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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慶醫(yī)科大學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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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redboy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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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夢異俠] 白眉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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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4-30 08:23:46 | 只看該作者
第092回 歐陽春力戰(zhàn)四兇僧 山西雁鏢打二馬猴    金面如來法空,打死鐵面金剛沙龍,激怒了北俠歐陽春,老俠客親自登臺與法空相見。法空一聽他是北俠,不由得連連點頭:“歐陽春,久聞大名未曾相識,今日在此相遇,真是三生有幸啊!我要在老俠客臺前領教領教,看看這遼東六老的第二老!”

    法空剛才勝了一陣,樂得有點找不著北了。他想:遼東六老的頭一老都不行,第二老就更不行了。結(jié)果他猜錯了。原來,六老的次序不是按能耐大小,而是按歲數(shù)排的。他們當中能耐最大的要數(shù)北俠客了。法空是外行,所以見到北俠,他大大咧咧把腦瓜一撲棱:“歐陽爺,請吧!”

    歐陽爺看在眼里,恨在心頭。心想:你乃出家之人,為何這般專橫跋扈,我非要給我大哥報仇。老俠客想到這兒,雙手合十,練了個童子拜佛的架式。法空一看人家亮出門戶,也來了個先發(fā)制人,“噌”地往前,把掌一立,迎頭便砸,這一招叫泰山擊頂。歐陽春見昆侖派的功夫都是硬功夫,和少林相差無幾,他心想:今天我倒要看看是誰厲害。想到這兒,北俠使了個舉火燒天,左臂往上一橫,兩只巴掌正好碰在一塊兒,“啪”把法空的胳膊震得顛起有三尺多高,往后倒退了幾步,他這才領教了北俠的厲害。歐陽爺把大肚子一甩,“刷啦”一下跟過來,伸開兩只蒲扇大手,“啪啪”就下了絕情。

    法空一邊跟北俠打,一邊偷眼觀看,發(fā)現(xiàn)歐陽春果然厲害。法空一琢磨,今兒個要吃虧了,自己經(jīng)過千山萬水,從昆侖山臥佛寺來到東京,真要當眾丟丑,臉往哪放呀!想到這兒,他渾身使勁,拿出了絕招硬氣功,腦袋上左一個包、右一個包,身上也鼓起不少大包,好像犀牛似的。

    法空跟北俠打了五十多個回合沒分出輸贏。歐陽春心想:你用硬氣功我打不動你,我就打你的襠部。主意一定,歐陽春打著打著,冷不丁往后一轉(zhuǎn)身,“嚓”地一蹲。別看他身大體胖,動作可相當靈敏。他一蹲,掌在底下往上摟,這一招叫海底藏花。

    法空沒留神,被歐陽春一掌打在襠里頭,一下兜起五尺多高,“啪”一下摔在臺上。當時他就雙手捂襠,就地翻滾,渾身上下的包也沒了,這一下,把氣功給破了。他疼得汗珠子直流,兩眼一翻,一蹬腿身歸西天了。

    歐陽春一見法空死了,緊閉雙眼,倒退幾步:“阿彌陀佛,造孽造孽!本來,歐陽春不想傷人,今天是被逼無奈。”這時,擂臺后面一陣騷動:“可了不得了,法空師父出事了!”幾個小和尚、小老道闖到前臺,把法空架到后面。郭長達急忙命人搶救,為時已晚了,他氣得一跺腳;“哎呀,真沒想到啊!”

    眼看愛徒當場斃命,昆侖僧氣得火冒三丈,“歐陽春哪,老僧豈能與你善罷干休!”

    法空的師弟玉面如來法能,一看大師兄死了,肝腸寸斷。他跟誰也沒打招呼,一撩簾就跳上前臺,手指歐陽春罵道:“姓歐陽的,你也太歹毒了!我弟兄與你何仇何恨,你可知道二羅漢法能的厲害?”

    歐陽春一看這個和尚身材高大,面白如玉,方面大耳,人樣長得不錯,但說話蠻不講理,趕緊問道:“你是何人?”“我乃昆侖四大名僧之二、法能是也,接掌吧。”說完,“咔”使了個單掌開碑,直奔老俠客而來。

    歐陽春跟他接掌相打,他邊打邊想:算了吧,我已給老哥哥報了仇,法能,我就饒了你吧!

    歐陽春動了善心,不料法能卻不是這么想的,他得寸進尺,恨不得一巴掌把歐陽春拍成肉餅,方解心頭之恨。歐陽春心中不悅,他暗想:法能,你好不識抬舉,你沒看出我手下留著情嗎?既然給臉不要臉,我就給你留點記號,讓你知道我的厲害。因此打到四十個回合,老俠客一轉(zhuǎn)身躲到法能身后,右手一探直奔他后頸,口中喊道:“法能休走,接掌!”歐陽春以為他能躲開,哪知法能沒聽見,這一掌,正打在后心上,一下從前臺打到后臺去了。“撲通”一聲,正好趴在昆侖僧腳下,他雙手捺地,鼓了三鼓都沒能起來,“哇”的一口鮮血噴射而出,兩眼一翻,找他師兄去了。

    昆侖僧趕緊哈下腰,將法能抱在懷里哭道:“我的徒兒呀!”

    郭長達一看人已死,怕老師難過,急忙令人找個棺木,把法能的尸體成殮起來。

    昆侖僧痛不欲生,非要給死去的兩個徒兒報仇不可,他剛要起身,哪知道三弟子花面如來法通、四弟子鐵面如來法雷蹦到前臺,兩人一前一后把北俠歐陽春給攔住了:“阿彌陀佛,歐陽春呀歐陽春,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們哥倆要雙戰(zhàn)與你,給師兄報仇。接掌,接掌!”“通通”!法通一掌奔北俠的面門,法雷一掌奔北俠的后心。老俠客一看,心中不悅,心想:打仗講的是單打單,個對個,你們怎么倆打一呢?擂臺上從沒有這種規(guī)矩。老俠客沒辦法,只好身子一閃,雙掌砸空,緊跟著,這倆人“啪啪”兩掌交叉著又下來了。北俠無奈,只好雙手往上,把法通和法雷的雙掌接住。歐陽春厲聲喝道:“你倆人如此無理,想要比武,可以一個一個地來,為何以多取勝?”這倆和尚也不隱諱,把腦袋一晃:“歐陽春呀,一個打不過你,就得倆打一,你接掌吧!”說著把手往下一撤,左手又上來了,直指北俠的心門和軟肋。歐陽春一想:我要不打,算是懼怕你們,既然你們?nèi)绱藷o理,休怪姓歐陽的不客氣了。

    歐陽爺單身會二僧,三個人打在一處,跟走馬燈似的。老百姓在下邊看著,一個勁兒撇嘴,譏笑蓮花觀的人不仗義。

    老俠客跟法通、法雷打到四十個回合,他心中不耐煩了。因為人的體力是有限的。老俠客一想:我還得留點力氣,別全費盡了,干脆用巧招兒來贏你們。想到這里,他偷眼觀看,就見法通使了個老和尚撞鐘,奔自己的心門而撞;后面的法雷蹦起來使雙掌奔自己的后心就砸。歐陽爺只好往旁邊一閃,躲開了。這一來,花面如來的腦袋正好撞上鐵面如來;鐵面如來的兩巴掌正好砸上花面如來,只聽見“啪、啪”兩聲,“咕咚咕咚”,死尸栽倒在臺上,這倆人雙雙斃命。歐陽爺往旁邊一退,心中暗暗好笑,但又感到一陣難過,心想:出家之人,酷暑嚴寒,早晚三朝拜,佛前一炷香,不是容易度過的,就因一念之差,雙雙斃命,豈不可憐?想到這兒,他雙掌合十,把眼閉上,念了一段往生咒。后臺又是一陣大亂,小和尚、小老道跑出來,把兩具尸體抬到昆侖僧面前,昆侖僧咬牙頓足;“哎喲,我這四個徒弟全完了!歐陽春喲,我非劈了你不可!”他一邊哭,一邊往前走。郭長達一看不好,這么上場,心里不平靜,眼睛又哭得模糊了,十場有九場得吃虧呀。想到這兒,趕緊把他攔住了:“老師,請息怒,不要過于悲哀了。兩軍陣前死人、傷人在所難免,都怪師弟慮事不周,犯了輕敵的毛病,才有今日的大禍呀,您先消消氣,待徒兒去給師弟報仇!”

    郭長達總算把老師給勸住了,然后脫了道袍,沖左右一擺手:“各位,陪著我老師談話,貧道登臺了。”說著一挑簾到了前臺,他手捻須髯,朝北俠冷笑道:“歐陽春,你的臉算露足了。眨眼之間,斗敗昆侖四大名僧,用四條生命換取了榮譽,嘿!豈不知月滿自虧,你的壽數(shù)到了!貧道要給我?guī)煹軋蟪穑Y(jié)束你的生命!”

    歐陽春一看是郭長達,心里一驚,他知道這家伙特別厲害,要想勝他比登天還難,老俠客本不愿再打,但郭長達登臺,自己轉(zhuǎn)身就走,豈不落下懼怕人家的名聲?他礙于情面,雙掌合十說道:“郭長達,莫非你愿與貧僧比武?”“對!不光是比武,我還要給師弟報仇!”“嚓嚓嚓”,他把蓮花掌一晃,剛想伸手,臺下有人高聲喝道:“歐陽老俠客,你下去歇一會兒,看我的!”隨著話音,飛身躥上一人,此人個頭不高,挽著牛心發(fā)髻,高顴骨,縮腮幫,二目如燈。老俠客一看,來者正是云南三老的第二老,梅花千朵蒼九公,又名蒼二爺,論輩數(shù),歐陽春管他叫二叔。歐陽春心中高興,往下一撤身說:“二叔,您多受累了!”“自家爺兒們沒說的,你趕緊下去休息吧!”

    蒼九公來到郭長達近前,一叉腰,一陣冷笑:“郭長達,可認識老朽嗎?”郭長達一聽,氣就不打一處來。他本來想把歐陽春置于死地,蒼九公這么一來,把仇人給替換下去了,他能不氣!

    郭長達冷笑一聲:“老匹夫,扒了你的皮,認識你的骨頭。你不就是蒼老二嗎?莫非你想當歐陽春的替死鬼不成?”

    蒼九公把臉往下一沉:“呸!郭長達,你少猖狂,別認為你是蓮花門的總門長,別人對你至尊至敬,我拿你狗屁不當!今天我倒要領教領教,看你究竟是什么變的,老猴崽子,你接掌吧!”說完蒼九公蹦起來就是一掌。云南三老當中,數(shù)蒼九公的功夫最高,神拳太保王興祖就是他教出來的。他善用梅花掌,這梅花掌是他自己研究出來的,一共三十六路,舉世無雙。今天登臺,他一下就使出了絕招。蒼二爺個頭小,動作靈敏,圍著郭長達滴溜溜直轉(zhuǎn),郭長達暗想:蒼老二果然不俗,我可要多加謹慎!

    這兩個人棋逢對手,打了五十多個回合沒分出高低。郭長達打著打著,心中暗想:今天一開場就出師不利,四位師弟先后斃命,我又碰上了勁敵,難道說也要吃虧不成?又一想:不行啊,我得咬牙挺著。”想到這兒,他又精神抖擻,力戰(zhàn)蒼二爺。

    蒼二爺?shù)哪苣捅炔贿^郭長達,打了五十多個回合,招數(shù)便顯得遲緩了;郭長達則不然,越打越有勁。蒼二爺心想:算了,見好就收吧,他虛晃一招,一轉(zhuǎn)身,跳下擂臺,揚起臉對郭長達說:“老伙計,果然厲害,我還沒吃飯呢,等吃完了,咱倆接茬比,再見!”說完鉆進人群,回歸本隊。

    郭長達一聽,鼻子都氣歪了,破口大罵道:“蒼九公啊,你這個貪生怕死之輩,你要不回來,我去臺底下揪你!”罵了半天,蒼二爺不理他。郭長達又沖歐陽春說:“蒼老二救了你,你上來不?還敢不敢跟貧道比武?我郭某等著你呢!”

    郭長達的這番狂言,激怒了瘋僧醉菩提凌空老和尚。凌空曾跟郭長達打過,武藝不分上下。他暗想:今天我再跟他比比,非分出個上下不可。想到這兒,凌空跟他二哥商量說:“二師兄,小弟登臺會斗與他。”銅金剛鐵羅漢大力佛歐陽普中點了點頭:“三弟呀,郭長達甚是厲害,你可要謹慎啊!”“不勞二師兄囑咐,小僧知道了。”

    凌空老和尚把禿腦袋一晃,“噌”地飛上擂臺,趿拉著鞋走到郭長達近前:“總門長,咱們又見著面了!”郭長達一看是凌空,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老和尚,咱倆又碰上了,我非常歡迎。上次你我打了一百多個回合,沒分出勝敗來。我正想找你,你來得正好!今天就來個魚死網(wǎng)破!”“說得對。貧僧這次來,也安的是這個心。先把話講清楚,今天分不出勝敗,誰也不許住手!”“好,一言為定。請!請!”倆人說完,飛身跳出圈外,各亮門戶。郭長達先發(fā)制人,跳起來就是一掌,這掌叫二龍戲珠直奔老和尚的二目;凌空使了個老君關門。郭長達見勢不妙,連忙撤回正手現(xiàn)左掌,直奔老和尚的心門,這一掌要是打上了,老和尚就沒命了。

    凌空和尚是少林八大名僧,經(jīng)驗豐富,他一看掌奔心門,急忙吐氣吸胸,屁股往后甩,使了個千斤墜,退出一丈多遠,使郭長達一掌掏空。郭長達腳下使了個雞蹬步,“啪啪”幾下就到了凌空跟前。他雙掌合十,掄起就砸。凌空使了個撥云現(xiàn)日,雙掌往上一接,正好四只掌碰在一起,震的郭長達倒退了好幾步。

    倆人戰(zhàn)在一處,一時分不出輸贏來。郭長達是蓮花門的總門長,功夫爐火純青;凌空是少林的八大名僧,功夫更是精練。他倆打了一百二十個回合,仍未分出上下,臺上、臺下的人聚精會神地看著,替凌空使勁。后頭的賊寇也不錯眼珠地觀戰(zhàn)。有個叫公孫良的,他瞅著忽然心生一計。總門長要想勝凌空談何容易啊,我何不暗地里助他一臂之力?于是公孫良抽身來到臺倚角,那兒有根柱子,他帶來的兩只猴,就拴在柱子跟前。這是兩只大馬猴,四尺多高,而且精通人性,一看主人來了,“吱吱”直叫。公孫良解開索鏈,拍拍它們的頭頂說:“聽著,去前臺把那個和尚抓死,掏他的心,摳出他的眼珠,越厲害越好,如果打勝了,回來有賞;如果敗了,哼!小心我的皮鞭!”

    公孫良囑咐完畢,把猴子領到上場門。凌空還在跟郭長達打,正好背沖后臺。公孫良見機會來了,連忙朝猴子打了個手勢。猴子善解人意似的,像離弦之箭跳到前臺。一只馬猴蹦起掏凌空的后脖子;另一只馬猴在底下用爪子掏凌空的小腹。

    凌空正全力以赴地打著,忽覺脖了酸疼了一下,“咔哧”一條肉被馬猴拽下來,差點沒把凌空疼死,他“哎喲”一聲剛想躲,下邊的猴子正好奔襠里來了。凌空見勢不妙,連忙使了個張飛抬馬,猴子一爪子掏到了腿上,也撕下一條肉來。凌空頓時鮮血淋漓,他說了一聲“不好!”就一個箭步躥下臺,敗歸本隊。

    妙手回春姜天達一看凌空受了傷,急忙跑過去,把小藥箱放下:“老和尚,來,我給你上點藥!”

    姜天達給凌空抹了止疼藥,又服了化毒散,老和尚這才止住疼回過神來,知道是怎么回事,心中直恨郭長達。

    這件事,把群雄氣壞了,最生氣的,要數(shù)玉面小達摩白蕓瑞,因為受傷的是他師父啊。白蕓瑞心想:郭長達,你們拿暗器傷人,還叫東西嗎?如今師父受傷,當徒弟的豈有不管之理?想到這兒,蕓瑞緊大帶,就要登臺。

    白眉大俠徐良,一看蕓瑞想登臺,趕緊把他拉住:“老兄弟,你要干什么?”“三哥,我跟他們完不了!”“我明白,我也氣得夠嗆!不過,這件事不用你管,交給三哥我了!”“三哥,你……”

    白蕓瑞為徐良擔心,徐良安慰他說:“老兄弟,你放心,三哥自有辦法,你就瞧著吧!”白蕓瑞一向佩服徐良,見他說話口氣這么硬,知道他心里有主意,所以點了點頭,“三哥,你千萬留神。”

    徐良分開人群來到臺下,使了個燕子穿云蹦上擂臺,沖郭長達一笑:“我說總門長,今天比武可真新鮮,人獸混雜呀,你們蓮花派也真特殊啊!”

    其實郭長達不同意這樣做。雖說給他解了圍,但他心里并不痛快。一看徐良登臺當面指責,郭長達臉一紅:“嘿嘿,這可不是我的主意,你錯怪貧道了!其實我不用別人幫忙,再打三十個回合,就能擊敗凌空,如今事情已過去,說風涼話也沒用了。我且問你,你想跟貧道比武不成?”“郭長達,你猜錯了,我不想跟你比。你跟凌空已打了半天,體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我怎么能跟你打呢?我向你先提個要求,誰放的猴子,我要跟他當場比武。”

    郭長達一聽,心想:徐良這小子倒有容人之量!他說得有道理,我確實累了。看來今天有一場兇殺惡斗,我得好好歇歇,集中全力對付勁敵徐良,先換別人吧!

    郭長達轉(zhuǎn)身奔后臺,擦了一把汗,看見公孫良責問道:“老劍客,是你把猴子放出去的?”“啊,是的,我想助總門長一臂之力。”“多此一舉,你看看,徐良登臺了,非要找放猴的人,叫我怎么辦那?”公孫良一聽,把腦袋一搖:“嘿,總門長,這可太好了,我這次來,主要是找徐良,他既然送上門,總門長,您休息吧,我來對付!”

    公孫良來到前臺,仔細打量了徐良一番:果不愧是白眉大俠啊!這眼眉真白:“娃娃,你就是徐良嗎?”他用了“娃娃”一詞,是非常瞧不起的意思。

    徐良不認識公孫良,見他一對猴眼,滿臉橫肉,知道不是個東西,就一陣冷笑:“我說你是哪一位啊?”“在下乃云南人氏,人送綽號壓倒南山不老翁,公孫良是也!”“噢,你就是公孫良,沒聽說過!”“徐良,你少耍貧嘴!你不是要找放猴的人嗎?我就是!”“原來是你干的好事!人家是年高有德,你是年高缺德,今天,我要教訓教訓你!”

    倆人都施展出自己的絕藝,戰(zhàn)在一處。打著打著,公孫良不由得大吃一驚,別看徐良歲數(shù)不大,果然是武藝高強。

    徐良心中有底,他看出公孫良雖然武藝挺高,但遠不如郭長達,而且功夫也不是正路的。

    徐良跟公孫良打了六十多個回合沒分出輸贏。徐良急了,決心拿山絕招,用八步趕蟾贏他。徐良想:飛劍仙朱亮都吃過此虧,何況是你?他正想著:公孫良一掌奔他的前心而來,徐良也不躲閃,腳尖點地,縱身騰起兩丈多高,公孫良一掌砸空,他嚇得仰面一看,上當了!這里徐良就落下來了,只見他左腿往右腿上一盤,胳膊左右平伸,伸右腿用腳趾直奔公孫良的腦門子就蹬下來了。徐良的腿上有硬功夫,要蹬在人腦袋上,就得骨碎筋折。公孫良一看不好,連忙往左跨步,想躲開這一腳,哪知徐良使的是三環(huán)套月招數(shù),真腿在那盤著呢。他一看公孫良往旁邊躲,趕緊抽右腿伸左腿一腳踹去。公孫良沒防備,又來不及躲,急中生智一屁股坐在臺板上。徐良招里套著招,他把兩腿一并,雙腳尖直奔公孫良小肚子踩去。公孫良沒見過這招,便使了個就地十八滾,他剛一躲,徐良雙腳落地,兩手揪住公孫良的脖子,大拇指一使勁,掐得公孫良眼睛往上翻,眼看就要斷氣。這時那兩只猴不干了,它們“吱吱”直叫,閃電一般躥出來,一只奔徐良的五官,另一只往襠里,上下夾攻。徐良早有準備,他從鏢囊里拽出兩支金鏢,“啪啪”就是兩鏢,兩只馬猴雙雙斃命。這時公孫良活了,他使了個就地十八滾,滾回了后臺。一看兩只猴全死了,他一跺腳;“這可疼煞人了。徐良,我跟你沒完。”說著,瘋了似地直奔兵刃架而去,拽下一條長槍,使了個金雞亂點頭,朝徐良奔來。

    徐良把兩支金鏢收拾好,一看公孫良持槍而來,他拽出大環(huán)刀,使了個海底撈月,刀正好碰在槍上,“當啷”一聲,槍頭掉下來了。公孫良掄著槍桿又砸,徐良一閃身又是一刀,槍桿被削下一截成了哨棒。公孫良拿著哨棒還往前打,徐良一刀又削下一截。公孫良氣得扔下哨棒,換雙掌跟徐良打。徐良晃動大刀,大戰(zhàn)公孫良。三十余個回合后,公孫良力不從心了。徐良心想:干脆叫你見你的猴去吧。他拽出一支金鏢,正好打中公孫良的左眼,一下子扎進兩寸多深。公孫良大叫一聲,仰面摔倒。徐良冷笑一聲:“你這是自作自受!”說完,他大刀一晃,把公孫良的腦袋砍下來了。

    郭長達緩過勁來了。他把汗擦凈,喝了一杯水,聽到前臺沒有動靜,撩簾一看公孫良斃命了,郭長達一咬牙,好你個徐良啊,你也太厲害了,我豈能容你!他把茶杯一扔,拽出量天雙尺,要跟徐良決一雌雄。

    徐良一看是郭長達,心中暗想:我見好就收吧!他沖郭長達一笑:“我說總門長,你打算決一雌雄不成?”“正是,爾休走!”徐良樂了:“我正等著你呢!”說著,他掏出一把石子兒來,用兩個手指夾住一塊石子兒,對準郭長達的鼻梁骨就打。郭長達一扭臉,第一塊石子兒走空了。他剛一回頭,第二塊就倒了,郭長達沒能躲開,正揍在鼻梁骨上,疼得郭長達五官都縮一塊兒了。他把牙咬得格格響:“徐良啊,我豈能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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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4-30 08:24:09 | 只看該作者
第093回 郭長達比擂技窮 昆它僧賭注三掌    郭長達的鼻梁骨被石子兒打得酸痛,眼淚直淌。等他擦干眼淚,徐良已經(jīng)下了臺。他氣得在臺上破口大罵:“徐良,你小子要有能耐就回來,逃跑不算英雄好漢,你若敢跟貧道當場動手,才叫白眉大俠!”

