”哎,這倒挺痛快呵,不用動刑。“韓寶、吳智廣!”“有!”“你們說,夜入皇宮院盜走國寶,是你們干的么?”“一點不假,就是我們倆干的。”“你們因何要盜取國寶?”“因為賭氣,跟童林結(jié)下仇恨,想報仇,沒那個能耐,這才給他栽贓。”“好,你們可認罪嗎?”“認罪,怎么處置都行,腦袋掉了碗大的疤拉,再過二十幾年還是這么大個兒。”“嘿!畫供。”啪、啪、啪,畫著供,手印、腳模全都卡上。當時順天府發(fā)下鐵牌,把兩個人解送刑部大衙,押入大牢,定成死罪,聽候處治。人呢?算交接完事;國寶呢?雍親王從懷里取出來交與懷塔布。懷塔布當眾驗明,讓九門提督、刑部正堂都看完了,然后把它包好,交給刑部正堂掌管。等皇上升殿的時候好交給皇上。這一切的事情都辦理完畢,又把余杭縣來的兩個車老板、八個差人打發(fā)回去。這些人臨走的時候,童林每人賞了十兩銀子。哎呀,大伙高高興興,千恩萬謝,他們回去交差不提。
  雍親王捶捶后腰:“哎呀,本王我也乏累了,諸位呵,咱們改日詳談,我要回府休息。”三堂官員一直送到衙門門前,這才告別。童林及小弟兄們保護著雍親王回到王府。雍親王一看可到了家了,何春、何吉一看王爺回來了,列隊迎接。雍親王來到正廳落坐,海川垂手站于一旁。胤禛一看:“海川,你不回家看看,啊,不要陪著我了,我就想睡上一覺,晚上精神頭來了,我好修下本章,啟奏圣上。”童林這才告辭出來,帶著于和于寶元、穿云白玉虎劉俊等小弟兄趕奔自己的家。
  前文書咱也說了,童林呢在沒攤這官司以前就搬到北京,就在雍親王府的左手,有胡同,頭一家就是童教師府,這都是雍親王花錢給買的,挺漂亮的四合院。童林到這啪啪啪,叩打門環(huán),開門的人正是童林的兄弟童森。一開門他愣住,定睛一看,“哎喲!哥哥,我哥哥回來啦!爹呀,娘,我哥回來了。”簡直破了嗓子喊,樂得直蹦。海川抓住童森的兩只手,熱淚盈眶,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跟著兄弟往里走,小英雄們在后頭跟著。童老爹老夫妻一聽說兒子回來了,從屋里都出來了。童林一見父母,跪倒在地:“爹娘在上,不孝的兒章林給父母問安。”“哎喲,孩子起來,起來,起來,孩子快起來吧。”老夫妻樂得眼淚都掉下來了,一家人來到屋里頭,童老爹就問:“小子,你上哪去了,怎么好幾個月你都不露面了?”“爹爹,我臨走前跟您不是說過么,我這是為公家辦事,剛把事辦完了,我就趕回來了。”“還走不?”“看這樣兒一時半會兒是不能走。”“哎呀,都把我想死了,孩子!”“哎!后邊那一大幫人是誰?”童林猛然想起來了,這才把于和眾人叫進屋,十來位小弟兄呼啦跪了一地呀,給奶奶問安,給祖父問安。老頭一看,怎么來這么些孫子,問童林:“這都是誰呀?”童林挨個給介紹,唯獨把于和叫過來,“爹爹,這是我親師弟,就跟您的兒子差不多少。”“是么,哎喲,小伙子長得虎虎實實的。”你看這傻家伙呀,嘴還挺甜:“爹、娘,老飯東,我算找見飯門啦。”老頭不明白,問童林:“他這話是什么意思?”海川也樂了:“嗨!爹,他十分憨厚。這是開玩笑。”童林也不便往下解釋。老頭兒樂了,告訴童林:“快點去,去買點好東西,你娘親自動手,咱們好好祝賀祝賀!”簡短捷說,一家人熱烈祝賀,這玩藝兒才叫天倫之樂呀。哎喲,大伙舉杯祝賀有說有笑。老頭兒啊捋著胡子,看看童林,再瞅瞅眾人,美了巴滋的滿臉都是笑紋,把想當初童林斗紙牌,摔他那事早都忘得九霄云外了。要不怎么叫骨肉之情,能計較那些事么。
  這頓飯一直吃到深夜方散,童林說不讓他們走了,就住到咱家吧,把東西屋、東西廂房全都收拾出來。眾人們休息了,童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說現(xiàn)在他還有什么睡不著覺的,不,他惦記皇上這處置問題。因為聽順天府知府說啊,皇上挺生氣,現(xiàn)在就遷怒于雍親王,說他犯下欺君之罪呀。倘若王爺受點處分,我于心何忍。童林是重感情的人,就為這個事,自己睡不著覺。
  后事究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65#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5-12 07:48:27 |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七回 國寶還朝康熙欣喜 功勞顯赫童林受封
話說童林翻來覆去睡不著,后來昏昏沉沉這才睡去了。
  到了次日半明,童林早早的起來,在院里頭練了一趟拳。這時候小弟兄們先后也都起來了,把院里都收拾干凈,陪著童林吃完了早飯。海川把劉俊叫過來:“劉俊哪!”“師父!”“你們別上街閑逛,在官司還沒有了結(jié)之前,最好都別出門。你給大伙安排安排,好好練練能耐,沒事就在家睡覺,記住了么?”“是。”“你們大家都聽著,都得聽劉俊的。”誰敢不聽啊?童林又到上房屋里頭跟父母請完了安,說到王府去一趟,老夫妻點頭讓童林早去早回。海川穿好衣服,直奔雍親王府。等童林進府之后,雍親王剛起來,一看童林來了,雍親王非常高興:“來了,來了,海川坐下坐下。見著你父母了嗎?”“啊,回爺?shù)脑挘家娭恕!薄凹叶纪妹矗俊薄岸纪谩!薄鞍ィ4ǎ阍趺囱劬νt啊,沒睡好覺嗎?”“嗨,有那么點。”“還想什么呢?”童林一笑:“爺,我不想別的,我有點替您擔心。”“替我擔心,什么事兒?”“爺,您忘了,順天府的大老爺說了,當今圣上說你犯下欺君之罪,還要處置您呢,為這個事,我睡不好覺。”“哈哈哈!海川哪!沒事,我爹的脾氣我最了解。當然了,他不知道內(nèi)情以前,他一定是生氣,等我一解釋,他就沒事了。這個你別掛在心上,啊,好好吃,好好喝,這回大風大浪都過去了,咱爺們兒得好好樂和樂和,在這兒吃便飯吧。”“我用過啦。”“不,得陪我吃點。”雍親王為人爽朗,準備了一桌飯菜,讓童林陪著吃,海川只好答應(yīng)。爺倆一邊吃著,一邊閑談。雍親王又說:“海川哪,昨天晚上我也沒睡著覺,為什么?思前想后我想起杭州擂這些人來,哎呀,像北俠秋佩雨、震東俠侯廷、張子美張老俠、鐵掌李元李老俠等等等等,這些人真不錯,我還想著。等什么時候給他們寫信,讓他們都到北京我的府里來,咱們來個群雄大聚會,你說那多有意思。”童林一笑,“爺,這事兒好辦,我看早晚有這機會。”“咳,嗯,海川,你記住,這事交給你了,早晚有一天咱們要來個北京城的大盛會。”雍親王說話非常爽朗,兩個人又談了一會兒閑話,童林起身告辭。
  回到家里頭,睡了一覺,按下童林不說。又轉(zhuǎn)過天來,正是皇上升殿的日子,康熙皇帝登上龍座。三班文官、四班武將、五府六部、九卿四相、八大朝臣、朝郎駙馬、貝勒、貝子親王、九門提督衙門、文武官員全都到齊了。康熙皇帝問值日的太監(jiān):“可有本章?”“啟奏陛下,順天府知府懷塔布有本上奏。”“傳他進見。”“扎!奉天承運皇帝召見!萬歲旨意下,宣懷塔布進殿!”“懷塔布進殿——”“奴才遵旨!”懷塔布提帶撩袍,走進大殿,雙膝跪倒:“奴才參見皇上,愿皇上吉祥如意!”康熙皇上在上,也看看他:“懷塔布!”“奴才在。”“有何本章,從速奏來。”“扎!啟奏皇上,罪犯童林于前日已經(jīng)回京,抓住了盜寶賊寇韓寶、吳智廣,取回來國寶翡翠鴛鴦鐲,已經(jīng)做了移交手續(xù)。二犯現(xiàn)在押到刑部大牢,國寶在刑部大人手中掌管,奴才特啟奏陛下。”“噢,童林回來了?很好。胤禛回來沒?”“哎,聽說也回京了。”“宣胤禛上殿。”這陣兒啊雍親王也來了,爹升殿,敢不伺候么?雍親王換的是朝服,聽爹宣召自己,趕緊邁步走進大殿,行了三拜九叩禮,把頭一低跪在下邊。康熙不看他還則便罷,看完以后把臉色往下一沉,好半天沒說話。大殿里鴉雀無聲。康熙輕輕把桌一拍:“胤禛!”“兒在。”“你這些日子上哪去了?因何蒙蔽朕?開始你報了些請假條子,說你有病,后來我才得知,你背著我離開了北京,這是咱們祖宗的家法所不允許的,你可知罪嗎?”
  胤禛往上叩頭:“陛下,兒臣罪該萬死,不過國家的刀快,不斬無罪之人,兒有下情啟奏。”“講!”胤禛把身子直了一直,把出京的原因說了一遍。你看這雍親王啊,他能說啊,而且他也有理,因此說起來是理直氣壯。他說:“我這一次離開北京是迫不得已。父皇你想,童林是我府里的教師,有人給他栽了贓,投入大牢,犯下不赦之罪。是兒臣擔保,請求陛下把他放出來的。陛下給了一百天的期限叫他破案。我為這個事很擔心,童林要破不了案不但他難逃法網(wǎng),賊人還逍遙法外,而且我這個保人還擔著干系。為此事向爹爹請假,又怕爹爹不準,因此我才耍了個小聰明,以請假為名,私自出都,果然是犯下大罪呀。但是兒此番出北京并非游山玩水,而是為幫著童林捉拿國家盜寶的賊寇,請國寶早日還朝,替爹爹分憂解愁,請爹爹見諒。”“哼!”康熙一聽也有道理,“胤禛,這么說盜寶的賊寇已經(jīng)捉獲?”“捉著啦,現(xiàn)在都押到刑部大牢,國寶已經(jīng)還朝,完好無損。”“哼,要這么說你既有功也有過,功過抵消,我也就不怪你了。”“謝父皇陛下,萬萬歲。”胤禛叩完了頭,心里挺高興,往旁邊一站。皇上又把刑部正堂張羽之給宣進來了。張羽之叩頭已畢,皇上一問:“韓寶、吳智廣是押到你的大牢?”“回陛下,是押在臣的大牢。”“國寶何在?”“在臣的懷中。”就這樣,張羽之把這小金盒拿出來雙手往上一呈,由值日的太監(jiān)接過來放在龍書案上。康熙皇帝打開一看,果然是自己心愛的寶物,滿意地點了點頭,“哼,國寶失而復(fù)得真是可喜可賀,張羽之。”“臣在。”“馬上把韓寶、吳智廣押往云羊市口問斬。”“臣遵旨。”這個事辦完了,皇上靈機一動,問胤鎮(zhèn):“胤禛哪,這個童林究竟是何許人也?”雍親王一聽,二次跪答:“童林是我府里的一名教師,此人不僅武藝高強,而且人品端正。這一次雖然說受了奸人的誣陷,但是毫無怨言,為尋找國寶遇上不少風波,差一點把性命丟掉。但是童林上刀山、下油鍋,歷經(jīng)千難萬險終于把國寶請回來,把二寇拿獲,實屬是難得的人才!”“噢——你把這詳細的情況向朕奏來。”哎,皇上來高興勁要聽么,雍親王在這兒跪著,就把出離北京,怎樣路過清河油坊鎮(zhèn),會斗鐵掌李元;怎樣到山東巢父林見著大俠侯廷、二俠侯杰,以及去杭州怎么幫兵助陣,兩次大戰(zhàn)杭州擂;童海川掌打鐵背羅漢法禪、雙鉞分雙劍、北高峰獻藝,戴花月下,會西風;又怎樣大破清水潭烈焰寨,大鬧達摩堂;怎樣捉住這二寇,把這經(jīng)過一五一十,吧吧吧,講得十分詳細,而且繪聲繪色。就見康熙帝是眉飛色舞,就好像身臨其境。“噓——啊!童林還有這么高的能耐!”“爹,他那能耐也太大了,兒我說的也不過是萬分之一!”“好吧!你回去之后告訴童林,明天在御花園朕要接見于他。”“謝主龍恩。”哎,雍親王沒有想到皇上要接見童林,這可是破例的事。因為童海川頭上寸紙皆無,現(xiàn)在就是白人,這種事情真是不多見的。貝勒爺謝完恩退出來,康熙皇帝又處理了其他的幾件事情,讓值日的太監(jiān)托著國寶樂呵呵的回轉(zhuǎn)內(nèi)宮。
  咱們不表他們,單說雍親王,回到王府之后,把何春叫過來:“去,把童林給我找來,讓他們的人都來。”何春哪一轉(zhuǎn)身跑到童林家里頭,進院就喊“童教師!童俠客!”童林呢正在屋發(fā)愁呢,一直擔心這個事,往外探頭一看是大總管何春,再瞅何春那模樣,滿臉都是笑,咝——童林這心算是放下點,趕緊跑到院里頭,“哎喲,大總管。”“教師爺,給你道喜啦!”“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喜從何來?”“我、我、我可不能胡說,我只告訴你,我們王爺今早上朝陪王伴駕,皇上不但沒怪我們王爺,還勉勵了他幾句。另外還有好事呢,您到王府就知道了。我們王爺?shù)戎兀屇迅髀酚⑿廴I(lǐng)著去。”“哎呀!”童林一聽真高興,如釋重荷呀,換好了一套衣服,叫劉俊帶著眾人趕奔雍親王府。
  來到王府,見雍親王背手正在屋里溜呢,看見童林一大幫進來:“海川,快坐下,坐下、坐下,你們哥幾個都坐下。”眾人給雍親王施了禮,因為經(jīng)常在一塊相處,也就不拘束了。大伙落座,雍親王就說:“海川,今天我父皇升坐早朝,我去陪王伴駕,朝堂之上是這么這么一回事。”童林一聽太高興了:“我謝謝爺,這么一說什么事都沒啦?”“沒啦!不但沒了,我也得向你道喜。我爹聽說你是個好樣的,龍顏大悅,明天在御花園要接見你。”“啊?”童林愣了,皇上要接見那還了得,哎呀,當時就愣住了。雍親王說:“你怎么了?這是天大的喜事,破例了,沒有啊,你的臉都露足了。要是我爹高興再加封你個官職,海川哪你可就抖起來了啊。洗個澡,換換衣服,明天我就領(lǐng)你趕奔御花園。”年輕的弟兄一聽,嗷——樂得亂蹦啊,一個個眉飛色舞,手舞足蹈,童林心里頭惶惶不安啊。沒見過皇上啊,這玩藝兒見著皇上得說點什么呢?但是旨意一下,是決不能更改啦。童林回去還沒跟爹媽說,果然按照雍親王的指示,好好的洗了洗澡,洗了洗頭,把大辮梳了,換好衣服。但是童林所謂的換衣服是換干凈,他從不穿綢裹緞,保持著樸素的風格,里頭一套土黃布褲褂,外頭上黃布大衫,左大襟,白骨頭鈕,白布的襪子,開口灑鞋,當初在龍虎山什么打扮,現(xiàn)在仍然是什么打扮,不忘老恩師的訓(xùn)教。你看童林哪,一直到他死也是這身打扮。小弟兄們高高興興都在這聽喜信兒,一夜無事。
  到了第二天,童林到了雍親王府,在這兒候信兒。一直等到日色偏西了,突然一名太監(jiān)騎快馬趕到雍親王府。“雍親王接旨。”雍親王胤禛鎮(zhèn)帶著童林趕緊來到府門外邊,跪倒接旨,把天使官接進銀安殿。天使官站好了之后,宣讀皇上的口旨:“萬歲有旨:召雍親王胤禛攜童林于掌燈時分趕奔御花園前去陛見!”“謝恩,萬歲!萬萬歲!”兩個人叩完頭站起來了。小太監(jiān)又給雍親王施禮,胤禛哪,招來這名太監(jiān),給了二十兩銀子的賞錢。小太監(jiān)也是眉飛色舞:“王爺,哎呀,童俠客,今天皇上格外的高興,聽說么在御花園還要看看童俠客的武藝,不少親王全都坐陪,你們好好準備著啊!”雍親王大喜,把這小太監(jiān)送走,拍拍童林的肩頭:“海川哪,你現(xiàn)在可了不得了,看著這個形勢沒,我父皇還真拿這樁當回事了。要叫你練武,你可好好練,嗯,這么辦吧,現(xiàn)在離掌燈時間還長著呢,我教你演禮。什么叫演禮,向皇上怎么行禮,那是有規(guī)矩的,胡來能行么?”童林一聽這事是很主要,就這么樣,雍親王就在銀安殿教童林怎么樣請安,怎么樣施禮,先跪左腿是后跪右腿,皇上問話應(yīng)當怎么回答,事先演習多次。童林學(xué)武都好學(xué),何況學(xué)這個,用眼一看也就會,再走了幾趟也就熟悉了。眨眼之間這掌燈的時間到了,雍親王吩咐何春、何吉外邊備馬,雍親王上了頭匹馬,童林上了二匹馬,帶了幾名仆人起身趕奔皇宮大內(nèi)的神武門。
  在神武門外下了馬,有太監(jiān)在這等著,一直把他們領(lǐng)進御花園。這陣兒就掌了燈了,再看御花園里面,燈光明亮,瑞彩千條,整個的御花園打扮得跟燈山相似。那些宮女們出來進去,跟粉蝶穿梭相似。雍親王領(lǐng)著童林在這兒等著,一會兒太監(jiān)出來了:“王爺,往里請,皇上等著呢。”“海川哪,跟我來。”一前一后往里走。鬧了半天在假山石前頭放了兩溜桌案,正中央是皇上的龍位,是請來的人都在兩旁坐陪。今天晚上來的人呢有那么幾位,刑部正堂、九門提督、順天知府,另外還有神力王額爾璽,什么貝勒皇子,還有那十幾位都在兩旁坐陪。康熙皇帝居中而坐呀,胤禛給父王行完禮,童林跪倒。皇上往下看了看,“下跪何人?”“小民童林童海川”,“噢——抬起頭來。”“謝陛下。”童林呢微微往上一仰面,他離著皇上相距不到兩丈遠。這是頭一次看見皇上,在那封建年代,皇上還了得,至高無上,是神的化身。
  童林一瞅,這康熙皇帝挺精神,長得挺瘦,高顴骨,縮腮,尖下頜,窄腦門,面如姜黃,眉分八彩,留著大燕尾胡須。那胡里頭啊,有點白的,還有點黑的,這叫墨里藏針哪。童林不敢細看,趕緊把眼光閃開。皇上也看童林,一瞅這位紫面大漢,虎頭虎腦,二目如電,從心里往外喜歡。“童林。”“陛下。”“聽胤禛跟我說,這次捉拿盜主的賊寇你出了不少的力,歷盡艱險,排除萬難,死死生生,真是不容易啊。這才使二寇伏法、國寶還朝,朕心甚悅。”童林沒言語,聽著,因為康熙說話挺清楚。“童林,聽說你武藝挺高,又喝號叫什么震八方紫面昆侖俠,今天晚上朕想看看你的武藝,你看如何?”“草民遵旨。”童林敢不練嗎。胤禛過來了:“海川,既然皇上要看看你的武藝,你就把壓箱底的招全拿出來吧,啊!”“是!”童林站起來,把外邊的衣眼閃掉,有個小太監(jiān)接過去。海川把腰里的帶子煞了一煞,抬胳膊抬腿沒有半點繃掛之處,開始練柳葉綿絲掌,皇上和王宮大臣,以及神力王瞪眼直看著。童林明白,有鋼得使到刃上,這個機會上哪兒找去,所以格外的認真,練得格外的出眾。啪啪啪啪啪走行門、邁過步,那真是拳似流星、眼似電,身如蛇形、腿如鉆,貓躥、狗閃、兔滾、鷹翻、猴上樹、虎登山、蟒翻身、龍?zhí)阶Γ讶_里的精華全施展開了。開始,皇上看著不怎么的,后來越看越入神,越看越愛看。把康熙皇帝都吸引住了,雙手扶著龍書案,身子往前探著,連大氣都不哈,那么大御花園里邊鴉雀無聲。童林一直把柳葉綿絲掌練完了,收招定勢,往這兒一跪。皇上頭一個鼓掌喝彩“好!”皇上這一叫好,誰敢不叫好,院里頭掌聲如雷呀。康熙皇帝滿臉都是笑:“童林哪,你練得真不錯!我雖然是個外行,但是也能看出點門道來。童林,再練趟兵刃給朕看看。”“是,小民遵旨。”雍親王叫小太監(jiān)給童林遞過個手巾把兒,把臉上的汗?jié)n擦擦,又遞過一杯水,海川一飲而盡,然后跟雍親王說:“爺,我的雙鉞沒帶著。”“咳,這這海川你怎么沒帶著?”童林一笑:“爺,您不明白么,這是三尺禁地,寸鐵不興帶,我怎么敢?guī)Ъ一铩!薄鞍眩ΑΑα耍也畔肫饋恚炜炜欤扇蓑T馬回去取去。”晦,有人特為跑到童林家里頭把雙鉞給取來。童海川這才把雙鉞在手中一端,往正中央一站,練的是八卦子母雞爪鴛鴦鉞,翻天一百零八招。再看童林身形轉(zhuǎn)動,一開始一招一式看得清清楚楚,后來越練越快,越練越快呀,就見霞光萬道,瑞彩千條,雙鉞借兩旁的燈光一照,奪人的耳目。后來看不見童林了,光是一團光彩、滴溜溜亂轉(zhuǎn),把這些人都看傻了,誰見過這個呀。康熙皇帝是頻頻喝彩:“好!練得好!”童林一口氣把雙鉞練完,單手放在地上,二次跪倒給皇上磕頭。皇上這回可樂啦:“來呀,賞童林御酒三盅!”皇上賞酒,那還了得!這是無尚的光榮。小太監(jiān)拿著托盤送給童林,童林就地跪著都沒敢起來,接過酒杯謝主龍恩。這三杯他沒敢都喝,頭一杯酒敬天,二一杯酒敬地,只有第三杯才喝下去。皇上一看,這人你別看長得士頭土腦的,還挺懂禮節(jié)啊,怪不得胤禛對他那么重視。這人兒真不錯,容等酒喝完了,皇上又問問童林家里的情況,童海川據(jù)實啟奏。皇上思索了半天,“童林那,朕打算叫你在朝中居官,你意下如何?”胤禛一聽捅了海川一下:“海川,還不磕頭謝恩?皇上要加封你官職,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童林呢,沒言語。他這一沉默不要緊,文武大吃了一驚。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66#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5-12 07:49:13 |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八回 封御教師皇上開恩 識新友人童林歡心
話說康熙皇帝這么一高興,要加封童林官職。但是出乎意料的童林沒言語,把所有的人可嚇壞了,偷眼看皇上的氣色,皇上雖然沒生氣,但是臉上也沒有高興的意思,瞪眼瞅著童林。雍親王認為童林沒聽見,趕緊走過去捅了他一下:“海川,皇上要加封你官職,你怎么不謝恩?”童林動了一下,磕了一個頭:“草民不敢。”啊呀,這才空氣緩和了一下。康熙就問:“怎么加封你官職你還不敢呢?這話是什么意思?”“啟奏陛下,草民沒念過什么書。再者一說,學(xué)了幾招粗拳笨腳也不算什么。要讓我當個教師,看家護院還可以,要當官我不配。應(yīng)該把這官職封給一個有用的人,封給我豈不誤事嗎?”“哦,這么回事!”皇上這才明白童林的用意。皇上轉(zhuǎn)憂為喜:“難得!難得!童林哪,你不愿意居官想干什么呢?”“小民自幼是貧苦出身,蒙恩師賜意學(xué)會點武術(shù),沒想到在北京遇上雍親王他老人家。雍親王對我天高地厚之恩,我銘刻五臟,終身難忘!我打算這一輩子服侍雍親王,不打算干別的。”
  “啊呀,難得!難得!好吧,我就成全你的志向,你就在雍親王府當一名御教師。”“多謝陛下。”你看這個教師跟一般的不一樣,那是花錢雇的,這是皇帝封的御教師,到時候雍親王都沒權(quán)把童林解雇。說你走吧,那不行,那得請示皇上。要不說在封建年代說金口玉言呢,就是這個意思。童林謝恩已畢。康熙皇帝又說:“海川哪,你不是叫震八方紫面昆侖快嗎?”“是。”“好。朕親口封你這個俠客。”童林又謝恩。這個俠客與眾不同,你看南俠北俠,東俠西俠,風流俠、地行俠、天行俠,那是大伙送的綽號,沒受過皇封,唯獨童林這個震八方紫面昆侖俠是皇上加封的,這就給鍍了一層金哪。那還了得,那是無尚的榮耀,連雍親王跟上都高興得不得了。另外皇上傳旨,叫寶都監(jiān)給童林打造一面金牌,這金牌重九斤十二兩,前面鏨上十個大字:
  
  御賜震八方紫面昆侖俠

  后面有四個大字:
  
  忠義可嘉

  皇上給親筆題字了,大伙可羨慕得不得了,這面金牌算保了險了,寶都監(jiān)領(lǐng)旨照辦,日夜加工。皇上傳旨:等金牌打造好之后,讓童林領(lǐng)著小弟兄在北京城要揚名三日,在這三天之中,不管走到哪座府門外,哪個官員都必須敬酒迎接。皇帝的旨意一下,北京城都震動了。康熙皇帝又賞給童林一桌酒宴,直吃到深夜,這才席散。童林謝恩已畢退出皇宮院,貝勒爺陪著他又回到雍親王府。一進門,雍親王把大帽子摘了,袍服寬掉,拉著童林,“海川哪,你這個臉從地下露到天頂上去了。哈哈,我真為你高興,別看你現(xiàn)在不是官,比官還吃香。我爹今天說的這幾樣,都是特殊的恩賜,對你格外的看重哪!”童林咧著大嘴也直笑,這個消息當時傳遍了,能瞞住家里人嗎?童林回到家里,見到父母、兄弟、各位小弟兄,把經(jīng)過這一講,一家人歡天喜地。
  兩天以后,金牌造好。童林奉旨,帽插宮花,十字披紅,胸前懸著金牌,下面有御賜的戰(zhàn)馬,小弟兄們在后頭陪著,人人胸前都佩帶一朵大紅花,銅鑼開道,掌著號,打著旗,在北京開始揚名。這可不是夸官,因為童林不是官。雍親王不放心,親自坐著轎子在后頭督陣,那就更增加了氣氛。在這三天之中,北京是萬人空巷。市農(nóng)工商、三教九流、回漢兩教、僧門兩道、大人孩子、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全來看這個熱鬧。童林這個隊伍,每過之處,那是人山人海。有不少的人湊熱鬧,在門前挑起鞭炮,噼啪噼啪,叮當咣啷,燃放起來!所過衙門,不管你多大的官,都得列隊迎接,給童林敬酒。多數(shù)的人對童林挑大指稱贊,你看姓童的:震八方紫面昆侖俠,皇上親自加封的,這人的臉都露到天頂上去。有的人說:“何止露到天上去了,把天都捅破了!嘿喲,咱們何時能有這么一天呢?看來人家老童家祖上積了德了。”人們說短論長,什么都有。但是,也有那么少數(shù)的一部分人,對童林增加憎恨:一個是童林的仇人,另一方面是不服童林的。同行是冤家,覺得童林這兩下不怎么的,露這么大臉他不配,我應(yīng)該露這臉才行呢!這樣的人有幾位。咱比如說,童林揚名在第三天的時候,眼看日頭壓山要結(jié)束了,他走在河西沿,老百姓照樣人海人山。突然在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嗓子:“好——”好字是帶鉤的。你仔細吧嗒吧嗒這滋味,不是叫好,這是諷刺。因為這人還嗓門大、聲音很洪亮,童林和眾人聽得真真的。海川無意之中往人群中掃了一眼,就盯住這個人了:
  這人身高九尺掛零,膀闊三亭,長的黑不溜秋的,一張大黑臉,兩道濃眉,一對大眼睛,比別人高出一頭,扎著一背,五大三粗,兩個眼睛雪亮雪亮的。
  童林總知道,這位是位武林高手,但是,姓什么,叫什么,干什么,不清楚。這時隊伍也就過去了,反正這個人給童林留下深刻印像。簡短說,三天揚名過去了,童林像卸掉了千金債,說實在的童海川不樂意這樣,這不過是奉了旨了,迫不得已,童林這個人不愿意炫耀自己,你說折騰的這么兇,這是何苦的呢?把自己架的這么高無形中就樹了敵,你知有多少不服的,這不就惹了禍了嗎?但這一些苦衷還沒法和皇上說。童林回到家里,舒舒服服沏了壺水在這兒喝著,小弟兄在旁邊說短論長,童林就想起一件事來,把泥腿僧張旺、阮合、阮壁、徐云、邵甫叫過來了,說:“你們哥兒五個,一路陪我進京也不容易,現(xiàn)在一切事都完了,你們也該回去交差去了。”小哥兒五個一聽把這嘴噘起多高來,舍不得離開童師叔,但是還得回去復(fù)命,因為他們屬于震東俠、侯二俠的人哪,鏢局子的事還不少呢。泥腿僧張旺眼淚圍著眼圈一轉(zhuǎn),“師叔,不知此番分別,何日再能相見?”“嗐,見面的機會有的是。你們回去之后,見著我那兩位兄長代我問候,把北京發(fā)生的事兒如實回稟。”“是,這個事你可放心,我們一個字都不帶拉的。”“嗯,劉俊哪,給拿錢。”童林每人賞了五十兩銀子。這小哥五個再三不要,可是童林非給,哥五個也就收下了。童林還為他們擺了桌酒宴餞行,囑咐他們沿路多加小心,不要惹事。這小哥五個吃完了,給童老爹、童大媽磕了頭,這才灑淚離開北京。他們這么一走,童林府里可肅靜了不少,如今只剩下穿云白玉虎劉俊、左臂花刀洪玉爾、司馬良、夏九齡還有傻英雄于和于寶元。童林怕他們?nèi)鞘拢嬖V了:“每天你們想溜達上街,必須事先跟我打招呼。出去有時間的約束,不準到外邊呆起來沒完,而且早晚要練功。”童林給他們功課安排得挺緊,沒事就在院里搬把椅子一坐,叫他們練習兵刃和拳腳。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眨眼就又快過年了。這是這么多年來過得最痛快的一個年。童林長這么大,也沒這么幸福,這么高興過。啊喲,北京過年那是格外的繁華熱鬧!過年互相拜年,街上人山人海,那就不要細說了。童林一家高高興興度過春節(jié)。等到了正月了,童林沒事,這一天兜兒里揣了倆錢,信步離開家門,到前門外頭溜達溜達,這也是難得的機會。童海川就不愛逛街,有那工夫還得學(xué)點能耐呢,要不是過年決不出來。童林一瞅這前門大街、大柵欄、西河沿,格外的繁華熱鬧,車來人往川流不息。童林東游西逛正走著呢,聽身后有人叫他:“童俠客嗎?是童俠客嗎!”童林聽這語音熟,趕緊站住,回頭一看,身后追上一個人來:
  這人戴著大皮帽,身披著皮斗篷,面如冠玉,兩道八字立劍眉,三綹的黑胡,腰裹扎著帶子,還掛著口寶劍。
  童林一看認得,此人非別,正是在杭州擂上認識的鼓上飛仙丁瑞龍。童林趕緊過來,二人互相拜了年。丁瑞龍拉著童林:“童俠客,剛才我瞅你從門口過去了,怎么不到家?趕緊到家坐一坐。”童林一想,坐一坐也好,鬧了半天,這是西河沿,丁瑞龍的家就在這兒住。二人走了不遠,正好閃出一座鏢局子,上頭有字號:永昌鏢局。啊,童林想起來了,丁瑞龍是總鏢師,是開這座鏢局的。丁瑞龍把童林一請進鏢局子,伙計們呼啦全站起來了,誰不認得童林哪,年前在這兒揚名三日,西河沿上轉(zhuǎn)了好幾次了。伙計們趕快打招呼:“童俠客您好?童俠客過年好?童俠客您好?”童林一一打了招呼。丁瑞龍一直把他讓到里屋,待如上賓。“童俠客您可別走。今天在我這兒吃晚飯,我請您吃全羊的酒席。”童林一樂:“我看不必了,讓您破費了。”“哦,您這怎么說話?您就賞給我臉,我早就想跟您嘮嗑嘮嗑。另外哪我想給您介紹個朋友。”“噢,朋友!”童林對這一道是非常喜歡的,“現(xiàn)在何處?”“一會兒就來。我不單請您,還請他陪。”二人又坐,邊喝茶水邊閑談。鼓上飛仙丁瑞龍先回憶了杭州擂的事兒,然后問童林回京的一些細節(jié)。童林也就做了一一介紹。二人見面越說越親熱,這就快到了掌燈的時分了。有個小伙計進來了:“總鏢師,酒宴都準備好了。”“好,童俠客,請吧。”人家吃飯,單獨有個飯廳。這屋收拾的這個漂亮哪。童林坐到首位,丁瑞龍相陪。海川往桌上一看:
  赤金刀叉,杯甌盅盞;不管是盤兒碟兒,都是江西景德鎮(zhèn)的細瓷,很講究。
  童林就問:“你不說給我介紹個朋友嗎?”丁瑞龍說:“已經(jīng)來了。一會兒他就到,正換衣服呢。”童林就等著。時間不大,就聽外邊咳嗽一聲,哦——咳,咚咚咚!這人走路跟砸夯似的,門一開,進來一條大漢,童海川仔細一看,怎么這么眼熟啊?哦,想起來了,這不是我揚名最后的一天,路過西河沿,叫好的那位?這位叫好還帶鉤,我看了他一眼,是他。就是這位勉強沖著童林一抱拳:“昆侖俠,哎喲,您真賞臉光臨哪?俠客爺請上,我這里給您請安了。拜個晚年。”童林以禮相還:“壯士免禮,童林擔當不起!”丁瑞龍說,“都是一家人,別客氣,請坐請坐。”三個人圍坐在桌前,丁瑞龍先給童林滿酒,又給這黑大漢敬上酒。童林說道:“丁鏢主,你快給我們介紹介紹,介紹完了說話也方便。”“嗐,”丁瑞龍說,“你看我這個人,我認為不著急,大長的夜咱們慢慢的談。好吧,我給介紹介紹。童俠客不必說了,”他一指這黑大漢,“這是我過命的好朋友,結(jié)拜的把兄弟,姓鐵叫鐵木真,又叫鐵三爺。”“哦——”另外丁瑞龍還說:“他有一個小小的綽號,叫獨棍神佛。”書中代言:這鐵三爺,可不是一般的人。今天晚上請童林上這兒吃酒,也不是隨隨便便請,這里邊有不少的事,什么事?容咱們慢慢再說。
  就說這鐵木真,原籍甘肅人。他那莊子叫鐵家莊,都是清真貴教朵斯提回回,都是穆斯林。鐵木真哪,一共哥兒仨,他是老三,又叫鐵三爺。說起他練武的經(jīng)過太不容易了。他們老鐵家比較有錢,他爹他娘兢兢業(yè)業(yè)守著這點財產(chǎn),光好地就置了好幾百畝,家里有好幾處莊宅,在甘肅天水一帶,那是頭一排的首戶。人家老鐵家老大和老二呢,跟著爹媽一樣,是置家的人,別看家里那么有錢,這哥倆一絲不茍,甚至走到街上有根柴禾棍兒,也得揀回來,有個糞蛋兒也得揀回來;吃東西前也得精打細算,頂多有點羊肉絲兒,吃盤炒豆腐;過年過節(jié)了,這才能吃點清燉牛肉,平常省吃儉用。唯獨這鐵木真鐵三爺例外,從小就嘴饞,沒事就想吃好的。他又是老小,當然父母格外寵愛,對于他就破例,從小就花錢如流水。別看是那樣,他可不是紈袴子弟。從小他愛練武,個頭也大,身子骨也結(jié)實,沒事了就在鐵家莊找些年輕人摔跤、擊拳,練些刀槍棍棒。后來鐵三爺還請了幾個教師,領(lǐng)到家去,好吃好喝好招待,跟人家學(xué)能耐。到時候他爹娘沒辦法,就得如實地匯錢,一想老三他也不走壞道,學(xué)點能耐這也是正經(jīng)的事。這么一來就引起老大老二的不滿,尤其都娶了媳婦,成家立業(yè)了。這哥倆就嘀咕:“你看老三這也不務(wù)正業(yè)整天價打拳踢腳扯這一套,這玩意兒有什么用呢?能置房子還是能置地呀?你說咱爹娘也不管。”老二就說:“大哥呀你也少管閑事,爹娘當家,人家都不說,咱得罪老三干什么?”所以哥倆不滿呢,也就壓在心底,妯娌之間也總串通閑話。鐵木真后來也成了親了,娶的都是同教的人,姓馬。可是三奶奶一過門,賢慧的了不得,孝順公婆和大哥、二哥、嫂子,妯娌之間也處得很和睦。對鐵三爺也服侍的非常周到,夫妻從來沒紅過臉。就拿鐵三爺練武來說,夫人從來不阻攔。鐵三爺不貪戀女色,有時候出門就不回來,不回來干什么呢?練武練的高興,有時候一練就練一夜。咱們簡短地說,鐵三爺練了幾年功夫,就有了一定的基本功了,十八般兵器全不喜歡,唯獨喜歡鑌鐵大棍,一沾著棍子他就發(fā)迷,做夢都是棍子,見著人也跟人家學(xué)棍。世上無難事,就怕心不專哪!人是萬物之靈,想把哪一門學(xué)好,指定能學(xué)好。鐵三爺就是這樣。這條棍子潑風撥撻,莊稼十六棍,什么羅漢棍、九公棍、白猿棍,樣樣都會。再加上他有把子力氣,在這方圓百八十里,要論功夫他是首屈一指。你看有父母在著的時候,有這風擋雨的,花多少錢都行,可是過了幾年,二老先后去世,可苦了鐵三爺啦。首先哪他倆嫂子就不允許他這么辦,沒事枕頭風兒是一個勁兒吹,說老三花錢如流水,不務(wù)正業(yè),連一鋤頭都不動,連刀把都不摸,這怎么過呀這日子?他如果再這么下去,只好就是分家,各過各的。先前這哥倆不聽,后來一琢磨呀也有道理。“唉,父母尸骨未寒哪就得分家。這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吧!”所以這老大老二把當族的族長、本家紳士全都請家里來了,置辦了幾桌酒宴,派人也把鐵三爺請來。鐵三爺進門一看,這什么好日子?怎么來這么多客人哪?他還蒙在鼓里不知道呢。大家就坐之后,這鐵大爺先說話了:“各位鄉(xiāng)親、當族的老前輩,今兒個把大家勞駕到此啊,有點兒事情。因為我父母不在了,剩下我們哥仁,妯娌仨,這人多口舌就多,難免馬勺不碰鍋沿兒,舌頭沒有不碰牙的。你看我們弟兄處的這么好,一旦要發(fā)生那種事情,多叫人痛心哪!尤其我們都是二三十歲的人了,我打算哪我們哥仨分家,請各位呢大家給分一分。”大爺這么一說,鐵三爺心里就一動:“喲!怪不得今兒請客,弄了半天原來是鬧分家呀?”一琢磨分就分唄,那省得受約束了。三爺點點頭:“大哥你說的對,我同意。”“好!既然老三沒說的,老二你呢?”老二當然是點頭同意了。
  他們這么一說分家,本族的族長出來了。“好吧,既然你們樂意,把財產(chǎn)公布一下吧。”多少房子、多少地、多少存款、多少現(xiàn)款、多少牲口,所有的物件開列了個大清單。選出幾位負責的來給他們?nèi)曳郑真公平,三一三十一,把這賬目分了。咱們不說老大老二,光鐵三爺就分了三十六畝地、一幢好莊宅、十頭牛、一百只羊、紋銀一百五十兩,另外還有好多的物件。鐵三爺分完以后,帶著妻子住到村東頭去了。為什么呢?因為他分這房子就在村東頭。兩口子搬到那兒,收拾屋子,把錢存好了,把牛圈羊圈都收拾了,開始獨立生活。人家那哥倆可沒分,仍然住在父母那個院里,合伙在一起過。咱不說這鐵大爺、鐵二爺。單說這位鐵三爺,自從分家以后,他特別高興:“哈哈!”心說這回我說了算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67#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5-12 07:50:28 |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八回 封御教師皇上開恩 識新友人童林歡心

  話說康熙皇帝這么一高興,要加封童林官職。但是出乎意料的童林沒言語,把所有的人可嚇壞了,偷眼看皇上的氣色,皇上雖然沒生氣,但是臉上也沒有高興的意思,瞪眼瞅著童林。雍親王認為童林沒聽見,趕緊走過去捅了他一下:“海川,皇上要加封你官職,你怎么不謝恩?”童林動了一下,磕了一個頭:“草民不敢。”啊呀,這才空氣緩和了一下。康熙就問:“怎么加封你官職你還不敢呢?這話是什么意思?”“啟奏陛下,草民沒念過什么書。再者一說,學(xué)了幾招粗拳笨腳也不算什么。要讓我當個教師,看家護院還可以,要當官我不配。應(yīng)該把這官職封給一個有用的人,封給我豈不誤事嗎?”“哦,這么回事!”皇上這才明白童林的用意。皇上轉(zhuǎn)憂為喜:“難得!難得!童林哪,你不愿意居官想干什么呢?”“小民自幼是貧苦出身,蒙恩師賜意學(xué)會點武術(shù),沒想到在北京遇上雍親王他老人家。雍親王對我天高地厚之恩,我銘刻五臟,終身難忘!我打算這一輩子服侍雍親王,不打算干別的。”
  “啊呀,難得!難得!好吧,我就成全你的志向,你就在雍親王府當一名御教師。”“多謝陛下。”你看這個教師跟一般的不一樣,那是花錢雇的,這是皇帝封的御教師,到時候雍親王都沒權(quán)把童林解雇。說你走吧,那不行,那得請示皇上。要不說在封建年代說金口玉言呢,就是這個意思。童林謝恩已畢。康熙皇帝又說:“海川哪,你不是叫震八方紫面昆侖快嗎?”“是。”“好。朕親口封你這個俠客。”童林又謝恩。這個俠客與眾不同,你看南俠北俠,東俠西俠,風流俠、地行俠、天行俠,那是大伙送的綽號,沒受過皇封,唯獨童林這個震八方紫面昆侖俠是皇上加封的,這就給鍍了一層金哪。那還了得,那是無尚的榮耀,連雍親王跟上都高興得不得了。另外皇上傳旨,叫寶都監(jiān)給童林打造一面金牌,這金牌重九斤十二兩,前面鏨上十個大字:
  

  御賜震八方紫面昆侖俠

  后面有四個大字:
  