    任憑郭長達怎么罵,徐良就是不言語。他還在臺下直晃腦袋,故意惹郭長達生氣。郭長達恨不得跳到臺下把徐良拽上來。正在這時,就聽有人口誦佛號,聲音好似響雷。人群中走出一個高大的和尚,他腳尖踩地飛身上了擂臺,一看是銅金剛鐵羅漢大力佛歐陽普中,郭長達就吃了一驚,平心而論,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但現(xiàn)在正在火頭上,膽子就壯了。他把量天尺一晃,就亮開了門戶,“來的可是歐陽普中?”“正是貧僧。郭長達,你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我且問你,前些日子在擂臺比武,你因何唆使血手飛鐮江洪烈對我暗下毒手,傷了我的二目?若不是老少英雄取來九籽蓮花,我的命就廢了。今日康復,我找你算賬來了,你怏把江洪烈交出來,跟他算完了再跟你算!”“歐陽普中啊,該著你老人家命大。要找老劍客報仇不難,你得先把我贏了,勝不了飛云道長,想要報仇難似登天!”

    歐陽普中晃起雙掌,郭長達手拿量天尺,倆人一個有家伙,一個沒家伙就戰(zhàn)開了。郭長達把雙尺一并,對準歐陽普中便斬。歐陽老劍客一看量天尺砸下來了,眼珠一轉(zhuǎn),計上心頭,他冷不丁往旁邊一閃,一把抓住了量天尺。郭長達嚇了一跳,連忙用力往回奪,量天尺好像被鐵鉗子夾住了似的,倆人三擰兩擰,把量天尺擰成了麻花,最后,郭長達只好撒手。歐陽普中一腳把量天尺踢到臺下,老劍客頷首一笑:“郭長達,你不就這么兩下子,再去取兵刃吧,我等著你。”郭長達臉一紅,“呸,歐陽普中,你少自夸其德,沒有兵刃,我也不怕你!”

    郭長達使出三十六路蓮花掌,玩兒了命了。無奈他的能耐趕不上人家,打了四十九個回合,郭長達已大汗淋淋,步步退縮,一招慢似一招。眼看就要被歐陽普中結(jié)果性命,大和尚昆侖僧一看徒弟不行了,大喊一聲:“長達,你退下,為師到了!”

    郭長達一看是老師,樂得喜上眉梢:“老師,您老人家來得正好,快助弟子一臂之力!”“少廢話,快退下去!”

    郭長達答應著,大口喘氣地退歸后臺。他擦了擦臉,喝了口水,站在上場門觀戰(zhàn),心中暗想:就看這一仗了。如果師父再不行,八王擂就徹底失敗了。想到這兒,郭長達頗為提心吊膽。

    昆侖僧到前臺和歐陽普中見面,老百姓一陣大笑。原來,這倆和尚個頭一般高,兩個大塊頭往臺上一擺,把擂臺都快壓塌了。

    昆侖僧雙掌合十,口誦法號,“對面可是少林的圣僧歐陽普中啊?”歐陽普中一看,嗬!怪不得郭長達腰板硬呢,原來昆侖僧在這兒!不過他心里也明白,昆侖僧乃是蓮花派、昆侖派兩派的教主,武藝精通,不好對付,能否贏了他,自己心里頭毫無把握。歐陽老劍客想到此,口誦法號:“對面來的可是昆侖僧老派主嗎?”“正是貧僧。”“老派主,你這次登臺,難道是替你徒弟與貧僧比試高低?”“不錯,我就是為這個來的。”歐陽老劍客一笑,“派主,我看你是大錯特錯呀!你徒兒郭長達目無法紀,囚禁一國的親王,竟敢在此設立八王擂聚眾鬧事,深為天下人所恥笑,你當師父的應當規(guī)勸于他。常言道,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徒弟有錯,當老師的是有直接責任的。我原以為你對手下人的不對之處會管教的,結(jié)果你不但不管,反而放縱支持,昆侖僧,你這樣做,后果可不堪設想。”

    昆侖僧聽罷,用鼻子哼了幾下:“姓歐陽的,你別費唾沫星子了,現(xiàn)在說這話為時已晚矣。實話對你說吧,貧僧下昆侖山時,還責怪郭長達不對。本想勸勸他,讓他認個錯,結(jié)果來了半天,我就看清楚了,不怪我徒弟,只怪你們不講理!我的四個弟子剛露面,就死于歐陽春之手,你是歐陽春的叔叔,理應替他償命,還有何臉面在我面前胡言亂語?我不管郭長達為什么立擂,也不管他為什么囚禁八王,我只知道給我四個徒弟報仇,拿命來!”

    昆侖僧說得氣急敗壞,往前一沖就是一掌,歐陽普中只好與他戰(zhàn)在一處。兩個大和尚四臂齊搖,滴溜溜亂轉(zhuǎn),也分不清誰是什么招法。臺上臺下鴉雀無聲,人們瞪著眼珠子看他們誰勝誰負。

    昆侖僧和歐陽老劍客打了一百五十個回合沒分出勝負。老和尚急了,心中暗想:從昆侖山到蓮花觀,第一個就碰上歐陽普中,一個勝仗都沒打,我這派主豈不被人恥笑?又一想:與其這樣和他戰(zhàn),不如現(xiàn)點絕藝把他制服。想到這兒,昆侖僧虛晃一招跳出圈外。

    老劍客歐陽正全神貫注跟昆侖僧打著,一看不打了,他一愣,趕緊問道:“昆侖僧,你因何不戰(zhàn)?”“歐陽老劍客,我算服你了。你真不愧為少林的名僧,身手不凡。不過,你想贏我,也未必容易。天快晚了,我看再打下去,也沒有結(jié)果,貧僧想了一個快當解決的辦法,不知你可愿否?”歐陽普中知道他要出歪點子了,就冷笑一聲:“愿聞高論。只要能做到,老僧奉陪!”“好!歐陽老劍客,我看咱們倆一對三掌,你把我打敗了,我認輸,結(jié)束八王擂,如果我把你打敗了,那么,你怎么辦呢?”

    歐陽普中一愣,他沒想到昆侖僧敢下這么大的賭注,所以稍加思索立即答道:“這么辦吧,你要把我打敗了,擂臺便可結(jié)束,我代表上三門及開封府的老少英雄們,就算認了,八王千歲也就交給你們,聽憑你們發(fā)落,擂臺上無戲言。”歐陽嘴上雖這么說,但心里卻提心吊膽。

    昆侖僧一看此事定下來了,心中暗喜:“歐陽老劍客,我說的一對三掌,并非是掌對掌,而是我打你頭頂三掌,你打我頭頂三掌,這么個掌對掌,看咱倆誰先打誰?”

    歐陽老劍客也明白,昆侖派專練硬氣功,腦袋上都有硬功,所以想拿此招數(shù)贏人。別看自己闖蕩江湖幾十年,還是頭一回遇上,可話已出口,決無反悔之理,只好硬著頭皮挺。昆侖僧問誰打誰,歐陽老劍客就遲疑了,心想:我先打昆侖僧的話,顯得自己占先取巧;他先打我的話,萬一打傷了,我就得認輸。他猶豫不決了。昆侖僧見此狀,兩眼笑得瞇成一條線,“歐陽老劍客,貧僧悉聞少林的硬氣功是采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研究而成的,所以貧僧非常敬仰。我應當先打你三掌,看看少林的硬功究竟怎樣,不知老劍客意下如何?若你害怕,你先打我三掌!”

    歐陽老劍客聽完,牙關一咬腳一跺,“昆侖僧,既然你提出來了,貧僧就聽你的。來,請你先動手。”“好啊,少林的名僧果真是仁義君子,那我可要撒野了,請你站好。”

    開封府的老少英雄可就著急了,他們埋怨歐陽老劍客過于忠厚了,怎么能一口氣讓人揍三巴掌呢?

    歐陽老劍客騎馬蹲襠式站在臺上,兩眼平視,舌尖頂著上牙床,讓丹田之氣貫于頭頂,身子繃直,兩腳生根似的。昆侖僧一看對方做好了準備,喜上眉梢,心想:天助我也。你怎么頂?shù)米∝毶颇兀课乙徽凭鸵四愕男悦o我四個徒弟報仇!想到這兒,他臉露奸笑,退出去七八步遠,然后挽起袖子,五指并攏,就掄開了胳膊。只見他掄一下,長一圈,掄一下,粗一圈,用氣運足了,等胳膊跟大腿一般粗了,才高聲喊道:“歐陽普中,貧僧得罪了!”話音未落,“啪”一掌就砸下來了。歐陽普中運足了力量接了這一掌后,只覺得胸膛發(fā)熱耳朵嗚嗚直響,但總算沒被砸傷。

    昆侖僧滿指望一掌能達到目的,哪知出乎意料,心中可沒底了。他心想:少林的功夫真高啊,這么重的掌怎么沒打動呢?再來一下看看。想到這兒,他退出一丈多遠,掄起胳膊把氣運足了,“啪!”果然比前一掌有力。歐陽老劍客被砸得站立不穩(wěn),頓時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眼前也直冒金星,耳朵也一個勁地響。歐陽普中心想:我總算把二掌躲過去了,但三掌能否招架住呢?想到這兒,他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準備迎接第三掌。

    歐陽老劍客仍然騎馬蹲襠式地站好,閉上眼睛,用舌尖頂著上牙床,運足丹田之氣,繃直了身板,等著第三掌。

    昆侖僧倒退一丈五尺遠,兩眼一瞪,直奔歐陽老劍客而來。他掄開掌,蹦起五尺多高往下就砸,歐陽老劍客被砸得退出七八步遠,他覺得心口發(fā)熱,兩眼發(fā)脹,嗓子眼發(fā)腥,眼看要吐血,他趕緊用氣功壓了下去,這才保住了性命。

    昆侖僧一看砸完三掌都沒有達到目的,心涼了一多半,站在臺上好像泥塑木雕一般。

    歐陽老劍客等心血恢復正常之后,說道:“哈,這回該我打你了吧?”“當然,大丈夫一言出口,豈有翻悔之理?”“一對三掌嗎?”“當然,該你的了。”“好,那就請你站穩(wěn),接掌!”

    昆侖僧也模仿歐陽老劍客的樣子,把氣運足了,然后騎馬蹲襠式一站。見此狀,歐陽老劍客心想:昆侖僧呀昆侖僧,你偌大年紀不識好歹,這可是你逼的,休怪貧僧狠心了。不把你打傷,這個擂就不能結(jié)束,也救不出八王爺,看來貧僧只好開殺戒了。老和尚想罷,運足了少林真功,把蒲扇似的大手向空中一舉,對著昆侖僧就砸。

    正在這時,臺下有人喊了一聲,嗓子又尖又高。歐陽老劍客低頭一看是翻江鼠蔣平蔣四爺。原來蔣平個子矮上不去擂臺,只好請人把他扔上去。白蕓瑞沒費吹灰之力像甩包一樣,把蔣平甩到臺上。

    蔣四爺一個云里翻,雙腳便落在臺板上了。他穩(wěn)了穩(wěn)神,攔在兩位高僧中間,“二位,我有幾句話,說完了,你們再打也不晚。”

    昆侖僧一看來了個干巴巴的小老頭兒,他圓睜怪眼喝道:“你是何人?”“翻江鼠蔣平。”“喔,蔣矬子,有什么話快些道來。”“好,我請問派主,咱們立的叫什么擂?”“八王擂。”“為什么叫八王擂呢?”“因為以八王趙德芳賭斗輸贏,故此取了這個名字。”“既然是叫八王擂,那么請問,八王爺現(xiàn)在何處?已經(jīng)兩次立擂,都沒見著他老人家,讓人心里放心不下。你敢不敢傳下話去,把八王爺請到臺上,讓我們瞅一瞅?”昆侖僧聽后一愣,因為他作不了主,所以只好把郭長達叫到擂臺:“徒兒,你跟蔣平交涉吧。”

    蔣四爺看見郭長達一笑:“我說總門長,剛才的話,你都聽見了嗎?我們要見八王千歲!”

    郭長達冷笑一聲:“四老爺,我看沒必要吧?又不是沒見過,而且我一再保證八王千歲他在蓮花觀不愁吃,不愁喝,你們干嗎不放心呢?”“這就不對了。擂臺比武是以他老人家賭斗輸贏的,我們能不親眼目睹嗎?”郭長達聽后心想:這要求也不過分,就讓你們見一見吧。想到這兒,他把徒弟們喚來,囑咐了幾句,隨后哈哈一笑,“好,就滿足你們的要求,四老爺請稍侯片刻。”

    一會兒,幾個小老道來向郭長達稟報:“總門長,人帶來了。”“請到前臺。”話音未落,后邊擁出一伙人來。只見八王爺二目無神,形容憔悴,被人雙手倒背地捆著,左右各站著兩條大漢,虎背熊腰,一個黑臉,一個紅臉,兇神惡煞一般,把兩把鬼頭刀十字插花架在八王的脖子上。

    這倆人一個叫黑面瘟神李通,另一個叫紅臉瘟神李廣,均是蓮花門的弟子,他倆負責監(jiān)押八王。八王的身后還站著四名小老道,個個短衣打扮,四條槍直指八王爺?shù)暮笮摹?br />
    離蔣平還有三丈多遠,郭長達一笑:“四老爺,你不是想見八王爺嗎?看這是誰!”

    其實蔣四爺早看見八王了。見八王千歲這等狼狽,心中一陣難過,急忙跪倒在臺上,“王駕千歲,你受苦了。”

    八王爺這些日子連驚帶怕,都有點傻了。見了蔣平竟問道:“你,你是何人?”“臣正是蔣平。”“喔,你是蔣平,快些救孤。”蔣平連忙叩頭說道:“王駕千歲,請善保龍體,臣一定把你送回安慶宮,你一定要忍耐。”八王聞聽,點頭落淚,“愛卿,孤這條性命就托付給你們了。”

    郭長達在一旁把狼眼一瞪:“蔣平,這不平安無事嗎?你也達到目的了。來人,把他押走!”

    “且慢!”蔣四爺一聽就站起來了,“我說郭長達,咱這么辦行不行?你先把八王留下一會兒,讓他目睹歐陽老劍客怎樣打昆侖僧。若三掌打動了,八王爺馬上交給我們;若打不動,任憑你發(fā)落,就是把八王爺殺了,我們也無話可說,你看如何?”“好,就按你的辦!”

    蔣平走到歐陽老劍客跟前,對他說:“聽見沒有?全包在你身上了,就看你的三掌如何了,這三掌可關系到八王爺?shù)纳来嫱霭。 ?br />
    歐陽老劍客雖然感到壓力很大,但事到如今,他只好說:“蔣平你放心,貧僧一定竭盡全力!”

    翻江鼠聞聽,“噌”一下從臺上跳下去,把徐良、白蕓瑞叫到身邊。蔣平說:“孩兒呀,八王的性命就在你倆身上了。一會兒,歐陽老劍客就要掌打昆侖僧,打動也罷,打不動也罷,咱們都得把八王爺搶到手!你倆商量一下,怎么對付那些刀斧手。越快越好,要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八王爺搶回來,你倆能辦到嗎?”哥倆點點頭:“您老放心吧,我們剛才想了個主意,能對付這幫小子。”蔣四爺怕忙中有錯,又叮囑了幾句。

    正在這時,人群中擠進一個人,身穿便裝,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他拍了一下蔣平的肩頭。蔣平看著眼熟,但不敢認。來人一笑:

    “四老爺,你不認識我?我是王忠啊,在五軍督提府當營官。”

    “啊喲,是王老爺,想起來了,有事嗎?”

    “回四老爺?shù)脑挘f歲已經(jīng)傳下密旨,調(diào)動了五軍督提府的人馬,現(xiàn)在兩萬大軍已開到西山洼,四面都埋伏好了;另外,老元帥岳橫還派了五千便衣,各帶利刃,夾雜在老百姓當中,就等著你的信號一響,便馬上動手抓賊。”

    “好,那怎么指揮大伙呢?”

    “我?guī)砹恕!蓖踔覐膽牙锾统鲆粋長條包裹,里面是一門信炮。王忠告訴蔣平:

    “四老爺,信炮一響,大軍馬上采取行動,就看你的了。”

    “好吧,請你轉(zhuǎn)告老元帥,聽到信炮響,就立即行動,不得延遲。”

    “遵命。”王忠說完轉(zhuǎn)身走了。

    蔣四爺把信炮交給日月飛行小太保鐘林,指著蓮花觀門前的大旗桿說:“你爬到桿子頂上等待點燃信炮,什么時候點聽我的。”

    歐陽老劍客知道成敗就在這三掌,蔣平走后,老劍客用氣功運足了氣。此刻,昆侖僧也擺好了挨打的架式。歐陽爺把大巴掌往空中一舉,高聲喊著,“昆侖僧,你接掌!”說完,“啪”一掌削在昆侖僧的腦門子上,打得他退倒了七八步,直覺得兩眼發(fā)脹,胸膛發(fā)熱。昆侖僧咬牙挺住了第一掌,往前走了幾步,準備接受第二掌。

    歐陽老劍客見頭一掌沒把昆侖僧砸倒,心中著急,他知道昆侖僧功底極深,想砸倒他十分不易。再有兩掌就決定勝負了,老劍客不敢怠慢,一個勁兒運氣,然后往前一蹲,朝空中舉起巴掌,拍下了第二掌。

    昆侖僧頭一掌是勉強支持的,第二掌下來,他就挺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臺板上。他想站起來,忽然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嗓子眼兒里一熱,一股熱血涌了上來,“哇”一口丹田血就噴灑在地。昆侖僧把血吐了吐,搖搖晃晃又站了起來,準備挨第三下。

    歐陽老劍客一看昆侖僧吐血了還不甘心,他心中暗想:你這是不要命了,那可別怪我狠心,第三掌我非揍死你不可。想到這兒,他身子往后退,把大巴掌往空中一舉,這第三掌要砸下去的話,昆侖僧是必死無疑了。

    在旁邊給老師觀戰(zhàn)的飛云道長郭長達,一看形勢不好,心想:倘若老師失敗了,我這座八王擂該怎么結(jié)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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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4-30 08:24:29 | 只看該作者
第094回 眾豪杰血戰(zhàn)蓮花觀 房書安活捉郭長達    老劍客歐陽普中要打昆侖僧,第三掌就嚇壞了郭長達。他知道這一來,老師就兇多吉少,其實,他猜錯了。歐陽普中心地善良,原想打死昆侖僧,但看他的狼狽樣,又心軟了。他想:昆侖僧修行多年,再說大家都是出家人,理應同情,而且他的四個弟子全都喪命,難道我還要他這條命嗎?算了,但能容人且容人,再給他留個改過的機會。歐陽老劍客這么想的,所以拳上只使三分勁,但也夠瞧的。只見那掌往下落,“啪!”昆侖僧大叫聲:“不好!”仰面摔倒在擂臺之上,“噗”一口鮮血噴出來,落了個不省人事。血手飛鐮江洪烈、三尺地靈魔陸昆,從后臺飛身跳出來,架起昆侖僧就奔后臺。臺上臺下大亂,“嘩——噢,昆侖僧打敗了,看郭長達還有什么說的,你們八王擂失敗了,嘩——”

    郭長達不認輸,打算抓住人質(zhì)不放。他把狼眼一瞪,命令李廣道:“來呀,把八王押走!”