  忠義可嘉

  皇上給親筆題字了,大伙可羨慕得不得了,這面金牌算保了險了,寶都監(jiān)領(lǐng)旨照辦,日夜加工。皇上傳旨:等金牌打造好之后,讓童林領(lǐng)著小弟兄在北京城要揚名三日,在這三天之中,不管走到哪座府門外,哪個官員都必須敬酒迎接。皇帝的旨意一下,北京城都震動了。康熙皇帝又賞給童林一桌酒宴,直吃到深夜,這才席散。童林謝恩已畢退出皇宮院,貝勒爺陪著他又回到雍親王府。一進門,雍親王把大帽子摘了,袍服寬掉,拉著童林,“海川哪,你這個臉從地下露到天頂上去了。哈哈,我真為你高興,別看你現(xiàn)在不是官,比官還吃香。我爹今天說的這幾樣,都是特殊的恩賜,對你格外的看重哪!”童林咧著大嘴也直笑,這個消息當時傳遍了,能瞞住家里人嗎?童林回到家里,見到父母、兄弟、各位小弟兄,把經(jīng)過這一講,一家人歡天喜地。
  兩天以后,金牌造好。童林奉旨,帽插宮花,十字披紅,胸前懸著金牌,下面有御賜的戰(zhàn)馬,小弟兄們在后頭陪著,人人胸前都佩帶一朵大紅花,銅鑼開道,掌著號,打著旗,在北京開始揚名。這可不是夸官,因為童林不是官。雍親王不放心,親自坐著轎子在后頭督陣,那就更增加了氣氛。在這三天之中,北京是萬人空巷。市農(nóng)工商、三教九流、回漢兩教、僧門兩道、大人孩子、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全來看這個熱鬧。童林這個隊伍,每過之處,那是人山人海。有不少的人湊熱鬧,在門前挑起鞭炮,噼啪噼啪,叮當咣啷,燃放起來!所過衙門,不管你多大的官,都得列隊迎接,給童林敬酒。多數(shù)的人對童林挑大指稱贊,你看姓童的:震八方紫面昆侖俠,皇上親自加封的,這人的臉都露到天頂上去。有的人說:“何止露到天上去了,把天都捅破了!嘿喲,咱們何時能有這么一天呢?看來人家老童家祖上積了德了。”人們說短論長,什么都有。但是,也有那么少數(shù)的一部分人,對童林增加憎恨:一個是童林的仇人,另一方面是不服童林的。同行是冤家,覺得童林這兩下不怎么的,露這么大臉他不配,我應(yīng)該露這臉才行呢!這樣的人有幾位。咱比如說,童林揚名在第三天的時候,眼看日頭壓山要結(jié)束了,他走在河西沿,老百姓照樣人海人山。突然在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嗓子:“好——”好字是帶鉤的。你仔細吧嗒吧嗒這滋味,不是叫好,這是諷刺。因為這人還嗓門大、聲音很洪亮,童林和眾人聽得真真的。海川無意之中往人群中掃了一眼,就盯住這個人了:
  這人身高九尺掛零,膀闊三亭,長的黑不溜秋的,一張大黑臉,兩道濃眉,一對大眼睛,比別人高出一頭,扎著一背,五大三粗,兩個眼睛雪亮雪亮的。
  童林總知道,這位是位武林高手,但是,姓什么,叫什么,干什么,不清楚。這時隊伍也就過去了,反正這個人給童林留下深刻印像。簡短說,三天揚名過去了,童林像卸掉了千金債,說實在的童海川不樂意這樣,這不過是奉了旨了,迫不得已,童林這個人不愿意炫耀自己,你說折騰的這么兇,這是何苦的呢?把自己架的這么高無形中就樹了敵,你知有多少不服的,這不就惹了禍了嗎?但這一些苦衷還沒法和皇上說。童林回到家里,舒舒服服沏了壺水在這兒喝著,小弟兄在旁邊說短論長,童林就想起一件事來,把泥腿僧張旺、阮合、阮壁、徐云、邵甫叫過來了,說:“你們哥兒五個,一路陪我進京也不容易,現(xiàn)在一切事都完了,你們也該回去交差去了。”小哥兒五個一聽把這嘴噘起多高來,舍不得離開童師叔,但是還得回去復(fù)命,因為他們屬于震東俠、侯二俠的人哪,鏢局子的事還不少呢。泥腿僧張旺眼淚圍著眼圈一轉(zhuǎn),“師叔,不知此番分別,何日再能相見?”“嗐,見面的機會有的是。你們回去之后,見著我那兩位兄長代我問候,把北京發(fā)生的事兒如實回稟。”“是,這個事你可放心,我們一個字都不帶拉的。”“嗯,劉俊哪,給拿錢。”童林每人賞了五十兩銀子。這小哥五個再三不要,可是童林非給,哥五個也就收下了。童林還為他們擺了桌酒宴餞行,囑咐他們沿路多加小心,不要惹事。這小哥五個吃完了,給童老爹、童大媽磕了頭,這才灑淚離開北京。他們這么一走,童林府里可肅靜了不少,如今只剩下穿云白玉虎劉俊、左臂花刀洪玉爾、司馬良、夏九齡還有傻英雄于和于寶元。童林怕他們?nèi)鞘拢嬖V了:“每天你們想溜達上街,必須事先跟我打招呼。出去有時間的約束,不準到外邊呆起來沒完,而且早晚要練功。”童林給他們功課安排得挺緊,沒事就在院里搬把椅子一坐,叫他們練習兵刃和拳腳。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眨眼就又快過年了。這是這么多年來過得最痛快的一個年。童林長這么大,也沒這么幸福,這么高興過。啊喲,北京過年那是格外的繁華熱鬧!過年互相拜年,街上人山人海,那就不要細說了。童林一家高高興興度過春節(jié)。等到了正月了,童林沒事,這一天兜兒里揣了倆錢,信步離開家門,到前門外頭溜達溜達,這也是難得的機會。童海川就不愛逛街,有那工夫還得學(xué)點能耐呢,要不是過年決不出來。童林一瞅這前門大街、大柵欄、西河沿,格外的繁華熱鬧,車來人往川流不息。童林東游西逛正走著呢,聽身后有人叫他:“童俠客嗎?是童俠客嗎!”童林聽這語音熟,趕緊站住,回頭一看,身后追上一個人來:
  這人戴著大皮帽,身披著皮斗篷,面如冠玉,兩道八字立劍眉,三綹的黑胡,腰裹扎著帶子,還掛著口寶劍。
  童林一看認得,此人非別,正是在杭州擂上認識的鼓上飛仙丁瑞龍。童林趕緊過來,二人互相拜了年。丁瑞龍拉著童林:“童俠客,剛才我瞅你從門口過去了,怎么不到家?趕緊到家坐一坐。”童林一想,坐一坐也好,鬧了半天,這是西河沿,丁瑞龍的家就在這兒住。二人走了不遠,正好閃出一座鏢局子,上頭有字號:永昌鏢局。啊,童林想起來了,丁瑞龍是總鏢師,是開這座鏢局的。丁瑞龍把童林一請進鏢局子,伙計們呼啦全站起來了,誰不認得童林哪,年前在這兒揚名三日,西河沿上轉(zhuǎn)了好幾次了。伙計們趕快打招呼:“童俠客您好?童俠客過年好?童俠客您好?”童林一一打了招呼。丁瑞龍一直把他讓到里屋,待如上賓。“童俠客您可別走。今天在我這兒吃晚飯,我請您吃全羊的酒席。”童林一樂:“我看不必了,讓您破費了。”“哦,您這怎么說話?您就賞給我臉,我早就想跟您嘮嗑嘮嗑。另外哪我想給您介紹個朋友。”“噢,朋友!”童林對這一道是非常喜歡的,“現(xiàn)在何處?”“一會兒就來。我不單請您,還請他陪。”二人又坐,邊喝茶水邊閑談。鼓上飛仙丁瑞龍先回憶了杭州擂的事兒,然后問童林回京的一些細節(jié)。童林也就做了一一介紹。二人見面越說越親熱,這就快到了掌燈的時分了。有個小伙計進來了:“總鏢師,酒宴都準備好了。”“好,童俠客,請吧。”人家吃飯,單獨有個飯廳。這屋收拾的這個漂亮哪。童林坐到首位,丁瑞龍相陪。海川往桌上一看:
  赤金刀叉,杯甌盅盞;不管是盤兒碟兒,都是江西景德鎮(zhèn)的細瓷,很講究。
  童林就問:“你不說給我介紹個朋友嗎?”丁瑞龍說:“已經(jīng)來了。一會兒他就到,正換衣服呢。”童林就等著。時間不大,就聽外邊咳嗽一聲,哦——咳,咚咚咚!這人走路跟砸夯似的,門一開,進來一條大漢,童海川仔細一看,怎么這么眼熟啊?哦,想起來了,這不是我揚名最后的一天,路過西河沿,叫好的那位?這位叫好還帶鉤,我看了他一眼,是他。就是這位勉強沖著童林一抱拳:“昆侖俠,哎喲,您真賞臉光臨哪?俠客爺請上,我這里給您請安了。拜個晚年。”童林以禮相還:“壯士免禮,童林擔當不起!”丁瑞龍說,“都是一家人,別客氣,請坐請坐。”三個人圍坐在桌前,丁瑞龍先給童林滿酒,又給這黑大漢敬上酒。童林說道:“丁鏢主,你快給我們介紹介紹,介紹完了說話也方便。”“嗐,”丁瑞龍說,“你看我這個人,我認為不著急,大長的夜咱們慢慢的談。好吧,我給介紹介紹。童俠客不必說了,”他一指這黑大漢,“這是我過命的好朋友,結(jié)拜的把兄弟,姓鐵叫鐵木真,又叫鐵三爺。”“哦——”另外丁瑞龍還說:“他有一個小小的綽號,叫獨棍神佛。”書中代言:這鐵三爺,可不是一般的人。今天晚上請童林上這兒吃酒,也不是隨隨便便請,這里邊有不少的事,什么事?容咱們慢慢再說。
  就說這鐵木真,原籍甘肅人。他那莊子叫鐵家莊,都是清真貴教朵斯提回回,都是穆斯林。鐵木真哪,一共哥兒仨,他是老三,又叫鐵三爺。說起他練武的經(jīng)過太不容易了。他們老鐵家比較有錢,他爹他娘兢兢業(yè)業(yè)守著這點財產(chǎn),光好地就置了好幾百畝,家里有好幾處莊宅,在甘肅天水一帶,那是頭一排的首戶。人家老鐵家老大和老二呢,跟著爹媽一樣,是置家的人,別看家里那么有錢,這哥倆一絲不茍,甚至走到街上有根柴禾棍兒,也得揀回來,有個糞蛋兒也得揀回來;吃東西前也得精打細算,頂多有點羊肉絲兒,吃盤炒豆腐;過年過節(jié)了,這才能吃點清燉牛肉,平常省吃儉用。唯獨這鐵木真鐵三爺例外,從小就嘴饞,沒事就想吃好的。他又是老小,當然父母格外寵愛,對于他就破例,從小就花錢如流水。別看是那樣,他可不是紈袴子弟。從小他愛練武,個頭也大,身子骨也結(jié)實,沒事了就在鐵家莊找些年輕人摔跤、擊拳,練些刀槍棍棒。后來鐵三爺還請了幾個教師,領(lǐng)到家去,好吃好喝好招待,跟人家學(xué)能耐。到時候他爹娘沒辦法,就得如實地匯錢,一想老三他也不走壞道,學(xué)點能耐這也是正經(jīng)的事。這么一來就引起老大老二的不滿,尤其都娶了媳婦,成家立業(yè)了。這哥倆就嘀咕:“你看老三這也不務(wù)正業(yè)整天價打拳踢腳扯這一套,這玩意兒有什么用呢?能置房子還是能置地呀?你說咱爹娘也不管。”老二就說:“大哥呀你也少管閑事,爹娘當家,人家都不說,咱得罪老三干什么?”所以哥倆不滿呢,也就壓在心底,妯娌之間也總串通閑話。鐵木真后來也成了親了,娶的都是同教的人,姓馬。可是三奶奶一過門,賢慧的了不得,孝順公婆和大哥、二哥、嫂子,妯娌之間也處得很和睦。對鐵三爺也服侍的非常周到,夫妻從來沒紅過臉。就拿鐵三爺練武來說,夫人從來不阻攔。鐵三爺不貪戀女色,有時候出門就不回來,不回來干什么呢?練武練的高興,有時候一練就練一夜。咱們簡短地說,鐵三爺練了幾年功夫,就有了一定的基本功了,十八般兵器全不喜歡,唯獨喜歡鑌鐵大棍,一沾著棍子他就發(fā)迷,做夢都是棍子,見著人也跟人家學(xué)棍。世上無難事,就怕心不專哪!人是萬物之靈,想把哪一門學(xué)好,指定能學(xué)好。鐵三爺就是這樣。這條棍子潑風撥撻,莊稼十六棍,什么羅漢棍、九公棍、白猿棍,樣樣都會。再加上他有把子力氣,在這方圓百八十里,要論功夫他是首屈一指。你看有父母在著的時候,有這風擋雨的,花多少錢都行,可是過了幾年,二老先后去世,可苦了鐵三爺啦。首先哪他倆嫂子就不允許他這么辦,沒事枕頭風兒是一個勁兒吹,說老三花錢如流水,不務(wù)正業(yè),連一鋤頭都不動,連刀把都不摸,這怎么過呀這日子?他如果再這么下去,只好就是分家,各過各的。先前這哥倆不聽,后來一琢磨呀也有道理。“唉,父母尸骨未寒哪就得分家。這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吧!”所以這老大老二把當族的族長、本家紳士全都請家里來了,置辦了幾桌酒宴,派人也把鐵三爺請來。鐵三爺進門一看,這什么好日子?怎么來這么多客人哪?他還蒙在鼓里不知道呢。大家就坐之后,這鐵大爺先說話了:“各位鄉(xiāng)親、當族的老前輩,今兒個把大家勞駕到此啊,有點兒事情。因為我父母不在了,剩下我們哥仁,妯娌仨,這人多口舌就多,難免馬勺不碰鍋沿兒,舌頭沒有不碰牙的。你看我們弟兄處的這么好,一旦要發(fā)生那種事情,多叫人痛心哪!尤其我們都是二三十歲的人了,我打算哪我們哥仨分家,請各位呢大家給分一分。”大爺這么一說,鐵三爺心里就一動:“喲!怪不得今兒請客,弄了半天原來是鬧分家呀?”一琢磨分就分唄,那省得受約束了。三爺點點頭:“大哥你說的對,我同意。”“好!既然老三沒說的,老二你呢?”老二當然是點頭同意了。
  他們這么一說分家,本族的族長出來了。“好吧,既然你們樂意,把財產(chǎn)公布一下吧。”多少房子、多少地、多少存款、多少現(xiàn)款、多少牲口,所有的物件開列了個大清單。選出幾位負責的來給他們?nèi)曳郑真公平,三一三十一,把這賬目分了。咱們不說老大老二,光鐵三爺就分了三十六畝地、一幢好莊宅、十頭牛、一百只羊、紋銀一百五十兩,另外還有好多的物件。鐵三爺分完以后,帶著妻子住到村東頭去了。為什么呢?因為他分這房子就在村東頭。兩口子搬到那兒,收拾屋子,把錢存好了,把牛圈羊圈都收拾了,開始獨立生活。人家那哥倆可沒分,仍然住在父母那個院里,合伙在一起過。咱不說這鐵大爺、鐵二爺。單說這位鐵三爺,自從分家以后,他特別高興:“哈哈!”心說這回我說了算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68#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5-12 07:51:07 |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九回 離開兄嫂苦心學(xué)藝 經(jīng)受磨難立志成氣
 上回書說到鐵三爺跟哥嫂分家后,自感得意:“今后不管怎么花錢出門,用不著和我兩個哥哥打招呼了,也省得看我兩個嫂子的臉子。”打這以后,他請了幾位教師在家一住,大碗酒,大碗肉,今天殺雞,明天殺羊,吃開了。不為別的,為跟人家學(xué)能耐。這一幫剛走,第二幫就來了,仍然這樣招待,談?wù)撊_棍棒。這玩意兒時間長了坐吃山空,那錢是有數(shù)的,沒到一年,把現(xiàn)款花盡,牲口賣光了,就剩下那所莊宅和那點地。鐵三爺和老婆一商量:“那點地咱也不種,賣了得了。”把三十六畝地也賣了,變了現(xiàn)錢,接茬練武,結(jié)果這點錢也花光了,變賣東西,又賣了不少,把三奶奶的首飾全賠進去了。馬氏一看不好,這一天被逼無奈,才跟三爺說:“丈夫你練武為妻并不反對,但是你也想想掙錢的道兒啊,就這么坐吃山空,誰受得了?天上不掉錢,地上不長錢,你再不收祿,就靠分的這點東西,咱這日子難過啊!如今囊中如洗,光剩下這座宅子了,往后這日子怎么維持?”“哦,是這么回事。”他才知道。鐵三爺也發(fā)愁了,站起來到院子轉(zhuǎn)一圈,圍著宅子看一看,然后進屋,“夫人,就咱兩口人,住這么些房子干什么?我看搬到后院去,把前頭這東西廂房全賣出去得了。”夫人也不敢犟嘴,一看丈夫做了決定,只好忍痛含悲點頭答應(yīng)了。找來經(jīng)紀人這一說,賣了二百兩銀子。錢一到手,鐵三爺照樣練武。二百兩銀子經(jīng)花嗎?沒過半年又花沒了。這回好,就剩一間小房,三奶奶可難過了,話不能不說了:“丈夫,你要再這么下去,咱們可要喝西北風了,現(xiàn)在這個宅子你看怎么賣?賣了,咱們住在哪?你再看看大哥、二哥人家的小日子過得多紅火呀!”啊呀,三爺這回也動了心:“要不這么辦,我去借兩個,到日后再想生財之道。”就這么著鐵三爺找大哥、二哥來了。進門,他是個直性子人不拐彎兒,說了:“哥哥,我日子混的不好,打算借兩個錢兒花,你們哥倆借給我點吧。”這哥倆聞聽就是一笑:“老三,剛分家不到二年,你那錢全花光了?”“光了,連房子帶地全賣了,連我那幾套好衣服全搭進去了,你弟妹的首飾也都光了。”“老三哪,你說你可怎么好哪?你現(xiàn)在不是年輕人了,已經(jīng)二十四了,就那么多財產(chǎn),不到二年你花個溜光?你對得起死去的父母嗎?你看看看咱們鐵家莊,你再看看天水縣,誰像你呀?整日里游手好閑,不務(wù)正業(yè)呀!老三,這錢有沒有?有。不能借給你,為什么呢,錢到你手就得花光呀,能活一饑,不能活百飽。要想好,你就得務(wù)正業(yè)。”“噢。”鐵三爺一聽,碰了釘子了,二話沒說,轉(zhuǎn)身就走。這一晚上氣得他呼呼直喘,沒睡著。原來他認為事情很簡單,我們都是一奶同胞的親弟兄,那點財產(chǎn)是爹娘留的,我就管你借倆錢,那費勁嗎,沒了,我就借唄,沒想到碰了釘子。他感到十分痛心哪。到了第二天,兩口子一商量:就把咱住的這房子賣了吧,賣了上哪去呀,不在這鐵家莊了。咱們走了,丟人現(xiàn)眼到外邊去,別讓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們笑話。三奶奶點頭啊,把最后一間房子賣了,才賣了五十兩紋銀哪,家里的破東爛西,不值個十文八文的也把它賣掉,該送人送人。
  鐵三爺準備了一個獨轱轆小車,獨輪,一面裝著破東爛西;一面鋪好了讓老婆坐著。鐵三爺從門后把自己那條大棍拿出來了,掂量掂量,心說;“好嗎,這棍子值多少錢?從小我到今天,在這上搭的本錢就不計其數(shù)了,命不要,棍子不能扔。”他把大棍子一順,擱到獨輪車上,最后看了一眼房子,順著官道就下來了。一不投親,二不訪友,鐵三爺心說:“就憑我這個塊頭,就憑我這把力氣,到外邊尋口飯吃,不難,何必在家丟人現(xiàn)眼呢?”他立下的志向挺大,結(jié)果出了門一看,滿不是那回事兒,世界是不小,說找個職業(yè),就說掙錢,不是那么容易。尤其鐵三爺,長這么大,沒自己掙過錢,他就不懂生財之道是怎么回事。出了門就花老本兒,這一路之上,今兒花點兒,明兒花點兒,這錢花得就不少了。鐵三奶奶問他:“你這是推我上哪去呀?”鐵三爺說:“我也不知道,反正國家這么大,咱就閉溜吧。”“那哪兒行,你得先物色個地方,咱們扎了根。憑著我兩只手,也能給人家漿洗縫連,多少不也收入點嗎。這樣漂流下去,咱們豈不凍餓而死?”“啊呀,你說的也有理。上哪呢?哎,咱上北京得了,那是皇上呆的地方,天子腳下,大邦之地,我想那塊兒謀個職業(yè)還不困難。”三奶奶也沒有主見,也就同意了,他們起身奔北京、就這兩個錢兒夠花的了?還省吃儉用,沒等到北京呢,這錢也花光了,把那點破爛也賣了。一打聽,離北京還有二百多里地,三爺又毛了,這進了北京吃什么?吃西北風啊?勒緊褲腰帶,推著老婆緊緊趕路。離北京還有四十里地,他們路過一個莊。叫楊柳屯。這小屯子不大,但是因為離著京邊近了,來往的行人也不少,顯著挺熱鬧。鐵三爺站住喘了喘氣兒,就覺這肚子里,咕嚕咕嚕嚕嚕,回腸九轉(zhuǎn),餓透氣了,哈下身來他問老婆:“你餓吧?”三奶奶瞪他一眼,“兩天了,什么也沒吃,能不餓嗎?這用問嗎。”微微點了點頭。鐵三爺說:“怎么辦,你呀,在這兒看著車,我到小屯子里尋口吃的,萬一遇上好心人哪,弄倆餑餑,咱也可充饑。”三奶奶聞聽眼淚掉下來了,“想當初家里日子多好啊?現(xiàn)在落得沿街乞討。唉,夠撓心的啊!別給丈夫添煩惱了。”三奶奶一向是這么溫從,所以在旁邊守著車子,靠墻這么一蹲,因為這地方背風。書中代言,正是數(shù)九隆冬,北京這天冷得嘎叭嘎叭的!鐵氏夫妻腹內(nèi)無食,身上無衣,幾乎走到絕路上了。
  按下三奶奶在這兒等著不提。鐵三爺把褲腰帶往上提了提,邁汗大步進了屯子了,也就二十幾戶人家,東瞅瞅西看看,啊呀有點張不開嘴。堂堂六尺高的男子漢,就伸手管人家要吃的,這玩藝兒不容易。來回轉(zhuǎn)了幾圈兒,這怎么辦呢?我餓點還行,我老婆受不了,她身子骨不太好,她要病倒了,不就更麻煩了?不行,得厚厚臉皮敲敲門。他正想著哪,把著道邊有一家,吱呀一聲門開了,熱氣騰騰。鐵三爺一看,有位老頭端著盆往外潑水。他一鼓勇氣過來了,“老伯,您挺好啊?”老頭回身看了看,“啊,挺好,你找誰啊?”“老伯,我就找您。”“找我?有話進屋說吧。”把鐵三爺讓進屋,把門帶上了。一股暖氣撲臉,鐵三爺一看:外間屋正做著飯呢,看那籠屜里頭不是餑餑就是餃子,誰知是什么吃的,一股香味撲鼻。進屋一看,有個上年紀的老太太,面帶善良。最使他滿意的,上門框上有“都哇”。“都哇”是什么?就是清真貴教的標志,說明我們是回族人。等到得屋里,老太太挺客氣,讓著鐵三爺坐下。老頭就問:“年輕人你找我有事?”“老伯您貴姓?”“哎,免貴姓馬。”“噢,馬老伯跟您這么說吧,我是從遠地來的,從甘肅天水來的。”“噢,那可不近乎。”“來到這兒投親不遇,訪友不見。現(xiàn)在囊中分文皆無,我打算向您求求幫。”“哦。”老頭這才明白,看了看鐵三爺,長得一團正氣,不像個歹人,也就動了惻隱之心了。“你也是回教人嗎?”“不錯。我也是穆斯林。”這回族人最講究意氣。馬大伯聞聽就問他:“你媳婦在哪呢?”“在外邊等著哪。”“讓她進來進來,吃口飯這算什么呢。”說著就要到外邊找去。鐵三爺一看,真遇上善心的人了,高高興興來到墻角這兒,跟三奶奶說:“快走吧,我找著飯門了。”喲,把三奶奶樂的,趕緊站起,夾著那破包。鐵三爺推著獨轱轆車,到了馬老伯家里,把小車推進院里頭,夫妻進屋。三奶奶顫聲說道:“我們給您找麻煩了。”“喲,可別這么說呀,出門在外的人,難免有個馬高蹬短的。這算什么哪,快點上炕暖和暖和。”讓鐵三奶奶上炕暖和暖和。然后老頭擺桌子拿碗筷,掀寵屜往上撿餑餑。真不錯,熬的小米粥,蒸的玉米面的大窩頭,那個窩頭有半斤重,熬的豆腐白菜湯,還有一盤咸菜。這一擺上來,四個人圍坐,鐵三爺就覺得自己這嗓子眼有小手就出來了,往里頭抓呀,見著吃的就更饞了。你看當初擺全羊的酒席,什么烤羊肉串,吃羊腿,他都沒覺出香來。今兒個這素白菜熬豆腐,咸菜條,比那個香的多得多!鐵三爺還勉強控制著,一張嘴一個大窩頭進肚了。老頭看出他餓壞了,“年輕人哪別客氣,敞口兒吃,你看我那兒蒸多少哪,一籠屜,我們老夫妻半個月也吃不完。有個兒子有時回來,趕上他就吃,趕不上他就不吃。你千萬別在意。”鐵三爺一聽,“好吧。”就這樣左一個、右一個、三個四個,這么大的窩頭,鐵三爺一口氣吃九個,另外還吃了兩碗白菜大豆腐,喝了三碗粥。老頭心里說:“我的娘!這位真是吃碴兒啊!”三奶奶差得多,吃了一個餑餑喝了碗粥,這就算飽了。那么吃完了,三奶奶下地幫助刷鍋洗碗。開始坐下閑談,馬老伯就問:“你貴姓?”“在下我姓鐵。”“那你沒親戚沒朋友,到北京想干什么?”“老伯,實不相瞞,我打算謀個職業(yè)。”啊呀,老頭晃晃腦袋,“難哪!到北京來謀職業(yè)?談何容易呀!別看天子輦轂之下呀,這個地方是最難生活了。但是你們來了就得干點什么哪?”鐵三爺說:“我有把子力氣,干什么苦活都行,只要我們夫妻有安身之地,能喝口粥就可以。”就這么的也不容易啊!“哎,”老頭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就這么辦吧,“你給人家打更樂意不樂意?”“行啊。”鐵三爺一聽能找著職業(yè)。“老人家,在哪打更?”“這話咱們可說透了。俺們這老夫妻住在這楊柳屯,就是給人家看房子的,我們這么大年紀能干什么?就是這屯子往外走不遠六里地,有一莊別墅,孤苦伶仃就那么一個院兒,當初那也是咱們同教留下的一所房子。現(xiàn)在呢,老兩口子死了,兒子遠在外方,這房子閑著,所以嗎找我們老夫妻看著。你看看我這把年紀了,精力也不足了,要給人家看好了還好,要看不好對不住人家。前些日子我就到處打聽人,找一個替換我的,我就把這差事辭了,沒事做點豆腐也能維持生活。哪知道呢這人始終也沒找著,你看看,今兒個你來了,如果你樂意干,這是最好了。看房你就搬到那兒住去,第一住處你有了,二,我掙多少錢你掙多少錢,將來主人回來了,我負責給交涉。每個月半兩銀子,錢可是不多,但是吃個粗糙飯還是可以。你要是能在這兒站住身子是最好不過,將來春暖花開有好職業(yè)了,你再挪動挪動也行,我看委個冬就得了。”鐵三爺聞聽,咕嗵給老頭磕個頭:“恩人,你這算救了我們兩口子。慢說這么好的職業(yè),你說再苦我也求之不得呀。好了,一言為定,我答應(yīng)了。”老頭也挺樂,“行行行。你歇會兒不?要不歇著我領(lǐng)你去看房子。”“不用歇著。我這會兒吃飽了還正想溜達溜達。”