    白眉大俠徐良、玉面小達摩白蕓瑞早就做好準備,哥倆“噌”噌”躥上擂臺,白蕓瑞高喝:“呔!郭長達出爾反爾,你算什么東西,快把八王給留下!”郭長達一聽,沖著李氏弟兄把手往下一壓,暗示他們要了八王的命。倆人把鬼頭大刀一舉,未等落下,只見徐良手一抬,兩支袖箭同時發(fā)出,這倆人腦門上各挨一箭,疼得扔下刀,就地翻滾。徐良打出袖箭以后,又抄出四塊石子兒,飛奔四個小老道,小老道每人手中端著一桿鉤鐮槍,沒等下手,每人腦門子上就挨了一塊,打得他們嗷嗷直叫,扔下槍轉(zhuǎn)身就跑。與此同時,白蕓瑞一個魚躍跳到八王前,挾起八王,回身跳下擂臺。郭長達剛想追,被徐良的大環(huán)刀攔住去路,倆人不容分說就戰(zhàn)在一處。蔣平一看八王搶回來了,心花怒放:“鐘林,快點信炮!”這時,老少英雄甩大氅,亮家伙,紛紛把擂臺包圍,動了手了。

    飛行小太保鐘林甩掉外衣,直奔旗桿,比猿猴還快,眨眼之間就爬到了頂端。他用兩腿夾住旗桿,然后用火鐮點著信炮,隨著信炮一聲響,西山坳四面開鍋了:“來呀,別讓跑了呀!嘩……”兩萬宋兵向蓮花觀撲來,夾雜在老百姓中的五千便衣也加入戰(zhàn)斗。一時大亂,老百姓死的死,傷的傷,哭爹叫娘,慘不忍睹。

    蔣平指揮著差官隊殺上擂臺,郭長達一看,八王被人家搶回去了,老師也受了重傷,四面全是軍隊,心里可沒底了,也不敢戀戰(zhàn),就跑回了蓮花觀。宋軍很快占領了擂臺,把蓮花觀層層包圍起來。

    郭長達回到廟里,像瘋了一樣:“各位,不要亂,給我頂住!”但嗓子喊破了,也沒人聽他的。郭長達一看指揮不靈,只好在老道中找了四十個死黨,由他帶路,打算沖開缺口逃命。沒到一個時辰,五軍督提府鐵帽子王爺岳橫領兵趕到。岳老元帥下馬揮刀,指揮大軍殺進蓮花觀。混戰(zhàn)中,不知誰放了一把火,點著了蓮花觀,這些建筑物都是木結(jié)構(gòu)的,不一會兒,火焰沖天,金蛇亂竄。岳橫一面命兵救火,一面領兵追寇。一時間,滿院都是死尸,都亂了套了。這一仗直打到天亮,岳橫的軍隊把蓮花觀的大火熄滅,抓走四百七十三個俘虜,其中二百多受了傷,院里死尸遍地。岳橫吩咐把俘虜押回京城,聽候發(fā)落,然后清理戰(zhàn)場,派兵嚴加防守。

    這時,翻江鼠蔣四爺率領小五義、小七杰,老少英雄,來到岳橫的馬前。他們昨天晚上整打了一夜,每個人身上血跡斑斑,蔣平的臉跟灶王爺差不多,他齜著白牙一笑:“老元帥,辛苦了哎喲……”岳橫趕緊從馬上跳下來,“四老爺,你看下一步該怎么辦?你可立了大功一件啊!現(xiàn)在戰(zhàn)場混亂,還得挨個清點,可不能讓郭長達跑了,他是罪魁禍首,要把他抓住,交給當今天子發(fā)落,就是死了,也得有死尸。”“我知道了。”說完在死尸里翻找郭長達,全找遍了也沒有。就連昆侖僧、血手飛鐮江洪烈、三尺地靈魔陸昆、九頭神雕計成達都不見了。四爺又到俘虜堆中逐個觀看,見有白蓮花晏風,還有小韓信張大連、小美人尉遲善等等,四爺滿意地點點頭:“來呀,這都是十惡不赦的干賊,對他們嚴加看守。”官兵聞聽,把他們單挑出來,拳打腳踢后押走。四爺讓岳橫暫時在此駐兵,清理善后,回京后請旨定奪,聽候消息。岳橫同意了。

    蔣平眾人匆匆返回開封府,知道相爺帶著徐良和白蕓瑞已把八王千歲護送回了安慶宮,此事驚動了皇帝仁宗。仁宗皇帝率領滿朝文武趕到了安慶宮,給八王爺問安。

    晚上掌燈時,徐良、白蕓瑞回來復命,蔣平一見就問:“八王如何?”徐良說:“放心吧,八王爺精神已恢復正常,還吃了兩碗面條。老頭子挺高興,連皇上也挺高興。”“好,這就去掉咱們一塊心病了。萬歲爺有何旨意?”“萬歲爺問了八王爺前后的經(jīng)過,十分動怒,指名道姓要抓郭長達!”“可是呀——孩子,不但郭長達,而且那幾個巨賊全逃走了。”

    徐良暗自著急,蕓瑞也鎖緊雙眉。蔣平忽然想起逐個點名,看看自己人中有沒有死傷的。一點,蔣平大吃一驚,別人都沒少,唯獨少了細脖大頭鬼房書安。“哎喲,這大腦瓜子哪兒去了?”再找,仍然沒有。眾人聞聽,心頭一涼,心想:大概在混亂中,房書安把命也搭上了。為了查明真相,蔣平委派艾虎、白云生,騎快馬趕回蓮花觀,讓岳橫好好找找。岳橫馬上傳令,在死尸中逐個清點了,也沒有房書安,倆人只好回開封府復命。四爺聽了一愣:“這兔崽子跑哪兒去了。”白蕓瑞笑了一聲:“四伯父,我看您別為他操心了。這小子鬼點子甚多,不定又干什么去了,誰死他也死不了!”蔣平點點頭:“蕓瑞說得對,這大腦袋備不住去干什么大事了。”眾人正在猜測,忽然門上人跑來:“報告四爺和各位,給大家道喜,大頭鬼房書安房老爺回來了,而且還帶回個大俘虜,你們快看是誰?”眾人聽了,全跑到院里,只見大腦袋累的呼呼直喘,左手拎著小片刀,右手拎著個人。他來到眾人面前,把這人往地下一扔:“我說諸位,上來看看是誰?”蔣四爺哈腰一看,喲!正是飛云道長郭長達。蔣平問道:“孩子,誰幫你抓到郭長達的?”房書安把大腦袋一撲棱,就說:“孫子現(xiàn)在能耐大了,還用著別人幫嗎?要說抓郭長達可沒費吹灰之力,在蓮花觀混戰(zhàn)中,正好郭長達一伙人從對面過來,我上前一個掃堂腿,他就摔倒在地,被我給捆上了,就這么抓住的。”蔣四爺小眼一瞪,斥罵道:“放屁,你說死我也不信,到底是誰幫你抓的?”房書安一口咬定是自己抓住的。徐良過來把臉一沉:“真是給臉不要臉,到底怎么回事?”房書安在徐良面前不敢頑皮,就把真實經(jīng)過說了一遍,眾人一聽又驚又喜。原來細脖大頭鬼在混戰(zhàn)中,借著火光,突然發(fā)現(xiàn)郭長達正領著一伙老道往東邊沖殺。房書安心中一動,他知道郭長達是這伙賊的罪魁禍首,不抓住他,在皇上面前就沒法交代。但是自己身邊沒人,只好在后邊跟著,這時,郭長達已經(jīng)殺開一個缺口,逃出去了,房書安拎刀就追。

    郭長達殺得渾身是血,好不容易闖出重圍,到了僻靜之處,回頭觀望,只見蓮花觀一片火海,傳來陣陣喊殺之聲。他牙關一咬,好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我郭某人在,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又一盤算,老師他們可能奔了三教堂,這兒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他剛要走,發(fā)現(xiàn)身后有個黑影一晃,仔細一看,原來是房書安。他心想:我即便到三教堂,也得拿個進獻禮,干脆捎上他的大頭得了。想到這兒,他趴在地上沒動。

    房書安眼睛不好使,加上天黑,他看見黑影一晃又消失了,以為郭長達跑了,就壯起膽子追。剛追了幾步,郭長達一下就躥了出來,上來就是一腳,房書安摔倒在地。郭長達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姓房的,你來得正好,本門長一肚子惡氣撒不出去,正好拿你頂賬。”房書安雖然害怕,但還是死死掙扎,郭長達雙手抱住房書安的腦袋就要擰。房書安心生一計:“我有話說,我找你有急事!”郭長達一聽信了,就把手松開了:“你找本門長有何話說,快講!”房書安這個因為、所以,那個才是、如此地說了半天,郭長達聽不明白,氣得一撲棱腦袋,“什么亂七八糟的,我根本就沒聽明白,到底有說的沒有,沒有我又下手了。”“等等,我還沒說完哪,老門長,我看他們手段太毒辣,有點心疼您。”“胡說,你小子是狼子野心,口是心非呀,再胡說我敲掉你的牙。”“我是出于真心,所以才陪著您,您要不信,哎喲!”房書安說著,冷不丁往北一指,“那是誰?”郭長達賊人膽虛,被房書安一驚一詐,他一扭頭,房書安乘機從他腳下滑掉,跳起來就跑,郭長達在后頭猛追。追了一會兒,郭長達一琢磨,我不能往回跑,要是碰上開封府的就麻煩了,這個房書安命當不絕,以后再算賬。想到這兒,他回身就走,剛走出二里地,房書安又跟來了。“喂,郭長達你跑不了了,一根繩拴兩螞蚱,房爺跟你-上了。”郭長達氣得回身就追,房書安又跑了,就這樣追追跑跑,怎么也甩不掉。郭長達急眼了,高聲大罵:“你算什么東西,你想抓本門長立功,你過來!”“放屁,我要能抓住你,早就過去了!”“你不是我的對手,為什么緊追不舍?”“我看你也跑不了啦,想看看你想到哪兒去?”“好,你就跟著吧!”

    郭長達碰上房書安耍涎皮臉,軟硬不行,實在無可奈何,他心想:我別耽誤工夫了,不理這個臭狗屎,趕緊走我的吧!

    郭長達跑了,房書安可著急了,心想:這可怎么辦?回去吧舍不得,眼瞅著他逃走又可惜。正想著,不知誰把他的脖子掐住了,而且被拎起來去追郭長達,房書安只覺得兩耳生風,眨眼之間就追上了郭長達。房書安回頭一看,抓他的人正是給他幫忙的老頭兒。房書安“撲通”跪下了:“哎喲,我的老祖宗,你這是從哪兒來?我正想您,您就到了!”老者手捻銀髯一笑:“咱倆不是有言在先嗎?有用我之處不用你找,我就來了,誰讓咱爺倆投緣呢!”“您老真是及時雨呀。前面那個郭長達不能讓他跑了,你給幫幫忙!”“老朽正是為此事而來的。房書安你把他叫回來,我在此等候!”老頭兒閃身躲在一棵樹后,房書安跳到山道上,高聲喝喊:“郭長達,你站住!”

    郭長達以為把房書安甩了,回頭一看,就在身后,可把他嚇壞了。心想:房書安這腳可真夠快的。他扭身回頭:“姓房的,你有完沒完?看來咱倆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對頭,有你沒我,貧道我跟你拼了!”房書安連忙喊老頭兒出來幫忙。老者從樹后轉(zhuǎn)出,往山路上一站:“書安不用害怕,老朽在此!”郭長達一看,大吃一驚。他發(fā)現(xiàn)老頭兒兩眼锃亮,黑天一看像兩盞明燈。眼睛是人的窗戶呀,武藝越高的人眼睛越亮。郭長達暗想:怪不得房書安追我,原來有人給他撐腰呢!

    郭長達雖然不認識老頭兒,事到如今他也不怕了:“老匹夫,你是何人,莫非也是開封府的爪牙?”老者聽了一陣冷笑:“郭長達呀,就憑你的身份,你也不應該這樣講話呀!看來你是狗急跳墻了。房書安說得不假,別人跑了都情有可原,唯獨不能跑了你!郭長達呀,可惜你闖蕩江湖五十余年,結(jié)果自掘墳墓。你光知道發(fā)揚門戶,給弟子撐腰,就忘了成敗利害二字。事到如今,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了。老朽不才,愛打抱不平,對你,我決不放過,別讓我費勁了,趕緊把手背過去,讓房書安綁上,送交開封府問罪。”房書安在一旁叫勁兒:“聽見沒?這是至理明言,你打算怎么辦?快說個痛快話!”

    郭長達一聽,心想:憑我的身份和我的武藝能聽你的話嗎?他冷笑一聲:“老匹夫,少說大話,別看八王擂我失敗了,也仍然不服啊,別說是你,就是八大名僧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懼!”老頭兒聽完點頭:“好吧,這叫好良言難勸該死鬼,只好讓老頭兒我費點勁了。”

    老頭兒把掌一舉,搖了三搖,猛地往前一推,就聽郭長達腦門上“啪”的一下,把他打了個仰面朝天。郭長達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么遠就被打上了,原來這種功夫叫百步神拳無影掌,又叫隔山打老牛。還沒等郭長達起來,老者往前一縱,伸出腳踩在郭長達后背上,一伸手把郭長達脖子的骨頭給掐折了,郭長達的腦袋就耷拉了,這不成了廢人?有天大的能耐也施展不開了。老者腳一抬,手指郭長達說道:“這是你咎由自取,非怪旁人,書安,把他綁上吧!”房書安解開郭長達的腰帶,把他捆好之后,就跪在地上,重新謝過老者:“我說老人家,跟你商量點事行不?想勞您的大駕跟我去一趟開封府,把您介紹給相爺和老少英雄們,我們好好地謝謝您,您看如何?”“老朽一生就愛獨來獨往,不愿意去人群中湊熱鬧,這番美意我領了,但我不能去,你回開封府去吧,把郭長達帶回去正是時候啊。”“我說老爺子,您就跟我去一趟吧!”“我一言出口決不改變!”“您不去,我也不敢勉強,請您把名姓告訴我吧,我一定不往外說!”“我姓無,叫無名氏,別的就不要問了。”

    房書安一看老者不說,只好撓撓腦袋:“老爺子您不說算了。我請教一個問題,您肯賜教嗎?”“這可以,凡是我知道的我就說。”“蓮花觀這場風波可不小啊,雖說郭長達抓住了,但還是有很多賊逃跑了。他們一定不甘心失敗,要卷土重來的,據(jù)您看,下一步該怎么辦?”

    老者聞聽,面色十分莊重:“房書安,你算問到點子上了。告訴你,別看事情過去了,但還沒有結(jié)束。據(jù)老朽所知,他們一共有三步棋,頭一步是蓮花觀,第二步是三教堂,三教堂是大宋朝武術的圣地。大堂主翻掌震西天方天化,二堂主鐵掌霹靂子詹明奇,三堂主肩擔日月攜昆侖陳倉和尚,這三人誰也不敢惹,他們的后臺是金燈劍客夏遂良、五陰劍客莊子勤以及絕命真人李道修;更硬的后臺有東海小蓬萊橫推八百無對手、武圣人于和于九蓮,你們?nèi)舨话阉麄儼獾梗瑫r刻是對你們的威脅,你們別高興得太早,大禍已經(jīng)不遠了,特別是徐良、白蕓瑞仍在刀尖上過日子。房書安哪,你既然是晚輩,千萬要提醒他倆多加謹慎!”“您別嚇唬我,您這一說,我都沒脈了。”“書安,這不是嚇唬你,我說的都是有把握的,不信你慢慢驗證。”“是。您的話我一百個相信,不過,我還有點事。”

    老頭兒一皺眉:“你這人真-嗦呀,有話一氣都說了好不好?”“不,我這是臨時想起來的。我是開封府的官人,我和干老、老叔同甘苦共患難,他們露臉我光彩,他們現(xiàn)眼我也跟著倒霉。不管去哪,要是遇上麻煩怎么辦呢?”“啊呀,老朽并非神仙,我怎能料得到呢?我無非知道個大概,究竟如何也難說!”“哎,這么辦吧?比如說,弟子我又遇上麻煩事,就像遇上郭長達、朱亮,甚至金燈劍客夏遂良等,您還能不能給我?guī)兔δ兀俊薄霸瓉碚f了半天都是廢話,唯獨這句話是實話,放心吧,咱倆的合同繼續(xù)生效,不管你遇上多大的麻煩事,老朽將一如既往。”“哎呀,您真是我的活祖宗,我先謝謝您了!”

    房書安趴到地上便磕頭,磕完頭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未等他問,一看老者不見了。他手搭涼棚四處觀看,只有呼呼的風聲和大山、樹林,再往蓮花觀方向一看,只見火光沖天,隱隱約約傳來喊殺之聲。

    房書安心想:老頭兒也沒了,這兒不能久呆,萬一那賊一會兒來了把郭長達救走,豈不是前功盡棄了,干脆快回開封府吧!想到這兒,他扛起郭長達就走。哪知他沒勁兒,架著郭長達走一會兒,歇一會兒,一直到次日天亮了,他才把郭長達架回開封府。他把事情的經(jīng)過和徐良及老少英雄們講敘了一遍,這老頭兒是誰,大伙誰也猜不出來,不過歐陽普中認為會打百步神拳無影掌的只有陶祿陶福安,大家猜測了半天也沒有頭緒。

    蔣平把郭長達拎起來,只見他鼻涕眼淚都下來了,只比死人多口氣,便吩咐道:“別讓他斷氣啊,押下去!”過來幾個人,把郭長達架到死囚牢里鎖上了。

    各位英雄換衣服洗臉,好好地休息了一陣,這才列隊來見包青天。

    包大人這些日子惦記著八王爺?shù)氖拢圆缓煤炔缓茫瑥匾故撸缃褚姲送鯛敯踩粺o恙地回來了,總算在皇上面前有交待了,因此他心里高興,想給老少英雄們評功論賞。一看蔣平他們來了,他親自迎接,把銅金剛鐵羅漢大力佛歐陽普中、瘋僧醉菩提凌空、云南三老、遼東六老、山西二絕等所有的來賓都讓進廳堂,熱情地款待,并讓包興傳下話去,今天由他作東請客。

    廳堂當中,準備著葷素兩樣酒席。包大人親自給各位高人敬酒,表示慰問。

    三天之后,安慶宮的寧總管來了,傳八王的旨意,要宴請各位恩公,并讓包大人和文武百官陪同前往。

    八王趙德芳經(jīng)過幾天的調(diào)治,身體已經(jīng)復原,臉上又露出紅光來了。這一天,他頭頂盤龍冠,身穿黃龍袍,在安慶宮門前等著老少英雄。大伙一看八王乃一國的親王,對大家這么禮賢下士,全被感動了。

    八王先走到銅金剛鐵羅漢大力佛歐陽普中跟前:“老劍客,我謝謝你了!”“阿彌陀佛,這乃是八王爺?shù)母7荩∩贿^效點微薄之力。”“哎呀,您太客氣了!”接著,八王又捉住凌空的手,說了幾句客氣話。八王爺不辭勞苦,跟一百多個人全都進行了親切的交談,然后把眾人讓進銀安殿盛宴款待。席散之后,又領著大伙游逛了安慶宮,并告知大家,皇上明天要請客。

    第二天,皇帝仁宗在耀武樓偏殿設宴,款待各位高人,作陪的有八王和包大人以及文武百官。

    房書安還沒吃過御宴,這酒宴可太好了,很多菜都叫不上名來,吃一口真香。酒席宴上,皇帝仁宗代表大宋朝和滿朝文武向各位高人稱謝,然后每人記大功一次,頒發(fā)禮物,各有賞賜。八王爺也不甘遜色,命總管回安慶宮取來禮物,賞賜給各位高人,大家跪倒謝恩,高興地度過了這一天。到了次日,包大人設便宴招待這些高人。歐陽普中站起來說,“阿彌陀佛,包相爺呀,您的恩情我們終身難忘,貧僧廟中事情甚忙,就此告辭了。”老少英雄也全都上來送別。

    吃完便宴,包大人知道留是留不住了,就把大家送到十里長亭,各位高人四散而去。

    那些俘虜,判刑的判刑、定罪的定罪、處斬的處斬,郭長達這個罪魁禍首,包大人把他綁在云陽市,然后砍下人頭在大街上示眾。

    這件事轟動了中外。萬歲傳旨將岳橫從蓮花觀撤回來。包大人上奏萬歲,請他恩準白蕓瑞完婚,皇上非常高興,馬上降旨讓白蕓瑞完婚。

    于是,白蕓瑞先把母親從浙江金華府接到東京,然后又派人去接未婚妻蓋飛俠。白蕓瑞完婚的那一天,文武百官都來祝賀,婚宴上熱鬧非凡。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八王擂事件過去半年了。一天,蕓瑞正跟徐良和大伙閑談,門外有人進來稟報:“三將軍、白將軍,有人來下書了。”“什么樣的人,從哪來的?”“嗯,來的是個老道,他口口聲聲說要親自面見徐三將軍和白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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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4-30 08:24:45 | 只看該作者
第094回 眾豪杰血戰(zhàn)蓮花觀 房書安活捉郭長達    老劍客歐陽普中要打昆侖僧,第三掌就嚇壞了郭長達。他知道這一來,老師就兇多吉少,其實,他猜錯了。歐陽普中心地善良,原想打死昆侖僧,但看他的狼狽樣,又心軟了。他想:昆侖僧修行多年,再說大家都是出家人,理應同情,而且他的四個弟子全都喪命,難道我還要他這條命嗎?算了,但能容人且容人,再給他留個改過的機會。歐陽老劍客這么想的,所以拳上只使三分勁,但也夠瞧的。只見那掌往下落,“啪!”昆侖僧大叫聲:“不好!”仰面摔倒在擂臺之上,“噗”一口鮮血噴出來,落了個不省人事。血手飛鐮江洪烈、三尺地靈魔陸昆,從后臺飛身跳出來,架起昆侖僧就奔后臺。臺上臺下大亂,“嘩——噢,昆侖僧打敗了,看郭長達還有什么說的,你們八王擂失敗了,嘩——”

    郭長達不認輸,打算抓住人質(zhì)不放。他把狼眼一瞪,命令李廣道:“來呀,把八王押走!”