  就這樣,馬老爹領(lǐng)著三爺出去看房子;三奶奶陪著老太太在家閑談。這鐵三爺高興!要說這叫人得喜事精神爽,有說有笑的往外走。老頭拎著把鑰匙,六里地,走了一段時間到了。馬老伯一指,“就這兒,看見了唄!”鐵三爺一瞅,“啊呀這房子不錯呀!”看來當初這是個大紳士家,大財主家的房子。院墻都有一丈多高,黑油漆的大門,門關(guān)著,上面有大鎖,蹺腳往里一看:還帶樓的!房子要有百十來問。
  馬大伯上了臺階,把鎖打開,咣當一聲把門推開了。里頭還落著幾只老鴰,聽見人聲,忒兒——展翅高飛!鐵三爺往這院里一瞅,有不少積雪。只是老者看房子,不管收拾衛(wèi)生,所以院里頭顯得破爛不堪,深宅大院不住著人,顯得格外的冷清。馬大伯把門關(guān)上了,領(lǐng)著他前后左右轉(zhuǎn)游一趟,“看著,這是前廳,這是二廳,這是廚房,這是東西廂房,這是倉房,后面還有個書樓。這后邊聽說當初有小姐時曾經(jīng)住過,前后一共七十八間房。另外你就住在這下房屋里頭,你要把這屋收拾收拾,窗戶紙糊糊,沒有沒關(guān)系,我去給你張羅去。這炕燒得熱乎乎的,這柴禾不成問題,有的是,只要你到外邊劃拉劃拉就夠你使用的。沒米呢沒關(guān)系,先在我那兒拿,將來你掙了錢再還給我。”“是是,可以。”鐵三爺進了下屋一瞅:塵土多厚,窗戶紙上都是窟窿,這沒關(guān)系,一收拾就好。前后都轉(zhuǎn)完了,兩人從里面出來,把門倒帶,嘎蹦一聲鎖好。馬大伯領(lǐng)著他一直回到家里頭。鐵三爺見著媳婦,把剛才的經(jīng)過講了一遍。三奶奶喜不自勝!啊呀處到這步天地,這叫絕處逢生。第二天,老頭夾著窗戶紙,帶了點漿糊,三奶奶也跟著,一直又到了這宅子,開開門到里邊,開始打掃這下屋。馬大伯,人是真熱情,也幫著他們收拾,拿大掃帚把院里掃掃,把屋里的塵土、蜘蛛網(wǎng)全掃盡,窗戶紙糊上,弄了點柴禾把炕也燒著了。這炕還真好燒,一個時辰以后,用手一摸,有了溫乎氣兒了。鐵三爺把破爛東西搬到里頭,老頭一看這哪成啊,連被子褥子都沒有,“先在我那兒拿吧。”又回去給拿來的被子、褥子、枕頭。人哪,真是能耐,你看那屋子破爛不堪,經(jīng)過這一番布置之后,煥然一新!屋里也有了暖和氣兒了。鐵三爺又向老頭討了兩只碗,兩雙筷子,借了盤子。老頭又給拎了點苞米面,拎了點小米,另外還給拎了點咸菜,這就算安家能過日子了。不過,臨走的時候,馬老伯說的清楚,“三爺呀,這串鑰匙交給你,從今以后這宅子可交給你了。第一,你可注意煙火,別一把火給點著了,那咱倆都得打官司。第二,別讓人偷盜,雖然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但是人家家里最煩這一手。哪怕丟把椅子,咱沒法交待。主人臨走之時這都有賬啊,將來人家憑賬對號,少了東西就不好辦了。”三爺說:“大伯您放心,這事您交給我,一點都不待有差錯的。”老頭兒說:“行。”忽然又想起件事來:“是吧,晚上沒照亮兒的?我再給你取盞油燈。”三爺說:“我踉您去取。”三奶奶在家里做飯。三爺跟著大伯,一直到了家里頭,又取了一盞油燈。
  到了當天晚上,老頭兒走了,夫妻把大門關(guān)上,開始吃晚飯。鐵三爺拿著餑餑,喝著粥啊,樂得“哈哈哈哈”,把三奶奶嚇了一跳:“我說你瘋了!”“沒瘋!人生一世,坎坷不平哪!誰能料到有今天呢?”三奶奶一聽啊就堵了心了,嘴里這餑餑只翻餅子,有點咽不下去。鐵三爺就說:“夫人,你就放心,困難暫時的。我就不信我找不著一碗飯吃,我就不信咱們永遠這樣了。將來一日有發(fā)達那天,絕忘不了大伯夫妻倆的好處。你呀就挺直身板好好活著,聽沒聽見?把我侍候好,把人家家看好,等春暖花開,咱們再另謀職業(yè)。”這就是給自己解心寬唄。兩口子說笑了一陣,開始休息。三奶奶乏了,身體不好,她睡了。鐵三爺睡不著,心說我到院轉(zhuǎn)一圈兒,拎著大鐵棍他出來了。一時的高興,他練了越大棍,棍練完了,鼻子尖也見汗了,覺得渾身上下格外的舒服。稍微休息休息,他提著棍圍著宅子轉(zhuǎn)了幾圈兒,然后回屋休息,睡了一覺起來,拎著棍子又出來轉(zhuǎn)了一圈兒,什么事也沒有,他這才睡覺。第二天有人砸門:“嘣嘣嘣!”鐵三爺起來,把大門開開一看,是馬大伯。但是這馬大伯瞅著,鐵三爺有點不自然,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看了七十二眼,把鐵三爺瞅得直發(fā)毛!“大伯,你看我什么?我怎么了?”老頭兒晃晃腦袋。等到了屋里,再看看三奶奶,老頭這才放心。“三爺,你們在這兒住的怎么樣?”“挺好,屋里也暖和,吃的也挺飽。”“哦,沒遇上什么事吧?”“沒有。晚上我轉(zhuǎn)了好幾圈兒,平安無事。您想想這曠野空荒郊,一所空宅子,誰上這兒來偷,附近沒有人家,斷無著火之理,你老人家就放心得了。”“呃,”老頭點點頭,心里頭直折餅子,一想這事我不能瞞著他,我得告訴他。他怕三奶奶害怕,把鐵三爺叫到院里,“三爺,有件事,我不能不跟你說清楚。”鐵三爺一見老頭臉上挺嚴肅,不知道什么事?“大伯,有話您就直說吧。怎么,不想我在這兒干了?”“不不不不!大丈夫一言出口,豈能更改!我還怕你不干呢。”“那什么事?”“你沒聽我直問你有沒有事嗎?這宅子鬧鬼。”他尋思鐵三爺?shù)煤ε隆]曾想三爺聽完了仰面大笑:“哈哈哈!大伯您真會開玩笑!世界上哪有鬼?”“不不不不,真有鬼呀!我可瞞著你,沒跟你說。什么原因呢?我干得好好的,怎么就不干了呢?就因為這里鬧鬼,都把人嚇死了!所以我找個人替換我。老實說,昨天我一晚上都沒睡好覺,我就怕你遇上事,把侄兒媳婦再嚇個好歹的!”鐵木真一看老頭說話挺認真,自己也就認真起來了。“大伯,真鬧鬼?”“真的!”“這鬼您看見過?”“沒有。”“那您怎知鬧鬼?”“啊呀,我要不知道,我要沒聽見,我敢這么說嗎?我告訴你,你沒來以前,有一晚上我在這兒睡來的,就在這屋。睡到半夜,我叫尿憋醒了,我尋到外邊方便方便,哪知道我出這門呀,還沒等尿這泡尿呢,可把我嚇死了!怎么了?就,就,就是那大廳后邊出來一個人,那人穿一身黑,我也沒看見長什么模樣。”
  后事究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69#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5-12 07:51:31 |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回 絕望關(guān)頭生搶劫計 碰壁時刻逢大恩人
 話說馬大伯當著鐵三爺?shù)拿妫f這個宅子鬧鬼,說的是那么認真,那樣肯定。鐵三爺付之一笑:“大伯,您放心,我呀,不在乎這個,慢說是世界上沒有鬼,有鬼我也不懼。”說著把胸脯拍得啪啪直響。“嗯嗯,那就好,那就好。但愿你平安無事。”老頭又問了問生活上的事,這才離去。鐵三爺回到屋,三奶奶又問他:“大伯找你什么事?”“沒說的。”他就沒說。為什么鐵三爺沒說呢?他怕妻子是個女人,膽小,聽了這個話她膩味,就這樣,三奶奶她也沒往下追問。書說簡短,兩口子吃完了晚飯,三奶奶先休息了。鐵三爺把燈掌上,獨對孤燈,思前想后,想了想當初,看了看現(xiàn)在,不知何年何月才有出頭之日。一琢磨我不能光想啊,到外邊溜達溜達,他從門口邊把大鐵棍操起來,到院里轉(zhuǎn)了幾圈兒,回到屋,已經(jīng)定了更了。他稍微打了個盹兒,就到二更天了,三爺拎著棍子又出來轉(zhuǎn)圈兒。你別看他轉(zhuǎn)悠,心里頭也有點犯嘀咕:這大伯說話究竟真假呢?是老頭眼花看錯了?還是真有此事?又一想不能,就沒聽說過,誰真正看見過鬼。哦,他說在后院那樓前,我去看看。他特為到后院樓前呆了一會兒,有時候躲到僻靜之處,偷著觀瞧,結(jié)果什么事也沒有。鐵三爺熬過三更天,這才回屋休息。咱就這么說吧,自從三爺來到這塊兒,很平安地度過了兩個月。這兩個月過得是不錯呀,哪一天都有粥喝,可是有一樣,眼瞅著還有一個月就過年了。兩口子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怎么也得過這個年哪,他左思右想沒有生財之道。三爺就說:“算了吧,什么年啊!要不是找了這么個地方,咱們風餐露宿,早就凍餓而死了,就這么將就著吧。”三奶奶點點頭。
  兩口子睡到第二天,三奶奶下地做飯,把面口袋拿過來一看:“喲!”傻眼了,頂多還夠半頓的,沒糧食了。鐵三爺一晃頭;“啊喲,吃的太費了,怎么吃得這么多呢?你也不早言語一聲呢?”三奶奶說:“昨個想說,把這碴兒給忘了。你看看,是不是買點去?”“拿什么買?抽屜里沒銀,袋兒里空空。”把三爺急得沒辦法,“這么辦吧,我找大伯借點去。”就這么著,他拎著口袋去找馬大伯,結(jié)果到那塊兒碰了鎖了,老夫妻串門去了,不在。這下鐵三爺可傻眼了,拎著個口袋站在門前,呆呆發(fā)愣。等了好半天,他轉(zhuǎn)身才回來,把面口袋往地上一扔:“完啦!”“怎么了?”“大伯夫妻串門去了,不在。”“喲!那可怎么辦呢?”“就說呢,看看明兒能回來不?”這一天哪他們吃了半頓飯。第二天哪,鐵三爺早早去堵馬大伯,結(jié)果又碰了鎖了,快掌燈的時候又來了一趟,還是沒人。這回兩口子可傻了,把那個空面口袋抖了來,抖了去,抖摟出一點兒面渣來,這就舍不得糟踐了,把它劃拉到碗里頭,拿水一沖,就喝這玩藝兒充饑。這跟水差不多,一脬尿就完事了。第二天又找馬大伯,還是沒回來。鐵三爺就有點受不了啦,就覺得頭沉腳輕,心里頭惡心哪,就六里地他歇了兩歇,好不容易回來,到屋里頭往炕上一躺,把眼就閉上了。三奶奶一看,就知道又空去返回,把臉扭過去掉了眼淚了,兩頭算起來,三天沒吃東西。人是鐵,飯是鋼啊,不吃東西哪行哪?這不是活活逼死嗎?說開錢還沒到日子,借錢人還不在,借糧又空去白回,真正走到絕路啊!鐵三爺躺了好一陣,聽見三奶奶嗚嗚的哭聲,他心如刀絞一般!“唉,她嫁給誰不行?專嫁給我?我是個倒霉的二窩呀!我是個人嗎?”鐵三爺急的給自己來了兩嘴巴。三奶奶急忙起來勸他,但是只覺四肢無力,身上這個難受勁就別提了,頭一沉又栽倒在炕上。鐵三爺拿被褥給妻子蓋好了,跟她說:“你先等會兒,我再想辦法去。”在門后一伸手把棍子操起來了。往日拿這條棍,輕如麻桿,今天拎著,格外沉,幾乎拿不動。鐵三爺咬著牙,離開家門到了外頭,心里頭一翻個,這玩藝兒人怕逼、馬怕騎呀!我鐵三爺們心自問,沒做過對不起誰的事,但是今天走上絕路,難道說,我們夫妻瞪眼餓死不成?啊呀!鐵三爺一想,得了,我劫劫道吧!我可從來沒想過的事情,今天你可就去做了,不把良心擱到胳肢窩也不行了,干什么都要搶。拎著這條棍子,他順著野地奔官道,順著官道兩邊,有那么十幾處孤墳,還有點樹木,你別看是個冬天,往這兒一措,你要不注意也看不著。
  鐵三爺曬著太陽,背靠墳頭,眼盯著官道,心說:“我也不多劫呀,夠買苞米面度日子就行。他看來看去,道上出現(xiàn)人了。這會兒的天哪,正是日頭似落似不落的時候,行人就稀少了,又是個冷天,誰都不樂意出門,故此,官道上顯得比較冷清。這時候聽見腳步聲音,鐵三爺直脖一看:有倆人在官道上行走,好像頭前那個主兒挑著個挑,后邊那主兒牽著頭毛驢兒。“嗯,行了!”在這兒他也不管王法不王法了,拎著大棍幾步就沖到官道邊上,把大棍掌中一橫,“呔!”還真不錯,還能喊出個“呔”字來。“把這東西給俺留下!”他這才看清,挑挑的是個小孩,也就十四五歲!后面是個老者,年邁蒼蒼,在這驢背上馱著倆口袋,一看有人劫道,把這一老一少嚇得“啊唷”,咕咚一聲,全坐到地上了。那小孩兒不懂什么,那老者就給三爺磕開頭了:“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哪!”“你們把東西給俺留下!”“啊呀,好漢爺,您高高手吧!年關(guān)近了,我家沒有隔宿之糧,這是我在親戚家借了點苞米面,你要給留下,我們一家人就得凍餓而死。爺爺饒命!”“嘿——啊呀!”三爺一想,你看我多倒霉!劫了一回道,也是遇上個窮的,跟我差不多少。我真要把他劫了,我不缺了損德了嗎?最后沒辦法,身子一側(cè)歪:“過去吧!”“謝謝爺爺!謝謝爺爺!”這老頭照著那小孩屁股上踢了一腳,嘀嘀咕咕牽著毛驢過去了。
  三爺一想,不行,得劫有錢的。他又回到原來的地方,往墳頭前邊一蹲,在這兒等著。啊呀?jīng)]人呀!等來等去又聽見腳步聲音。鐵三爺靠近官道邊兒一看,鬧了半天是幾個要飯的,凍得亂跳,穿著破鞋踏啦踏啦踏啦從官道上過去,還瞅瞅道邊的鐵三爺,不知道干什么。三爺一想,這多好啊,比剛才那更窮,我甭劫他,他動我才好呢。再等一等吧。眼看著日頭就要沒了,正在這么個時候,鐵三爺聽見馬匹嘶鳴的聲音。“啊!”他拄著棍子站起來,仔細一看,這回不是一個人,來得有幾十號,有的騎著高頭大馬,有的步行,連人出氣帶馬出氣兒,一團白霧。鐵三爺一琢磨,啊呀,這可值得一劫,但人太多啊,這能劫得了嗎?再看看天氣什么時候了,我要再不劫,今兒個晚上可過去了。四天不吃東西,這命能不能保得住?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兒了。哪怕我劫一口吃的,讓我媳婦度命呢。我餓著都行。“哎——一不做,二不休,扳不倒葫蘆灑不了油,我豁出去了!”打定主意,拎著大棍他蹭一躥,跳到官道上了,把大棍一橫,哎,突然靈機一動哪,想起山大王那山歌來了。其實,這都是聽講故事聽來的,他也沒當過山大王,能會這套嗎?在這兒順著嘴就流出來了:“呔!此山是某開,此樹是某栽,要從此處過,留下買路財。牙蹦半個說不字,你來看,我這一棍一個管打不管埋!”鐵三爺一唱山歌不要緊,把這幫人嚇了一跳!“吁——嗒嗒嗒——”一陣騷動,繼而又靜下來了。不管是步行的,還是騎馬的,看了看鐵三爺,眾人是相視而笑,嘩一下全樂了。樂什么?覺得這玩藝兒離奇,還新鮮,還可笑,這兒離北京也就是四十里地,輦轂之下,皇上的腳跟底下,從來沒有敢劫道的。你說這位,晴天白日,手拿大棍就敢在這兒攔路搶劫,多大的膽子!不是瘋子就是傻子。再者一說,你劫那孤單行人還有情可原,這是大隊人馬,沒瞅著我們都帶著家伙嗎,你這叫成心找死!故此眾人發(fā)笑。可在一愣的時候,后邊沖過一匹白馬來了,嗒嗒嗒,“吁——怎么不走了?”“回總鏢主的話,有人劫道!”“哦!我看看。”這總鏢主把馬往前一提,離三爺不遠,把馬勒住了,把鐵三爺上下打量了幾眼,用手一指:“嗐——你是瘋子,你是傻子?你還是餓懵了?趕緊把道路閃開!不然沒你便宜!滾!”
  鐵三爺這么一看哪,吸了口冷氣。一看騎馬的這主真漂亮:
  跳下馬來,平頂身高六尺左右;細腰梁,寬膀扎;面似銀盆,兩道八字利劍眉,一對大豹子眼,凸鼻梁,稍微有點鷹鉤鼻子尖,菱角口,滿嘴的白牙,掩口的胡須齊著門面,一看就是同教人,也是朵斯提。頭上戴著大紅緞子的狐貍皮帽,身上披著大紅緞子猞猁皮袍,里邊是穿綢裹緞,金紫金綾,腰里煞帶子,下面穿著套褲,足下蹬著一雙戰(zhàn)靴,腰懸著寶劍。威風凜凜,相貌堂堂,不是當官的也是為宦的,要不就是做買賣的巨商。
  往后一看那伙計,雖然不同,也離不開綢緞,而且那些馬的背上,都馱著沉甸甸的包袱,有一些東西花花綠綠,可以想象是過年采買的禮品。鐵三爺又一想,壞了,我又碰釘子上了。但是現(xiàn)在想退也退不了啦,騎虎難下,只好強咬著牙,又喊了一聲:“呔!廢話少說,把東西給我留下!”為首的那主聞聽此言,一蹁腿從馬身上跳下來了,“朋友,你是老合家嗎?”“哦,我不姓何,我姓鐵。”一句話把大家全逗樂了,心說:這位是外行,整個兒個白帽子。人家問你是老合家嗎?是不是江湖人?你是不是常干這一行?結(jié)果他不是,他姓鐵。嗬,把真姓都說出來了,怎么不使人發(fā)笑!為首的這主點了點頭:“我來問你,你就不怕劫道犯法嗎?這可犯死罪!”“噻,那也比餓死強!”“哦,你餓了!哈哈哈!你想個什么辦法不行,非要以身試法呢?我看是條漢子。來來來,過來練兩趟我看看,要真值個兒,我賞給你點兒;要不值個兒,今天我就把你扭送到官府。”三爺一聽就急了,你看什么呢,我都餓死啦,你就接棍子吧,掄起大棍沖頭就砸。這主兒旁邊一閃身,棍子走空了。鐵三爺把平生所學(xué)都施展出來了。咱們前文說過,你別看他沒經(jīng)過專門的老師教,但是他學(xué)得能耐可不錯呀,這條大棍潑風撥撻,上下翻飛。可對面那個主,身形閃展騰挪,躲他棍子,一邊躲,一邊看著,暗中一挑大指,“啊呀,行啊。這位的功夫真不含糊,怎么落的劫道呢?難道說為貧困所迫?”他正想著呢,鐵三爺把棍子一舉,身子一側(cè)歪,咕咚——摔倒在地,棍子也撒手了。怎么回事?沒吃東西餓的,再一槍棍子,覺得渾身發(fā)軟,天旋地轉(zhuǎn),實在支持不住了,自己把自己累躺下了。那些伙計們一看,“抓他抓他!”嘩拉往上一闖,就要拿繩子把鐵三爺捆起來。可為首的這個主,一擺手給攔住了:“等等,別別!我看看。”邁步過來,蹲在鐵三爺面前仔細看看,瞅他臉上的肉,先給他號號脈,沒病,就是發(fā)虛,現(xiàn)在可以斷定,沒吃東西。這主回過頭來,把伙計叫過來了:“看看還有什么吃的沒有?”“有。咱們還有燒雞都還沒吃完。”“拿來。”拿過來之后,給鐵三爺吃了點兒。鐵三爺閉著眼睛覺著一股香味兒撲鼻,不顧一切張嘴就吃,哪怕是毒藥呢,我也得吃幾口。人餓急了還管這個!你別說,這幾塊雞肉吃進去他有精神了,把眼睜開了,看看這個主,瞅瞅周圍的人。“唉——你們隨便處治吧,把我送到哪去都行,誰讓我犯法干了這個缺德的事呢。”這主一聽,動了憐憫之心。“朋友,別說這話,我決不能把你送官府。大概你沒吃東西餓急了吧?”“不錯,我要不餓,絕不干這缺德的事兒。”“我這兒還有點心,你吃飽了咱們再說。”又取來幾包點心:好嗎,大八件、小八件、佛手、槽子糕,都是清真貴教做的,這玩藝兒真香哪!遞給鐵三爺,三爺也不客氣,狼吞虎咽,眨眼之間把幾斤點心全吃光了。吃完了就有精神,鐵三爺站起來,給這個人作揖:“朋友,我吃飽了,你馬上就把我送交官府,殺剮存留都是我自己找的。”“哈哈哈,你說錯了,我要有心把你扭送官府,還能給你點心吃嗎?我很愛惜你的武藝,別看你這棍子沒練完,我就知道你是個英雄。來,跟我說說,家住在哪兒?家還有什么人?因何攔路搶劫?”
  鐵三爺一看遇上好心人了,眼含著淚,把經(jīng)過說了一遍。這主兒聞聽,深表同情哪,“哦——看來你這是英雄沒有用武之地,真好比蛟龍困在淺灘。這樣吧,咱們過幾天再談,我急著進京去辦點事兒,我給你留個地址。我是北京城里西河沿永昌鏢局的總鏢師,我姓丁叫丁瑞龍,有個小小的綽號叫鼓上飛仙。記住了嗎?你有事就進城上西河沿永昌鏢局子找我去,我呢,辦完事之后也許來看你。來人哪,給三爺拿倆錢兒。”后邊有個趟子手過來了,拎過一個銀子包來:“總鏢師,給多少?”“把這包都給他吧,另外那吃喝都給搬運下來,給三爺送到家去。”“唉唉唉,是。”
  鐵三爺聞聽,跪地下就磕頭,被丁瑞龍給攙起來了。“五湖四海皆朋友,英雄愛好漢。誰讓我有錢哪!你的處境我也同情,這也不算個什么,往后咱們交個朋友。回去之后好好過個年,夫妻高高興興的,過了年之后,我接你們進京,咱們好好熱鬧熱鬧。”你看真是逢兇化吉,遇難呈祥。
  有幾個伙計牽著幾匹馬,跟著鐵三爺下了官道,直接來到這家。鐵三爺把門推開,這幫人把東西直接抬進屋里頭。往屋里頭一看哪,跟鐵三爺說的一點也不假。鐵三爺又把眾人送到外頭,一直到了官道,見著丁瑞龍,再次磕頭。丁瑞龍用手相攙:“就這樣了。等天晚了進城就不方便了,咱們改日再會。”就這樣,丁瑞龍走了。
  書中代言,丁瑞龍自從杭州擂上回來,接碴兒做人家的買賣。這是押送一支鏢,剛在山西太原回來,買賣做成了,人財兩旺,銀子正在腰包里,想回家,沒想遇到鐵三爺。
  可是他們走了,不提,咱們單表鐵三爺,回到家里往這一坐,哭笑不得呀。三奶奶也樂壞了。“我說你遇上誰了?怎么賞給咱們這么多東西?你對人家有什么恩呢?”“夫人,我對人家有什么恩,我把人家劫了,不但沒犯法,人家還周濟咱們。”“你去干什么去了?”“我劫道去了。”“喲!你怎么干那種事?”“不干咱倆就餓死了。你看這不劫道的好處嗎?”說完三爺也樂了,說:“你先吃點東西吧。”把點心打開,三奶奶還能夠客氣嗎?你看吃的這個香,吃完也就不餓了,腰板也直起來了。兩口子談?wù)撨@個事,鐵三爺說:“你看那處處有好人。拿這位來說,叫鼓上飛仙丁瑞龍,咱的救命恩人,說什么也不能忘。人家又給銀子又給咱東西,沒有人家,咱哪有今天哪?明天哪我就去買東西,咱們也換兩套衣服,過幾天我領(lǐng)你進城登門致謝。”三奶奶點點頭同意。從這一天開始,鐵三爺翻了身了,有錢腰板也就硬實了。兩口子做的新衣服,又添了點新家具,生活也改善了,不是饅頭就是大餅。可這時候呢,馬老爹兩口子串親戚回來了,不放心鐵三爺,到這兒來探望。進門一瞅,老頭兒就一愣:“呀!怎么變樣了?三爺呀,你發(fā)財了?”鐵三爺一樂:“大伯,我發(fā)什么財!我遇上一位好心人。你聽我說說,是這么這么回事。”鐵三爺把經(jīng)過從頭到尾一講,馬大伯一聽:“喲!是丁大爺賞給你的?”“您認識他?”“太認識了,要提起了大爺,還了得嗎?在北京跺一腳,九城樓子亂顫,那是咱們本教之中的佼佼者呀!大善人哪!平常揮金似土、仗義疏財呀!特別遇上咱們本教人,那是解囊而贈。該當你走時運,你怎么遇上丁大爺了呢?”鐵三爺說:“大伯,我跟您講,我打算進城拜望拜望人家。”“應(yīng)該!太應(yīng)該!”“大伯,明天哪求您給看看門兒,我們夫妻進城去一趟,也許太晚了不回來。總而言之,勞您大駕,您給費費心。”“沒說的,沒說的!你盡管去。”老頭兒心說話,我為什么不敢看門了?我就怕鬧鬼。你看人家住著就沒事!證明沒有鬼。我怕什么的?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70#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5-12 07:52:04 |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一回 當鏢師三爺力保鏢 扣鏢銀瑞龍親出戰(zhàn)
 話說到了第二天,馬大伯給看家望門。鐵三爺夫妻起身進北京,四十里地整整走了大半天,日頭往西轉(zhuǎn)的時候才進城。他們倆第一次進京,到北京一看,啊呀真是天子腳下,跟別的地方大不相同:大街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兩旁金字牌匾的買賣耀眼生輝,看著什么都新鮮,看著什么都高興。鐵三爺打聽好了西河沿在哪兒,永昌鏢局在什么地方,做到心中有數(shù),然后找了個點心鋪,買了八彩的禮物,手中拎著,兩口子到鏢局子門前,往里探頭一看,嗬,這買賣也夠排場的!十間門臉,金字牌匾,伙計們出來進去的。他往這兒一站有人就看見了,“找誰呀?”“呃,請問,鼓上飛仙丁總鏢師在家嗎?”“在呀。你貴姓?”“免貴姓鐵,煩勞你通報一聲,你就說鐵三爺求見。”“唉,等等。”這人進去送信兒去了。時間不大,這人樂樂呵呵出來了,“呵呵,三爺,我們丁大爺有話,讓你里邊請。”鐵三爺高高興興往里就走,伙計頭前引路,到后院一挑簾兒,“就在屋。”鐵三爺推開門進去,丁瑞龍正在屋里等著呢,一看鐵三爺進來了:“三爺,您真來了!”鐵三爺把點心放下,跪倒就磕頭:“恩公在上,避難人鐵木真給您磕頭了!”“請起,請起。你怎么這么客氣。”說著話三奶奶也進來了,飄飄萬福。三爺給介紹:“這就是我媳婦。這就是咱恩公。”丁瑞龍趕緊招呼讓他們夫妻坐下,告訴伙計:“其他客人來了一概免見,我這兒有客人。”又沏水,又擺點心。鐵三爺一指這些禮物:“恩公,這是給您送的,我是借花獻佛,還是拿您的銀子買的,往后我一旦掙了錢必要償還。”“哈哈哈!三爺,你可真是個直性人,有什么說什么。怎么樣,這些日子過得還好嗎?”“托了大爺?shù)母#辛隋X了吃飽了,有什么不好的呢!您沒看,我們這精神都不錯嘛!”“嗯,三爺,我回來之后,跟同行把你的事講說一遍,大伙都深表同情哪。就是你不來,我也想去看看你。我問問你,現(xiàn)在你正干什么?”“我給人家打更。”“哦,是固定的嗎?”“不,臨時的,講的是三個月,到來年春暖花開,我另謀職業(yè)。”“是這么回事。三爺,你要在那兒給人家打更,就大材小用了。這么辦吧,你要不嫌棄的話,搬到我這鏢局來,就在這兒混碗飯吃得啦,幫助我保鏢,你看如何呀?”“那么敢情好,我能干得了嗎?”“太能了!只要有力氣,膽子大,那就行。”“那好,恩公您隨便安排吧。”“嗯,這樣,你今兒個就住在這兒,明兒個聽聽戲,溜溜街,我派人去給你搬運東西。”鐵三爺千恩萬謝。可在這兒他哪有心逛大街和聽戲啊!
  第二天,丁瑞龍派了幾個伙計,趕著一輛車拉東西,就這樣他們夫妻跟著回來了,不為別的,得謝一謝人家馬大伯兩口子,沒人家,哪有今天呢?因此從北京離開的時候,他帶了不少禮物,還扯了幾塊布料,見著馬大伯夫妻這一辭行,把老兩口子也樂壞了:“三爺呀,這是你時來運轉(zhuǎn)的時候,我們也就不留你了,往后也別忘了俺們老夫妻,有時候到這兒來串門!”鐵三爺也把地址留下,說。“大伯進城的時候千萬到永昌鏢局找我,凡是我能辦到的,一定盡力而為。”老兩口子還準備了幾樣菜飯,請鐵三爺夫妻在這兒吃的飯。然后鐵三爺把家里的東西裝上車,灑淚分別,這才進了北京。到北京之后,丁瑞龍把房子已經(jīng)安排好了。兩口子就住到跨院,屋里的家具全整的,被褥都是綢緞的,比過去那可強得太多了。鐵三爺高興得不得了,一晚上沒合眼哪。到了第二天,他早早的起來,梳洗已畢,來見丁瑞龍:“恩公,你看給我安排個什么活兒?我這人可呆不住。另外呢無功受祿,寢食不安,我得報答您的恩情!”“哈哈哈!我說三爺,你真是個實在人,快人快語。不過呢,眼下沒什么活兒,大伙都張羅過年,你呀也就準備過年吧。等春暖花開,有了活兒的時候,你甭找我,我就找你了。現(xiàn)在我在鏢局子給你補了個名字,你算我們這兒的鏢師,我的左右手,每個月給你開八十兩銀子,你樂意嗎?”“啊呀,我多謝恩公!”“別別,別這么稱呼!三爺,我還有個想法:我很喜歡你,打算跟你結(jié)為金蘭之好,咱倆磕頭,你看怎么樣?”鐵三爺樂得合不上嘴了:“那我可要高攀一步了!”“別客氣!”說定了之后,第二天,鼓上飛仙丁瑞龍在清真館擺了十八桌酒席,宴請各界朋友,跟鐵三爺當場磕了頭。這一磕頭,丁瑞龍為長,鐵三爺為次,就這么樣以弟兄相稱。
  可從此以后,鐵三爺是徹底翻身了,哪個人敢小瞧啊?這是總鏢師的盟弟呀,那是永昌鏢局的二號人物,所以都管他叫二當家的。可鐵三爺從不驕傲,自從住到永昌鏢局,早早地起,晚晚地睡;前屋有事他就幫忙,有活就幫著干,一點也不像個主人哪。所以上下對三爺?shù)母星樯鹾谩hF三爺哪呆不住啊,心說:頭年沒事,還有這么多天呢,最好找點活兒干才好。這一天也巧,正好他奔丁瑞龍那屋去,聽屋里說話,他就站住了,側(cè)耳一聽,哦,是這塊兒一家大買賣家的,找丁瑞龍談買賣,那個意思呢,這家有趟鏢,非求永昌鏢局給保。丁瑞龍就說:“年關(guān)近了,不保了,不接活兒,等來年再說。”那個掌柜的是再三懇求,讓鐵三爺聽見了。鐵三爺一想,反正呆著我也沒事,干脆這趟鏢我接過來得了,因此,推門他就進來了:“大哥,您好!”“啊,兄弟,來了!來來,我給你介紹介紹,這是咱們北京大柵欄福壽祥綢緞莊的大掌柜。掌柜的,這是我盟弟鐵三爺。”雙方彼此見過,這才落座。鐵三爺一瞅,這人能有五十多歲,平日營養(yǎng)甚好,腦門倍兒亮,鼻子頭都閃光啊。丁瑞龍就說:“賢弟呀,來批買賣。大掌柜的打算派些人到江南采買綢緞,趁著過年這時候掙一筆。可是我呢,不打算接這買賣,你的意思呢?”鐵三爺站起來了:“大哥,呆著也是呆著,閑著也是閑著,既然人家掌柜的求到門下,咱們卻之不恭啊!哪能不接呢?”這掌柜的一聽有門兒。“啊喲喲,丁大爺,你看看,還是二爺開朗!二爺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你就把這活兒攬下得了!”丁瑞龍想了想:“二弟呀,那要是保這支鏢,過年可就不能在家了!就在半道過年了。”鐵三爺一樂:“過年算個什么呢!在哪兒不過呀?哥哥你在家過年,我替你跑一趟,只要你相信就行。”丁瑞龍沉默不語,翻著眼珠計算了一下:要說這買賣呀不算大,統(tǒng)共押運十萬兩白銀,到蘇州買完綢緞再回來,路途也不算太遠,要讓我盟弟跑一趟,未嘗不可,所以他就活了心了。“好吧。掌柜的,算你走時運,今天遇上我兄弟了。他要不答應(yīng),我決不接收這買賣!”“啊喲,我謝謝大爺!我謝謝二爺!那咱們就一言為定,什么時候簽定合同?”“明天吧,咱們可以辦理手續(xù)。”“哎哎好,明天我來。”掌柜的又謝過鐵三爺,這才轉(zhuǎn)身離去。
  丁瑞龍就問鐵三爺:“兄弟,你跟我弟妹商量好了?別過年你不在家的時候,弟妹哭鼻子!”鐵三爺一笑:“大哥,你真能開玩笑,挺大的人了,沒事哭什么?再者說,您還沒看出來嗎?不是我說我妻子好,是真好啊!那個人非常知書明理,要說我替哥哥費趟心去做買賣,她二話沒得說,準保沒有怨言。”“好吧,要這樣就好。兄弟你不在家,我弟妹的事你放心,吃喝不愁,我再找?guī)孜粙D道人家陪著她,準保有玩的,有樂的,你別掛念!”“哎,我全放心!”丁瑞龍又說:“賢弟,這一趟鏢你放心,平安無事。我這閉眼睛一琢磨,沿路所過的地方,都是我朋友,不管是山大王也好,賊人也好,他都能閃開一面兒,見到咱們哥兒們的鏢旗子,都得禮讓三分,所以這趟買賣也比較順手。你只管放心大膽地去。”“哥哥,我要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您得多加指點!”“我不去,我讓和生跟你一塊兒去。”
  那位說,和生是誰?好嗎,在永昌鏢局那是了不起的人物,老趟子手了,多少年來跟著丁瑞龍保鏢,走南闖北,沒有沒去過的地方,而且對鏢行里的事,那是了如指掌,是丁瑞龍的左膀右臂。現(xiàn)在除了丁瑞龍就是鐵三爺,除了鐵三爺就得數(shù)這和生。讓他跟鐵三爺一塊兒去,這還有什么說的?把事情他們決定下來之后,第二天,福壽祥的掌柜來了,當面簽定合同。鐵三爺這才明白,私憑文書官憑印,光憑的一張嘴那么一白話,那不行,得簽定文書,在官府備案。鐵三爺一看,分甲乙兩方,甲方就是福壽祥綢緞莊;乙方就是永昌鏢局。那上邊大致的意思是這么簽的,永昌鏢局接受了買賣,押送紋銀十萬兩,趕奔蘇州,如果路途上一切都平安,福壽祥愿拿出三千兩白銀作為辛苦費;如果萬一出了差錯,永昌鏢局要包賠全部損失。雙方面簽字、畫押、蓋章,一式兩份,到官府備案。鐵三爺這才知道,吃那碗飯不容易啊!這玩藝兒得包賠損失,十萬銀子,這數(shù)目相當驚人哪!弄不好,把整個鏢局子滾進去,才感到自己責任重大。
  說起鏢,這就做準備呀。銀子人家如數(shù)從銀號提出來,作了移交手續(xù);這方面接受,給人家開了字據(jù),然后就要起身了。鐵三爺跟三奶奶這才告辭,說明自己要趕奔蘇州。三奶奶不但不攔,還百般鼓勵,說:“你應(yīng)當報恩。可有一樣,多加小心哪。你是第一次接買賣,如果有了差錯,就對不起恩人了!”三爺說:“你放心,我心里有底兒。”
  銀子裝了車,插好了鏢旗子,準備兩匹馬,一匹給鐵三爺,一匹給和生,帶了兩名趟子手,十幾名伙計。鐵三爺這才跟丁大爺告辭,丁瑞龍千叮嚀萬囑托,讓他們一路上珍重,到那兒就回信,鐵三爺拱手告辭。就這樣一行人等出北京趕奔蘇州。哪知道出了北京哪,沒有二十里地,正好路過京東英雄鎮(zhèn),剛到鎮(zhèn)口,鐵三爺閃目往路邊一看:路邊放著個桌、幾把椅子。你別看快靠近年了,這兩天還有點兒小陽春,天氣比較暖和。路邊坐著那么一伙人,旁邊放著刀槍架子,為首一人:
  長得個頭不高,掛墩墩的,相貌威風;挺白的一張臉,有點兒嘟嚕腮,眼珠子往外冒冒著,光頭沒戴著帽子,小辮兒在腦瓜頂盤著;身穿一身元青色的衣服,外頭披著皮袍。
  他們在喝著水,正談事。三爺看了一眼,騎馬就想過去。哪知道這伙人,有那多事的,“哎,瞧哎,保鏢的!哪個鏢局的?”和生一看,不認得:“啊,西河沿永昌鏢局的。”“呃——丁瑞龍來沒?”和生一聽,還知道我們總鏢師的名字。“啊,丁大爺有事沒來,鐵三爺來的。”“鐵三爺?哪冒出這么個貨來?走走走,瞧瞧去,瞧瞧去。”這伙人站起來來到官道上,把去路給攔住。為首這個銼個子怪眼圓翻,四外打量了一番,“誰姓鐵?”鐵三爺一看,“這干什么的這么橫?啊呀,我負責押送這支鏢,我得和氣點兒,別出漏子。”鐵三爺在馬上一蹁腿跳下來,拱手施禮:“朋友,在下我就姓鐵,我是鐵三爺。”這個人看了看鐵三爺:“嗯,你什么時候吃上這碗飯的?”“嗯,還不到一個月。”“你這是上哪去?”“替我們總鏢師趕奔蘇州。”“嗐,你大概真不知道吃這碗飯的規(guī)矩?我跟丁總鏢師還是有一面之識,那真夠個朋友,每次路過這兒都得看望看望我,我要不在,把點心往家一放。我說你是吃生米的?不懂得拜會大爺我嗎?嗯,你都不懂這行規(guī)矩,你保的是哪路鏢?你這吃屎的貨,你非把鏢給丟了不可呀!”和生趕緊過來了:“這位您高抬貴手!我們?nèi)隣斞剿跞腌S行不懂得這兒的規(guī)矩;再說怪我,我這話也沒告訴他,要告訴了,你也不至于挑理了。大爺這么辦行嗎?你把姓名地點留下,等我們把鏢保回來,一定登門拜謝。”“得得得!去去去!你他娘的也不是個東西!你為什么不跟他說?看來你眼里頭沒人哪。弟兄們,能讓這鏢過呀?”“不能!留下!給他扣下!往后他也就長了見識了。”“對了,姓鐵的,把鏢趕我那院去,先扣留幾天,等過幾天再來取。”鐵三爺一聽,這叫什么話說的?扣鏢銀?門兒都沒有!鐵三爺這火兒就上來了,“朋友,你貴姓?”“甭問!有名有姓,不告訴你!”“你要不說出名姓就想扣我的鏢,大概于理不合吧?光天化日,乾坤朗朗,要說你們攔路搶劫,大概你們沒得可說?我勸你們把道路閃開,讓我們過去。不然的話,三爺我可不是好惹的。”“啊呀——又會打官腔,又會說大話。今天我就會會你,你要把我贏了,這條道你隨便走;要贏不了你就過不去,今兒這銀子我非扣不可。”說著話他把皮袍閃掉了,那幾個伙計把皮袍接過去,兩旁一退,把架式就拉開了。要講究打仗,鐵三爺在乎這個?也把衣服閃掉了:“和生,在旁邊給我看著點兒。”和生怕打起來:“三爺你先壓壓火,冤仇易解不易結(jié),咱們把話說透了。”說著話他把鐵三爺推到旁邊,邁步過來了。“我說這位朋友,你這是何必呢?我們在北京西河沿混飯吃,你就住在城邊,咱們甚至吃一個井的水,哪兒都講究和氣生財,處處都得交朋友。你說我們又沒有得罪著您,您何必如此呢?再者話說回來了,剛才聽您這么一說,您和我們丁大爺還認識。看在丁大爺?shù)姆萆希簿退懔税伞N覀冇胁恢苤帲貋碓傺a報還不行嗎?這要動了手顯見的傷了和氣。”“去你媽的!少在這兒窮白話!我告訴你,再說廢話我可揍你!”嚇得和生不敢言語了。鐵三爺一瞅,這主非常蠻橫,不由得火往上撞,往上一縱,兩個人戰(zhàn)在一處。
  鐵三爺可想錯了,這個主可真有能耐,一伸手,八卦昆侖拳,這頓拳腳上下翻飛,把鐵三爺累得是通身是汗!一個沒注意,被人家的肩膀擠了一下,啪——鐵三爺身子一栽擺,噔噔噔噔,好懸沒躺下呀!這主往后一退唄,一陣冷笑,“伙計,就你這樣的還能保鏢嗎?鬧了半天你整個是個飯桶!對不起,鏢銀我暫時扣留,你們派人來取來吧。趕走!”人家的人嘩啦往上一闖,眼睜睜瞅著進了莊子了,把和生急得直搓手。“咂咂咂!喲喲喲!唉——喲喲喲!”派人在后頭跟著,看好了人家門牌、院子,然后跑回來了,全都記到心里,和鐵三爺一商量,“三爺,咱趕緊回去吧。好在離京不遠,給丁大爺送個信兒吧。”鐵三爺唉聲嘆氣,心說我的命運真不濟啊!回去我就辭職不干了。你看人家保鏢什么事也沒有,我大哥還說了,從這兒奔蘇州準保平安無事,沿路上都是他的朋友。哪知道我倒霉,剛出了北京就遇上了這事。只好回去吧。
  到西河沿永昌鏢局,一見丁瑞龍把剛才的經(jīng)過一說,丁瑞龍就是一楞:“啊!什么樣個人?”鐵三爺就把這人的模樣說了一遍。“哦,知道了。”丁瑞龍想起來了。“賢弟,不怪你,怪我。臨走前忘了告訴你一句話,你應(yīng)當拿個名片到家拜訪一下,打個招呼,禮節(jié)性地拜訪,一片云彩就滿散了。我沒跟你說,這就不怪你了。兄弟別上火,傷怎么樣?”“傷倒不重。”“那沒關(guān)系。這鏢銀先擱到他那兒,過個三天五日我去取去,他指定給我。”鐵三爺就問,“大哥,這人是誰?”“哦,這人可了不起呀,姓石,石頭的石,名叫石勇,人送外號石昆侖。這家伙才叫厲害呢,在九城之中的把勢老師沒有不怕他的。他會八卦昆侖拳,打遍天下沒有對手啊!可這個人不壞,嘉慶人直,要說他有別的心,不對。但是,他最愛挑小過結(jié),要有失禮之處,那他是不放過。另外你知他老師是誰嗎?他老師就在城里,喇嘛廟的大喇嘛佛,叫馬寶善。要提起馬寶善來,咱們可惹不起啊!人家跟當今圣上都有往來,經(jīng)常進皇宮書符念咒,那是當今陛下的紅人啊!為什么石勇石昆侖這么橫?他就靠著他老師,他老師就靠著皇上,不然敢嗎?這么多衙門能答應(yīng)他嗎?而且他們師徒那都是掌法出眾,在北京有一號,咱們不能得罪。過三天哪,我領(lǐng)著你去,到那兒說幾句好話,肯定能把銀子要回來。”鐵三爺點了點頭,回家跟三奶奶一說。“啊呀,”三奶奶說,“怎么你命這么苦,倒霉事都叫你遇上了?既然大哥擔著這事,那也只好如此了。”鐵三爺?shù)皖^不語,蒙頭睡了覺了。
  三天過去,丁瑞龍帶著鐵三爺還有和生,備了禮物,趕奔英雄鎮(zhèn)來看望石勇石昆侖。石勇連接都沒接,讓家人接他們進來。等雙方這么一見面,和生和鐵三爺直說客氣話:“你看前者的事怪我們,誰讓我們沒拜石壯士哪,這不讓你挑了禮了嗎?這不我大哥來了,替我們來補報這個過結(jié)兒,請高抬貴手,把銀子給了我們。”丁瑞龍一看,話說到這里也可以的了,滿面賠笑:“兄弟,怎么也得給哥哥這個面兒啊。我兄弟錯了,我來賠禮,高抬貴手,把銀子就給我得了。”丁瑞龍以為沒什么,這么一說一笑,把銀子提回去就得了吧。沒想到石昆侖把臉兒往下一沉:“丁瑞龍少來這套。現(xiàn)在大爺不高興,銀子先不能給你!等多咱高興,我多咱給你退回去。回去吧!”丁瑞龍沒想到碰了南墻了。“兄弟,你真不賞哥哥的面兒嗎?”“真不賞!你的面兒賣多少錢一斤呢?別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吃,我不吃這一套!走走走!”丁瑞龍在北京也有一號,要提起鼓上飛仙,哪個不知,哪個不曉?當著鐵三爺和和生的面讓人家撅了個對頭彎兒,這玩藝兒能出得了門嗎?丁瑞龍臉一紅:“我說姓石的,你要這么樣叫我下不來臺,我可不能離開這兒。”“喲!不離這兒你想怎么的?”丁瑞龍說:“講不了,說不起,咱倆就得過過招唄!真要我敗在你的手下,銀子我不要了,行不行?砸鍋賣鐵我去包賠去;真要你不是我的對手,銀子要如數(shù)返還給我!”“嗬!姓丁的,有你的!好樣的!就沖你這么一說,我贊成你是條漢子。行啊,什么時間?什么地點?咱們在哪動手?”丁瑞龍說:“你說,只要你指出個地方來,丁某奉陪!”“好啦!”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71#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5-12 07:52:35 |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二回 索鏢銀弟兄齊努力 求童林大伙斗石勇
話說鼓上飛仙丁瑞龍,當場跟石昆侖石勇兩個人把話就說差了。丁瑞龍火往上撞,心中暗想:這石勇太不講義氣了!我要得罪了你也行,咱倆一無冤,二無仇,你劫我的鏢,傷我的人,竟敢如此無理!我丁瑞龍豈能饒你!他手握劍柄,剛要拉寶劍動手,但是又一轉(zhuǎn)念,且慢,不可魯莽從事哪!丁瑞龍哪這個人比較穩(wěn)當,對什么事情都保持清醒的頭腦。他一想,這石昆侖石勇決非等閑之輩,我們倆聞名,可沒伸過手。今天真要是我敗在他的手下,將來我這買賣還開不開?我這座鏢還保不保?那就名聲掃地、身敗名裂呀!再者一說,經(jīng)官,就到官府那兒未必能告倒他,因為他身后有個大喇嘛佛馬寶善,出入皇宮如履平地,跟當今圣上都不錯呀,看來論勢力沒人家大呀。丁瑞龍一想,嗯,最好先別鬧翻,把事情辦得穩(wěn)妥一些更好。想到這兒,丁瑞龍一笑,“石勇。”“好唻。”“聽你這么一說,這鏢你不打算給我?”“對,先在我這兒放幾天。”“那你說什么時候能還給我?”“這不一定,就看七爺?shù)呐d趣,高興哪早給你們幾天,不高興就多扣留幾天。”“好唻,石勇,咱們可把丑話說在前邊,我這支鏢是紋銀十萬兩,如果少了一兩,將來我可找你負責!好好好,十萬銀子我還拿得起。再見。”丁瑞龍沖著鐵三爺一招手,哥倆氣沖沖離開英雄鎮(zhèn),在外邊飛身上馬回奔北京。
  在這個路上,鐵三爺心里不痛快,心說話我大哥這是怎么了?我滿以為著到這兒要鏢,萬無一失,說好了好,說不好就動手。你看看人家那么橫,他還退縮呢,難道說這支鏢就不要了?怎么行?人家福壽祥綢緞莊的答應(yīng)嗎?噯呀,還沒法兒問。因此回到永昌鏢局,鐵三爺緊鎖眉頭,唉聲嘆氣。丁瑞龍就看出來了,“兄弟,你發(fā)什么愁?”“大哥,你還用問,我就為這支鏢發(fā)愁唄,難道說我們這跟頭就這么栽了?這個臉就這么丟了?”丁瑞龍一笑,“兄弟,沒保過鏢,不知道吃這碗飯的難處。你想想,人分三六九等,什么人沒有?像石勇這樣的人大有人在。不過呢,咱們就猜不出為什么要扣咱們這支鏢?一定得有個原因。你也甭上火,我一定想辦法通融,把這支鏢要出來。但是不能得罪他呀,拿咱們哥倆的能力來說,惹不起人家。”鐵三爺一瞪眼:“怎么就惹不起他?”“哎呀,兄弟!論武藝,我不是長人家的威風,滅咱們倆的銳氣,一伸手,你我都白給,你別覺著你不含糊,我也別認為我自己不錯,你說咱們哥倆敗到英雄鎮(zhèn),出門口不出門口?那就徹底完了!不打無把握之仗,咱們得有充分準備。”“那綢緞莊掌柜的來找咱們怎么說?”“我有辦法。”