    白眉大俠徐良、玉面小達摩白蕓瑞早就做好準備,哥倆“噌”噌”躥上擂臺,白蕓瑞高喝:“呔!郭長達出爾反爾,你算什么東西,快把八王給留下!”郭長達一聽,沖著李氏弟兄把手往下一壓,暗示他們要了八王的命。倆人把鬼頭大刀一舉,未等落下,只見徐良手一抬,兩支袖箭同時發(fā)出,這倆人腦門上各挨一箭,疼得扔下刀,就地翻滾。徐良打出袖箭以后,又抄出四塊石子兒,飛奔四個小老道,小老道每人手中端著一桿鉤鐮槍,沒等下手,每人腦門子上就挨了一塊,打得他們嗷嗷直叫,扔下槍轉(zhuǎn)身就跑。與此同時,白蕓瑞一個魚躍跳到八王前,挾起八王,回身跳下擂臺。郭長達剛想追,被徐良的大環(huán)刀攔住去路,倆人不容分說就戰(zhàn)在一處。蔣平一看八王搶回來了,心花怒放:“鐘林,快點信炮!”這時,老少英雄甩大氅,亮家伙,紛紛把擂臺包圍,動了手了。

    飛行小太保鐘林甩掉外衣,直奔旗桿,比猿猴還快,眨眼之間就爬到了頂端。他用兩腿夾住旗桿,然后用火鐮點著信炮,隨著信炮一聲響,西山坳四面開鍋了:“來呀,別讓跑了呀!嘩……”兩萬宋兵向蓮花觀撲來,夾雜在老百姓中的五千便衣也加入戰(zhàn)斗。一時大亂,老百姓死的死,傷的傷,哭爹叫娘,慘不忍睹。

    蔣平指揮著差官隊殺上擂臺,郭長達一看,八王被人家搶回去了,老師也受了重傷,四面全是軍隊,心里可沒底了,也不敢戀戰(zhàn),就跑回了蓮花觀。宋軍很快占領了擂臺,把蓮花觀層層包圍起來。

    郭長達回到廟里,像瘋了一樣:“各位,不要亂,給我頂住!”但嗓子喊破了,也沒人聽他的。郭長達一看指揮不靈,只好在老道中找了四十個死黨,由他帶路,打算沖開缺口逃命。沒到一個時辰,五軍督提府鐵帽子王爺岳橫領兵趕到。岳老元帥下馬揮刀,指揮大軍殺進蓮花觀。混戰(zhàn)中,不知誰放了一把火,點著了蓮花觀,這些建筑物都是木結(jié)構(gòu)的,不一會兒,火焰沖天,金蛇亂竄。岳橫一面命兵救火,一面領兵追寇。一時間,滿院都是死尸,都亂了套了。這一仗直打到天亮,岳橫的軍隊把蓮花觀的大火熄滅,抓走四百七十三個俘虜,其中二百多受了傷,院里死尸遍地。岳橫吩咐把俘虜押回京城,聽候發(fā)落,然后清理戰(zhàn)場,派兵嚴加防守。

    這時,翻江鼠蔣四爺率領小五義、小七杰,老少英雄,來到岳橫的馬前。他們昨天晚上整打了一夜,每個人身上血跡斑斑,蔣平的臉跟灶王爺差不多,他齜著白牙一笑:“老元帥,辛苦了哎喲……”岳橫趕緊從馬上跳下來,“四老爺,你看下一步該怎么辦?你可立了大功一件啊!現(xiàn)在戰(zhàn)場混亂,還得挨個清點,可不能讓郭長達跑了,他是罪魁禍首,要把他抓住,交給當今天子發(fā)落,就是死了,也得有死尸。”“我知道了。”說完在死尸里翻找郭長達,全找遍了也沒有。就連昆侖僧、血手飛鐮江洪烈、三尺地靈魔陸昆、九頭神雕計成達都不見了。四爺又到俘虜堆中逐個觀看,見有白蓮花晏風,還有小韓信張大連、小美人尉遲善等等,四爺滿意地點點頭:“來呀,這都是十惡不赦的干賊,對他們嚴加看守。”官兵聞聽,把他們單挑出來,拳打腳踢后押走。四爺讓岳橫暫時在此駐兵,清理善后,回京后請旨定奪,聽候消息。岳橫同意了。

    蔣平眾人匆匆返回開封府,知道相爺帶著徐良和白蕓瑞已把八王千歲護送回了安慶宮,此事驚動了皇帝仁宗。仁宗皇帝率領滿朝文武趕到了安慶宮,給八王爺問安。

    晚上掌燈時,徐良、白蕓瑞回來復命,蔣平一見就問:“八王如何?”徐良說:“放心吧,八王爺精神已恢復正常,還吃了兩碗面條。老頭子挺高興,連皇上也挺高興。”“好,這就去掉咱們一塊心病了。萬歲爺有何旨意?”“萬歲爺問了八王爺前后的經(jīng)過,十分動怒,指名道姓要抓郭長達!”“可是呀——孩子,不但郭長達,而且那幾個巨賊全逃走了。”

    徐良暗自著急,蕓瑞也鎖緊雙眉。蔣平忽然想起逐個點名,看看自己人中有沒有死傷的。一點,蔣平大吃一驚,別人都沒少,唯獨少了細脖大頭鬼房書安。“哎喲,這大腦瓜子哪兒去了?”再找,仍然沒有。眾人聞聽,心頭一涼,心想:大概在混亂中,房書安把命也搭上了。為了查明真相,蔣平委派艾虎、白云生,騎快馬趕回蓮花觀,讓岳橫好好找找。岳橫馬上傳令,在死尸中逐個清點了,也沒有房書安,倆人只好回開封府復命。四爺聽了一愣:“這兔崽子跑哪兒去了。”白蕓瑞笑了一聲:“四伯父,我看您別為他操心了。這小子鬼點子甚多,不定又干什么去了,誰死他也死不了!”蔣平點點頭:“蕓瑞說得對,這大腦袋備不住去干什么大事了。”眾人正在猜測,忽然門上人跑來:“報告四爺和各位,給大家道喜,大頭鬼房書安房老爺回來了,而且還帶回個大俘虜,你們快看是誰?”眾人聽了,全跑到院里,只見大腦袋累的呼呼直喘,左手拎著小片刀,右手拎著個人。他來到眾人面前,把這人往地下一扔:“我說諸位,上來看看是誰?”蔣四爺哈腰一看,喲!正是飛云道長郭長達。蔣平問道:“孩子,誰幫你抓到郭長達的?”房書安把大腦袋一撲棱,就說:“孫子現(xiàn)在能耐大了,還用著別人幫嗎?要說抓郭長達可沒費吹灰之力,在蓮花觀混戰(zhàn)中,正好郭長達一伙人從對面過來,我上前一個掃堂腿,他就摔倒在地,被我給捆上了,就這么抓住的。”蔣四爺小眼一瞪,斥罵道:“放屁,你說死我也不信,到底是誰幫你抓的?”房書安一口咬定是自己抓住的。徐良過來把臉一沉:“真是給臉不要臉,到底怎么回事?”房書安在徐良面前不敢頑皮,就把真實經(jīng)過說了一遍,眾人一聽又驚又喜。原來細脖大頭鬼在混戰(zhàn)中,借著火光,突然發(fā)現(xiàn)郭長達正領著一伙老道往東邊沖殺。房書安心中一動,他知道郭長達是這伙賊的罪魁禍首,不抓住他,在皇上面前就沒法交代。但是自己身邊沒人,只好在后邊跟著,這時,郭長達已經(jīng)殺開一個缺口,逃出去了,房書安拎刀就追。

    郭長達殺得渾身是血,好不容易闖出重圍,到了僻靜之處,回頭觀望,只見蓮花觀一片火海,傳來陣陣喊殺之聲。他牙關一咬,好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我郭某人在,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又一盤算,老師他們可能奔了三教堂,這兒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他剛要走,發(fā)現(xiàn)身后有個黑影一晃,仔細一看,原來是房書安。他心想:我即便到三教堂,也得拿個進獻禮,干脆捎上他的大頭得了。想到這兒,他趴在地上沒動。

    房書安眼睛不好使,加上天黑,他看見黑影一晃又消失了,以為郭長達跑了,就壯起膽子追。剛追了幾步,郭長達一下就躥了出來,上來就是一腳,房書安摔倒在地。郭長達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姓房的,你來得正好,本門長一肚子惡氣撒不出去,正好拿你頂賬。”房書安雖然害怕,但還是死死掙扎,郭長達雙手抱住房書安的腦袋就要擰。房書安心生一計:“我有話說,我找你有急事!”郭長達一聽信了,就把手松開了:“你找本門長有何話說,快講!”房書安這個因為、所以,那個才是、如此地說了半天,郭長達聽不明白,氣得一撲棱腦袋,“什么亂七八糟的,我根本就沒聽明白,到底有說的沒有,沒有我又下手了。”“等等,我還沒說完哪,老門長,我看他們手段太毒辣,有點心疼您。”“胡說,你小子是狼子野心,口是心非呀,再胡說我敲掉你的牙。”“我是出于真心,所以才陪著您,您要不信,哎喲!”房書安說著,冷不丁往北一指,“那是誰?”郭長達賊人膽虛,被房書安一驚一詐,他一扭頭,房書安乘機從他腳下滑掉,跳起來就跑,郭長達在后頭猛追。追了一會兒,郭長達一琢磨,我不能往回跑,要是碰上開封府的就麻煩了,這個房書安命當不絕,以后再算賬。想到這兒,他回身就走,剛走出二里地,房書安又跟來了。“喂,郭長達你跑不了了,一根繩拴兩螞蚱,房爺跟你-上了。”郭長達氣得回身就追,房書安又跑了,就這樣追追跑跑,怎么也甩不掉。郭長達急眼了,高聲大罵:“你算什么東西,你想抓本門長立功,你過來!”“放屁,我要能抓住你,早就過去了!”“你不是我的對手,為什么緊追不舍?”“我看你也跑不了啦,想看看你想到哪兒去?”“好,你就跟著吧!”

    郭長達碰上房書安耍涎皮臉,軟硬不行,實在無可奈何,他心想:我別耽誤工夫了,不理這個臭狗屎,趕緊走我的吧!

    郭長達跑了,房書安可著急了,心想:這可怎么辦?回去吧舍不得,眼瞅著他逃走又可惜。正想著,不知誰把他的脖子掐住了,而且被拎起來去追郭長達,房書安只覺得兩耳生風,眨眼之間就追上了郭長達。房書安回頭一看,抓他的人正是給他幫忙的老頭兒。房書安“撲通”跪下了:“哎喲,我的老祖宗,你這是從哪兒來?我正想您,您就到了!”老者手捻銀髯一笑:“咱倆不是有言在先嗎?有用我之處不用你找,我就來了,誰讓咱爺倆投緣呢!”“您老真是及時雨呀。前面那個郭長達不能讓他跑了,你給幫幫忙!”“老朽正是為此事而來的。房書安你把他叫回來,我在此等候!”老頭兒閃身躲在一棵樹后,房書安跳到山道上,高聲喝喊:“郭長達,你站住!”

    郭長達以為把房書安甩了,回頭一看,就在身后,可把他嚇壞了。心想:房書安這腳可真夠快的。他扭身回頭:“姓房的,你有完沒完?看來咱倆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對頭,有你沒我,貧道我跟你拼了!”房書安連忙喊老頭兒出來幫忙。老者從樹后轉(zhuǎn)出,往山路上一站:“書安不用害怕,老朽在此!”郭長達一看,大吃一驚。他發(fā)現(xiàn)老頭兒兩眼锃亮,黑天一看像兩盞明燈。眼睛是人的窗戶呀,武藝越高的人眼睛越亮。郭長達暗想:怪不得房書安追我,原來有人給他撐腰呢!

    郭長達雖然不認識老頭兒,事到如今他也不怕了:“老匹夫,你是何人,莫非也是開封府的爪牙?”老者聽了一陣冷笑:“郭長達呀,就憑你的身份,你也不應該這樣講話呀!看來你是狗急跳墻了。房書安說得不假,別人跑了都情有可原,唯獨不能跑了你!郭長達呀,可惜你闖蕩江湖五十余年,結(jié)果自掘墳墓。你光知道發(fā)揚門戶,給弟子撐腰,就忘了成敗利害二字。事到如今,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了。老朽不才,愛打抱不平,對你,我決不放過,別讓我費勁了,趕緊把手背過去,讓房書安綁上,送交開封府問罪。”房書安在一旁叫勁兒:“聽見沒?這是至理明言,你打算怎么辦?快說個痛快話!”

    郭長達一聽,心想:憑我的身份和我的武藝能聽你的話嗎?他冷笑一聲:“老匹夫,少說大話,別看八王擂我失敗了,也仍然不服啊,別說是你,就是八大名僧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懼!”老頭兒聽完點頭:“好吧,這叫好良言難勸該死鬼,只好讓老頭兒我費點勁了。”

    老頭兒把掌一舉,搖了三搖,猛地往前一推,就聽郭長達腦門上“啪”的一下,把他打了個仰面朝天。郭長達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么遠就被打上了,原來這種功夫叫百步神拳無影掌,又叫隔山打老牛。還沒等郭長達起來,老者往前一縱,伸出腳踩在郭長達后背上,一伸手把郭長達脖子的骨頭給掐折了,郭長達的腦袋就耷拉了,這不成了廢人?有天大的能耐也施展不開了。老者腳一抬,手指郭長達說道:“這是你咎由自取,非怪旁人,書安,把他綁上吧!”房書安解開郭長達的腰帶,把他捆好之后,就跪在地上,重新謝過老者:“我說老人家,跟你商量點事行不?想勞您的大駕跟我去一趟開封府,把您介紹給相爺和老少英雄們,我們好好地謝謝您,您看如何?”“老朽一生就愛獨來獨往,不愿意去人群中湊熱鬧,這番美意我領了,但我不能去,你回開封府去吧,把郭長達帶回去正是時候啊。”“我說老爺子,您就跟我去一趟吧!”“我一言出口決不改變!”“您不去,我也不敢勉強,請您把名姓告訴我吧,我一定不往外說!”“我姓無,叫無名氏,別的就不要問了。”

    房書安一看老者不說,只好撓撓腦袋:“老爺子您不說算了。我請教一個問題,您肯賜教嗎?”“這可以,凡是我知道的我就說。”“蓮花觀這場風波可不小啊,雖說郭長達抓住了,但還是有很多賊逃跑了。他們一定不甘心失敗,要卷土重來的,據(jù)您看,下一步該怎么辦?”

    老者聞聽,面色十分莊重:“房書安,你算問到點子上了。告訴你,別看事情過去了,但還沒有結(jié)束。據(jù)老朽所知,他們一共有三步棋,頭一步是蓮花觀,第二步是三教堂,三教堂是大宋朝武術的圣地。大堂主翻掌震西天方天化,二堂主鐵掌霹靂子詹明奇,三堂主肩擔日月攜昆侖陳倉和尚,這三人誰也不敢惹,他們的后臺是金燈劍客夏遂良、五陰劍客莊子勤以及絕命真人李道修;更硬的后臺有東海小蓬萊橫推八百無對手、武圣人于和于九蓮,你們?nèi)舨话阉麄儼獾梗瑫r刻是對你們的威脅,你們別高興得太早,大禍已經(jīng)不遠了,特別是徐良、白蕓瑞仍在刀尖上過日子。房書安哪,你既然是晚輩,千萬要提醒他倆多加謹慎!”“您別嚇唬我,您這一說,我都沒脈了。”“書安,這不是嚇唬你,我說的都是有把握的,不信你慢慢驗證。”“是。您的話我一百個相信,不過,我還有點事。”

    老頭兒一皺眉:“你這人真-嗦呀,有話一氣都說了好不好?”“不,我這是臨時想起來的。我是開封府的官人,我和干老、老叔同甘苦共患難,他們露臉我光彩,他們現(xiàn)眼我也跟著倒霉。不管去哪,要是遇上麻煩怎么辦呢?”“啊呀,老朽并非神仙,我怎能料得到呢?我無非知道個大概,究竟如何也難說!”“哎,這么辦吧?比如說,弟子我又遇上麻煩事,就像遇上郭長達、朱亮,甚至金燈劍客夏遂良等,您還能不能給我?guī)兔δ兀俊薄霸瓉碚f了半天都是廢話,唯獨這句話是實話,放心吧,咱倆的合同繼續(xù)生效,不管你遇上多大的麻煩事,老朽將一如既往。”“哎呀,您真是我的活祖宗,我先謝謝您了!”

    房書安趴到地上便磕頭,磕完頭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未等他問,一看老者不見了。他手搭涼棚四處觀看,只有呼呼的風聲和大山、樹林,再往蓮花觀方向一看,只見火光沖天,隱隱約約傳來喊殺之聲。

    房書安心想:老頭兒也沒了,這兒不能久呆,萬一那賊一會兒來了把郭長達救走,豈不是前功盡棄了,干脆快回開封府吧!想到這兒,他扛起郭長達就走。哪知他沒勁兒,架著郭長達走一會兒,歇一會兒,一直到次日天亮了,他才把郭長達架回開封府。他把事情的經(jīng)過和徐良及老少英雄們講敘了一遍,這老頭兒是誰,大伙誰也猜不出來,不過歐陽普中認為會打百步神拳無影掌的只有陶祿陶福安,大家猜測了半天也沒有頭緒。

    蔣平把郭長達拎起來,只見他鼻涕眼淚都下來了,只比死人多口氣,便吩咐道:“別讓他斷氣啊,押下去!”過來幾個人,把郭長達架到死囚牢里鎖上了。

    各位英雄換衣服洗臉,好好地休息了一陣,這才列隊來見包青天。

    包大人這些日子惦記著八王爺?shù)氖拢圆缓煤炔缓茫瑥匾故撸缃褚姲送鯛敯踩粺o恙地回來了,總算在皇上面前有交待了,因此他心里高興,想給老少英雄們評功論賞。一看蔣平他們來了,他親自迎接,把銅金剛鐵羅漢大力佛歐陽普中、瘋僧醉菩提凌空、云南三老、遼東六老、山西二絕等所有的來賓都讓進廳堂,熱情地款待,并讓包興傳下話去,今天由他作東請客。

    廳堂當中,準備著葷素兩樣酒席。包大人親自給各位高人敬酒,表示慰問。

    三天之后,安慶宮的寧總管來了,傳八王的旨意,要宴請各位恩公,并讓包大人和文武百官陪同前往。

    八王趙德芳經(jīng)過幾天的調(diào)治,身體已經(jīng)復原,臉上又露出紅光來了。這一天,他頭頂盤龍冠,身穿黃龍袍,在安慶宮門前等著老少英雄。大伙一看八王乃一國的親王,對大家這么禮賢下士,全被感動了。

    八王先走到銅金剛鐵羅漢大力佛歐陽普中跟前:“老劍客,我謝謝你了!”“阿彌陀佛,這乃是八王爺?shù)母7荩∩贿^效點微薄之力。”“哎呀,您太客氣了!”接著,八王又捉住凌空的手,說了幾句客氣話。八王爺不辭勞苦,跟一百多個人全都進行了親切的交談,然后把眾人讓進銀安殿盛宴款待。席散之后,又領著大伙游逛了安慶宮,并告知大家,皇上明天要請客。

    第二天,皇帝仁宗在耀武樓偏殿設宴,款待各位高人,作陪的有八王和包大人以及文武百官。

    房書安還沒吃過御宴,這酒宴可太好了,很多菜都叫不上名來,吃一口真香。酒席宴上,皇帝仁宗代表大宋朝和滿朝文武向各位高人稱謝,然后每人記大功一次,頒發(fā)禮物,各有賞賜。八王爺也不甘遜色,命總管回安慶宮取來禮物,賞賜給各位高人,大家跪倒謝恩,高興地度過了這一天。到了次日,包大人設便宴招待這些高人。歐陽普中站起來說,“阿彌陀佛,包相爺呀,您的恩情我們終身難忘,貧僧廟中事情甚忙,就此告辭了。”老少英雄也全都上來送別。

    吃完便宴,包大人知道留是留不住了,就把大家送到十里長亭,各位高人四散而去。

    那些俘虜,判刑的判刑、定罪的定罪、處斬的處斬,郭長達這個罪魁禍首,包大人把他綁在云陽市,然后砍下人頭在大街上示眾。

    這件事轟動了中外。萬歲傳旨將岳橫從蓮花觀撤回來。包大人上奏萬歲,請他恩準白蕓瑞完婚,皇上非常高興,馬上降旨讓白蕓瑞完婚。

    于是,白蕓瑞先把母親從浙江金華府接到東京,然后又派人去接未婚妻蓋飛俠。白蕓瑞完婚的那一天,文武百官都來祝賀,婚宴上熱鬧非凡。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八王擂事件過去半年了。一天,蕓瑞正跟徐良和大伙閑談,門外有人進來稟報:“三將軍、白將軍,有人來下書了。”“什么樣的人,從哪來的?”“嗯,來的是個老道,他口口聲聲說要親自面見徐三將軍和白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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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4-30 08:25:04 | 只看該作者
第095回 白蕓瑞偷赴修羅剎 大頭鬼夜探三教堂    山西雁徐良正跟白蕓瑞哥倆閑談,突然門上人稟告,說有一道士前來下書,要求見二位將軍。蕓瑞讓道士進來。只見此人身高八尺掛零,身穿灰布道裝,風塵仆仆。還沒等他說話呢,旁邊有人介紹:“看見沒,這就是徐將軍,這就是白將軍!”“無量天尊——善哉!善哉!兩位將軍在上,貧道失禮了。”徐良和白蕓瑞點了點頭,“道士免禮,請坐。”“謝坐。”老道挺從容地往椅子上一坐。徐良就問:“仙長,你是哪里來的?有什么事要見我們哥倆?”“請問您就是徐將軍吧?”“嗯,就是我!”“哎呀,幸會幸會,小道是從三教堂來的。奉我家堂主所差,要求見將軍,送來一封書信,請兩位將軍過目。”這道士說完了,從懷里取出一封信,雙手呈上。徐良一看這皮上寫的是:面呈徐良徐將軍蕓瑞白將軍親拆,旁邊有內(nèi)詳兩字。信上大意寫的是,要求兩個人在九月初九到三教堂赴會,因為今年是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門的盛會,各派的派主,各門的門長,副門長,當家的全部到三教堂,特邀白蕓瑞、徐良代表上三門列席。下邊的落款是金燈劍客夏遂良、三教堂大堂主翻掌震西天方天化。信里頭還有兩張大紅燙金的請?zhí)鐐z看了一眼,徐良問下書的道士:“請問仙長怎么稱呼?”“啊,小道玄真是也。”“玄真師父,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噢,三將軍,那封信上不是交待得很清楚嗎?”“看信我只明白個大概,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呢?請你再說一遍。”玄真一樂,“三將軍怎么忘了,咱們武林界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門,每三年一小會,每五年一次大會。今年是五年頭啊,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門的當家人必須見一次面,商討武林界的重大事件。故此,經(jīng)武圣人于和恩準,在山西萬里白樹林三教堂召開,二位將軍,參加這個會的都是有身份的,起碼也是個副門長,可二位呢?既不是派主,也不是門長,按理說呢,不應該參加,但是二位將軍名貫環(huán)宇,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以經(jīng)過商量之后,專請二位列席參加,這也是破例呀!可見二位將軍何等受人重視。不僅如此,大堂主還專門派我來下這封書信,告訴我無論如何要親自交給徐、白二位將軍,沒想到小道有幸見到二位了,這就是以往的經(jīng)過。”噢……徐良跟白蕓瑞全聽明白了,讓他留在京城住幾天。玄真起身告辭,說:“幾位堂主,幾位派主,各門的門長還等回信兒,我還得馬上回去復命,請二位將軍務必在九月初九以前到達三教堂!”“好吧!我們準時參加!”徐良從賬房里支了五十兩銀子,賞給玄真,老道再三稱謝,這才告辭。

    他走了之后,老少的英雄們?nèi)搅耍瑔栠@是怎么回事?徐良把方才的經(jīng)過講了一遍,細脖大頭鬼房書安一聽,“嗯……我干老啊,酒無好酒,會無好會,還是不參加為妙啊。我想這幫小子拉不出人屎來,一定是假借開武林盛會為名,把你們二位調(diào)了去,施展什么毒計呀。”蔣四爺點點頭:“書安說得有理,良子、蕓瑞我看不去為妙。這件事參不參加能怎么樣呢?你們就說開封府公務甚忙,抽不開身子,干脆就寫信拒絕。”老少英雄半數(shù)以上都同意這么辦。徐良心想:大伙說的不是沒理,尤其是發(fā)請?zhí)倪@倆人,跟上三門都不對勁,那金燈劍客夏遂良乃是蓮花門的后臺,論輩數(shù)來說飛云道長郭長達是他徒侄,郭長達已經(jīng)垮了,難道夏遂良就能善罷干休嗎?再說這方天化雖然跟開封府沒有直接的矛盾,但是與郭長達、朱亮、昆侖僧等人勾搭,關系密切,誰敢保證他心里不向著蓮花門呢?特別是半年以前,蓮花門的門戶倒了,郭長達正法,樹倒猢猻散,跑了不少賊寇,難道這些人就不想報復嗎?徐良思前想后就有點動搖了:“老兄弟,聽人勸,吃飽飯,我看咱們還是不去為妙。”白蕓瑞冷笑一聲:“唉呀,三哥,您這是怎么了?說話不算數(shù)了,這可不是咱哥兒們應該干的。既然這樣,玄真沒走的時候,您怎么不提呢?紅嘴白牙跟人家定好了,到時候打退堂鼓不去,豈不是被人恥笑嗎?”可也是,徐良叫白蕓瑞將的又想去了。白蕓瑞說:“就這么辦吧,三哥,這事咱哥倆不一塊兒去。我的主意,九月初九以前我一人起身趕奔三教堂,看個究竟。我可不是比三哥能耐。我一個人先探探路,假如沒什么事情,我給三哥來信,你見信就去,不知三哥意下如何?”徐良一樂:“嘿,我兄弟,你把三哥當作貪生怕死之輩了。”“三哥,你可別誤會我的意思,我是怕咱兄弟一塊兒去出了事麻煩,反不如分開比較靈活。”“那分開也好,老兄弟你看家。尤其你是新婚,你們兩口子好好在這過著。我一人去,能回來就回來,能頂著就頂著,你看怎么樣?”“這事是我先提出來的,我一定要去!”“不!我這人有犟勁,我說要去我就去,你看家!”哥倆是爭執(zhí)不下,蔣四爺一看:“算了,別爭了,何必費這唾沫星子。我就作主了。誰都不去了,明天就給他復信。”蔣四爺這么一說,哥倆誰都不言語了。當天晚上,白蕓瑞可就睡不著了,他讓新媳婦草上紅姑蓋飛俠在新房睡,他挪到外間書房挑燈獨坐,就思考這件事。他掐手指頭一算,離九月初九不遠了,準備準備再到那兒就差不多了。他又想:這次盛會很可能是兇多吉少。我們要不去,顯得貪生怕死,被人家恥笑。要是我跟徐良一塊兒去,一旦出了事情怎么辦?我呀,還得自己去,先探探道。如果沒有其它意外,再把我三哥叫去,完全按照原來的主意辦。但是一想到四伯父蔣平再三阻攔,白蕓瑞又琢磨,干脆給他來個不辭而別,提前到三教堂把底摸清了,回來再到開封府跟三哥商議。蕓瑞打定主意之后,回到里屋,見到嬌妻蓋飛俠。蓋飛俠自從完婚之后,滿意得不得了。夫妻相親相愛,形影不離。她發(fā)現(xiàn)丈夫每天都是高高興興的,唯獨今天,面沉似水,若有所思,想問又怕打斷他的思路。如今一看丈夫進屋了,蓋飛俠忙起身迎接,先給白蕓瑞滿了杯茶,然后又給白蕓瑞脫鞋:“將軍,你想什么呢?”“嗯……沒什么,天氣不早了,你快休息吧。”蓋飛俠一樂:“將軍,你可別拿我當一般的女人,雖然說我不及你經(jīng)驗豐富,也不及你武藝高強,但是察顏觀色我還是會的。我發(fā)現(xiàn)你神不守舍,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說出來咱們夫妻可以共同商量,何必悶到肚里這么苦惱呢?”“噢……”蕓瑞見妻子通情達理,覺得瞞著她不對,便點了點頭,讓蓋飛俠挨著他坐下。“賢妻,我有事舉棋不定,你看看我應該怎么做。”“嗯,那你說吧。”“今天,我們接著三教堂一份請?zhí)f今年九月初九,要在三教堂召開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門盛會,邀請我和徐良將軍參加。當時我跟三哥都同意去了,把下書之人已打發(fā)走了。但是經(jīng)過老少英雄大伙一議論,認為這酒無好酒、會無好會,不讓我們哥倆參加。因此,我心中就疑惑起來,不去吧,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吐口唾沫就是一個釘,去呢又怕出事,我們死是小事,給開封府這上三門丟了人是大事呀,我正為此事猶豫不決,賢妻替我想一良策。”“嗯!”草上紅姑靜靜地聽著,等丈夫說完了,蓋飛俠才慢閃秋波。“呀,將軍,我看這個事還是去為對。”“嗯……快說說對的原因在何處?”“丈夫請想,第一,不管金燈劍客夏遂良和方天化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人家先禮后兵呀,大紅的請?zhí)排扇私o你們送來了,如果你們就這樣不去,顯得沒有禮貌,在禮字上交待不下去。第二,既然你跟徐三哥已經(jīng)答應了,大丈夫說話焉有反悔之理呀?第三,究竟這個盛會什么目的,咱們還不得而知,我看還是去。不過我有一個主意,你們哥倆別一塊兒去,最好你先起身,趕奔三教堂看個究竟,假如是正常的武林盛會,你就給三哥來信,你們哥倆一塊兒參加。假如他們居心不良,連你也迅速撤回,拒絕參加。我看只有這樣才比較妥帖。”“哈……”白蕓瑞大笑,“這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夫人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不過呢,要去我也得偷著去,不能跟三哥和我四伯父明講,你看對不對呀?”“嗯,也有一定道理,但是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白將軍,你最好帶一個幫手,起碼能幫著你參謀事情,假若遇上什么麻煩,他也好給家里通風報信。一個人是死的,兩個人是活的。”“對!有理!那你說我?guī)дl去比較為宜呢?”蓋飛俠一樂,“那還用問嗎?我看帶我是最適合的。”“哎……”蕓瑞連搖頭帶擺手,“夫人,你是新娘子,又是一個女流,怎好出頭露面呢,誰去你也不能去。”蓋飛俠一樂,“我是跟你開個玩笑,哎,我向你保舉一個人吧。”“誰?”“我看細脖子大頭鬼房書安那人不錯,鬼點子也多,帶著他比別人都強。”“對呀!”蓋飛俠一句話把白蕓瑞逗樂了,“哎呀,我怎么忘了呢?對對對!應當帶著書安,那個人點子極多,經(jīng)驗豐富,帶著他是太有用了。夫人你在此略等片刻,我現(xiàn)在就去找他,把這事就定下來。因為時間有限,必須提前動身。”蓋飛俠點頭,知道攔也攔不住。蕓瑞穿好衣服來到前院,一拐彎直奔房書安的住處。說來也巧,剛走到院里,房書安正從里面出來。老房肚子有點發(fā)空,準備上開封府對面的小飯館子吃點心,他見了蕓瑞一樂,“嗯,老叔,您怎么上我這來了?”“書安,我正找你!”“是啊,好嘞,那你請到里屋。”“不了,你到我家有事情跟你商量。”“噯,好嘞,不過老叔,我的肚子可有點發(fā)空了,你等我吃完了怎么樣?”“我家里什么都有,我陪你吃。”“噯,好嘞,我謝謝老叔。”兩個人說說笑笑到了蕓瑞家里,蓋飛俠趕緊回避,爺倆在前廳落座,蕓瑞趕緊叫手下人上冷熱葷素八個菜,以及各種時髦的糕點,蕓瑞一擺手叫仆人退下去,又在屋里多掌了幾盞燈,爺倆邊吃邊談。還沒等白蕓瑞張嘴呢,房書安就樂了:“老叔您先別說,我知道您找我什么事。”“嗯,說說看,我找你有什么事?”“您是不是打算一個人趕奔三教堂,又怕孤單,想帶我一塊兒去?”“哎呀!”蕓瑞一鼓掌,“書安你可真聰明,一點都不假,你怎么知道我是這么想的?”“我有經(jīng)驗的,沒這兩下子能在外面闖蕩江湖嗎?因為你們接著請?zhí)螅瑺幷摬恍荨N腋衫铣练(wěn)老練,老叔你好勝,所以才提出來一個人去,結(jié)果我干老跟您一爭,您還有點不痛快,后來讓我四爺爺給壓住火。咱爺倆共事這么長時間了,我能摸不透你的心理嗎?可能一回來跟我老嬸商議,我老嬸同意了,所以你才決心去三教堂,恐怕孤單,又把大侄我找來跟你作伴對不對?”“高,實在是高!書安哪,我算服了你了,你說得一點都不假,今天把你請來就是這個目的,你能不能跟著我去一趟呢?”“嗨!老叔呀,你說的是什么話呀!論公你官大我官小,你說話就是命令,我敢不服從嗎?論私交來說,你是叔叔我是侄兒,你叫我跳油鍋我不敢爬刀山;論朋友來講,我舍命陪君子,為朋友兩肋插刀萬死不辭。從哪面來講我也得陪著。”“好,說得對!來,干了這杯,干!”爺倆把一杯酒干了,蕓瑞就問書安:“你再說一說,這次盛會有沒有毛病?”“老叔啊,我都說了,酒無好酒、會無好會,那個金燈劍客夏遂良頂不是個東西。郭長達、朱亮等人之所以如此猖狂,都是借助于他的勢力呀,如今這老家伙親自出馬,您想想能善的了嗎?另外再告訴您,在破蓮花觀前后,我已經(jīng)把底摸清楚了,郭長達他們原來想走三步棋,頭一步是蓮花觀,仗八王擂取勝,倘若八王擂失敗,第二步就依仗三教堂,果然這事應驗了,三教堂再失敗了那金燈劍客夏遂良就得親自出馬,老叔啊,咱們要去也就是看看他們壞到什么程度,想耍什么詭計,把底摸清了,咱們算沒白去。”“對!你說得太對了!”白蕓瑞和房書安的想法完全吻合。蕓瑞就問:“書安,你看咱們什么時候起身合適?”“哎呀,夜長夢多,越快越好。現(xiàn)在離九月初九為期不遠了,這么遠的道,咱們爺倆到那再摸底,回來給我干老送信,少說也得半個月二十天。總而言之,在九月初九以前咱得把底摸清,因此必須明天就走!”“對,我也是這么想的。書安,一會兒你回去準備準備,不過千萬別讓人知道。”“我知道。哎呀,老叔呀,這事我背著我干老,可是犯了大不孝的罪名啊。倘若我干老怪下來怎么辦呢?別看我干老嘻皮笑臉的,到時他一瞪眼我可真害怕呀。”書安的話把白蕓瑞樂得肚子都痛:“書安哪,你放心,老叔我給你擔著,如果你干老要怪,有我呢。”“哎,老叔,有您這句話,我心里可踏實了!”酒宴吃完了,房書安走了,白蕓瑞跟蓋飛俠把經(jīng)過一講,蓋飛俠聞聽也是非常高興,夫妻早早地安歇了。第二天,吃罷了早飯,各人干各人的工作,利用這個空隙,房書安跟蕓瑞以上街訪案為名,離開了開封府,取路趕奔三教堂。一路上,兩個人饑餐渴飲、曉行夜住、不敢暴露身份。來到山西,又走了兩日才來到萬里白樹林的修羅剎。到了山下,他們找了個小店。小店共兩道院,土坯壘起來的房子。房書安一看,小店比較肅靜。“老叔咱就住這兒吧。”“嗯。”爺倆來到店門口,一看還掛著匾,寫著“王家老店”。伙計從里面出來了,一看他們倆穿著金紫金鱗的,有點納悶兒。伙計一愣:“嗨,二位大人您有事?”書安把眼珠子一瞪:“廢話,上你這兒來有什么事?我們要住店。”“哎呀!二位呀你們可別挑理,就憑二位這個身份,住在我們小店有點受屈吧?當然了,誰也不能拿著財神爺往外推,不過我總覺得掙您二位的錢于心不忍,前面就是華山縣,進城后,有的是大店房,你們怎么住到這?”“廢話,我們有這個愛好,就樂意住窮店!”“好,好,既然如此,就算我白說,二位里邊請吧!”把兩個人讓進賬房,這伙計一轉(zhuǎn)身把掌柜的找來了。掌柜的說:“要么這么辦,把我那屋給收拾出來吧,要不然的話對不起人家。”掌柜的跟伙計動手把屋子收拾干凈后,把白蕓瑞、房書安請進去,掌柜的還親自陪著,作了自我介紹。白蕓瑞和房書安一看他五短身材,四十多歲,是個胖子。別看穿的衣服都是粗布的,但很有派頭。蕓瑞一抱拳:“王掌柜,請多關照。”“嗯,沒說的,沒說的,兩位是財神爺,光顧小店,我感到三生有幸,不過咱們本小利薄,設備簡陋,還望二位老爺原諒,您有什么話只管吩咐,凡是我們能做到的,一定盡力而為。店家,店家,到了店家就是家了,我們一定竭盡全力使兩位滿意。”蕓瑞稱謝。房書安一看這掌柜的挺能說,再看里頭確實也不錯,方磚鋪地、兩間房,外屋可以做客房,里屋可以休息。房書安想:我跟老叔不能住一個屋呀。就這樣,里屋白蕓瑞住,房書安另設一床住到外屋。一切安排好了后,掌柜的告訴伙計,快讓廚房的李師傅做飯。煎雞蛋、咸鴨蛋、粉條、豆腐、饅頭、白米粥,一路上蕓瑞和房書安也沒吃好,這頓飯吃得非常香甜,房書安吃得直打嗝:“真香啊!我說掌柜的,咱們定個合同,往后就吃這個,我把那個大宴席吃的都不愿意吃了。”“哎呀,您要好東西,我們這還沒有,就是蘿卜、土豆、大白菜。”“哎,我們就愛吃這個,掌柜的是本地人嗎?”“啊,我土生土長。”“我跟你打聽點事行嗎?”“有話您請問。”“這人離那個修羅剎有多遠?”“不遠,離我們店房也就是三十五里地。”“我說修羅剎有個三教堂你知道不?”“知道,那乃是一座圣地呀,每年到三教堂的香客陸續(xù)不斷!”“哦,今年怎么樣?”“今年情況有點變化,三教堂有規(guī)定說要召開什么八十一門的武林盛會,拒絕外人參加,各個路口全有布告,山都封起來了,嗯,不知為什么!”“啊——好了,我們就打聽這事,您忙著您的!”“好!需用什么東西您說話。”掌柜的和伙計退了出去,爺倆坐下說了一會兒閑話倒頭便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來,連日來的疲勞一掃而光了。白天他們哪也沒去,吃完了飯又躺下來休息,養(yǎng)精蓄銳,準備夜探三教堂。一直盼到天黑了,爺倆把房門插上,各換衣服,背好了刀,把后窗戶推開跳出去,又把后窗戶關好,飛身出了王家老店直奔修羅剎。今天晚上是夜朗風清,正好行動。爺倆施展飛騰術,像兩支離弦之箭,奔上了大路。房書安哪跑得過白蕓瑞呀,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但他咬牙堅持著,跑不動時白蕓瑞就架著他一條胳膊跑。沒有半個時辰兩個人就進了修羅剎。順著盤山道往上轉(zhuǎn),又走了一會兒,來到三教堂。只見前面是一片草坪,綠草都有二寸多高,經(jīng)過人工修剪,像毛毯似的,周圍種著果木樹。在正中央靠山坡有一座大廟,規(guī)模比蓮花觀還要大一倍。一眼望不到邊的紅墻,隨著地勢由高到低,套著一座大院。借著月光一看,里邊的殿宇飛檐翹角,光華閃閃,隱隱約約有鐘鼎之聲。他們從石牌樓下穿過,就來到正中山門。五道山門緊緊地關閉,鴉雀無聲。抬頭看,正中央掛著一塊橫匾,橫匾上有“三教堂”三個大字。房書安跟蕓瑞一商議:“老叔啊,咱爺倆怎么辦?”蕓瑞說:“這樣,你留在這兒,給我尋風放哨,我進去,有什么事我再出來找你。”“老叔呀,你可多加謹慎!”“你放心。”“你什么時候回來?”“四更天,我肯定回來找你。”“哎喲,我的媽呀,四更天早著呢,用得了那么長時間么?”“這叫長打算。如果沒出什么事,也許三更天、二更天就回來,你可在這別動,我去找地方。”“哎,老叔你看那有一座破塔,我就在破塔這等您,您只要輕輕咳嗽一聲或者拍一下巴掌,我就出來了。”“好,不管有什么事你可不準離開。”“嗯,我知道。如果我真要是有事離開了,那咱爺倆就回王家老店見。您放心,我這人不會有別的事,逢兇化吉,遇難呈祥。”蕓瑞點頭,看著房書安奔那破塔了,他才飛身上墻進了三教堂。蕓瑞進了三教堂后,格外多加謹慎,他知道這乃是武術的圣地,所以他屏息凝神,施展輕功四處尋查,找到了三教堂的正殿。大殿上有塊橫匾,上邊有四個大字,“三元正氣”,往里邊觀看,就見屋里面燈火輝煌,有人正在談話。蕓瑞不敢走正門,他爬到后坡,雙腳掛住陰陽瓦,使了個珍珠倒卷簾。就見大殿宏偉高大,氣派森嚴,比蓮花觀強數(shù)倍,兩個人摟不過來的大柱石,從地下到天花板高三丈六尺,一共有十六根。正中央有一座蓮臺,高三尺,全是硬木雕刻,用大金一涂,顯得金碧輝煌。正蓮臺的后面有八扇描金繡龍的屏風,屏風上鑲嵌著珠寶,被燈光一照,五色繽紛猶如仙境。在蓮臺上并排放著三把交椅,也都是硬木雕刻的,鋪著大紅的星星墊,這椅子格外寬大,人可以盤腿坐在上面,但是三把椅子上空無一人。在蓮臺前面,雁翅形擺著兩排桌案,后面都是高腳椅,坐著十幾個人,下邊十幾個小老道、小和尚,出來進去的端茶、提水。蕓瑞往座位上看,見頭把椅子上坐著一個人,身高九尺五寸,寬寬的肩膀,散發(fā)披肩,勒著月牙金箍,顯然是個禿頭和尚。此人尖腦門子,嘟嚕腮,一對金眼爍爍放光,獅子鼻子,一字口,薄薄的嘴唇,沒留胡須,看上去也就在六十掛零,往那一坐,穩(wěn)如泰山,氣派十足。在他的身后站著兩個和尚,身材都不高,敦敦實實,也看得出是武林中的高手。在這個主兒的下首是一個身材高大的老頭兒,老者年邁蒼蒼,皺紋堆壘,刷白刷白的頭發(fā),挽著牛心發(fā)髻,面色焦黃,深眼窩子鑲嵌著一對藍眼珠,二目放光,威風凜凜,他就是三教堂的大堂主翻掌震西天方天化。挨著方天化坐著個老道,鐵青臉,細瞇眼睛,高挽著牛心發(fā)髻,金簪別頂,身穿道裝,手拿拂塵,他就是三教堂的二堂主鐵掌霹靂子詹風詹明奇。在他的對面,頭把椅子上坐著個出家大和尚,光光的頭頂,胖胖的身軀,往那一坐,跟沒毛的大狗熊相似。蕓瑞一眼就認出來了,正是那個沒死的臥佛昆侖僧,在昆侖僧的下首坐著個小個兒,小個兒在椅子上放著個小板凳,周身上下火炭紅,長得好像活猴一樣,不是撓撓腮幫,就是摳摳腦瓜頂,這位正是三尺地靈魔陸昆。挨著陸昆坐著一人,文質(zhì)彬彬,穩(wěn)穩(wěn)當當,也是個俗家,此人正是血手飛鐮江洪烈。挨著江洪烈坐著個白胡子老頭兒,正是沒死的那位飛劍仙朱亮。為首的就是四海赫赫有名的金燈劍客夏遂良。今天在屋里的這些人,都是武林界的英雄,正共商大事。白蕓瑞心想:要知心腹事,單聽背后言,看樣子我來的正是時候,且聽聽你們正說什么。蕓瑞剛要側(cè)耳朵聽,就覺得肩頭上有人輕輕拍了一掌,把蕓瑞嚇得魂不附體,一轉(zhuǎn)身見那個人沖他一點頭,意思是在這別說話,你隨我來。蕓瑞想:既然被人家發(fā)現(xiàn),再沒有必要趴下去了,就在后面緊緊追趕。兩個人一前一后出了三教堂,來到西北山坡一片小樹林里。蕓瑞進了樹林了,用手扶著金絲龍鱗閃電劈刀把,低沉而又嚴厲地問道:“呔!你是什么人?”對面那個人把頭上蒙的絹帕摘掉。蕓瑞借著朦朦的月光一看,原來是個出家的光頭僧人,身子雖然不太胖,但也虎虎實實,顯得虎背熊腰。蕓瑞哪認識,就見這和尚單手打問訊,“阿彌陀佛,白將軍你不認識老僧?”“俗家弟子眼拙,我不認識你是誰,請問你怎么稱呼?”老和尚聞聽,一陣冷笑:“白將軍,你問我是誰,都沒有用,我先問問你,你摸摸還有腦袋沒有?”就這一句話,把蕓瑞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啊,老和尚,你這是何意?”“嘿嘿,白蕓瑞呀,你是白云劍客的弟子,難道連這點利害都看不出來嗎?三教堂是什么地方?這是武術圣地,你一進三教堂就被人家發(fā)現(xiàn)了,說不定人家已派人追下來了。你想在這探聽事情,談何容易!白將軍,是非之地不可久呆,快快逃命去吧!走早了是便宜,晚走一步是性命攸關。”白蕓瑞不以為然,他一陣冷笑,抱腕當胸,“多謝老師父的關照,弟子明白,但是你也別忘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既來了就不怕,相反呢,我怕就不來了。”“嗯——”大和尚點點頭,心說:真不愧是白玉堂的兒子。“好吧,白將軍,既然我的奉勸你聽不進去,我也算盡到了一片真心了。”“大師父,你究竟是哪一位,能不能把名姓賞下來呢?”老和尚一笑:“好吧!既然白將軍非問,聽老僧報通姓名,我乃三教堂的第三位堂主,人送綽號肩擔日月攜昆侖,我叫陳倉。”“啊——”白蕓瑞一聽,趕緊就拽出金絲龍鱗閃電劈,心說:這是我的仇人,我焉能等閑視之。他舉刀剛想砍,陳倉往后一撤身:“且慢,白將軍不要誤會,咱們是一家人。”白蕓瑞弄不清他說的是真是假,故此站在那呆立未動。陳倉和尚看出白蕓瑞對自己不相信,老和尚輕輕唉了一聲:“白將軍,說起來話長哪,咱們長話短說罷。”陳倉和尚這才敘述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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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4-30 08:25:37 | 只看該作者
第096回 小達摩身置險地 白云劍舌戰(zhàn)金燈    白蕓瑞夜探三教堂,遇上了陳倉。蕓瑞不摸底,故此拿他當仇人了。陳倉把實情向蕓瑞講述了一遍,白蕓瑞不住地點頭:“噢,原來如此!我錯怪了堂主。”原來這次的英雄盛會,三個堂主意見不一樣,二堂主詹風詹明奇,極其同意舉行這次八十一門大會,想要借助盛會為名把上三門及徐良、白蕓瑞等人置于死地,給郭長達報仇,給蓮花門人雪恨。大堂主方天化腳登兩只船,又同意又不同意。同意呢,他雖然是老大,因為老二有能耐,在很多事情上都得依賴老二;不同意呢,方天化也認為借著盛會為名鏟除徐良、白蕓瑞未免有點兒假公濟私,從道理上交待不下去。但是三堂主陳倉和尚是堅決反對。陳倉比較正直,他對蓮花門的所做所為是一百個不贊成,認為郭長達之死,是咎由自取,蓮花門需要重新整頓門戶。這哥仨意見不統(tǒng)一,糾纏了多日也沒有頭緒,陳倉和尚說:“在三教堂,我的地位是老三,理應服從兩位哥哥,但是你們做得不對,我也不能違心辦事,只有分道揚鑣,你們換個別的地方,別在三教堂,這是佛門凈地,講理的地方如果變成殺人的戰(zhàn)場,對佛祖,我們都有罪過呀!”二堂主詹風不讓步,他冷笑一聲:“創(chuàng)辦三教堂咱們?nèi)硕加蟹荩@事你一人說了不算,我就非在這舉辦不行。”最后三堂主陳倉急了,說:“好吧,既然你非在這,我把門前這個匾摘下走了,你打著這個旗號不行,因為三教堂是我化緣修建的,這塊匾代表著三教堂的光榮,掛著這塊匾你們在下頭干壞事我是一萬個不同意。”后來陳倉氣呼呼地到了三教堂門外,豎起了梯子就摘匾。詹風火往上撞,就迎到門前去了:“老三,你給我住手!”陳倉冷笑一聲:“什么都得依著你,這不是笑話嗎?我給你騰地方,這匾我必須摘走!”二堂主氣急了,照著陳倉就是一掌,這哥倆就在三教堂門前戰(zhàn)在一處。大堂主方天化一看,真急了:“二位賢弟請住手!別打啦!二弟別打啦……”怎么勸也沒用,這兩個人就像瘋了似的。陳倉和尚打到了八十個回合,稍一疏忽,被二堂主一掌打在后背上,這掌是鐵砂掌,把陳倉打了一個跟頭。