  丁瑞龍第二天就上福壽祥綢緞莊,找著掌柜的把這事說了。掌柜的一聽把嘴一咧,“啊呀!那么我們購買這批貨急著用,就等著過年的時候賺一筆錢,把銀子扣那兒怎么辦?”丁瑞龍說:“你別著急,關(guān)于這銀子的利息錢我照付,過幾天我一定想法把銀子提出來,所有的損失我們永昌鏢局負責。”“那好吧。”“我現(xiàn)在就抱著息事寧人的態(tài)度,不要把事態(tài)擴大;先跟你打個招呼,你可千萬別打官司告狀。”掌柜的知道,丁瑞龍是面上的人,那個人說話是算數(shù)的,也就點頭答應(yīng)了。鼓上飛仙把這頭安撫住,又回到鏢局,晚上睡不著覺,翻來覆去思索這件事,怎么辦呢?可我話說出去了,想法通融,怎么個通融法呢?找誰去哪?他可真為了難了。后來靈機一動,忽然想起一個人來,誰呀?童林。“對!”丁瑞龍一琢磨,童林在北京哪。震八方紫面昆侖俠,要找他呀差不多,你看我們倆在杭州擂上認識。但是丁瑞龍這人自尊心挺強,又一想,我覺得跟童林有交情,人家未必是這么想,我要去了叫人家來個燒雞大窩脖,那該如何是好?人家現(xiàn)在紅火得利害,我算個什么?呀呀呀,丁瑞龍犯了猶豫了。這么說吧,多日來他茶不思、飯不想,愁的他是一籌莫展。
  簡短捷說,這銀子扣在英雄鎮(zhèn),時間可不短了,怎么通融也要不出來。這時候呢,就過了年了。丁瑞龍在屋里頭煩悶,到街口溜達,沒想到正好遇到童林,他一看哪,這個機會可不能錯過。因此把昆侖俠讓到永昌鏢局,留他在這兒吃晚飯,把鐵三爺叫來,當面一介紹,同時,把丟鏢的這個事情跟童林都說了。他一邊說呀一邊偷眼觀看:瞅童林的氣色,有沒有幫忙的可能。海川不聽則可,等聽完了,把紫臉蛋子往下一沉,劍眉倒豎,虎目圓翻:“丁鏢主,要照你這么一說,姓石的太有點蠻橫無理了!”“可不是嗎,這個人就仰仗著他老師大喇嘛佛的勢力,不過,別的壞事他不干。為什么劫我這支鏢?他一定有個原因。”“嗯,那么你跟我說的意思是想請我?guī)兔α耍俊薄班牛牵恰M瘋b客,我知道您老太忙,每天還得伺候貝勒爺。但是我覺得人不親藝親,藝不親祖師爺親。您是俠客爺,咱也有一面之識,無論如何請您百忙中給幫幫忙。我覺得您一句話,勝似我百句話,您的臉面重如泰山,只要您給幫幫忙,這件事情肯定馬到成功。”“噢,丁鏢主你可別這么說,也未必。像我童林不過是小小護院教師,怎敢比你這總鏢主啊!但是天下人管天下事,朋友有了危難找咱的時候,就得伸手幫忙,童某一定盡力而為!”“啊呀,我謝謝童俠客!”連鐵三爺也非常高興。
  童林是個急性子,想了想這個事:“我看這樣吧,明天,一大早吃完飯哪你們趕奔雍親王府。我也向王爺請個假,當面把這個事說道說道,不然的話,將來惹出麻煩來恐怕他不高興了。”“好好好,不過人家那么大的王爺,見面似乎不便?”“不不不,你不要有顧慮,雍親王這人非常平易近人,到時候我在那兒等著你們。”“好了,一言為定。”吃完了飯,席散,童林喝點水這才起身告辭,回去也沒說這些事。到了第二天,童林趕奔雍親王府,陪著貝勒爺在這兒閑談,坐的時間不長,大總管何春就進來了,“童俠客,有兩位朋友拜會。”童林明知是鐵三爺、丁瑞龍,假裝不知。“誰呀?”“永昌鏢局來的。”“哦——爺,我跟您告?zhèn)假,到外邊看看。”雍親王這個人一向好熱鬧,非得來點客人,大家說說笑笑他才覺得解悶兒,一聽永昌鏢局來的,很高興。“海川哪,你不必回避我,去去去,把他們領(lǐng)到我這屋,我也聽聽什么事。”童林一聽,心中暗笑,“求的就是這個。”海川來到雍親王府外邊一看,可不是嗎,丁瑞龍、鐵三爺,還拎的點禮物。海川說:“咱們過得著這個嗎?”“啊呀,無論如何你也得收下,哪有空手來請人的呢?”海川也不拒絕,把二人請到里邊,見到雍親王。這兩個人把禮物放下,跪倒在地給王爺磕頭,“王駕千歲,千千歲,我們給您拜晚年嘍。”雍親王欠身離坐,“請起,請起。”他看看丁瑞龍,“咱們好像見過?”“是啊,爺,您忘了,咱們在杭州擂上相處了很多日子。我叫丁瑞龍。”“哦,對對。哈哈哈!我怎么把這碴兒忘了呢?這位我似乎眼生。”“小民我叫鐵木真。”“姓鐵,這一說你們是貴教人?”“不錯,我們是貴教人。”“那好,我就希望跟清真的朋友交朋友。坐坐坐。海川哪,快快準備水,把壺碗揩得干干凈凈的。”
  其實,人家這府里頭,招待哪路朋友,有哪路朋友的家什。拿壺碗來說,專門有那么幾套給貴教人準備的,其他人都不動用。一會兒把水沏上來,擺好瓜籽點心,大家又說又笑。童林假意不懂,就問:“二位,今兒個怎么得鬧到這兒來了?”“啊呀童俠客,一者過府給爺問安,拜個晚年;二者給童俠客拜個年,我們有一事相求。”“呃,說吧,當爺?shù)拿鎯翰槐仉[諱,有什么說什么。”“是。”丁瑞龍又把昨天的話翻了那么一遍,其實這一遍不是給童林講,是給貝勒爺講,等說完了,一起請出童林幫忙。海川沒言語,偷眼看貝勒爺:就見那胤禛把臉往下一沉,露出不高興的樣子來。丁瑞龍心里沒底兒,不知道為什么不高興哪,是對我哥倆提的這個要求不高興哪?還是對這個事兒不痛快?屋里沉默了片刻,雍親王把茶幾一拍,啪一聲:“反了!反了!哪冒出這么個石昆侖石勇?小猴崽子膽大妄為,他眼里頭還有王法嗎?海川哪,拿我的名片到順天府大興縣,干脆派幾個人把猴崽子逮起來,先讓他蹲幾天,他要是不服氣,把家給抄了!”鬧了半天,這位真不愧是王爺,動不動就打官腔。他剛說到這兒,海川接上了:“爺,您別動怒,您這么些日子還不了解江湖的事,最好別動勢力。”“你說官面能不能干得成?”“能,干是干了,他心里不服氣,早晚結(jié)下仇恨,還不是事嗎?您老能慫恿官府嗎?再者說來,這個主有后臺,大喇嘛佛馬寶善,跟當今圣上的關(guān)系都不錯。爺辦事,您不要草率行事。”“馬寶善我認識,不就是書符念咒的那位嗎?經(jīng)常進宮陪著我爹下棋,他還畫著一手好畫兒,寫的一手好字,深受我爹的賞識啊!他要不靠著這個關(guān)系,他也不敢這么猖狂。海川,那你的意思呢?”“我的意思,打算跟著他們二位到英雄鎮(zhèn)去一趟,見著石勇陳述利害,他要是懂人情,乖乖地把銀子退回,這不就完了嗎。”“他要不答應(yīng)呢?”“他要不答應(yīng),我就問問為什么,摸清了底細然后再做結(jié)論。”“海川哪,我是這么看,去可以,說好了怎么都好,說不好了,你就亮出你那柳葉綿絲掌,狠狠地給我捧,只要給他留口氣兒就行。怎么樣?”“是,只要有爺?shù)脑捨揖头判牧恕!薄昂4銈內(nèi)欢挤判模焖聛碛斜就跷医o接著。馬寶善那頭由我來對付,放心大膽的去干吧!”這一句話就等于圣旨喲,丁瑞龍和鐵三爺跪在地下不住地磕頭,童海川把他們摻起來了,“爺,那我們就去了。”“快去快回,我好聽個信兒。”他也參與進來了。
  三個人高高興興離開銀安寶殿,到前邊,有仆人給童林備馬。其實,丁瑞龍,鐵三爺也是騎馬來的,還帶了幾個伙計,還在外邊等著呢。
  眾人上馬后,一溜風趕奔北京城外英雄鎮(zhèn)。那還不快嗎,時間不大到了,等進了鎮(zhèn)子,丁瑞龍用手一指,“童俠客,就是那個門樓。”“哦,到了。吁吁。”大家把絲韁帶住,甩鐙下馬,仆人把馬匹接過。丁瑞龍走在最前面,一看門開著呢,往門里一瞅,有人走動。丁瑞龍咳嗽一聲,這就是打招呼。里面人出來一瞅:認得。“喲!這不是丁總鏢主嗎?”“不錯,是我。你家主人可在?”“啊,正在客廳陪客人說話。你又來要鏢來了?”“不錯,請你轉(zhuǎn)告你家主人,就說丁某求見。他問干什么,你就說要鏢來了。”“好唻。”這人轉(zhuǎn)身回去了,時間不大他又回來了,吡著牙,咧著嘴,樂呵呵的。“我說丁總鏢主,還有你帶的幾位,請進來吧。我家主人有話,讓你們里邊去。”“好。”說著,眾人就甩大步往里就走,轉(zhuǎn)過影壁墻,穿過頭層院,來到二道院,進了待客廳。有人把棉門簾一撩,丁瑞龍、童林、鐵三爺魚貫而入。童林到得屋一看哪:啊喲真闊氣,暖氣撲臉;地下放著四個風磨銅的炭火盆,炭火發(fā)白,一股暖氣撲臉;再往里一瞅:這屋是桃山的對聯(lián),名人的字畫,收拾的典雅大方。在正中央的八仙桌左右坐著兩個人,上垂首這位:
  整個是猴,要不穿著衣服,不在這兒坐著,真像個大馬猴一般不二。兩只圓眼睛分明爍亮,一縷山羊胡往前撅著,身穿古銅色棉褲棉襖,扎著褲腿兒,腰里系著帶子,手里拿著銅桿煙袋鍋,咕咚咕咚正在抽著煙,一股辣味兒刺鼻,年紀能有七十歲掛零。往下垂首一看:
  坐著個矮胖子,五短身材,項短脖粗,胳膊大腿顯得格外結(jié)實,四棱子腦袋,大臉蛋子青黢黢的,濃眉大眼,穿綢裹緞,披著斗篷。
  后邊站著幾個小伙子斟茶點煙,忙忙碌碌。書中代言,這個人就是石昆侖石勇,像猴似的那位是誰?誰也不認識。童林幾人進屋往這兒一站,石勇看看:“呀,今兒個太陽從哪邊出來的?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震八方紫面昆侖使駕到!有失遠迎,當面恕罪!哈哈哈!童俠客,你好啊!”說著他一抱拳,但是沒站起來。童林也沖著他一抱拳,沒言語。鼓上飛仙丁瑞龍往前緊走兩步:“石大爺,我來給您拜個晚年,另外為鏢的事而來。”“嗯,剛才不是說了嗎,你們就是要鏢來的,這不,把童俠客也煩出來了。哈哈,想必是要以勢壓人嘍!”童林一聽,這人張嘴就不說人話,火就有點大了,但是又把火氣往下壓了壓,“你就是石勇嗎?”“啊——不才正是石昆侖石勇。”童林說:“這次我來沒別的事,我是受朋友之托,給你兩家調(diào)解這件事情。”“是嗎,難得,難得。紫面昆侖俠親自出面給我兩家調(diào)解,真是不勝榮幸!好好,咱們坐下講話。打坐!”這才讓坐。三個人也不客氣,在旁邊坐下,童林就問:“石大爺,但不知鼓上飛仙丁瑞龍哪一點有失禮之處?得罪石大爺,你一怒之下把鏢銀給扣下了?我希望你把這話講到明處,讓他知道哪錯了,將來好杜絕,你要不說,難免誤會,有道是冤仇易解不易結(jié),話說穿了就無毒,能不能請石大爺把這話賞下來?童某我也聽一聽。”石勇沉默片刻:“童俠客,你先甭跟我這個,我先問問你,你今兒個到我家來是以什么身份?是代表官方,是代表你個人?還是雍親王把你派來的?你想文斗還是武斗?你把話最好還是先跟我說清楚,然后我再講。”“哈哈哈!石大爺,實話告訴你,我既不代表雍親王,也不代表官方,那是我個人的意思。我跟鼓上飛仙丁瑞龍、鐵三爺是朋友,我以朋友的身份出現(xiàn)。”“啊——要這么說我就告訴你。我這個人有個古怪的脾氣,我要上來不高興的勁兒,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什么也不為,我就劫他的鏢,我瞅著他別扭,我想扣留就留,我想給就給,想不給就不給!說明白沒?”童林冷笑一聲,“石勇,難道說你有點癡傻不成?”“哎!童林,你罵我是怎么著?”童林就站起來:“我在這兒跟你說正經(jīng)話,你嬉皮笑臉,裝瘋賣傻,這是何意?我且問你,光天化日,乾坤朗朗,在天子輦轂之下劫了人家的鏢,難道就不怕王法不成?我聽說了,你仗著你師父大喇嘛佛馬寶善的勢力,胡作非為!馬寶善也好,牛寶善也好,難道他能置于王法之外嗎?你們這么做就不怕朝廷怪罪不成?再者一說,人,都有走錯的時候,錯了沒關(guān)系,撤回來從頭再走。我沒別的可說,我希望咱倆交個朋友。你能把十萬兩鏢銀如數(shù)交出,為時還不晚,大伙哈哈一笑,日后咱們就成朋友了。如果像你剛才那種說法,我童林可不答應(yīng)。”石勇一聽,啪,桌子一拍,就站起來了:“姓童的,你唬誰?你干什么跑到這兒張牙舞爪地來教訓(xùn)我?我長到三十六年,還沒聽到這個詞兒!童林哪,你憑什么來要鏢銀?”童海川把雙手一晃:“我憑這個!”“好唻!你有這個,我也不是沒有,咱們二話不說,請到院里吧!你把我石勇贏了,馬上我給銀子;你要贏不了我,童林哪,講不了,說不起,我要把你扣到這兒!”這家伙真翻臉了,怒沖沖站起來來到天井當院,吩咐一聲,“給我準備。”他那府里的人不少,嘩啦往后面一閃,把這院子就收拾干凈了。石勇把外邊長大的斗篷閃掉,盤大辮子,提靴子,來到天井當院點手喚童林。
  那抽煙那老頭兒,一直不露身份,你看這兒怎么吵吵,怎么喝,好像跟他無關(guān),耷拉著大眼皮吧嗒吧嗒抽煙,有時候睜眼看看童林,有時候又把眼睛閉上了,愣等說要動手,他這才慢慢騰騰來到天井當院,往房廈子明柱子上一靠,繼續(xù)抽煙。有個伙計給他搬了把椅子,他晃晃腦袋沒坐。究竟這主是干什么的?誰也不清楚。按下他咱們不說,單說鼓上飛仙丁瑞龍和鐵三爺,他們一看這石勇這小子真不是東西,一句人話他都不說,把這么大的紫面昆侖俠給撅了個墜頭彎兒,覺得這臉上發(fā)燒!丁瑞龍一想,事情在我身上引起來的,我不能讓童俠客先伸手。“看我的!”丁瑞龍收拾完了把寶劍摘下來,交給鐵三爺,往上一躥:“石勇,來來來!今天你把我姓丁的贏了,鏢銀我不要了,我給你買棺材!”
  鏢銀索回與否,且看下回分解。
72#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5-12 07:53:45 |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三回 火眼狻猊狠遭痛打 童林海川大顯武功
 話說鼓上飛仙丁瑞龍忍無可忍,往上一縱,照著石勇就是一掌,緊跟著頻頻發(fā)動進攻,啪啪啪啪就打起來了。那位說,丁瑞龍什么毛病,上一次不打,怎么這一次玩兒了命呢?你看,這是情況不同哪,上一回沒有童林哪,私官兩面他心里都沒底兒;這回有童林作靠山,他放心了,準知道我這兒挨打,童林不能干看著,動官司,那塊兒有雍親王,還怕你大喇嘛佛嗎?這就是丁瑞龍精細之處。所以這次他一伸手就不留客氣了。石勇驕橫慣了,能讓這過嗎?接架相還也下了絕情。兩個人在院里身形滴溜溜亂轉(zhuǎn),打了個難分難解。
  鐵三爺在旁邊看著,心說話:事在我身上引起來的,我第一次保鏢就栽了個跟頭,我對不起我丁大哥呀!我能在旁邊看著嗎?上一次來我就想伸手,讓哥哥把我攔住了,現(xiàn)在有了動手的機會,我得頭一個兒。鐵三爺想到這兒,把長大的衣服往帶子上一掖,把大辯一盤,嗖——就奔過來了!“大哥還用著您嗎?殺雞焉用宰牛刀,有事小弟服其勞。您給我觀陣,看我的。”也不取得丁瑞龍的同意,他就過來了。丁瑞龍一聽也好,虛晃一招跳出圈外,累得噓噓直喘,給鐵三爺觀戰(zhàn)。再說鐵三爺一上來,就是猛的,他那大火了!心里說:“石勇哪,咱倆是前世冤家,今世的對頭!就拿我姓鐵的來說,家有萬貫,由于練武,練的一貧如洗;走投無路讓我丁大哥救了,賞給我一碗飯吃,在鏢局子我混個職業(yè),剛保鏢就叫你給劫了,你這不是砸我飯碗嗎?往后我怎么見人哪?這碗飯我得怎么吃啊?你說這么多人來勸你,你是全聽不進,今天有我沒你,有你沒我,我把這條命豁出去了。”鐵三爺心是這么想的,那招數(shù)能不狠嗎?啪啪啪……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狠似一招,恨不能把石勇打成餡兒餅!但是心有余力不足。石勇的武功可不善哪!一是年輕,三十多歲血氣方剛,二是受名人的傳授,掌法出奇,再看他身子滴溜溜轉(zhuǎn)動,兩條膀臂掄開掛定風聲,全是硬功夫。因此,一半會兒分不出高低來。
  童林一想,人家哥倆為什么?費挺大的勁跟我說了,又請示了雍親王,我跟著一塊兒來了,我能看著人家打我不伸手嗎?一開始,童林有個客情,認為這丁瑞龍和鐵三爺要能夠取勝,自己就不伸手了,但他一看,不行,不管是姓丁還是姓鐵的,都不見得贏得了姓石的。童林一想,我還真的得過去,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把肥大的袍子一掖,袖面挽了挽,童林過來了,“鐵三爺,你到后邊喘喘氣兒,交給我了。”鐵三爺一聽是童林的聲音,趕緊虛晃一拳,跳出圈外。“童俠客,你受累了。”“別客氣。”童林讓他躲到一邊了。他穩(wěn)穩(wěn)當當來到石勇的近前,“石勇,你先別著急,我有幾句話得交代清楚。”“啊,說吧。”“這支鏢,你今天給不給?”“不給!”“此話當真?”“那還假得了嗎,就是不給!”“哈哈哈,你可把話說的太絕了,倘若我要把你贏了給不給?”“啊——姓童的,剛才在屋我就說了,你們?nèi)什还苁钦l,只要把姓石的贏了,讓姓石的服氣,二話不說,如數(shù)奉還。賠禮認錯我算栽。怎么樣?但是你可得贏了我,贏不了,連門兒都沒有!”童林點點頭:“好樣的!我希望你說話算數(shù)!石勇,我陪你走幾趟怎么樣?”“當然是可以了,我正要領(lǐng)教赫赫有名的震八方紫面昆侖俠,今天我還要和你大戰(zhàn)八百個回合。”“哈哈哈,”童林一笑,“用不著八百回合。石勇,現(xiàn)在是新年正月,家家戶戶都挺高興,誰不在家過個好正月?跑到這塊兒打八百個回合干什么?這么辦吧,你要能在我的眼前過去十個回合,我童林算栽,十萬銀子的鏢銀不要了,我賠老丁。你看怎么樣?”“你說什么?”童林說:“我叫你在我的眼前過不去十個回合就叫你趴下。”“啊喲!”把石勇氣得直擺弄腦袋!“姓童的,你的話也說得太長了點了吧?就憑我石勇學(xué)成絕藝在身,在你的眼前過不去十個照面,你簡直都把我給吹死了。”童林說:“不是吹,不信當場試驗,在十個回合之中我要贏不了你,不但銀子不要,我要跪倒天井當院拜你為師。”“唔呀哈哈哈,姓童的,咱們可話說一定。諸位,諸位,大家可都聽見了,童海川可吹了牛了,十個回合打不倒,還要拜我為師。銀子不要了。丁瑞龍,姓鐵的你們聽見了沒有?這可不怪我石勇,我從來沒說這銀子不給你們,既然姓童的說到這兒,嗐嗐,這就別怪我不講義氣。”說著話往前一縱,就是一拳!他認為呢,童林是高,但是十個回合想贏我,門兒都沒有,你那叫吹牛,等一伸上手了,他知道壞了。童林不是吹,不干沒把握的事,剛才丁瑞龍、鐵三爺在這兒動手,他看得清清楚楚,石勇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心里有數(shù)了,早就盤算好了,我用什么招贏他,故此才說了大話。石勇往前一縱,啪——烏龍?zhí)阶Γ纪置骈T。海川往下一哈腰,雙臂往下一掖,叫金龍雙角剪,剪他的腕子。石勇往下一撤掌,還沒等他換招,童林一晃就跟進來了,“嗨!”使了個雙撞掌,奔他的華蓋穴。石勇一看不好,往左一撤身,光注意童林的掌了,沒注意童海川的腳。就見童林右腳掖,把左腳抬起來,照定石勇的軟肋就是一腳。石勇一看不好,腳尖點地往空中一縱,雙腳剛落到地上,童林的腳又回來了,這一招順風扯大旗,嗖——啪,正兜到石勇腿肚子上。石昆侖站立不穩(wěn),啪這個跟頭摔得這個脆呀!連四個回合都沒有,躺下了。滿院的人無不驚駭。
  鼓上飛仙丁瑞龍、獨棍神佛鐵三爺哥倆一挑大拇指:“好!啊呀,童俠客這幾手太帥了!我們真是望塵莫及!這樣你不服高人有罪呀!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你看我們兩個人那個費勁,你看人家,一伸手,水蘿卜就酒——嘎叭脆!”再說石昆侖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站起來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躺下的!不由得一陣吃驚哪!心說話這姓童的真名不虛傳哪!不行,我還得和他比比,要這么趴下,我不服氣。石勇二話不說,往前一躥,掄拳就打。童林知道他不服,接架相還,跟他伸手,沒三個回合,童海川又是一腳,嗖——啪,撲通又一個跟頭。石勇站起來還打,童林往旁邊一閃身,使了個黃龍大轉(zhuǎn)身,躲到他背后,把腿抬起來照著他屁股又一腳,撲通又趴下了。連著仨跟頭,這三個跟頭加到一塊兒也沒到十個回合。童林說:“起來。起來,不服氣再來。”把石昆侖石勇摔的是呲牙咧嘴,一轱轆身站起來了,瞪著童林直哼哼。心里說話好厲害呀,這回我算服了,我覺著自己能耐不含糊,比姓童的差得可太多了。他把牙關(guān)一咬,“姓童的,我算栽,十萬銀子如數(shù)返還。來人哪,提銀子。”這么樣看來,石勇這個人還不錯,不管他行為多惡劣,言而有信。但是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咱們方才說了,在旁邊站著個活猴,手里拿根鋼管大煙袋,這小子可真不是個東西,抬起鞋底來,啪啪啪把煙灰磕掉,煙袋往腰上一別,邁步過來了。“石勇哪,且慢。”“啊,怎么?”“我來會會童俠客。哈哈,你是童林嗎?”童海川上下看看他,一瞅他這個穩(wěn)當勁兒,知道不是善碴兒。“不錯,正是童某。你是誰?”“問小老兒,無名少姓之輩,不值得一談,比不了你童俠客名震四海。但是呢,我跟本宅的主人石勇是好朋友,見著好朋友栽跟頭,我怎能袖手不管呢?實不相瞞,小老兒自幼也學(xué)過粗拳笨腳,對武術(shù)也很愛好,今兒個打算利用這個機會,跟童俠客過過招,我學(xué)兩手。怎么樣?能賞臉嗎?”呢,這家伙說話酸溜溜的,里邊帶著毛刺兒!童林一笑,“可以,既然老英雄愿和童某過招,海川奉陪。”正在這時候丁瑞龍過去了。丁瑞龍一想,得讓童俠客喘氣,歇一會兒,再說打他還用費勁,交給我就得了。他是一片好心。丁瑞龍一指老頭:“我說老朋友,三個鼻子眼兒,你多出這一口氣兒,本宅的主人答應(yīng)把鏢銀給我們,你干什么給攔著?真是老不識好歹。童俠客那么高的身份,你不配和他動手,有我丁瑞龍陪著你足矣!接掌!”丁瑞龍真生氣了,挺好的個事被他攪黃了,因此一掌劈面打來。老頭說了聲“好得很!”把猴腦袋一撲棱,往旁邊一閃身,其快如飛。丁瑞龍一掌走空。老者使了個金絲纏腕,抓丁瑞龍的腕于。丁瑞龍趕緊把掌撤回來,抽梁換柱,底下又是一掌。這老頭把左手往下垂,啪——把丁瑞龍的掌撥出去。二人來來往往就打在一處。