    詹風還想過去動手,方天化過來把他拉住:“二弟算啦!到此為止吧,那是咱三弟。”死說活勸把二堂主拉進里面。其實陳倉和尚沒受傷,他有硬功在身,剛才憋住一口氣,所以五臟肺腑都沒有傷,等大堂主、二堂主進里邊了,他一骨碌起身,順梯子上去,到底把匾給摘下來了。等二堂主追到門前,三堂主已不見蹤跡,于是又做了一塊匾掛上了。

    陳倉摘了匾,到了修羅剎后山的觀音洞躲起來了。原來這是陳倉修練功夫的地方,里邊床鋪被褥什么都有,這一回就成了安身之地。到了洞里頭,陳倉心想:我就在這里先呆著,看看你們將來發(fā)展到哪一步!他又一想:不行,坐等畢竟不是辦法,我得看看詹風他們用什么手段達到目的,把這個底摸清了,將來一旦有了機會也好揭露你們的罪惡,我就不相信普天下找不出個理字。老和尚打定主意,每天晚上都到三教堂來一次,了解內(nèi)幕。因為他有功夫在身,一直沒被大堂主、二堂主發(fā)現(xiàn),今天正好遇上白蕓瑞。別看白蕓瑞不認識他,可他認識白蕓瑞。故此把白蕓瑞領到小樹林西山坡下,向他傾訴真情。陳倉和尚最后說:“蕓瑞啊,我可不是滅你的威風,長他們的銳氣,就拿今晚上來說,在座的都是誰呀?有金燈劍客夏遂良,這個人非常厲害,慢說是你,就是比你強數(shù)倍的人也不是他的對手,此人不僅武藝精通,而且老練、豁達、奸狡得要命。你這一套在他的面前根本就行不通啊!白將軍,我話都說清了,我希望你馬上離開是非之地,把所有能人都請來,然后再跟他們辯理。不然的話,你是自找苦吃。”白蕓瑞知道陳倉和尚是一片好心,連連稱謝,不過他不愿意離開,就這樣回去也無所交代呀!蕓瑞忽然靈機一動,想了個主意:“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三堂主能否幫忙?”“你說吧,凡是我能做到的。”“三堂主,你不就是住在后山觀音洞嗎?”“嗯。”“我看你先別回去,你給我辦件事,拿著我的名片,趕奔四川峨眉山白云觀,找到我的老師白云劍客夏侯仁,把三教堂的內(nèi)幕說一說,讓我老師陪著你去找我的師爺八十一門總門長普渡普老劍客,我想他老人家是當今武林之中的主宰,聽了你的訴說之后必然采取斷然措施,制止這次盛會的召開。據(jù)我看,這個事情不往上告,咱也解決不了。我呢,還有點事,難以分身,所以懇請老前輩替我走一趟,不知意下如何?”

    “這個……”陳倉一想也對,蕓瑞出的主意很高。想到這兒,他點了點頭,“好吧,我就聽你的,我什么時候走合適?”“你越快越好,最好把我老師請來。”“嗯。”“一言為定!”“你放心吧,幾天之內(nèi)我就到四川,然后返回來。不過我回來上哪兒找你去?”蕓瑞說:“這么辦,下了修羅剎有個小山溝,有個店房叫王家老店,我們就住在那兒。”

    “噢!知道知道,王家老店的掌柜叫王漢生,那是我們?nèi)烫玫氖┲鳎莻人很好,你們住那兒準保平安無事,如果需要什么只管跟他提,你一提我陳倉,他必然另眼照看。”“多謝多謝!”陳倉說:“就這樣吧,我現(xiàn)在就走了。”“好,回頭見。”陳倉說完,轉(zhuǎn)身要走,但是走了幾步,他又回來了,拉著白蕓瑞的手:“白將軍,咱們雖然初次共事,我發(fā)現(xiàn)你這小伙子很可交,我是又欽佩又喜愛,你能不能聽老僧一句話呢?”“你說吧。”“蕓瑞啊,聽人勸,吃飽飯哪。在我上四川沒回來以前,請你別來三教堂,你就在王家老店呆著,靜等我的回音,千萬別到三教堂來呀。別我走我的,你干你的,那可就壞了。”

    蕓瑞一笑:“老人家你放心吧,我遵令就是。”“好,一言為定,回頭見。”陳倉回觀音洞,把應用之物收拾了,帶著蕓瑞的名片起身奔峨眉山。

    蕓瑞從樹林出來,心想:干脆我回王家老店,見著書安,我們爺倆在那兒聽信。但是走了幾步忽然又想:就這樣一無所獲呀?我不相信,這三教堂就這么厲害!連偷聽都不敢,這要傳到別人耳朵里,豈不笑話我是無能之輩嗎?白蕓瑞把剛才陳倉告訴他的話全給忘了,他心想:我也不干,聽聽他們說什么,然后再走,也不遲呀。這樣白蕓瑞二次又回到了三教堂,順舊路爬到大堂之上,腳踏瓦壟,使了個珍珠倒卷簾,夜叉探海式,往屋里觀瞧。只見燈火輝煌,屋里的人依然在座,正在高談闊論。這會兒昆侖僧正說話呢,就聽他這么說:“老劍客,這個主意太好了,經(jīng)您那么一說,我心里踏實多了,咱們是穩(wěn)操勝券。但是貧僧就擔心一件事,我怕咱們都準備好了,人家不上鉤,如果白蕓瑞和徐良他們都不來,咱們不白費勁了嗎?”

    金燈劍客捻髯冷笑:“哈哈哈……你就放心吧,他們是非來不可,不但得來,而且現(xiàn)在就在眼前。”“啊?”眾人一愣。昆侖僧眨巴眨巴眼睛:“阿彌陀佛,老劍客,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金燈劍客用手往房上一指:“白蕓瑞,你下來吧,我早就知道你來了,你還偷聽什么?”

    白蕓瑞吃了一驚,這才相信,陳倉所說不假,這夏遂良果然厲害。事到如今,蕓瑞也不想躲躲閃閃了,他雙腿一飄,“嗖!”從房上跳到天井當院,丁字步一站,把胸脯一挺:“呔!蕓瑞在此。”大廳里一陣騷亂,在座的都是高人啊,盡管他們身份這么高,也不得不為白蕓瑞的大膽而吃驚。只有金燈劍客夏遂良談笑風生,不動聲色,跟沒事兒似的。昆侖僧可有點兒沉不住氣了:“阿彌陀佛,好孽障,這才是,閻王叫你三更到,哪個留你到五更,你是飛蛾撲火自投送死,貧僧豈能容你。”說話之間就要動武。三尺地靈魔陸昆把紅色斗篷閃掉也要伸手。

    金燈劍客把手一擺:“慢!各位,這是何必呢,人家遠來者為客,得先禮后兵。”說話間,他沖著白蕓瑞一樂:“白蕓瑞啊,請進來吧,外邊風大,不是講話之所,有話咱們屋中談。”蕓瑞毫不信邪,甩大步就進了三教堂的正廳。金燈劍客一擺手:“來人看座。”小道士搬來把椅子,白蕓瑞毫不客氣就坐到了夏遂良的對面。夏遂良打量蕓瑞,不住地點頭,心想:怪不得這小子成名呢,他渾身上下都是膽,三教堂是什么地方,他就敢來夜探,一點不避艱險,沖這一手,就令人可敬。夏遂良看罷微微一笑:“白大將軍,你因何要夜探三教堂啊?”白蕓瑞冷笑一聲:“請問您老貴姓?”“噢!老朽金燈劍客夏遂良。”白蕓瑞點點頭:“久聞夏老劍客大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當初我跟老師學藝時,老師曾不止一次提到老劍客的大名,還曾說要帶我趕奔云南滇池島、東海碧霞宮去拜見您老人家,只因公務甚忙,未能得便,今日相見,足慰平生,有幸有幸。”

    金燈劍客點點頭:“好啊,多謝白將軍的厚愛,咱們話歸正題吧。你為什么要夜探三教堂呢?”“老劍客容稟,只因為數(shù)日前,三教堂差人下書并送去請?zhí)麅煞猓哉f要請我三哥徐良和白蕓瑞在九月初九前來赴八十一門英雄盛會,我們是應邀而來。”“噢,不過,白蕓瑞你來得太早,現(xiàn)在離九月初九還二十多天呢。”“是,我就是故意先來一步,有一些事情打算跟堂主以及老劍客商量。”“好哇,那么有話請當面講吧。”“請問老劍客,請?zhí)姓f,今年的武林盛會決定在三教堂開,而且讓我和我三哥徐良前來列席,小的不明白,這列席二字作何解釋?這次盛會的目的又是什么?故此提前動身,前來請教。”金燈劍客聽罷之后微微一笑說:“白蕓瑞,你問得好,既然你提前動身,前來摸底,那我就實話對你說了吧。這次盛會要達到一個目的,就是上三門和蓮花門兩門糾紛的事情,希望通過這次盛會尋求解脫之路,得到和平解決。”“請問老劍客,但不知你有什么妙策和平解決?愿聽其詳。”“好吧,既然你非要刨根問底,我就實話對你說了吧。只因幾十年來,上三門與蓮花門兩大派存在著門戶之爭,連年爭斗不休,有傷武林界的體面,早想以一良策予以解決,一直拖延至今,我看這是三教圣人的責任,我金燈劍客不才,既為三大教的小派主,有權(quán)解決糾紛,故此請示了武圣人,今年九月初九在此立盛會,我不要求別的,只要求上三門的總門長白云劍客夏侯仁和蓮花派的派主昆侖僧各訴衷曲,讓大伙聽一聽,究竟誰是誰非。”說到這兒,他把話題一轉(zhuǎn),沖著白蕓瑞冷笑一聲:“不過,這是非嗎,我早就摸了個八九,罪責都在上三門的身上。只因為白云劍客夏侯仁高高在上,目無其它門戶,多年來縱徒行兇,為非作歹,欺壓蓮花門的會眾,才有今日之惡果,因此我打算叫夏侯仁代表上三門在盛會之上當眾道歉,只有承認了自個兒的不對,才能使蓮花門的門人弟子心平氣和,此事才能求得解決,不然的話,恐怕后果對上三門不利。”白蕓瑞一聽,這火就壓不住了:“金燈劍客,我看你辦事不公,你怎么就斷定是上三門的不對呢?你是根據(jù)什么這樣說的?嗯?我再問你,倘若我老師夏侯仁不承認錯誤,你要怎樣?”“什么!夏侯仁他敢不聽我的?那好哇,剛才我講了,我讓他后果不堪設想。”

    蕓瑞聽了仰面大笑。金燈劍客一愣:“白蕓瑞,你笑什么?”“金燈劍客,我想奉勸您幾句,你不要考慮別人的后果,如果你一意孤行,我看你的后果倒是很可悲的,不知這件事您想過沒有?”金燈劍客聞聽此言氣得把桌子一拍:“放肆,大膽!白蕓瑞,你知道你在同誰講話嗎?慢說是你,就是你老師夏侯仁在我的面前也得畢恭畢敬,你敢當面教訓老前輩,真是無理之極。”

    兩派的群賊聞聽此言,“刷啦!”全站起來了:“老劍客,傳話吧,您說怎么處治他吧!”白蕓瑞坐在那兒沒動,用眼角的余光監(jiān)視著這幫人的舉動,同時也做好了相應的準備,隨時決斗。夏遂良沉默片刻沒說話,好半天,他沖眾人一擺手,大伙退歸原位,誰也沒敢動武。夏遂良對白蕓瑞說:“這樣吧,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里撐開船,老朽偌大年紀豈能與你個孩童一般見識。你今天晚上來得正好,方才我已把底交待你一部分了,為了求得此事解決,我打算讓你們做三件事:第一,你白蕓瑞來了就甭走了,我給你安排個住處一日三餐好吃好喝,一直住到九月初九召開盛會那一天,我才放你;第二,你老師夏侯仁必須當眾賠禮認錯;第三,白蕓瑞和徐良必須當眾見面,聽候大家的發(fā)落,大伙說饒了你們,我沒說的,大伙說不饒,那是你們咎由自取,除此三款,別無出路,你聽明白了嗎?”

    蕓瑞一聽,這話說得都沒邊兒了:“哈哈……我聽明白了,老劍客,我也有三個要求。”“那你說吧。”“第一,在八十一門英雄盛會上你金燈劍客夏遂良必須代表昆侖派、蓮花門當眾向上三門賠禮認錯,取得大家的諒解,你后果還是可喜的,不然就是可悲的;第二,臥佛昆侖僧必須當眾說明他是怎樣縱徒行兇的,然后我們把他帶到開封府交官按律治罪;第三,蓮花門必須清理門戶,另推門長,保證今后與各門戶之間和平相處,不準惹事生非,不準奸斗邪淫,如果能做到上述幾點,我們兩派門戶之間的隔閡就徹底消除。我提的這幾條有一條做不到也不行。”

    一句話不要緊,就激怒了金燈劍客,老家伙騰身就站起來了:“好啊,白蕓瑞呀!你無理之極!來人,還不給我拿下!”

    昆侖僧頭一個就蹦過來了:“阿彌陀佛,遵命!”這昆侖憎恨透了白蕓瑞。因為他跟歐陽普中兩個人一對三掌,被歐陽老劍客一掌打得他口吐鮮血,好懸沒要了他的命,由于治得及時,所以才保住了性命。病好之后,每當想起八王擂的事,他恨不能讓金燈劍客夏遂良把上三門以及少林派的人一掌一個全都打成餡兒餅,方解他心中之恨,每當想起弟子郭長達慘死在云陽市口,他更是如瘋?cè)绨V呀,一見著白蕓瑞,他眼珠子都紅了,所以他頭一個先跳出來,掄掌就砸。白蕓瑞面對強敵毫不示弱,飛身跳到天井當院。蕓瑞說得好:“各位,咱們到院里來,屋里狹窄施展不開,白某奉陪。”昆侖僧一斜身就跳到院里來了,晃雙掌直撲蕓瑞,兩個人戰(zhàn)在一處。兩個人的能耐相差懸殊,別看昆侖僧受傷,要比蕓瑞那還強著數(shù)倍,因此十幾個照面之后,蕓瑞就漸漸不支,鼻子鬢角的熱汗直淌,眼看就要失敗。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緊急關頭,就聽角門那有人口誦佛號:“無量天尊,蕓瑞你還不住手!”聲音真好像金鐘一樣,嗡嗡的,帶著回音。白蕓瑞急忙虛晃一刀,飛身形跳出圈外,甩臉觀瞧。“什么人?”昆侖僧也跳出圈外,晃雙掌回頭觀看,就見角門那出現(xiàn)一位道人,此人身高九尺掛零,金簪別頂,身穿白綾色一身道袍,圓領、大肥袖,腰系飄帶,被山風一吹,真好像從九天之上飛下來的神仙一般。再往上瞅,面如-玉,目若朗星,一把銀髯三尺多長,飄灑前襟。他身背寶劍,手拿拂塵,往那一站是穩(wěn)如泰山一般。白蕓瑞一看,失口叫道:“師父!您老怎么來了?”說完撒腳如飛,跑到白云劍客面前跪倒在地,眼里淚汪汪的。白云劍客把拂塵甩了三甩,晃了三晃:“無量天尊,蕓瑞,站起來。”白蕓瑞規(guī)規(guī)矩矩站起來,把刀在單掌一提:“師父,他是……”“不要說了,為師盡知內(nèi)情。”老劍客說罷讓蕓瑞閃到身后,他甩拂塵邁大步來到臺階下面,沖著群賊作揖誦佛號:“各位師兄,請了。”在場的高人一看是夏侯仁來了,不由得大吃一驚。因為白云劍客身為上三門總門長,又是峨眉劍俠的頭一位,誰也得懼怕三分,就連金燈劍客夏遂良也為之一驚,他納悶兒:怎么這夏侯仁來得這么快呢!噢,他是跟白蕓瑞一塊兒來的,白蕓瑞在前,他在后。難怪白蕓瑞這小子這么橫,鬧了半天他有后臺。其實呀,金燈劍客整個猜錯了,事實上他跟白蕓瑞是巧遇。白云劍客主持白云觀,他那弟子徒孫上百上千,每日廟門的事就把他活活纏住,他根本不知外面發(fā)生的事情,這些事情都是他的一個朋友公冶壽長向他通風報的信。公冶壽長好動不好靜,老頭兒沒事就云游四海。三教堂要準備八十一門英雄會的事,公冶壽長得知了,他聽說這次盛會目的主要是治倒上三門,主要是針對白蕓瑞和徐良。公冶壽長知道事情嚴重,這才專門趕奔峨眉山,見著老劍客夏侯仁,把事情經(jīng)過講述一遍。老劍客聞聽大吃一驚,問:“什么人插手于此事?”公冶壽長說:“要是別人,我就不給你送信了,這次主持人是金燈劍客夏遂良。”“啊!”白云劍客聞聽大吃一驚,他深知夏遂良并非等閑之輩:他要出了頭,這事就不好辦了,因為夏遂良的后臺就是橫推八百無對手、軒轅重出武圣人于和于九蓮。那于九蓮乃是自己的親師叔,功夫是最高不過,他唯一的愛徒就是夏遂良。這夏遂良要出頭露面,不用問是取得我?guī)熓宓耐饬恕Q句話說,夏遂良就代表了武圣人于和呀。哎呀!事情可太嚴重了。看來,這一次徐良和白蕓瑞是兇多吉少。故此,老劍客做了決定,馬上帶著公冶壽長見著八十一門總門長普渡,把事情講了一遍。普老劍客也為之一驚,立刻命弟子夏侯仁親自離開峨眉山,去調(diào)查真情。要果真如此,應該奉勸金燈劍客取消所謂英雄盛會。假如夏遂良不聽,普老劍客還要準備親自過問。就這樣,夏侯仁奉了恩師之命,直接奔三教堂來了。沒想到徒弟白蕓瑞在這兒呢,老劍客來得正是時候。他把火往下壓了一壓,這才來到臺階下,跟眾人打了招呼,金燈劍客強作鎮(zhèn)定,沖著白云劍客一抱拳:

    “啊,哈哈哈……老劍客駕到,有失遠迎,當面恕罪。”“不敢不敢,貧道來得魯莽,還望師兄海涵。”“哈……老劍客,此地并非講話之地,請到屋中一敘。”“多謝。”說話間眾人又回到屋里,白蕓瑞也跟進來了,垂手站到了恩師的身后。屋里沉默了多時,好半天,金燈劍客打破沉默:“嗯……老劍客,黑夜來到三教堂所為何故?”“無量天尊,師兄,咱們明人不做暗事,有什么就說什么吧。這次我遠離四川峨眉山,千里迢迢來到萬里白樹林,非為他故。我聽說要召開八十一門英雄盛會,解決上三門與蓮花門之間的糾紛,不知此事可有否?”“嗯,你算說對了,真有此事,你的請?zhí)乙呀?jīng)寫好了,還未差人送去,老劍客先來一步,當然是更好了。”“請問師兄,但不知這上三門與蓮花門之間的糾紛,你準備怎樣解決?”

    “噢……”金燈劍客一聽,不得不把原話又重復了一遍,“嗯,白云劍客,既然你問到眼前了,我是不得不講啊,據(jù)我所知,多年來,你們上三門與蓮花門之間不和,起事、發(fā)源總歸都怪上三門。你是當總門長的,有直接的責任,你犯了縱徒行兇的錯誤啊。就拿這白蕓瑞和徐良來說,專橫跋扈,胳膊肘往外拐,專門欺壓蓮花門的人。可是你呢,從未加以制止,反在暗地之中予以支持,故此,蓮花門才落到這步田地。長達慘死在云陽市口,其他的人死的更是慘不忍睹哇。打算借助這盛會解決了,永絕后患。既然你們上三門的不對,我準備讓老劍客親自出面,當著普天下的英雄,當著各派的派主、各門的門長,向蓮花門賠禮認罪,只有取得蓮花門的諒解,這個事情才好辦啊。不知老劍客以為如何?”

    白云劍客點點頭:“師兄,難為你想得周到啊,貧道這廂先謝過了。不過,方才你一口咬定上三門的不對,說貧道給這幫人撐腰,你這叫錯怪了好人哪。貧道從來不敢做非法之事,白蕓瑞也好,徐良也好,他們的所作所為都是光明正大、無可指責的。師兄所講,他們是殺了不少蓮花門的人,但是殺的是響馬強盜、江洋巨寇、海洋飛賊等奸盜邪淫之輩呀,這些人不但老百姓憤恨,國法也不容,白蕓瑞和徐良能把他們鏟除,真可謂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上對得起朝廷,下對得起百姓,公維護了國法,私替咱們清理了門戶,有什么不對呢?既然對,為什么要當眾承認錯誤?蓮花門的郭長達都干些什么?您是最清楚不過。別的咱都不提,就八王擂一事而言,就是大錯特錯。他身為出家之人,把八王爺囚禁在蓮花觀,這就觸犯了國法,對抗了朝廷,犯下了不赦之罪,另外,他設立了八王擂,準備把天下的英雄一網(wǎng)打盡,猖狂到了不可遏止的地步呀,他死在云陽市口,那是他自己找的。請問師兄你有什么可憐憫的?要管也行,管的可不是上三門,要幫助昆侖僧整頓蓮花派,另立門長,往后杜絕奸盜邪淫之人進入蓮花門,只有這樣,聲望才可與日俱增,兩派的門戶之間才可以消除隔閡,反之只能愈演愈烈呀!”

    話說到這兒是針鋒相對,金燈劍客的臉就變了色了:“哼!老劍客,你這樣說話未免有點兒過分吧,如果我要不同意呢?”白云劍客一笑:“師兄,我相信你是會同意的,就是現(xiàn)在不同意,早晚有一天你還是會按我的話做。”“不然,夏侯老劍客我就直言相告吧,我要管這件事情,要管到底,絕無中途而廢之理,我認為你們上三門不對就是不對,你就不要強詞狡辯了。”夏侯仁的臉色也不自然了,不過他修養(yǎng)比較深,輕易不動怒。聽完之后,老劍客微微一笑:“師兄,那么依你說應當怎么辦呢?”“剛才我講過了,你必須當眾認錯,不認錯就是不行。”“哈哈哈……那么‘不行’二字又做何解釋呢?”“這,這……夏侯仁哪,如果你要這么講,咱們是往兩條道上趕車,越趕越遠呀,我可就不客氣了。”白云劍客繼續(xù)問:“師兄,這‘不客氣’的含義代表什么?”還沒等金燈劍客說話,昆侖僧“嗷”一嗓子就蹦起來了:“阿彌陀佛,這不客氣就是打你,要你的老命。”說罷老和尚站起來虎視眈眈,就想伸手。金燈劍客瞇縫著眼睛未加制止。其實這就是默許,其它的高人一看也全都站起來了:“夏侯仁,你裝什么大瓣蒜呀,你有什么了不起呀!禍打根起,上三門之所以猖狂就在你的身上。今天你既然來了,咱們就算算這筆總賬。”

    白蕓瑞一看,把刀拽出來了:“師父!”白云劍客一擺手,非常沉穩(wěn),根本沒理他們,仍然跟夏遂良說:“師兄,我看呀,還是不鬧翻的好,如果鬧翻了,對彼此都無好處。”夏遂良哼了一聲:“可以,不鬧翻也行,但是必須按我的主意辦,不這樣的話,恐怕結(jié)果萬難收拾。”話說到這兒,雙方僵持不下了。

    白云劍客站起來了:“好吧,師兄既然堅持己見,我也不好勉強,我和蕓瑞暫時告退,咱們九月初九會上見。”昆侖僧一看老劍客轉(zhuǎn)身要出去,大和尚冷不丁往前一縱,照夏侯仁就是一掌。白云劍客聽見身后惡風不善,他沒回頭,腳尖兒點地,噌的一縱就跳到天井當院。與此同時,白蕓瑞也跳到院里,“當啷”把刀拽出來,護住恩師,白云劍客一回頭:“什么人?暗下毒手。”

    “阿彌陀佛,貧僧我,夏侯仁,你想來,你就甭想走,不答應金燈劍客的要求,你就出不了三教堂,接掌!”“噗噗噗”接二連三地他就下了絕情。那些個高人全都站起來,到廊檐下看熱鬧,誰也不加阻攔。金燈劍客夏遂良坐在圓座上瞇縫著眼睛看著,他也默許了。白云劍客左躲右閃,一共讓了九招兒,最后老劍客把臉往下一沉:“無量天尊,昆侖僧,你這樣做可不對呀,我奉勸你趕緊住手,再要動手,可休怪貧道無情。”

    “阿彌陀佛,你跑不了啦。”“噗!”昆侖僧惡狠狠地又是一掌,把白蕓瑞急得:“師父,對這種人您就甭客氣了,干脆打這家伙得了。”白云劍客實出于無奈呀,他眼望四川峨眉山,打稽首誦佛號:“恩師,恕弟子開殺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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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4-30 08:25:58 | 只看該作者
第097回 虎狼窩名劍客遭暗算 佛門地房書安請救星    白云劍客被迫動手,亮開了門戶。白蕓瑞單手提刀給恩師觀戰(zhàn)。昆侖僧一看白云劍客準備好了,他往前一縱,一個惡狼掏心直奔夏侯仁的前胸。老劍客不慌不忙,見掌來近了,跨左步往右一閃,“刷!”一轉(zhuǎn)身,昆侖僧這一掌擊空了。夏侯仁用右臂一搭他的胳膊,左臂使了個穿心掌,直奔昆侖僧的軟肋。昆侖僧急忙吐氣,“刷!”往后一側(cè)身,老劍客一掌也砸空了。二人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戰(zhàn)在一處。

    那昆侖僧乃是蓮花門、昆侖派的派主,一身兼二職,就因為他有能耐。他敗在歐陽普中的手里頭,那是因為他聰明反被聰明誤,如果不是一對三掌,他未必能夠吃虧,通過這個教訓他可是注意了。特別是今天,他面對的強敵是白云劍客,他更加留神了,施展平生所學,打算跟老劍客決一雌雄,可是眾人看得很清,昆侖僧再賣力氣也不是白云劍客的對手,二人打斗到四十幾個回合,就見白云劍客身形側(cè)轉(zhuǎn),“刷!”正好躲到昆侖僧身后,昆侖僧一掌擊空,由于用力過猛,這身子往前一栽有點兒收不住了。白云劍客就利用這一剎那,把右掌往空中一立,對準老和尚的命門就想下毒手,但是白云劍客畢竟是出家之人大慈大悲,掌雖舉起來了,但一轉(zhuǎn)念還是給他留了點情,因此這一掌稍微往旁邊偏了一點兒,耳輪中就聽“啪”一聲,把昆侖僧揍得往前蹌了一丈多遠,一頭栽倒。本來他受過傷,好像碗打壞了鋦上了,今天讓夏侯仁這一掌拍得把這裂縫又開了,就見昆侖僧鼻子、口冒血,哼了一聲,人事不省。

    夏侯仁往后一側(cè)身:“無量天尊,善哉!善哉!造孽,造孽!”這時候,三尺地靈魔陸昆一擺手,帶著幾名小道士撲到昆侖僧面前,七手八腳把他架起來,趕緊抬進廳堂。金燈劍客夏遂良命人取來最好的止血丹和止痛散給他服下。

    翻掌震西天方天化一想:這個地方是三教堂啊,夏侯仁在這兒發(fā)威,我是這兒的主人,能夠袖手不管嗎?方天化大吼一聲跳到天井當院:“呔!夏侯仁,休要猖狂,我方某不才,要跟你較量較量,接掌!”說著,單掌一立,快似刀斧,直奔老劍客而來。夏侯仁往旁邊一閃,用單手一架:“且慢!大堂主,你我遠日無冤,近日無仇,難道說你也要動武不成?”“夏侯仁哪,過去是過去,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既然你跑到我家門口打人,我焉有不管之理呀,你就不用多說了,趕緊伸手吧。”說話之間方天化把掌撤回就下了絕情,“啪啪啪!”一招快似一招兒,一招緊似一招兒,恨不能要了夏老劍客的性命。白云劍客一點兒也不著急,他經(jīng)驗豐富,在大敵面前毫不畏懼。翻掌震西天方天化在武林中是尖子,掌上有獨到的功夫,可是他今天遇到的是上三門的總門長,所以也就鎮(zhèn)不住了。四十幾個照面過后,就聽到白云劍客喊了一聲:“大堂主,對不起。”“啪!”這一掌正好打到方天化頭上。方天化斜著摔出去一丈多遠,身子一栽差點摔倒,左胳膊也抬不起來了。方天化臉一紅,額角上沁出了汗珠,沖著白云劍客點點頭:“好!夏侯仁,這筆賬先記著,我遲早要算!”說著,一轉(zhuǎn)身回到廳堂,吃了兩粒丹藥,把傷口包扎完畢,又回來了。這時候二堂主詹風已經(jīng)來到戰(zhàn)場,大戰(zhàn)夏侯仁。這家伙是鐵掌霹靂子,那掌就是快,“呼呼呼”,一招挨著一招兒像閃電。但是白云老劍客毫不畏懼,仍然穩(wěn)扎穩(wěn)打,剛?cè)岵⒂茫投弥鞔虻剿氖睾仙舷拢吐犗暮钊世蟿秃傲艘宦暎骸岸弥鳎瑢Σ黄穑乙o你留點記號!”“啪!”一掌拍在鐵掌霹靂子的右肩頭上。二堂主“嗷!”一下蹦出一丈多遠,只覺著膀子發(fā)麻抬不起來了。這家伙臉一紅,二話沒說進屋吃藥去了。吃完了活動活動筋骨,覺著胳膊復原了,又回到院里,兩只狼眼瞪著,瞅機會想要報這個仇。白云劍客夏侯仁,一口氣勝了三陣,氣不長出,面不更色跟沒事似的。老劍客利用空隙往前走兩步,說道:“金燈師兄,我看咱們別打了,你我大家這般年紀,如果被外人看見多恥笑呀,不就是為了解決門戶之間的事嗎?我看還是坐下長談為好。”金燈劍客聞聽此言,面色鐵青,一陣獰笑:“哼哼哼……夏侯仁,你不要揀了便宜賣乖,晚啦。如今你傷了我們?nèi)齻人又提出談判,分明是沽名釣譽,收買人心呀,既然我夏遂良在這兒,就不能袖手不管,咱們倆伸伸手,我會會上三門怎么樣一個總門長。”說著,他把頭一甩,“刷!”跳到天井當院,亮門戶就擺開了架勢。白云劍客深知金燈劍客武藝高強,能不能贏得了人家心里沒底,但事情逼到了這一步,不打也不行了。白云劍客打稽首頻頻點頭:“師兄,你我老弟老兄還要翻臉不成?”“膽敢!就得翻臉,不這樣就出不了頭。”“師兄,我看還是不打的好。”“廢話少說,你不打我愿意打。”金燈劍客往前一縱,“啪!”就是一掌,直扣老劍客門面。白云劍客萬般無奈往旁邊一閃身,金燈劍客一轉(zhuǎn)身使了個丹鳳朝陽直奔白云劍客的太陽穴。白云劍客使了個縮頸藏頭躲開了。他又使了個單腳開碑,直踢老人家心門。夏侯仁往旁邊一蹦又躲開了,連讓了他三招兒,金燈劍客不住地狂叫:“夏侯仁,你不用收買人心,我用不著你讓我,你還沒這個資格,你就伸手吧。”說著往前一縱,晃雙掌下了絕情。夏侯仁被迫無奈只好反擊,二人就戰(zhàn)在一處。白蕓瑞一看吃了一驚,他發(fā)現(xiàn)老師敵不住金燈劍客,夏遂良可能剛伸手的關系,來勢甚猛,掌格外快,跟閃電一般,“啪啪啪……”毫不給對方留空隙。白云劍客因為剛才勝了三陣,氣血有點兒衰敗,所以掌法顯得有些遲鈍,他招架不住步步后退,被金燈劍客逼得在院里滴溜溜直轉(zhuǎn)。白蕓瑞心中暗道:“哎呀,難道我瞅著老師在這兒失敗嗎?”蕓瑞有心提刀過去,又怕老師生氣,因為老師平常囑咐過自己,君子戰(zhàn)講究單對單,個對個,不能冷不丁下手,那是小人所為,可不過去老師出事怎么辦?蕓瑞真是進退兩難。正在這時候,就聽“啪”的一響,蕓瑞嚇得打了個冷戰(zhàn),定睛瞧看,原來是金燈劍客夏遂良把夏侯仁的胳膊抓住了。白云老劍客也不示弱,“刷!”雙腕子一翻把他腕子也搭住了,四只手扭在一起,眼看就要分上下,金燈劍客夏遂良雙膀用力,身子一轉(zhuǎn)個,“刷!”把白云劍客提溜起來平地轉(zhuǎn)了三圈,但是沒把白云劍客摔倒。白云劍客一較勁,把他也掄了兩圈,也沒摔倒。兩個人正在玩兒命的時候,冷不丁從房上跳下個人來,比貍貓都快,“刷”一聲就來到了白云劍客的身后。他把單掌往空中一立,對準老劍客的腰部就是一掌。白云劍客他正打著,忽覺后腰惡風不善,但是他兩只手跟金燈劍客搭在一起了,想躲也不能躲。白云劍客萬般無奈,只好舌尖一頂上牙床,用氣往外招架,耳輪中就聽這一掌“啪!”削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正打在老劍客的左腰上,白云劍客直覺著眼珠子發(fā)脹,眼前發(fā)花,一口熱氣就上來了,知道要吐血,他也急了,趕緊把身子一搖,用平生之力把金燈劍客夏遂良甩開了。他剛把對方甩出去,一掌又打下來了,夏侯仁老劍客橫著往前走了幾步差點摔倒。這時白蕓瑞過來問:“師父您怎么樣?”白云劍客二話沒說,一回身把白蕓瑞的腰帶子給抓住了,沒等白蕓瑞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兒,夏侯仁把白蕓瑞挾到胳肢窩上飛身上墻,往外就跑。不然的話,這爺倆一個也活不了。

    打白云劍客的那個主兒,一看這一掌削上了,樂得手舞足蹈:“哈哈哈……夏侯仁我看你還能活幾天?”金燈劍客夏遂良以及其他高人定睛瞧看,只見對面站著一個小老頭兒,身高五尺掛零,圓背蜂腰,跟沒蛻盡毛的猿猴相似,兩只金眼珠子光華四射,笑聲跟夜貓子叫差不多,來者非別,正是金燈劍客夏遂良的好朋友五陰劍客莊子勤。這莊子勤善打五陰掌,而且極不仁義,他跟誰打仗也不光明正大。因為金燈劍客夏遂良約請他趕奔三教堂會面,接著信,他緊趕慢趕趕到了,上房一看,院里正動手,他蹲那一看:“呀!是夏侯仁跟金燈劍客,這回該著我大顯身手了。”他這才使用五陰掌暗中下手,這一掌擊中夏侯仁,金燈劍客和眾人非常高興:“哎喲,老劍客您來了。”莊子勤一陣冷笑:“諸位,現(xiàn)在不是談話的時候,快趁熱打鐵追出去把夏侯仁的命要了,連同那小兔鬼子的腦瓜兒一塊兒捎回來。”“對!就這么辦了,不能讓他跑了。”這幫人亂叫著就追上來了。

    白云劍客夏侯仁忍痛扶傷挾著徒弟離開三教堂,他打算帶著徒弟找個平安之地,然后再檢查傷勢。但是力不從心,出了山門沒一百步,白云劍客就覺著天旋地轉(zhuǎn)四肢無力,“哎喲”一聲翻身栽倒,白蕓瑞急忙把師父給抱住了。白云劍客面似黃錢,牙關緊咬,順著鼻子眼兒往外滴血。“師父!師父!”白蕓瑞連搖帶晃急得眼淚、汗珠子全下來了。這時候群賊都追出來了。“別讓夏侯仁跑了!別讓白蕓瑞跑了!追!”蕓瑞心想:“我們師徒的性命就算交待了?”想到這里,他劍眉倒豎,虎目圓睜,把師父輕輕放下,手握兵刃就等著玩兒命。白蕓瑞心想:我打不過你們,頂多就是一死唄,實在不行我就橫刀抹了脖子,也不能讓你們抓俘虜。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緊急關頭,三教堂旁邊的磚塔后面轉(zhuǎn)出一個人來,說話甕聲甕氣的:“嗯!嗯!嗯……老叔不用擔驚害怕,房書安在此。”白蕓瑞一看房書安,心如刀絞,蕓瑞忙叫:“書安快逃,去開封府送信兒,不要在這兒等死,你快走。”書安一聽,把大腦袋一晃:“嗯嗯嗯,老叔您這叫什么話呢,咱們爺倆的感情這樣好,我能扔下你自個兒逃命嗎?我說老叔你背著這個人快走,我在后面給你斷后。”白蕓瑞一聽啼笑皆非呀,心想:不懂事兒的房書安,你給我斷什么后呀,你沒看看后面都是誰呀,就你的武藝連邊都沾不上啊。房書安也急了:“老叔你怎么不聽話呀,你快走,能跑多遠是多遠。”白蕓瑞沒辦法,把老師背起來就跑下去了。

    房書安晃著小片刀,“噌——”往前一縱把道路攔住了:“呔!呔!都他媽的給我站住。”還真把群賊給唬住了。五陰劍客莊子勤、金燈劍客夏遂良、方天化、飛劍仙朱亮、三尺地靈魔陸昆、血手飛鐮江洪烈,“刷啦!”一字排開。朱亮一看是房書安,鼻子都要氣歪了:“各位老劍客我給介紹介紹,這小子叫細脖大頭鬼房書安,當初也是綠林好漢,中途他倒戈投降,投靠了開封府,抱了徐良和白蕓瑞的粗腿,當了爪牙,這是我們綠林人的死敵,也可以說是蓮花派、昆侖派的死敵,可不能叫他跑了,飛云道長郭長達倒霉就倒在他身上啦!”眾人一聽冷笑一聲:“嘿嘿!房書安算個屁!數(shù)不上數(shù),要他的命不費吹灰之力。”五陰劍客莊子勤飛身過來:“各位等著,待我結(jié)果他的性命!”莊子勤到了房書安近前,瞪著三角眼上一眼下一眼看著:“唉!你叫房書安嗎?”“嗯,嗯,不錯,一點都不假,正是天下第一的高人。”一句話把五陰劍客給氣樂了:“咯咯咯……!我還真沒見過第一的高人,來來來!咱倆伸伸手,我看你有什么能耐。”“你等等!我說你這小老頭兒,沒有三塊豆腐高,你是誰呀?”“五陰劍客莊子勤!”“五陰劍客?你就是五陰劍客?我也沒聽說過呀,滾,滾!到一邊呆著去,你讓金燈劍客夏遂良過來,只有他有資格跟我動手,除他之外,爾等都是碌碌之輩,不能靠近我,你也不配跟房爺動手。我說金燈劍客,有種的你過來!咱們兩個大戰(zhàn)一千五百個回合!”金燈劍客一聽捻髯大笑:“莊老劍客,別聽他詐唬,把他結(jié)果得了,好追夏侯仁。”“對!”五陰劍客晃雙掌直撲房書安。房書安膽子為什么那么大?有兩個原因。頭一個原因:他一看白云劍客夏侯仁人事不省,白蕓瑞要保護師父,就得靠自己玩兒命,明知道自己的武藝不行,但是缺者為貴呀!第二個原因:房書安在門外等白蕓瑞,等著等著,他心里邊琢磨:哎呀,以前在八王擂,我遇上個老頭兒,那老頭兒身負絕藝,眼前要有他該多好呀!那老者能耐可真大,離著挺遠,把巴掌一甩,對方腦袋上就得來個包。據(jù)說這叫“百步神拳無影掌”,又叫“隔山打老牛”。如果眼下能有這個老頭兒幫忙,可實在太好啦。房書安心里琢磨著,身不由己地往身邊望了望,就見磚塔附近的一片密林被山風一吹呼呼直響,伸手不見五指,叫人看了有點發(fā)。房書安正在尋思著,就覺背后被人捅了一下,沒把老房給嚇死,房書安一蹦:“誰,誰?”發(fā)現(xiàn)身后站著個老者,樂呵呵沖他搖手。房書安一看:“哎呀!我的老寶貝,老祖宗!原來是您!”來的正是房書安想的那個人。房書安樂得兩手都拍不到一塊兒去了,趴到地上就磕頭:“老人家,好久沒見了,您挺好啊?”老頭兒用手相攙:“起來,起來!房書安,你也挺好嗎?”“托您的福,都不錯,不過老爺子,我就是這個命,從來過不了消停日子,如今還在刀尖兒上轉(zhuǎn)悠。我正在著急呢!”“哈哈哈……房書安,你忘了,咱爺倆不是有約在先嗎?你只要到了困境,我必然出頭,不用你找,我隨時可到!”“我說你大概不是人吧?是多年的老狐貍變的吧?”“呸!胡說,小心我摘你的牙!”他摸摸脖子不知說什么好了:“我說老爺子,您得幫忙呀,我老叔進了三教堂了,這么老半天不出來,倘若有個三長兩短,叫我如何交待?”老者一擺手:“有福之人不必忙,無福之人跑斷腸,吉人自有天相!白蕓瑞那方面的事我不管,我就管你的事。”“是,是啊!哎呀,咱爺倆可真有交情!那您管我,我這不是挺好嗎,沒想到您老人家來了,您怎么知道我在這兒呢?”“不要著急,一會兒你就得出事。”“我的媽呀,我出什么事?”“房書安你好大膽子,白蕓瑞也是一樣,就憑你們兩個人的能耐敢上三教堂來,這是什么地方?這塊兒的人都是練武術的尖子,手狠心毒,武藝高強。你們想來就走不了啦,只有白白搭上性命。我早知道這樣,就要勸你們。”“我也知道,不過我老叔那人您還不知道嗎?他性驕氣傲,一條道跑到黑,說一不二,我是當晚輩的,官又小,說話不抵狗放屁,所以他說要來,我就得隨著。”“嗯,你說得也有一點道理。不過,書安呀,往后遇到這事你非勸不可,哪怕鬧翻了你也不要怕,因為你說得在理。他當時不理解,過三過五,他也就明白了。”“對!金玉良言,往后我謹記在心里就是了。”爺倆正說話,聽著前面有喊聲。房書安回頭一看,見白蕓瑞扶著一個人,后面追來一幫。他也摸不清誰是誰。這老者一看明白了:“房書安,可了不得了,有人受傷了,你趕快過去抵擋一陣。”“我的媽呀!我說老爺子,我能擋得住嗎?”“你怕什么?不是有我嗎?還是那么辦,不管你遇上誰,你就給我吹,吹得天塌了,有我接著呢!”“對呀!我把這事忘了。我說老爺子,您可別走,就在這等我。”“對!快去吧,吹完了,用我之時我自然必到!”“噯,好了!”就這樣房書安大喊一聲出來了。他這一來,把白蕓瑞、夏侯仁的命算救了。房書安的心里有底兒,所以晃著大腦袋四平八穩(wěn)地在這詐唬開了,果然把眾人給拖住了。等到五陰劍客莊子勤急了眼,要過來跟他玩兒命,房書安就沒底了。老房一想:一伸手,我這命就沒了。他往后一撤:“等等!別給臉不要臉,方才我說了,你們有資格和我動手嗎?真是恬不知恥,我身份太高,不能跟你們伸手,一伸手我丟人了。干脆,我找個人跟你們伸手吧。”房書安說到這兒,扭回頭,向著破塔就喊:“我說老爺子,您出來吧!這人不要臉,把他交給您了。”房書安以為一說話那老頭兒就出來了,哪知說完一看,沒人。老房一想:大概我吵的聲音小了,房書安提高嗓音:“呔!我不能跟你伸手,有個老頭兒行。我說老頭兒,別在破塔后邊了,你出來吧!”說完了再看,還沒人。房書安心里可沒底了,心想:我說老祖宗,您可太損了,您把我丟這兒不管啦?咦!我說老頭兒,你睡著了是怎么的?你快出來,我都急死了!房書安喊完了第三遍,再看,還沒人,老房害了怕了,他回頭就跑。莊子勤愣了多時,也往破塔那邊看,看了半天沒人。莊子勤火往上撞,晃雙掌就追,身后這幫高人也追下來了。就在這個工夫,就聽三教堂那邊有人喊:“了不得啦,三教堂著火啦!”“啊!”金燈劍客和幾個堂主大驚失色,停步回頭一看,見三教堂院里火光沖天,烈焰飛騰。鐵掌霹靂子詹明奇一攔方天化:“師兄快回去救火,三教堂要燒了咱就完了。”別人一看也就不追了,扔下房書安轉(zhuǎn)身回三教堂。到了廟里一看,大殿、配殿都沒著,是廚房著了。不知道是誰點的火,這把火來勢甚猛,眨眼之間把兩間房全燒了。方天化、詹明奇回來指揮著眾人把火撲滅,再想追房書安已經(jīng)來不及了,金燈劍客把腳一跺:“嘿!咱們上了當了。”