  伸上手了,童林一看:丁瑞龍白給,差得多啊!果然不出童海川所料,也就是六七個回合,老者把兩個手指頭伸出來,在丁瑞龍的肩頭上戳了一下,“別動!”啪!“啊唷!”丁瑞龍身子一栽擺,斜著噔噔噔退出去幾步,被鐵三爺給扶住了,不然就躺下了,再看丁瑞龍面色發(fā)青,胳膊抬不起來了。童林明白,鷹爪力,趕緊到丁瑞龍近前把衣服給他解開了,往肩頭上一看,兩個指頭印兒,青紫色。這老者微含一笑,“哈哈哈,恕老朽失手了,丁總鏢師對不住啊。”這就是露一手讓童林看看。
  單說鐵三爺,見大哥受了傷,火往上撞,飛身跳過去就是一拳,跟老者打到一塊兒。鐵三爺?shù)哪苣臀幢乇榷∪瘕埜甙 F甙藗回合,老者一轉(zhuǎn)身,仍然伸倆指頭,在鐵三爺胳膊上一捏,“別動!”“喲!”鐵三爺那是頂天立地的鐵漢子,疼得顏色更變,汗珠滾下來了,捧著胳膊回來,“童俠客,我這胳膊也動不了啦。”童林把他的衣服解開一看,可不是嗎,仍然是兩個手指頭印。“哎喲呵,這老頭不含糊!他是哪一路的高人?”童林一看,我得過去了。讓他們哥倆在后邊等著,海川過來了,“老朋友,你究竟是誰?能不能把名姓賞下來?”老者一樂:“童林哪,看你問得很誠心,那不妨就告訴你了。老者是云南八卦山的,有個小小的綽號,叫火眼狻猊,姓賀叫賀雁章。”書中代言,這賀雁章可了不起啊:云南八卦山一共有八位莊主,頭一個,是混元俠李昆李太極;第二個,就是他火眼狻猊賀雁章,那功夫成了高的,是著了名的劍俠,只是因為這個人品質(zhì)不那么端正,所以沒成劍客也沒有叫他俠客,要論能耐何止是劍俠。這次他從云南八卦山來,干什么來?找鐵背羅漢法禪。因為法禪是四莊主,多日沒有回八卦山,韓寶、吳智廣也沒影了。大莊主李昆為此事很著急。因為云南遠在西南,消息隔絕,所以讓他下趟山,了解這些情況。臨行之時,李太極說得明白:“二弟你性情粗暴,性如烈火,千萬遇著事穩(wěn)當,不可惹事,把消息探聽明白,回來速報我知。”“哎。”賀雁章嘴答應(yīng)的挺痛快,心里頭不是那么想的,因為他跟法禪交情至厚。在沿路之上,他一邊走著一邊打聽。特別到了中原地帶,童林的名字把他的耳朵都磨出繭子來了。老百姓街頭巷議,沒有不談?wù)摵贾堇薜氖隆Uf童林童海川威震杭州擂,雙鉞分雙劍,北高峰獻藝,南高峰月下會西峰,人稱震八方紫面昆侖俠,掌打鐵背羅漢法禪;最近又打了清水潭烈焰寨,抓住盜寶的賊寇韓寶、吳智廣。現(xiàn)在童林這臉都露到天上去了。雖然這個傳言有時不確切,但是大致也差不多。賀雁章一聽,“哎呀是這么回事,老四挨打了?現(xiàn)在落到哪了?這么大個國家上哪找去?”他一琢磨,干脆我奔北京吧。等來到北京,談?wù)撏值氖虑楦菬峄鸪欤赫f皇上都接見童海川了,在御花園獻藝,龍顏大悅,賞給童林一面金牌,九斤十二兩,正面是御賜震八方紫面昆侖俠,背面還有字,叫“忠義可嘉”,現(xiàn)在童林是受皇封的俠客,在街上揚名三天,前頭敲著鑼,掌著號,鞭炮齊鳴,震動九城。把賀雁章給氣的。與此同時他還聽到個消息,韓寶、吳智廣已經(jīng)問成死罪,現(xiàn)在押在刑部大牢,不定哪天出紅差結(jié)束他們的性命。“啊呀這怎么辦?”賀雁章一合計,現(xiàn)在有兩條道:一、馬上回云南八卦山,向我大哥李太極說明情況,讓他想緊急措施前來救人,但是又一想,回云南一趟萬水千山,耽誤事,但即使把這事對我大哥說了,根據(jù)我大哥那脾氣,很可能袖手不管。他治山甚嚴哪,對老四法禪平日所作頗為不滿,恐怕對韓寶、吳智廣也不能庇護。我不是空去白回嗎?這一條道不行。另一條道就是砸監(jiān)反獄,我把韓寶、吳智廣救出來,但是他圍著刑部大街轉(zhuǎn)了幾圈兒,一看不是那么容易的,在天子腳下,重兵守把,刑部衙日夜巡邏,都是神營火槍隊。這玩藝兒厲害呀,神仙難躲一溜煙!那一點火,一摟機子,嘭一聲,人摔倒了。也不能鋌而走險,把他急得離開北京,信步在街上溜達,正好遇上石昆侖石勇。石勇過來管他叫表叔,他兩家還有親戚。賀雁章一看他就是一愣:“石勇啊,你怎么也到北京了?”“啊呀,表叔,我家就在這皇城住啊,離城十里英雄鎮(zhèn)哪。”“哎呀我要早知道你在這住,早去找你去了。你看你什么時候搬這來的?”“搬這兒二十多年了。表叔快請到家吧。”就這么把賀雁章讓到家。到家里呀,賀雁章把來意說明。石勇一聽,給老頭出了個主意:“您哪別沒事捅馬蜂窩了。韓寶、吳智廣咎由自取,活該!您哪也別砸大牢了,也別救他們了,這倆小子是沒救了。但是哪,咱們可以想辦法報仇出氣,找童林童海川,想辦法讓他栽了跟頭,也就得了唄!”賀雁章一聽說的有理。聽人勸吃飽飯。在這兒住了幾天,賀雁童打算回云南,被石勇給留住了。“表叔啊,咱們多年不見面了,在這兒多住些日子,正趕上過年,這正月可熱鬧了,你也開開心。等年過了,你再走也不晚。”就把他挽留下了。正趕上今兒這事,叫他遇上了。賀雁章早就憋著火呢,一看這老趕就是童林。“好小子,別的我不跟你說,今兒個我就打東西呀,我要把你揍了。一,抬高我的身份;二,給法禪報了一掌之仇;第三,也就給韓寶、吳智廣報了仇了。我只能盡得這么大的能力,然后回八卦山見我大哥,再稟明情況。”這就是賀雁章的想法。童林叫他報名,今天他報通了名姓。童海川不知道里邊這些套頭啊,只知道比武。跟賀雁章伸手一戰(zhàn),把賀雁章嚇一跳!他一看童林,真不愧叫震八方紫面昆侖俠,果然身手不凡,身形轉(zhuǎn)動,二臂齊搖卦定風聲,那手上鷹爪力、鐵砂掌、金砂掌、銀砂掌,全都有,也就是我賀雁章,換個旁人焉能抵住他呢?但這賀雁章沒安好心,想給童林廢了,每一掌都奔童林致命之處,招惹的童林非常不高興。他心里想:“咱倆無冤無仇,你干什么下死手?看這意思今天我不給你來一下還不行。”童海川打著打著,使了個海底藏花,陰陽跺子腳。這一腳可厲害,兩手在上邊一晃,嗒嗒嗒晃賀雁章的眼神。賀雁章光注意上邊了,童林左腳一點地,右腳飛起來,奔賀雁章的小肚子,賀雁章趕緊往旁邊一閃,童林這一腳是假的,收右腿,抬左腿,啪——這一下踢了個真的,正踢在小肚子上。童林還沒使勁呢,賀雁章可受不了啦,仰面摔倒在地,雙手捂住肚子就地翻滾,臉都青了。石勇趕緊帶人過去把他從地上扶起來,“表叔,表叔你覺得怎么樣?”賀雁章痛苦難當,哇——一口血!噴灑在當院,用手點指著童林:“姓童的,你記住,只要老朽有三寸氣在,我必報這一腳之仇!”哎唷!哇——又是一口血。童林有點后悔,沒想到這一腳蹬得這么重啊;但是又一想,咎由自取。“你自己找的,你把我們的人打了怎么說呢?”所以童海川笑而不答。石勇趕快命人把他表叔賀雁章抬到屋里去,找大夫調(diào)治。童林就問:“石勇,鏢銀這事怎么辦?”“我說話是算數(shù)的,說給你就給你。來呀,提銀子。”十萬兩鏢銀拿出來了。丁瑞龍過了數(shù)目,一點兒都不差,連車輛都趕著走了。石勇送到門前,沖著童林的背影冷笑了兩聲,心說:姓童的,你別高興得太早了!我石勇可不是好惹的!連我表叔今天失敗得這么慘,我們能善罷甘休嗎?你等著,略施小計!
  后事究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73#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5-12 07:54:18 |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四回 聞亮鏢會童林喜 送紅請?zhí)仙?/strong>
 話說童林掌打了火眼狻猊賀雁章,制服了石昆侖石勇,把十萬兩鏢銀順順當當要回了,三個人押著鏢銀回北京。丁瑞龍、鐵三爺是千恩萬謝,按兩人的意思呢還打算進雍親王府,向雍親王致謝,被童林給攔住了。童林說:“雍親王的事比較多,尤其這點事情,不值得致謝,我把話捎到就得了。”兩個人聞聽點頭,“童俠客,改日我們再謝,回去把鏢銀的事情我們處治處治。”在路口三個人分手。
  丁瑞龍和鐵三爺回去,向福壽祥的掌柜的說明情況,說銀子要回來了,掌柜的自然非常高興。丁瑞龍唯恐這支鏢再出事,由自己親自押送趕奔蘇州。這些事情咱們不必詳細交待。
  單說童林,回到雍親王府,一進門,雍親王正著急呢。“海川回來了?”“爺,我回來了。”“怎么樣?”童林一看,真急性子,沒等坐穩(wěn)當呢就問上了。海川就把奔英雄鎮(zhèn)的經(jīng)過詳細說了一個過兒。雍親王認真聽著,是眉飛色舞,“打得好!打得好!可惜我因身份有關(guān)系,我不能親眼目睹。哎,海川哪,往后再遇上這樣的事你就甭給我客氣,這樣的人不教訓(xùn)教訓(xùn)還得了嗎?就捅出婁子來,由爺我給你擔著。”童林一笑,“爺,你就不怕這熱鬧大?”“哎,我就是愛看熱鬧。”童林又把丁瑞龍、鐵三爺?shù)囊馑枷蜇惱諣敺A明。胤禛說:“這兩個人都不錯呀!我希望你們往后好好交一交。”“是。”童林點頭,然后告辭回來趕奔家里頭,見到父母和小弟兄自然沒提此事。別看童海川表面上挺平靜,心里頭十分煩亂,他感覺這人生怎么這么不平坦呢?處處都有事。“拿我來說,不想惹事。不想惹事,又打了倆人,石昆侖能完嗎?賀雁章能完嗎?他們肯定搬弄是非,還得找麻煩,可是事到如今只好硬著頭皮等著了。等到了時候再說吧。”童海川心里這么想,跟外人可沒說。
  光陰似箭,出了正月就進了二月了。這一天童林正陪著雍親王閑談,何春走進來,笑呵呵給童林請安,“教師爺,有人求見。”童林一聽,又來人了。“誰呀?”“雙龍鏢局來的。”童林一聽高興了。雙龍鏢局,那是震東俠和北俠開的鏢局,“請。”過了片刻之時,就聽得腳步聲音,從外邊走進一個人來:
  黃臉膛,奔顱頭,黃眼珠,四十左右歲,穿的是干凈利落。
  進了屋就給雍親王磕頭:“爺,您好?我這兒給您問安了。師叔,您好?”童林一看哪,認識:來者非別,正是震東俠掌門的大弟子,黃燦,就是原來飛龍鏢局的鏢主,趕緊伸手把他攙扶起來,讓黃燦坐下。童林就問:“你這是從哪兒來?”“我從山東巢父林來。”“哦,我那兩位哥哥可好?”“托您的福,兩位俠客爺?shù)纳碜庸强山Y(jié)實著呢。這么些日子什么事也沒發(fā)生。”“噢,那么你到北京所為何來?”“我來給您送封信。”說著話黃燦把信掏出來了,雙手往上呈遞。童林接過來,展開觀瞧,鬧了半天是震東俠侯廷、二俠侯杰聯(lián)名寫的信。首先向雍親王胤禛問了安,下面說事情,大致的意思是:三月初三,北京雙龍鏢局分號正式掛匾披紅,我們準備好好熱鬧一番,因此,定于三月初三在北京永定門外桃花莊舉行一個亮鏢盛會,我們約請了全國十三家鏢局的總鏢師、副總鏢師,屆時參加;同時也請了各門各戶的俠劍客。唯恐有人從中搗亂,請童林多加關(guān)照,屆時也請童林和雍親王參加。大致的意思就是這么說的。童林看完了,有的事情他不清楚,把傳遞給雍親王胤禛。胤禛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喲!好啊!黃燦哪,什么叫亮鏢會?”“回爺?shù)脑挕gS行有這么個規(guī)矩,凡是一個鏢局子開張,都要掛匾披紅,為的是慶祝一番,讓大家知道知道有這么一號。今年呢,由于咱們雙龍鏢局新開張,在那一天咱們好好祝賀祝賀。為此我們兩位老俠客,撒請?zhí)刚埩颂煜率齻鏢局的總鏢師,大伙到北京聚會聚會。同時還請了很多世外的高人,借著亮鏢會,一是讓大家知道知道雙龍鏢局誕生了;二是大伙攀論攀論武術(shù),互相借助,也好交流經(jīng)驗。”“啊呀好啊!兩位俠客爺想得是真周到。這么說大伙很快又見面了?”黃燦點頭。童林就問:“我兩位老哥哥什么時候來京?”“我?guī)熓甯規(guī)煾刚f了,可能二月中旬就可到京。”“哦,那鏢局的事張羅得怎么樣了?”“潘龍在那兒張羅著。現(xiàn)在地點就選在前門大柵欄兒,有片房子咱們買下來了,現(xiàn)在雇用了不少工匠,正在破土動工,三月以前肯定完工。三月初三肯定掛匾開張,我正張羅這些事。”童林說:“我得去看看去,這跟我的事沒什么區(qū)別。”所以留著黃燦在這兒吃完飯,又問了一些詳細情況。童海川陪著他趕奔前門外大柵欄兒。
  貝勒爺非常高興,就盼著這三月初三亮鏢會,跟各位俠客見面。可是他只知外表不知內(nèi)里。書中代言,這次亮鏢會可非同尋常,天下的名人聚會,有一場兇殺惡戰(zhàn),有人是祝賀,有人企圖搗亂,連那世外高人、成了名的英雄,都要云聚北京,童海川可要大顯身手。這是后話,暫且先不提。單表童林陪著黃燦到了前門外大柵欄兒,一看,可不是嗎,很多工匠正在忙活著,烏煙瘴氣。海川剛站到門口,潘龍從里邊出來了,“師叔,童俠客,我這給您問安了。”童林說:“免禮。潘龍哪,你好?”“師叔,本應(yīng)當我進京過府問安,你看看這些事活活把我纏住了。因為三月初三哪必須得開張,日夜我在這兒監(jiān)著工,請師叔原諒。”童林一笑,“咱自己爺們兒還有什么說的。”你別看這潘龍過去鼓動是非,惹出杭州擂那么大的風波,自從那個事過去之后,他誠心悔過,如今誠心實意地跟震東俠他們相處。因此兩家親密無間,一點毛病也沒有。實質(zhì)上潘龍這個人不壞,就是有時候辦事毛草,有點急巴,拋去這個,這個人還很好。童林在這兒看了一會兒問他們倆:“缺錢不,用什么東西不,只管說話。這鏢局子雖然不是我的,跟我的也差不了許多。我兩位哥哥不在,你們盡管找我。”“師叔您放心,有事一定去找您,不過現(xiàn)在還沒遇上事情。”
  打這以后,童林三天兩頭到這兒來看,真是一天一個樣兒。有錢能使鬼推磨,舍得花錢,活兒自然進展得就快。眼看到了二月初十了,童林就盤算,這個中旬,也就是幾天的工夫,我兩位哥哥就要進京了,我們得好好樂和樂和。童林天天思念侯廷和侯杰,回到家里頭和眾位小弟兄們一說:“你們很快要跟你們師伯見著了。”是怎么怎么回事,舉行亮鏢會。把小弟兄樂得亂蹦,這比過去都熱鬧。為什么呢?因為童林對他們管束的甚嚴,平日不讓出門,老在家練功,難得跟大家聚會。真要三月初三天下英雄大會面,小弟兄們不定多高興呢!所以大伙樂得是前蹦后跳。童林當然也高興。他們一家坐在一起正在談?wù)撨@個事呢,外邊有人敲門,咚咚,咚咚,咚咚咚!“童俠客住在這兒嗎?童俠客在這兒住嗎?”劉俊急忙出去把門開開,一看不認識,是個二十來歲的小伙計,跑得滿頭大汗,手里拿著份請?zhí)!澳闶悄膩淼模俊薄拔沂抢飶R來的,要見童俠客。”童林在屋聽見了:“喇嘛廟?難道是大喇嘛佛馬寶善派的人?”他自然就想到前邊那個碴兒了。“劉俊哪,讓他進來。”再看這個人邁步進來,看了一眼童林,他認識,過來請安。“童俠客,您好?”“起來吧。找我有事?”“奉了我們大喇嘛所差,給您下個請?zhí)!蓖职颜執(zhí)眠^來一瞅:定于明天請童林趕奔喇嘛廟一會,有要事相談,就這么幾個字。童海川略微思索思索,就知道這里邊肯定有麻煩,一定是石昆侖石勇,火眼狻猊鼓動是非,把大喇嘛鼓動出頭了,找我要報仇,一定是這個事。但童林哪不便跟小弟兄們挑明,思索片刻,跟下書人說:“請?zhí)伊粝拢埬戕D(zhuǎn)告大喇嘛,明日早飯后我準時必到。”“好了,那我就告辭了。”說著話轉(zhuǎn)身走了。劉俊大伙不明白,問童林;“師父,怎么你和這大喇嘛還有交往?他請你為什么呢?”童林晃晃頭,沒回答,反正他心中有數(shù)。
  當晚無話,到了次日平明,童林早早的起來了,為了防備萬一,把子母雞爪鴛鴦鉞擦干凈了,帶在身上,告訴劉俊:“你們好好練功,我出去一趟。”劉俊多聰明,一看老師每回出門不帶家伙,今兒個怎么把雙鉞別上了?“老師,是不是我跟你一塊兒去?”“不必,誰也不用,你就監(jiān)督他們好好練功就得了。”童林說話誰也不敢反駁。劉俊沒言語,只好把門關(guān)上。童海川邁大步直接趕奔喇嘛廟。這座大廟在哪兒?童林知道,他順著前門大街往西拐,走來走去就來到了喇嘛廟。啊呀這地方離著皇城不太遠,修建得金碧輝煌哪!要不知道的以為這是皇宮呢,也是黃綠琉璃瓦。正門是朱紅的大門,一排金釘,左右有一對獅子,門口掃的干干凈凈,連行人走到這兒,大氣都不敢出呵。因為呢,滿清的時候最重視喇嘛教,這喇嘛就像高人一等,雖然他不是官,比當官的身份還要高。誰惹得起他?這無形中就成了一個特殊的衙門。童林無心在外面觀看建筑,來到角門這兒,啪啪啪叩打門環(huán)。門開了,出來個小喇嘛。這喇嘛跟和尚沒什么區(qū)別呀。這小喇嘛看了看童林,“啊——您是童俠客吧?”“正是。你家大喇嘛可在?”“哎,我不知道。您稍候片刻,我去看看去。”關(guān)上門小喇嘛走了。童林背著手在門口溜達,猜測著這件事情。忽然聽見里頭咚咚咚腳步的聲音,門一開,石勇從里邊出來了。石勇一見童林,趕緊抱拳,“童俠客,久違,久違。哈哈哈!你挺好?”童林一看,“你說對不對?我總知道是這小子挑動的是非!你甭笑,一肚子壞水。”童林心里明白,表面上沒帶出來,也沖著他還禮,“這不是石勇嗎?”“嗯,是我。我家大喇嘛爺正在里頭恭候,讓我出來接你,請吧。”“請。”說著話往里走。角門關(guān)閉。他們腳下踩的都是漢白玉的雨路。童林從這喇嘛廟前過過幾次,這里頭沒有來過,這么一看哪,真是天上人問。
  假山,樹叢,漢白玉的欄桿;小橋,廟宇,修建的格外精巧。
  另外這里邊也肅靜。他們轉(zhuǎn)過頭層院子,有個月亮門洞,他們穿過去,童林往院里一看,站著一伙人,在漢白玉的臺階上,還站著一個出家的僧人。再看:
  頭上戴的是五佛觀,兩根飄帶飄灑前胸。身披著漆紫布的袈裟,里邊是鵝黃的僧衣。雪白的半截白布襪子,開口僧鞋,千層底。往臉上一看:沒胡須,一張大圓臉,這張臉青里頭轉(zhuǎn)套紫紫里頭透青;兩道壽毫長出多長來。那眼眉好像使禿了的毛筆似的,往外刺奓,大秤砣鼻子,鲇魚嘴,嘴角往下耷拉著,由于他沒胡子,顯得就好像老公,就像宮里的閹人差不多少。
  年歲可不小了,沒有八十也差不多少,由于營養(yǎng)豐富,所以腦門子倍兒亮,鼻子尖都閃光,往高處一站,就像真佛爺似的。兩旁邊站著大大小小十幾個小喇嘛。
  童海川一進院子,石昆侖石勇就喊上了:“喇嘛佛,童俠客來了,童俠客到了。”大喇嘛馬寶善提帶撩袍,從臺階上下來一直來到童林的面前,打問訊誦佛號:“阿彌陀佛。童俠客一向可好?老僧迎接來遲,當面恕罪。”童林趕忙還禮:“大喇嘛你太客氣了,童某來的魯莽,望大喇嘛海涵。”“哈哈哈!童俠客別客氣了,今日只身駕臨喇嘛廟,真叫人心里痛快呀!啊呀,今兒個天還不冷,你看暖煦煦的,我看咱們有話就在院里說。來人哪,看坐。”童林以為是好意呢,等把這座抬過來,童林就是一愣!什么原因呢?這座是石頭的,干脆就是大石頭塊兒。十幾個喇嘛抬,累得通身是汗哪。在這道邊一邊擺了一塊,大石頭能有四尺見方,厚里也能有六七寸,因為平時有人經(jīng)常擦抹,這石頭還挺光滑。就見大喇嘛一指,“童俠客,請坐。”童林一想,這是什么座呀?這么冷的天坐光板石頭,但是客得隨主便哪,只好在旁邊就坐,再看大喇嘛的屁股往石板上一沾,肩膀一晃,耳輪中就聽咔叭一聲,把這塊石頭給坐開了,齊刷刷有一道裂縫。大喇嘛站起身來,把臉往下一沉,“你看看,廢物東西,怎么竟挑這糟石頭,我還沒等使勁呢,就把它坐開了。拿走。再換結(jié)實的。”童林明白了,哪是叫我坐下來談話呢?分明是顯露顯露能耐。剛才你練的是硬氣功哪,用千斤墜把石頭給坐開了,這是向我童林示威。童林一想,你會呀,我也不是外行,你這下馬威嚇我,不好使喚。童林想到這兒丹田一用勁兒,肩膀一晃,屁股往下一墜,咔叭——把自己屁股底下這塊石頭也坐開了!大喇嘛坐的是分成兩瓣,童林這可好,屁股往下一坐,把這塊石板坐成四瓣。童林站起來一樂:“大喇嘛,你的這石頭都這么糟?看,我也沒使勁兒,坐成了四瓣。”海川淡然一笑。大喇嘛瞪眼一瞅,心里大吃一驚,“啊——”心說:姓童的真不含糊!好功夫。我以為給他點下馬威讓他難看難看,沒想到不好使喚。嗯,沒關(guān)系,咱們慢慢來。大喇嘛一笑,讓小喇嘛把石塊抬走,陪著童林上月臺,這月臺呢都是漢白玉的欄桿。你看過,那漢白玉潔白光亮,上頭都有蓮花,那蓮花也是用石頭雕刻的,有的上頭雕個小獅子。這大喇嘛往上走的時候,好像無意之中,揀了捺那蓮花腦袋一下,但這一捺不要緊,咔叭一聲,把這石頭蓮花捺成了粉碎,證明他掌上的鷹爪力、鐵砂掌過人哪。大喇嘛一笑,“這廟宇修建的也年頭多了,風吹雨打,所有的東西全都要腐爛了。你看哪,用手一捺它就碎了。來人哪,還得找工匠重修。”“扎。”童林明白,你少跟我裝蒜,還是向我示威,亮亮你的鐵砂掌鷹爪力,這個玩藝兒咱也會。童林照葫蘆畫瓢,用手一捺,“是嗎?這東西至于這么糟嗎?”用巴掌這么一搧,啪嚓——也打掉個蓮花頭,打成粉碎。就說這一手,要拍在人腦袋上受得了嗎?大喇嘛又是一愣!“啊呀!鷹爪力、鐵砂掌這姓童的全會?”兩個人相視一笑,各懷心腹事,盡在不言中。都明白了。但是石勇石昆侖在旁邊兒,嚇得脖子伸多長,舌頭都入不回去了!石勇一瞅,“我的媽,我的姥姥,真叫人后怕呀!前者我跟童林比武之時,他是沒下死手啊!要像今兒這個樣兒,童林拿出真功夫來,焉有我的命在?我叫石昆侖哪,就跟這石頭一樣,也照樣粉身碎骨!看來今兒個,大喇嘛這臺也難下”。石昆侖這心里頭輾轉(zhuǎn)想著這些事。這時小喇嘛把椅子搬來了,這回是太師椅,二人對坐,石勇站在大喇嘛身后,這才開始正式談。童林就問:“喇嘛爺,把童林請來不知有何訓(xùn)示?”“童俠客你太客氣了,現(xiàn)在你這臉由地上露到天上去了,名揚四海,無人不曉,給練武的增加了光彩,老僧也感到格外高興。不過呢,老僧有點兒事情不太明白,前番小徒扣了丁瑞龍的鏢,丁瑞龍要不回去,把童俠客給煩出來了。童俠客趕到英雄鎮(zhèn),也是我這小徒弟不會說話,惹你生氣了,一怒之下,你把他打了,把鏢也要走了。這個不算啥的,你別看他是我徒弟,我決不袒護他,挨打怨他沒能耐,經(jīng)師不到,學(xué)藝不高,這算什么呢!我就說火眼狻猊賀雁章,他趕上了在那兒串門,看你們雙方伸手,打算過去調(diào)停,童俠客可不應(yīng)該把他打得那么狠哪,打得是大口吐血,如今是臥床不起。這不,就在我這喇嘛廟養(yǎng)傷。也是老僧通點醫(yī)道,開了個藥方這才把血給他止住。那么大年紀的人了,好些沒把命搭上。童俠客你這樣做,未免有點過分吧?”
  此舉居心何在,且看下回分解。

7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5-12 07:54:49 |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五回 老僧比武圖謀復(fù)仇 金元晤面稱頌童林
 話說童林仔細聽他說話,腦子轉(zhuǎn)著個兒,一聽哪這家伙夠狡猾的。石勇沒理他不說,一拐彎兒拐到賀雁章身上來了,拿這個做口實。童林想到這兒一笑:“大喇嘛,你說的也對也不對,你是只知其一,不曉其二。如果像你說的那樣,賀雁章從中調(diào)停是一番好心,童某再沒吃過人飯,我還不懂這個嗎?我一定是感恩不盡哪。可是賀雁章不是這個意思,他給石勇發(fā)號,非要跟我們交手不可。你光知道他挨了打了,他把我們的人也打了,你清楚嗎?鼓上飛仙丁瑞龍、鐵三爺肩頭都受了傷,現(xiàn)在這個傷也沒好。這個事又作何解釋呢?俺童林一再向他解釋,那老匹夫執(zhí)意不從,非要動手不可,我童林沒辦法了這才下手。你認為把他打的狠了,吐了血了。咱捫心自問,我童林手下留著情哪,我沒使勁,要使勁兒焉有他的命在?大喇嘛,你是佛門弟子,最講究公道,你給評評這個理,究竟誰是誰非?”“嗐,童俠客,好吧,這事截過去咱就甭談了。總而言之事從兩來,莫怪一方,要說你童俠客一點責任也沒有,我看這交待不過去。但是我這兒不是衙門,我也不斷案,有關(guān)你們的事情,咱們就擱到一邊兒。聽我小徒跟我說,你的武藝非常高強,老僧老想領(lǐng)教領(lǐng)教,今天請來沒別的意思,我打算跟童俠客過過招,長長見識,不知童俠客肯賞臉否?”童林全明白了,這大喇嘛滿嘴天官賜福,一肚子男盜女娼。為什么比武?目的還是給賀雁章報仇,還是給他徒弟出氣。你少跟我轉(zhuǎn)圈兒,主要目的就是為這個,海川我來了,今天看這碴不比是不行了。童林一笑:“大喇嘛,咱們過的著這個嗎?您是劍客的身分,我童某無非是普通的武師,怎敢在名人面前丟丑呢?”“啊呀童俠客你太客氣了,你是震八方紫面昆侖俠,誰不知道你有能耐!別開天地,另行一家,把式要沒點兒拿手的你能這么辦嗎?就別客氣了。來人哪,準備。”把桌子椅子都挪開了。
  馬寶善把長大的僧衣閃掉,把五佛冠也摘去,換好了短衣小打扮,把門戶一亮,“童俠客,請!”童林一看,不伸手是不行了。暗中思想哪,我童林就是這個命,我本來不想惹禍,這禍者找我;我不想找別人的麻煩,這麻煩老是纏著我不放哪!哎,其實這個事也是預(yù)料之中的。童林就想起貝勒告訴他的話來,“出了事貝勒給擔著”,今天我只好動手了。童林想到這兒,站起來,“大喇嘛,恭敬不如從命。童某撒野了。”再看童林把長大的袍子往腰帶上一掖,袖面捋了捋,小辮兒盤了盤,帽子摘掉放在一邊。童林打仗很少脫外衣,這就看出功夫大小來了。海川仍然是按著自己的門戶,兩腿并直,兩臂下垂,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把氣血平住了,“大喇嘛,請!”喇嘛佛一看,“這是什么門戶?這童林真有兩下子,亮的這門戶我都沒看見過,哈哈,今天我倒要試試你童海川何許人也!”再看大喇嘛飛身往上一縱,“走!”一晃童林的面門,使了個推窗望月,兩掌一并打童林的軟肋。童海川上步斜身,用左手往外一撩,右掌掄開,打大喇嘛的太陽穴,這一招叫丹鳳朝陽,快似疾風就到了。馬寶善趕緊使了個縮頸藏頭,把腦袋往下一低,童海川一掌走空。馬寶善把手往上一揚,抓童林的腕子,童海川急忙撤掌,抬腿點馬寶善的胯骨,馬寶善斜身一躲,童林一腳點空。兩個人就在月臺上,一來一往戰(zhàn)在一起。
  他倆這一打呀,石昆侖石勇在旁邊看著,心里說話,“我?guī)煾担憧墒裹c勁兒,你要再栽了跟頭,咱爺倆就沒法兒再在北京呆了。你可是成了名的劍客,把大話都說出去了,你想法下得來臺呀。”石勇為什么犯嘀咕?書中代言:前者童林把他打了,把賀雁章打出血了,童林走了以后,他是咬牙切齒,氣得連飯都吃不下去,非要報這個仇不可,跟賀雁章一商議,賀雁章說:“我要想報仇,我就得找我哥哥李昆李太極,你別看童林厲害,見著我們大莊主混元俠,他白給。可是萬水千山,遠水不解近渴,我也回不去。”這石勇才說:“表叔啊,您哪好好養(yǎng)傷,養(yǎng)好了再說,我去找我?guī)煾溉ィ規(guī)煾钢灰鲱^,這事情就好辦。”所以他套了輛車,把賀雁章拉到喇嘛廟,見到馬寶善把經(jīng)過的事情一講。當然了,他不能據(jù)實的講,添油加醋給童海川找了不少不是,給自己找了不少理。這大喇嘛一看賀雁章的傷,真夠重的,心說話:這個童林也太狠了!你怎使這么大的勁兒?這一腳好像要把他踢死?但是用手指頭一量,這腳稍微歪了點兒,沒踢到穴道上,要往里一錯,這命當時就沒了,這一腳不是躲的利索呀,就是童林有意的讓招,沒下絕手。大喇嘛開了藥方給賀雁章在這兒治病。賀雁章眼淚掉下來了,“大喇嘛,我活得這么大歲數(shù)沒吃過這個虧,這個跟頭栽得可太暴了,我都沒法兒回云南了。大喇嘛,無論如何你得把這個臉兒給我找回來。”馬寶善滿口應(yīng)承,說:“我知道有童林這么個人,他揚名的時候我也看見了,量他沒什么了不起,他就在他娘肚子里練武術(shù),他才能練幾年?也就是大伙高抬他。你敗在他的手下是出于疏忽大意,你是沒注意,你要留神注意不致于吃這虧。”賀雁章一聽也對,我那天動手真是沒注意,我要知道童林這么厲害,加意小心,也不至于敗得這么慘。大喇嘛讓他安心靜養(yǎng),這才跟徒弟商量:“是不是把童林叫到喇嘛廟來?”石勇有意的將他師父一軍:“師父叫他來他一定能來,童林是紅臉漢子,那個人寧折不彎。可有一樣,他要來了,倘若師父——打不過他……”剛說到這兒,馬寶善啪——給石勇個嘴巴,把石勇打得一愣!“師父,怎么了?我哪句話說錯了?”“混賬的東西,你體要長童林的威風,滅咱們師徒的銳氣。童林算個什么東西?你挨了打了你還捧他?他無非就是個普通的教師,仗著年輕有把子力氣唬人!他打的都是什么人?都是你這路貨,一瓶子不滿,半瓶晃蕩,在為師的面前,我就不信他能討得便宜。”“是,當然師父你是有能耐了。我是說怕萬一。”“沒那個萬一。如果他把我贏了,喇嘛都不當了。”你看這一句給扔出去了,說話可不能過頭,得有退身的余地,你弓拉的太滿就折了。馬寶善這句話說出去了,不能收回。今兒個把童林請來,經(jīng)過較量比試,他看得清清楚楚,知道遇上硬敵了,看童林的能耐,決不是自己當初想的那樣,普通的教師?就是成了名的劍俠也未必趕得上童林。馬寶善一邊打著一邊心里頭想啊:“我練過好功夫六十年,從未間斷。就是我這雙鋼掌,可以說打遍天下沒遇上幾個敵手,難道說今天我能敗在童林的掌下嗎?啊呀我話說出去了,可沒法兒收了,當著我徒弟的面前,我栽了跟頭,我都沒法兒活呀。”像你想到這兒就別打了。不,這種人犟,還抱著僥幸的心理,想要取勝。跟童林打到三十幾個回合,未分輸贏,實質(zhì)上,他的武藝真趕不上童林。童海川沒使十成勁兒,也沒把全部的本領(lǐng)拿出來,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童林是這么想:“我犯不上得罪你,你不是要比嗎,我陪你走幾十趟,到時候適可而止。”童林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所以打到三十幾合,海川虛晃一招,飛身形跳出圈兒外,沖著馬寶善一抱拳:“大喇嘛,我算領(lǐng)教了!果然身手不凡,讓我長了不少見識,童某不敢再往下打了。”馬寶善就一愣啊,心說話:童林這小子真夠狂的!不愿跟我打了,把我賣不了的書該戳起來了,這當著我的徒弟和這么多小喇嘛,我臉上掛得住嗎?不行,我還得跟他比。這回不比拳腳了,我比比兵刃,我瞅著姓童的家伙有沒有能耐。“童俠客,別客氣,還沒分出輸贏來怎么就不行了,難道說老僧不配跟你接手嗎?”童林一笑:“言之差矣!我認為點到而止,你我心里都有了數(shù)了,何必得分輸贏呢?”“不不不,見高人不能交臂而失!老僧想看看俠客的兵器。”說著話,讓小喇嘛抬兵器去。他的兵器可真特殊,什么東西?抬出來一個五色描金幡。怎么叫五色描金幡呢?這桿兒一丈二尺長,都有茶杯口粗細,上邊鍍了幾層金,光華奪目,另外這頭是個云子鉤,在這五個云子鉤上掛著五個皮條,這皮條都是鹿皮的,好幾層把它納在一塊兒,長七尺,每個前邊都有一把鉤子,五個皮條就是五把鉤子,掄起來方圓能有兩三丈,這是一種特殊的兵器。因為這個皮條子顏色不一樣,紅藍白黑黃,五個顏色,所以叫五色描金幡。
  童林一看,人家把家伙拿出來了,看這意思是不比不行了,趕緊從背后一伸手,鏘鋃鋃鋃,拽出子母雞爪鴛鴦雙鉞。大喇嘛一瞅,這兵器特殊啊!別看尺寸不長,樣式個別,一個大月牙朝上,一個小月牙朝下,手握著當中。這大月牙的兩邊,一邊還有個爪,就像那雞爪子似的,知道這玩藝兒捋別人兵器,心說:誰給他研制的?這玩藝兒真特殊。但是呢童林這對兵器便于攜帶,小巧玲瓏,海川往左右手一分,“大喇嘛請你手下留情。”“啊呀童俠客你甭客氣了。來來來,你們往后閃。”他把小喇嘛都攆出挺遠去,讓這石勇也躲出挺遠去。為什么呢?他這兵器尺寸太長,掄起來方圓好幾丈,別打不著童林把自己人再傷著。因此大伙都躲開了。這場子就亮開了。馬寶善決心從兵器上把臉找回來,所以一晃掌中的寶幡,掛著風聲,嗚——唰啦——奔童林就打來了,這五把鉤子掛著風奔童林抓來。海川知道他這個兵器厲害,那自己這雙鉞又短又小,從兵器上講是吃著虧呢。練武就是這樣:兵器是一寸長,一寸強;一寸小,一寸巧,那么各有所長各有所短。童林只有施展縮小綿軟巧的功夫來對付馬寶善。再看他往旁邊一閃身,往里一跟步,左手鉞往里一遞,大月牙子直奔馬寶善的脖子,嘴里還喊了一聲“大喇嘛,接住!”唰——就到了。馬寶善趕緊往旁邊閃身,使了個懷中抱月,用寶幡往外一搪,童林撤左手鉞,現(xiàn)正手鉞,尖朝前直接奔大喇嘛的軟肋,“喇嘛佛,在這呢!”側(cè)——又到了。馬寶善趕緊吐氣吸胸跑出圈兒外,晃搖寶幡奔童林就打。這一回哪,兩個人打了個難解難分,就見大喇嘛佛身形轉(zhuǎn)動,把寶幡舞動如飛,那冷風都刮出多遠去,描金幡要掛在童林身上,那就是一條子肉啊。童海川能叫他掛住嗎?滴溜溜身形轉(zhuǎn)動,躲他的兵器。童林明白,跟他伸手,最好用近手的招,我越離他近,我越沾光,離遠了,他夠得著我,我夠不著他,我就得發(fā)揮我雙鉞的特長哪。因此童海川是往下撤腰,步步進逼,讓大喇嘛佛沒有反手之余力。打到四十個回合,童海川左手鉞一扎他的脖腔,大喇嘛往旁邊一閃,童林的身子就過去了,兩個人來個背對背。童林是雙家伙,左手空了還有右手呢,就見海川突然把手腕子一翻,叫腦后摘瓜,奔喇嘛佛的脖子就來了。嗚——大喇嘛人往前走聽后邊一陣風聲,就知道不好,“喲!我要吃虧!”可是再想躲,已然就來不及了。童林知道,這一招發(fā)中了。真要推到他脖子上,別看馬寶善營養(yǎng)那么豐富,脖子那么粗,就像削瓜一樣,叫一聲腦袋就得落地。童林能那么干嗎?急忙把手腕一頓,哎,把招又收回來了,雙鉞并單手,跳出圈兒外,哈哈一笑,“大喇嘛,童某領(lǐng)教了。”
  大喇嘛嚇了一鼻子汗哪,雙手托幡愣了半天,心說:兵器上我也吃了虧了,看來我這個劍客白當了!今天連比兩場我全栽了跟頭,這口氣我是實在出不來!可有心再打下去,不是童林的對手。大喇嘛眼珠一轉(zhuǎn)有了主意: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擱著你的,放著我的,今兒個的事我早晚要把面兒找回來!想到這兒,他把寶幡交給小喇嘛,雙掌合十誦法號:“阿彌陀佛!童俠客果然武藝高強,方才給老僧留了情了!我真是領(lǐng)情不過呀!哈哈哈!童俠客,我算服了。石勇啊過來!”石昆侖過來。“老師!”“往后好好跟童俠客學(xué)著點,你這功夫差得遠的遠!”石勇心里說:對,我這功夫是差得遠,您那也不怎么的!石勇沒敢說,說不行挨揍嘛。大喇嘛說完之后,非要留童林吃便飯。童海川一笑:“您的心情我領(lǐng)了,我家里還有點兒事,咱們改日再攀近,我到喇嘛廟里給您請安。告辭了。”童林說著手提雙鉞往外就走,把雙鉞擦干凈,往腰里一別,興沖沖離開喇嘛廟。這爺倆蹲在這兒,大喇嘛氣得直晃腦袋,一籌莫展;石昆侖像泄了氣的皮球,也沒詞兒了。
  按下他們不表,單表童林。童林回家,剛走到十字路口,鐵三爺從對面來了:“喲,童俠客!童俠客留步,我正找你呢。”老熟人見了面了,童林一笑:“聽說你護著鏢奔蘇州了,怎么回來了?”“回來了,昨天晚上到的家。跟童俠客您說,一路平安,諸事也算順當,買賣也做成,銀子也算掙到手了。我們哥倆非常高興,還給您捎來點土產(chǎn)送到家去了。結(jié)果見著穿云白玉虎劉俊,一打聽您不在,問您上哪去了,說上喇嘛廟了,我這是找您去,您這是回來?”童林點頭。鐵三爺就問:“到喇嘛廟吉兇如何?”童林付之一笑,把剛才的經(jīng)過講說一遍。鐵三爺一挑大拇指,“高!童俠客您真高!真可以說是所向無敵,誰都白給!哎,童俠客,另外我和您說點事,方才我找您哪路過牛街清真寺,您猜我見到誰了?見到了我們回教老當家的金元金老劍客,當然我給他請安哪,請安當中我們閑談,就談到您身上。老劍客廳說您露臉的事,非常高興,非想見您一面不可。”
  金元這個人,童林早有耳聞,那是清真貴教的頭一把,講能耐呀,太高了,那是老前輩呀。當年在江西龍虎山學(xué)藝之時,兩位師父就對自己談?wù)撨^,說將來見著金元老劍客,你要跟著好好地學(xué),好好地尊敬人家,那身份太高了。童林來過沒有,來過,到清真寺拜會了三次,但是金元不在,奔甘肅去訪朋友去了,現(xiàn)在聽鐵三爺這一說,知道回來了。“那我就順便到清真寺給老人家請安唄。”童林點了頭了,說:“這么辦,你在頭前帶路,咱們一塊兒去見見老劍客。”“那敢情好,您等著,我把我大哥也找著。”說著話他到西河沿永昌鏢局找著丁瑞龍。丁瑞龍也高高興興,來到街上見到海川,互相問候致意。三個人趕奔牛街清真寺。童林這一路上問他們的經(jīng)過,丁瑞龍把經(jīng)過講說一遍。后來又聽說喇嘛廟比武的經(jīng)過,丁瑞龍也一挑大拇指:“童俠客,我看您哪比劍客都高得一等!”童林說:“話可不能這么說呀,話可不能說得過長了!我無非現(xiàn)在走時運,碰對勁了,露點兒臉,早晚也有現(xiàn)眼的時候。人是捧得越高摔得越疼。咱們作為好朋友,你們可不能這樣捧我。”兩個人哈哈大笑。說話之間到了清真寺了,因為鐵三爺、丁瑞龍都是回民,人家經(jīng)常來,道路也非常熟,規(guī)矩人家也懂,到里面去見金元老劍客。時間不大二人出來了,“老劍客有請。”童林整帽子,抖抖衣服,把帶子好好勒勒,規(guī)規(guī)矩矩進了清真寺,拐過幾道彎兒,來到一個小院。這小院這個干凈,一種芭蘭香的香味兒撲鼻呀!鐵三爺把門推開,“俠客爺請進。”童林進屋,一瞅這屋雖然不大,格外的雅素,正中央一張床,床上放著炕桌,兩旁也有坐墊,旁邊是八仙桌太師椅子,屋里邊典雅大方。童林再一看,上垂首坐著個老頭,干巴巴一團精氣神,你別看不胖,骨架挺大,兩只眼睛繃亮繃亮。老劍客金元哪,今年八十四歲,但是看上去也就是七十歲左右,禿腦門,干巴巴的小辮兒,身上穿的皮袍,外邊是紫色的大緞子面,腰裹扎著帶子,手里托著風磨銅的水煙袋。有兩個小孩兒在這兒侍候著。老者下邊穿著半截的白布襪子,蹬著雙灑鞋,顴骨突出,兩腮深陷,一縷山羊胡刷白刷白,一看哪就透著威風。
  童林那個客氣,一撩衣裳咕咚一聲就跪下了:“老前輩在上,晚輩童林給您老人家磕頭了。”“嘣嘣嘣嘣”,磕了四個響頭。老劍客金元趕緊起身相攙,把煙袋交給小孩兒,“海川哪起來起來。來來來我好好看看你。”金元上一眼下一眼看著童林,拍拍肩膀,捏捏手腕子。“孩子坐下坐下。哈哈哈,你們兩個也別站著,都坐下。”“是。”鐵三爺、丁瑞龍也坐下了。“海川哪,咱們爺倆聞名沒見過面兒哪。我遠在甘肅就聽說了,當今武林之中出了個了不起的人物,震八方紫面昆侖俠,要別開天地,另行一家把式。我感覺到這事兒都新鮮。后來我聽別人說,你這臉都露足了:威震杭州擂,雙鉞分雙劍,掌打鐵背羅漢法禪,北高峰獻藝戴花,大伙給你賀號,月下會西峰,大鬧清水潭烈焰寨。把你這點事都編出故事來了,到處傳頌?zāi)模±闲嘈睦镏保薏荒芤徊交氐奖本蹱攤z見一見。今日一見,我簡直是太高興嘍!”
  后事究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75#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5-12 07:55:15 |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六回 庭院里獻藝失鐵條 茶樓上飲茶遇志士
說話老劍客金元,為人爽朗熱情,見著童林的面,心里頭有什么他是說什么,把童林說得哈哈直笑。丁瑞龍、鐵三爺也非常高興。老劍客越說越高興,非要留這童林在這兒吃飯。童海川急忙告訴:“老人家,您的盛情我領(lǐng)了。我好半天沒回家了,我跟您請個假回家看看,咱們改日再會。”一句話呀老劍客可不樂意了,金元把臉往下一沉,“海川,我不配請你的客嗎?怎么留你吃頓飯你都不肯賞臉?”一句話把童林弄了個大紅臉哪,“是這,好,那我吃。”“曖,這不就結(jié)了嗎,你又不是小孩兒,晚一會兒家里惦記。你都這么大的人了,干什么戀家呢?要實在著急沒關(guān)系,我派個人給你家送個信兒,不就結(jié)了嗎。”“是。”丁瑞龍和鐵三爺也樂了,“童俠客,老劍客就這么個脾氣,他要圖圖你就是丁,請你吃飯你要不吃,他老人家?guī)啄甓疾坏猛纯斓摹!币痪湓捳f得大伙都樂了。金元說:“你們倆也別回去了,在這兒陪客人,咱們邊吃邊談,好好的嘮扯嘮扯。來人哪,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今兒有個貴客。”“是。”手下人準備去了。他們在這屋里閑談著。
  時間不大,酒萊備齊,挪到大屋。人家清真的席,那是真講究,做得也是格外的干凈。今兒個老灑海請客,吃的是全羊酒席。老頭也不客氣,往正中一坐,上垂首童林,下垂首丁瑞龍,鐵三爺打了橫。有兩個小孩兒從這兒給倒酒布菜。屋里是暖乎乎的,老頭是越喝越高興。“海川啊,干了。咱們爺倆有緣,今后哪還得親近親近,來喝了它。”“我不善飲酒。”“那你也得喝。”童海川知道這老頭的脾氣了,不敢不喝,一仰脖喝開了。“哎,這才痛快呢,大丈夫就得海量。”說著,四個人把酒杯又倒?jié)M,老灑海金元才說:“海川,我這次從甘肅回來,兩個事,一個想看看你,另外呢我接到份請?zhí)!闭f著話讓小孩兒從抽屜里把請?zhí)贸鰜砹耍澳憧纯矗@請?zhí)阋娺^嗎?”童林拿過來一看,太熟悉了,是雙龍鏢局子的請?zhí)G罢唿S燦就提過:三月三在永定門外桃花莊,要召開亮鏢會,聘請老劍客金元參加。童林看完了,放桌上,“老人家我知道,前日我也接到一份請?zhí)@是以震東俠侯廷、二俠侯杰哥倆發(fā)起的。他們?nèi)鲁跞模p龍鏢局掛匾披紅,為了慶賀開張典禮才舉行這么個亮鏢會。聽說十三省的高人、各門各戶的劍俠都要參加,看來是相當隆重而又熱鬧的。”“嗯,我挺感興趣,要不我急急忙忙趕回來了。這種盛會是少見的,有很多人都聞名沒見過面,到時渴望一會。海川,到了時候恐怕你可跑不了,各門各戶的人誰不想見識見識你,備不住你要大顯身手登臺獻藝,你可得好好準備準備。咱們是自己爺們兒,說話你別不愛聽,一旦你在人前丟了丑,也對不起你的老師呀。”“是,老人家說的是,我決不敢粗心大意,在這兒早晚抓緊功夫我得好好練一練。”“嗯。哎,海川,你師父是不是何道源、尚道明?”“正是。”“哎,我們也是老熟人了,四十年前我們就處得不錯,只是現(xiàn)在上了年紀,天南地北各據(jù)一方,很少接觸了。要說你這倆老師呀還真有心計,選中了你這么個好徒弟,把絕藝全傳給你了,老哥倆的精華傳在你一個人的身上,難怪你成名露臉。再往上說,你親師爺,八卦太極庶士張洪鈞跟我也不錯啊,那老爺子的功夫可高得很。不知道三月初三那天,他能不能參加?要能見著面啊你跟你師爺再好好學(xué)幾招,那全是進手的招數(shù),管保你一步登天。”童林說:“那敢情好,就怕我?guī)煚敳粊恚獊砹宋耶斎徊荒苠e過這個機會。”大家又吃了半天的酒。金元又問:“海川哪,那么你師父讓你別開天地,另行一家把式,行什么呢?我對這事還不明白。”“老人家,我?guī)煾刚f讓我傳授八卦柳葉綿絲掌,子母雞爪鴛鴦鉞;這兩種東西就算立門戶的根本。”“哎——你別看咱爺兒倆嘮得這么親,究竟你的武藝有多高,絕藝在什么地方,我還沒見過。我說瑞龍、三爺,是不是咱請海川給咱練練?咱們在席前也長長見識。”童林一擺手,“老前輩,這我可不敢,我怎敢在圣人面前賣畫兒?你這不是拿我要著玩兒嗎?”“哎,海川你怎么這么說話呀?越是自己人才越要練呢。我這個人口冷,發(fā)現(xiàn)你好的地方就是好,不好當時我給你挑毛病,難道說你還不肯練嗎?”童林一想也對呀:人家那么高身份的老前輩,我要練一練,有不對的地方人家給指點指點,我不又提高的快嗎?“好吧,既然老人家愿意看,那我就練一練,可是有一樣,您見著我有不對之處可一定要挑出來。”“啊呀海川哪,我這人嘴可冷了,爺倆處長了你就知道了,我這張嘴也得罪了不少人,一貫不說假話。”童林站起來,這回把長大的衣服閃掉了,要好好練,這屋也寬敞。小孩兒們把桌子板凳全都挪開。童海川把袖面挽了挽,先練了一趟八卦柳葉綿絲掌。童海川練得非常認真,把兩快老師教給自己的精華,一點兒沒剩全都抖露出來了。
  老灑海手端著酒杯,捻著胡子在這兒看著,眼珠都不錯。丁瑞龍、鐵三爺也注意瞧著,就見童海川身形轉(zhuǎn)動,啪啪啪雙掌掛風,果然是好!干凈,利索,特殊。童林把八卦柳葉綿絲掌練完了,把招一收,氣不長出,面不更色,沖著三個人一抱拳,“三位,多加指點,特別是老前輩應(yīng)該給我摘摘毛病。”“嗯,海川哪,這就叫八卦柳葉綿絲掌?”“對。”“行!不錯。要說孩子你沒功夫,這話我說得有點兒過分,要說你這套拳腳怎么的特別精,可也談不到,比如說,你一伸手,一抬腿,火候還不到家。伸手如閃電嗎,得精,得快,你呀還有點兒遲鈍。身形轉(zhuǎn)動要夠快呀,腳底下也要有功夫。啊,不信哪,我給你練一練,你瞅瞅我這手是怎么伸的,腿是怎么抬的。”啊喲這仨人一聽可樂壞了。這個老灑海金元高興,不然的話他決不能練。再看這老頭把長大的衣服甩掉,小辮一盤,用根絲帶子把腰緊了緊,抬胳膊、抬腿沒有半點兒繃掛之處,抬頭穩(wěn)當當?shù)耐莓斨幸徽荆昂4ǎ瘕垼隣敚銈兛缮涎郏撸 本鸵娎蟿徒鹪乱怀费蝿觾杀郏尽毩艘惶宋遄纥c穴拳。書中代言:人家這五祖點穴拳跟那李英可不一樣,這種招數(shù)是老劍客金元自己研究出來的,一招能破五招,二十五招就變成一百二十五,招里套著招,奧妙無窮哪。你別看八十多歲的人了,快如猿猴,急如閃電,伸手、抬腿,干凈利落,把童海川都看的迷了。“啊呀!看來,長到老學(xué)到老,功夫不負有心人哪!果真人家夠個劍客的身份,我童林望塵莫及。好在我們都住在北京,往后我有了機會非得向他老人家請教。”金元練完了一收招,胸脯一挺:“海川哪,你看著怎么樣?”“好!太好了!老人家,有了機會您可得傳給我。”“哈哈哈,孩子,只要你學(xué),我傾囊而贈。咱爺兒倆沒的說。”說完了歸坐,喘了喘氣,又接碴兒喝酒。接著又談?wù)摫校鹪纯赐值碾p鉞,“海川,把你那家伙拿過來讓我瞅瞅。”“哎。”童林把雙鉞遞過去。金元翻來覆去瞅瞅、掂掂分量,“這對家伙有三十二斤吧?”“是,正三十二斤。”“嗯,我覺著差不多嗎。純鋼制造,樣子也殊特。很好。海川你看見了嗎?這個子母雞爪鴛鴦鉞,一個大月牙朝天,一個小月牙朝地,當間是扶手,兩邊帶雞爪,證明你倆老師在研制這兵器的時候,煞費苦心哪!這一對兵刃把小巧兵刃之精華集中于一身,講的是摘掛撕捋,縮小綿軟。好,但是它可不好練哪。海川,如果說這對兵器換成寶物,那你就如同彪虎生翼了。再練練兵刃我看看怎么樣?”“好!”童林拉椅子站起來,把雙鉞接過來,往當中一站,啪……練了一百單八招子母雞爪鴛鴦鉞。但見光華繚繞,冷氣襲人哪,后來看不見童林了,光看見雙鉞的光輝。把丁瑞龍、鐵三爺看的直了眼。老灑海樂呵呵看著,一直瞅童林練完一收招,老酒海拍開巴掌了,“好!海川哪,不錯!你這雙鉞練得是別具一格,里面既有雙鉤的招數(shù),又有雙镢的招數(shù),還套著雙棒的招數(shù)。剛才我沒說,你把短兵器的精華都吸收到雙鉞身上了,可見你這倆老師呀真沒少費勁呀!海川,你拋去練雙鉞,別的兵刃還會什么?”“別的我沒練過,就練雙鉞,另外也能耍耍刀,也能舞舞槍,談不到怎么精。”“海川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當然你要往這一門上下功夫,但是要博學(xué)多才呀,十八般兵器那得樣樣精通。往后有了機會,在別的家伙上下點功夫。”“是。老人家跟您說吧,這十八般兵器除了我使的家伙之外,我喜歡寶劍,有機會我打算練練。”“嗯,也對。劍是兵刃之王哪,最吃功夫了,往后你有了機會你應(yīng)該好好練一練。”“是。”老劍客金元哪今天高興了,又喝了兩盅酒,把嘴巴一抹擦:“海川,今兒我給你練練,也讓你開開眼。”“啊喲!”把鐵三爺、丁瑞龍、童林都樂壞了。老頭要賣賣老,誰不想開開眼界哪。當時老劍客吩咐一聲,“去,拿我的家伙去。”小孩兒到屋時間不大取來了。什么家伙,是一根鐵條,長三尺二寸,粗細像大拇指,把粗點兒,越往尖越細,頭前是個慢圓頭,烏黑瓦亮。你別看這鐵條,老灑海使了多少年了,純鋼制造,柔中帶剛,剛中透柔,說圍能把它握個圈兒,一撒手,嘣楞還能夠直了,寶刀寶劍都休想削它。金元哪,就拿這鐵條打遍天下沒對手,而且這鐵條里邊能練出多少種功夫來。金元要不高興,今兒個決不練。這屋里狹窄,老頭說:“咱們到院里頭吧,院里也寬敞。”童林、鐵三爺、丁瑞龍站在廊檐下,眼球不錯地看著。再看金元把袖面一挽,十字步站好,定定神,提提氣,說了聲“走!”把鐵條是舞動如飛呀。別看老頭八十多歲,比猿猴還干凈利索,身形轉(zhuǎn)動,往上一縱,一丈七八尺高,落到地下聲息皆無,行中就細滿院子都是老劍客金元,把三個人看得都直了眼了,不住地鼓掌喝彩!老頭越練越高興,越練越得意,最后把翻天三百六十路鐵條練完,一收招,你再看,氣不長出,面不更色,足見老頭功底深哪。金元把鐵條在手中掂了掂:“海川哪,你們看我練得怎么樣?”“好!老人家,我們今兒個可開了眼了。”童林還說:“往后有機會,我可把您沾上了,您非教給我不可。”“哈哈哈,孩子,我就喜歡有出息的人,只要你來了,我決不能叫你空著手回去。”童海川謝過。老頭不是今天高興嗎?“哎,海川哪,我再給你練手絕藝,讓你開開眼。”童林說:“太好了,那您就練吧。”“我先把這絕藝說一說,叫什么名:這種東西叫八步登空,我把這鐵條扔到空中,然后我飛身起來,在這鐵條上走八步,然后我跳到地下,鐵條才能下來,我還得用手把它接住。你相信不相信?”童林一聽,這玩藝兒可厲害。八步登空這名兒聽過,沒見過。這玩藝兒把鐵條扔到空中,這么沉的東西,說落地就落地,這人還得上去踩八步,下來還得把鐵條接住,這玩藝兒都神了,童林決定好好開開眼。
  單說這老灑海金元拿到場當中,說練他就練,“海川你上眼。”把鐵條扔到空中,大伙兒抬頭觀瞧,現(xiàn)在的天已經(jīng)黑了,屋里掌著燈,透過燈光可以看見,這鐵條往空中一扔,只能看到點影兒。老灑海把鐵條撒了手了,往下一閃腰,哎,金元再一看,壞了,就見眼前黑影一晃,鐵條沒落下來。哪去了?再一找,這根鐵條是不翼而飛!書中代言:被一個人接到手頭給拿上走了。金元一跺腳:“我說誰這么缺德呀?把我鐵條給拿著走了。哪路朋友?你請下來。咱鬧著玩兒可不興這么鬧,你要再不給我拿回來,我可要罵你的祖宗。”金元真急了,連喊數(shù)聲,無人回答。童林、鐵三爺、丁瑞龍紛紛上了房,扎起臂膀四外觀瞧,再看蹤影皆無,誰也沒看見。金元也上了房了,站到最高的地方四外觀瞧,沒有。他們圍著清真寺、牛街又轉(zhuǎn)了幾個圈兒,仍然一無所獲。老劍客回到清真寺,氣得用手錘著桌子,啪……直響!“海川哪,咱爺們兒栽了,今兒個我栽得夠厲害的。有人竟敢在我的眼前變戲法兒,拿走我的鐵條,這還了得。我非把猴崽子抓住,抽他的筋,剝了他的皮!哎呀可把我氣死了!”
  童林暗自吃了一驚!童林心里想,看著吧,人后有人,天外有天,茫茫世界,朗朗乾坤,無處沒有高人哪!就拿今兒晚上偷鐵條這主是誰呀?可見他的功夫只在我眾人之上,不在我們之下,不然的話能在眼前變這戲法兒嗎?就憑著我們四個人,特別是老灑海金元,看都沒看見,可見這人身法何等快。他是誰呢?童林又一捉摸,你看唄,三月三亮鏢會,近在眼前,全國的英雄云集北京,成了名的劍俠有的是啊!這個一定是個世外的特殊高人。但是鐵條丟了,我得怎么安慰老劍客呢?童林一個勁的勸:“老人家這個事怪我,我要不來,惹不了您生這么大的氣。您看,我不來您不練,這一練鐵條丟失了,都是怪我呀!”“海川哪,你別住身上攬債了。這怎么能怪得著你呢?怪就怪這小子暗中作鬼,多咱我抓住他,我是跟他絕對完不了。海川,你趕緊回家吧,我要出去尋找這猴崽子。”童林說:“這么辦,您先消消氣兒,我也幫著找,將來有了下落,一定給您來送信兒。”鐵三爺、丁瑞龍也再三相勸。結(jié)果這天晚上是不歡而散。童林回到家都半夜了,把門砸開了,什么也沒說,回到自己屋里躺到床上,兩手抱著腦袋翻來覆去想這件事:怪哉!怪哉!究意應(yīng)當怎么才能把鐵條找回來呢?童林這心里亂七八糟,到半夜才睡了。第二天他早早起來,把劉俊叫來,問問大伙兒學(xué)習、練功情況,劉俊一一稟明。童林告訴他,“最近亮鏢會可要開了,日期一天比一天迫近,你們不準上街惹禍。我不在家的時候,好好練功。”“師父您放心,都交給我了。”童林說:“我還得出去。”這回呀出門可不離家伙了,帶著子母雞爪鴛鴦鉞。童林來到街頭,干什么?找鐵條。好找嗎?那么大的北京城,再說那人偷完鐵條還許離開北京啦,由此看來,比當初拔翡翠鴛鴦鐲也不會省事。童林背著手在街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信步出了前門到了大柵欄,抬頭一看,有一座茶樓,字號是“太和茶樓”。因為大柵欄這塊兒最熱鬧,行人也多,五方雜居,童林一想:我喝壺水,到這兒我聽聽風聲,萬一能打探著什么消息,不是更好嗎。這樣他一轉(zhuǎn)身進了太和茶樓。沒想到都認識他:童林揚名的時候,在這門前過過幾次,掌柜的、伙計一大幫全過來了。“啊喲,童俠客!啊喲童俠客您好?您賞光,您今兒個怎么大駕光臨敝茶樓?啊喲俠客爺。”童林就怕這一手,他一看大眾很熱忱,趕緊一拱手,跟大伙見過,“掌拒的有閑座嗎?”“啊呀俠客爺沒別人的座,還沒您的座嗎。樓上的座位可干凈呢,您請吧。”說著把童林陪到樓上。童林一看哪,樓上的客人真不多,也就是那么二十來位。樓上非常寬敞明亮,把著街口童林找了一張桌坐下。伙計趕快揩抹巢案,給童林沏了一壺好毛峰,真是香味兒撲鼻呀,又擺了四碟點心:瓜籽、檳榔、落花生、一些小吃。童林一擺手讓掌柜的他們退下,一邊喝著水,一邊吃著瓜籽,童林的眼就往街上盯著,看著來往的行人,腦子里思索著這件事,心說大海摸針,我到哪找去呢?從外表上能看出什么來呢?看老灑海那火上的夠大的,無論如何我得幫這次忙。童林心里正在想的時候,見樓下有人喊:“樓上讓座。”“坐來。”噔,噔噔噔,樓梯一響上來一個人,童林閑著也沒事,回頭一看,他就是一愣!為什么呢?這個人穿著打扮與眾不同:
  身高六尺掛零,精細精細,長蟲戴草帽是個細高條,由于個頭高瘦,顯得有點馬蜂腰。他頭上戴著破氈帽,身上穿著老羊皮的皮襖,毛朝著外,腰里系著根帶子,下邊穿著皮套褲,登的一雙棉鞋。往臉上看:狗舌頭一條,高顴骨,縮腮幫,但是兩個眼珠子顯得特別光亮,斗雞眉,雷公嘴,兩撇白胡,最顯眼的就是大酒糟鼻子頭。
  這位呀背著錢褡子,一晃三搖來到茶樓上頭,一說話還是南邊人的口音,唔呀,唔呀的。“唔呀,這樓上可真漂亮哪!”伙計過來了,“老爺子,您喝水?趕緊找個座吧。”“唔就坐到這格里了。”他就坐這里了,跟童林坐了個面對面,把這錢褡子放到桌上,把衣服拽拽,看了童林一眼。這時候伙計就問:“老爺子,您老想喝什么茶水,吩咐下來,小人好給您準備去。”“你們這格里都有什么好茶呀?”“有,我太和茶樓在北京是頭一份,多貴的茶也有,多賤的也有。這是茶牌子,你過目。”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您需要登錄后才可以回帖 登錄 | 注冊(開放注冊)

本版積分規(guī)則

手機訪問本頁請
掃描左邊二維碼
本網(wǎng)站聲明
本網(wǎng)站所有內(nèi)容為網(wǎng)友上傳,若存在版權(quán)問題或是相關(guān)責任請聯(lián)系站長!
站長電話:0898-66661599    站長聯(lián)系QQ:12726567   
站長微信:hainanok
請掃描右邊二維碼
www.myujob.com

小黑屋|手機版|Archiver|重慶醫(yī)科大學(xué)論壇 ( 瓊ICP備10001196號-2 )

GMT+8, 2025-11-19 14:20 , Processed in 0.505205 second(s), 11 queries .

Powered by 校園招聘信息

© 2001-2020 重慶醫(yī)科大學(xué)論壇校園招聘

快速回復(fù) 返回頂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