    房書安一口氣跑下修羅剎,順著大道拐彎抹角趕奔王家老店。跑回王家店時,天已亮了,小伙計正把大門開開在掃當街呢,老房一頭就扎進來了,把這小伙計嚇了一跳:“啊!您回來了。”“嗯,回來了,我問你,跟我一塊兒來的那個姓白的回來了嗎?”“早回來了,在屋里呢。”房書安提心吊膽進了跨院,推開門一看,白云劍客夏侯仁正在床上躺著呢,仰面朝天,跟死人相似。白蕓瑞在旁邊擦眼淚,房書安一進來,把蕓瑞也嚇了一跳:“書安你回來了,都把我急死了。我有心前去接應你,老師又無人照看,你回來得正好。你是怎么擺脫的?”“哎喲,老叔哎,一言難盡呀。”房書安就把真實的情況講了一遍,蕓瑞聽完吃驚非小:“啊?那個老者究竟是誰?”“誰知道啊,沒事他就幫我的忙,這回他把我調(diào)理了,我好懸沒把命搭上,不過呀,剛才我合計了一下,可能三教堂那把火是他放的。他來了個聲東擊西,也算把我給救了。”“噢,書安,往后遇見這位高人,說什么也得請到這兒來,咱們得好好謝過人家。”“哎呀,我請了數(shù)遍了,這老頭兒古怪得要命,就是不肯賞臉,以后要是再遇上他,我是非把他留住不可。”說話間,房書安指了指床上的夏侯仁:“我說老劍客的傷怎么樣?”“哎,十分嚴重。”“你快找個人給看看呀。”“找過三個大夫了,大夫都說治不了啦。”“什么傷啊?”“不知道,有人說中氣給挫斷了,有人說內(nèi)臟被擊傷了。你說叫我怎么辦?我手邊要藥沒藥,要人沒人,就得眼睜睜瞅著他老人家喪命哪,師父啊……”“哎呀,您別哭了,哭是沒有用的,這,這……噯,等等,啊。”房書安主意挺高,一轉(zhuǎn)身,把那個店主王掌柜的給找來了。王掌柜進來問道:“房爺,您有事嗎?”“我說王掌柜的,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呀,店家店家,到了店房可就是家啦,我們拿你不當外人,我說附近有沒有好大夫?你給我們介紹幾位。”“房爺,這還用您說嗎,方才白將軍吩咐過了,光大夫,我親自給請來三位了,都看過了,這三位就是我們附近最高的神醫(yī),除此之外沒了。”“哎呀,要了命啦。王掌柜你再想想,遠點也行,有沒有好大夫?”“這個,哎呀,噯,遠地方還真有。說遠也不太遠,山后有個修羅剎。這修羅剎分前修羅剎后修羅剎,前修羅剎呢就是三教堂,后修羅剎呢叫羅漢洞,哎,您上羅漢洞一趟吧,那有位出家的和尚叫陳摶,聽說那老和尚大慈大悲,普度眾生,什么疑難的病一經(jīng)他手是妙手回春,手到病除啊。不過這老頭兒現(xiàn)在不知在不在,您不妨到那去找找。”“好啦,多謝多謝!”房書安打聽明白了,回到屋里去給蕓瑞訴說一遍。蕓瑞以拳擊腿:“哎呀!書安哪,你看看咱爺倆誰去請這位陳摶老祖?”“我說老叔啊,這事兒還得我去,您還得守著白云劍客。咱們無事防備有事,萬一被那幫賊聞著風,知道咱在這住著,他們堵窩怎么辦?我那能耐不行啊。所以您看家,我去請人。”“也好,書安,那你就受累了。”“哎呀,我說老叔,您怎么說這話呢,另外我跟陳摶和尚有一面之交。”“噢?你認識陳摶老祖?”“認識,不過沒什么交情。哎,在閻王寨,那個飛劍仙朱亮也開了一回所謂的英雄盛會,把陳老和尚也請去了。這樣我們有一面之識。”“噢!那更好了。書安哪,你就辛苦一趟吧。”“哎,我現(xiàn)在就去。”房書安把家里事交待了一下,又找了王掌柜的詳細問了路徑,這才起身。房書安一算,打這塊兒到后修羅剎怎么也有八十里地。他把褲腰帶緊了一緊,心想:救人如救火,要能把陳摶老和尚請來,白云劍客才能保住性命。所以房書安心火如焚,越嶺翻山,跟頭趔趄地往前跑。一直到中午,才來到后山修羅剎羅漢洞。洞的前面還有一座廟宇,不大,但古香古色,十分森嚴。房書安來到廟前一看:“華山古剎”,心想:大概就是這了。來到角門,他“啪啪啪”叩打門環(huán)。時間不大,出來一個小和尚:“施主,找誰呀?燒香還是還愿?”“哎,阿彌陀佛呀,小師父,我斗膽問一聲,陳摶老祖是不是住在這兒?”“嗯,不錯,那是我們當家的。”“哎,好了,煩你到里邊通報一聲,你就說故人房書安特來拜望。”小和尚看看房書安一笑:“施主,嗯,實在對不起,我們老師有吩咐,不會客,任何人都不見,況且,他還不一定在廟上,請你改日再來吧。”“哎哎,我說小師父,你別那么認真,他不見別人,不能不見我呀,我們是孩提的弟兄,從小在一起長大的,到現(xiàn)在這般年紀,都老弟老兄了,我能不想他嗎?他是我老哥哥,特來拜望,你進去一提,他就想起來了。”小和尚不明真假就信以為真了:“哎,那好吧,我試試啊,你叫什么?”“房書安,閻王寨我們見過面,如果他沒想起來,你就說挺大腦袋,沒鼻子的那位。”小和尚掩嘴一笑,把門關上,到里邊送信兒去了。陳摶老和尚最近心煩意亂。他聽說三教堂幾個堂主鬧翻了,陳倉老和尚挾著三教堂的大匾走了,如今就剩下大堂主和二堂主了。又聽說這兩個堂主勾結(jié)了金燈劍客夏遂良、三尺地靈魔陸昆,還要牽扯著其他的高人,九月初九擺下一座八十一門五大派英雄盛會。陳摶老祖一合計:能不能請我來,真要把我請去,我向著誰呀,我要向著上三門,就得罪了金燈劍客,就等于得罪了武圣人于和;但是他們又沒理呀,能向著沒理之人嗎?真是左右為難,所以陳摶告訴小和尚,閉門謝客,誰也不見。如今他在經(jīng)堂里坐著,口誦經(jīng)文。小和尚到了外面,沒敢貿(mào)然進來,咳嗽幾聲。陳摶和尚往外看看:“法儒,你干什么呢?”“嗯,回方丈爺?shù)脑挘T前來人啦。”“不見,沒告訴你嗎,我謝絕一切客人,就說我沒在家。”“是,弟子是按您的話那么說的,不過來的這個人,非要見您不可,他說跟您的交情太好啦,是從小在一起光屁股長大的,讓我給您送個信兒,非見您不可。”“哎呀!”陳摶一愣,心想:這是誰呢?我還沒有這么好的朋友,從小跟我一塊兒長大的?小和尚一看老當家的有點想不起來了,不由得一笑:“老方丈啊,他還說你們在閻王寨見過面,這人挺大個腦袋,還沒鼻子,叫房書安。”“噢!噢!對對對……”陳摶老祖忽然想起來了:是有那么個大腦袋,那人還怪有意思的,管徐良叫干老兒。這個活寶,后來聽說他歸了開封府了,怎么上我這來了。陳摶由于好奇,還非見不可。他問小和尚:“來了幾個人?”“就他自己,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看那樣子確實有急事。”“好,把他領到客堂相見。”“是。”陳摶老祖來到客堂坐等著。時間不大,房書安進來了,他是自來熟,一看陳摶老祖在這兒坐著,特別高興,跪到地上便說:“哎呀!老人家呀,您真是長命百歲的老壽星,身子骨還這么硬實。我這兒給您磕頭了,老爺爺,你可好啊,小孫孫我這兒有禮了。”陳摶一看果然是他:“阿彌陀佛,房施主免禮,請起請起,來啊,看座。”“行,行,我這坐著呢,咱爺倆不見外,來,靠近點兒。”房書安拉把椅子離著陳摶不遠坐下,一邊點頭,一邊擦大腦袋上的汗。陳摶笑瞇瞇地瞅瞅他:“房施主,自閻王寨一別,一晃數(shù)載啊,聽說你后來混得不錯呀,你不是到了開封府當差了嗎?”“哎喲,您消息真靈通啊,一點都不假,我已經(jīng)改邪歸正,在開封府當了官人了。”“現(xiàn)居何職?”“哎呀,還小哪,才五品帶刀御前護衛(wèi)。”“噢!我還得給你賀喜呢!當了五品命官。”“哎,可不是嗎?就那么回事兒唄。就我這兩下您還不知道嗎?沒什么能耐,無非是混飯吃。”“哎,你也不必客氣了。房施主,那么既然你在開封府,怎么到這兒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此處呢?見老僧不知為何事?”“哎喲!我的老祖宗哎,我來求您來了。”“求我?什么事兒?”“哎喲,您聽我道來。”這房書安心里一難過真哭了,一行鼻涕兩行眼淚,就把這些年發(fā)生的事兒,從頭到尾根根底底講述出來,陳摶老祖這才聽明白:“噢!阿彌陀佛,那么房施主,我且問你,挨打的是誰呀?”“哎呀,我沒說呀,正是四川峨眉山的頭一劍白云劍客夏侯仁哪!老頭兒眼看沒命了,就得指望您前去解救。我聽店主人提到您的大名,這才冒昧地登門拜望呀!老人家您大慈大悲幫幫忙吧。”“哎呀……!”陳摶老和尚沉吟不語,心想:怎么樣?我就知道這事兒得鬧大禍。如今夏侯仁都挨了打了。他心里奇怪:復侯仁那么大的能耐,怎么挨的打?打他的人究竟是誰呢?大概其中必有隱情呀。陳摶和尚有點左右為難:按理說應當前去治傷,但是那樣一來,走漏了消息,我就得罪了昆侖派和蓮花派,頭一個金燈劍客夏遂良就不能答應啊,無緣無故的放著太平日子不過,我這不是惹事嗎?有心不去,出家人講究普度眾生,何況我和白云劍客的交情還不錯呀,我焉有見死不救之理!房書安一看,知道陳老和尚在為難,恐怕人家不去,連忙接茬說:“老人家,事到現(xiàn)在,救人如救火,您就得幫幫忙。您要不去,我就死在您的面前。”房書安說著要耍無賴,拽出小片刀就橫脖子上了。陳摶哪見過這個:“別!別!房施主且慢,容老僧三思。”“別三思了,馬上定下來吧,馬上跟我走吧。”房書安一頓軟磨硬泡,把陳摶哀求得實在沒辦法了:“好吧!如此說來,貧僧就跟你去一趟。”“哎呀,多謝老祖宗,您還得活一百歲,因為您這人兒心太好了。您都拿什么,我給背著。”陳摶讓小和尚把藥箱子給拿來了,藥箱子里丸、散、膏、丹,全是好藥,叫房書安背著。陳摶到里屋取出一根拐杖,還有隨身應用的兜子,這才跟房書安離開古剎,趕奔王家老店。陳摶生在這兒長在這兒,地理相當熟,領房書安走近路,沒走三十里地就到了王家店。白蕓瑞正著急呢,一聽說房書安回來了,還把陳摶請來了,真是喜出望外,他趕緊跑出來迎接,房書安給介紹:“老叔啊,這位就是華山的陳摶老祖。我說老人家,這就是錦毛鼠白玉堂之子玉面小達魔白蕓瑞。”

    白蕓瑞撲通就跪下了,知道陳摶身份特高,自己是晚輩的晚輩,蕓瑞跪倒在地,往上叩頭:“老人家您來得正好,快救我?guī)煾傅男悦 薄?/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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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4-30 08:26:20 | 只看該作者
第098回 惡貫滿盈飛劍仙身死 出奇制勝白眉毛揚威    陳摶老祖應邀來到王家店,白蕓瑞連連稱謝,把陳摶讓進屋中:“老人家,您看看我?guī)煾傅膫伞!薄鞍浲臃穑毶蜑榇耸露鴣恚仙^看。”說著話他來到病榻前面,房書安搬了把凳子叫老和尚坐下。陳摶瞇縫著眼一看,就見白云劍客仰面朝天躺在床上,銀髯撒在前襟,面如黃錢紙,眼窩深陷,顴骨突出,面無光彩,就像死人一般。陳摶看罷,緊皺雙眉,不由得嘆了口氣,心想:這么大的白云劍客竟落到了這步光景。看來,這就是收徒弟的好處。陳摶想到這兒,把白云劍客的手腕子拉過來,細心地號了號脈,然后讓蕓瑞和房書安幫忙,把白云劍客翻過去,撩開衣服,檢查傷癥。陳摶一看,在白云劍客的腰部,偏左一點兒很明顯地有個巴掌印,就好像烙鐵烙到身上一樣,紅腫高大、周圍發(fā)青,高得像小饅頭一樣。陳摶老祖一看搖了搖頭:“哎!貧僧要是晚來一步呀,焉有你的命在呀!蕓瑞,他這是中了五陰掌。”“對!是叫一個人給打的。”“哎,我一看這傷就知道是誰,此人乃湖廣人氏,姓莊,叫莊子勤,人送綽號五陰劍客。他善打五陰掌,心黑手狠,最不講信義呀!這一掌打得略偏了一點兒,如果再往里正一點兒,你師父的命就保不住了。”房書安急忙插言:“老劍客,那,現(xiàn)在你看有救嗎?”“你們二位放心,現(xiàn)在救還為時不晚。”“哎喲,我的媽,謝天謝地呀。”

    白蕓瑞也長長出了一口氣。就見陳摶穩(wěn)穩(wěn)當當把小藥箱子打開,從里邊取出一個白玉瓷瓶,倒出一些紅色的藥粉,讓蕓瑞幫著用-匙給白云劍客服下兩匙。房書安就問:“我說這是什么玩藝兒?”“靈丹妙藥,這種藥的名字叫起死回生散。”“噯,那名兒可不錯呀,哎,吃完了之后能怎么樣呢?”“病人服下去之后,能把內(nèi)臟的毒全部表出來,不過這還不行,外面還得動手術,把淤血和毒血排凈。你到外邊最好給我找只新銅盆,用五更的涼水,再給我打盆水來,我要凈手,馬上就動手術。”“哎,是!”房書安找著掌柜的要了只新盆,裝了五更的涼水。另一只盆是給打的凈水。陳摶把手洗了三遍,干干凈凈,又把指甲剪去,然后從小箱子里取出一個包來。這小包是用皮子制成的,打開來就見里面什么樣的家什都有,是全套的。他伸手先拿出一把小刀,在蠟燭上烤了一烤,這就等于消毒了。又用好酒把它擦凈,然后用酒把白云劍客的傷擦抹了數(shù)遍,讓白蕓瑞和房書安找了一只空盆,在旁邊給接血。只見老和尚手腳麻利,“噗!”一刀刺破傷口,往下一劃,緊接著黑紫色的膿血就淌下來了。陳摶把刀子放下,親自用手按擠,一直把毒血淤血擠凈,里邊露出了真正的好血了,老和尚這才住手,又從小藥箱子里拿出一個綠瓷瓶,倒出來不少黃色藥面,這藥面清香撲鼻,沁人肺腑。他把藥面撒在傷口上,用一貼膏藥往上一糊,然后用藥布包扎上。房書安又問:“唔,我說這是什么?”“嗯,這是最好的止血粉,它有止痛化毒生肌之功能,不出十五日傷口愈合,他這條命就算保住了。”“哎呀!多謝老祖宗,你真是活菩薩呀!”等都收拾完了,陳摶老祖又洗了洗手,這才坐下,一邊喝茶,一邊告訴蕓瑞:“你呀,把痰桶準備好,一會兒你老師得吐,他吐得越多越好,再準備點檀香,把門窗都開開。等他吐出來之后,你老師這個關算過了,然后好好休養(yǎng)。我給留點兒藥,一日三次,按時服用,不出一月,我保他身體康復,跟當初一樣。”“多謝老人家!”白蕓瑞一一照辦。等了約有半個時辰,就見白云劍客鼻子眼兒一動:“啊……哎呀!”“老,老劍客,醒一醒,您覺著怎么樣?”白云劍客沒睜眼睛,胸口一起一伏,痛苦得要命。白蕓瑞趕忙把老師扶起來,白云劍客一張嘴,“哇!哇!哇!”就吐開啦。吐的都是黃花綠沫,這就是五陰掌的毒。直吐了一痰桶,白云劍客才不吐了,累得大汗淋漓,筋疲力盡。蕓瑞輕輕地把老師放到床上,用毛巾把他的汗揩凈。見老頭兒身子微微一動,鼻子有呼吸之聲,蕓瑞就問:“老羅漢,這是怎么回事兒啊?”“哈哈哈……阿彌陀佛,白云劍客的命保住啦。他正在休息,不要驚擾他。他現(xiàn)在虛弱得很,要靜養(yǎng)一個月才可以呀。”蕓瑞二次謝過陳摶。房書安趕緊吩咐:“我說王掌柜的,快!快!給準備一桌素席,我們要給老人家酬勞酬勞。”“且慢,”陳摶站起來,“二位,貧僧不是為吃而來的。如今事兒都料理完了,我把藥擱這兒了。貧僧廟中事情甚多,我要告辭了。”蕓瑞一聽這哪行呢:“老人家您不能走,您無論如何也得在這兒住個三日五日的,您要一走,我心里沒底兒。”“白將軍,你放心吧!你師父的命肯定保住了。剩下來就是休養(yǎng),我廟里的事情很多很多,不得不告辭。咱這么辦,萬一有個什么變化,可以叫房書安再去找我,我管保隨叫隨到。”

    蕓瑞一聽無話可說了,只好帶著房書安往外相送。陳摶一邊走一邊跟白蕓瑞交代:“蕓瑞啊,你千萬要記住,那只白瓶兒是內(nèi)服的;那個綠瓶兒里邊的藥粉是敷外傷的,你可別整錯了。余下的藥,日服三次,早中晚用白水服下。我看,有個十天半月,你師父就能下地了,你要好生照看。”“是!弟子全記清楚了。”

    走到店門,王掌柜的親手把門開開,不開門還則罷了,開開門一看,“哎喲!”陳摶老和尚大吃一驚,連白蕓瑞、房書安也嚇得魂不附體。原來門前來了四個人,為首的正是三教堂的二堂主鐵掌霹靂子詹風詹明奇,還有血手飛鐮江洪烈,三尺地靈魔陸昆和飛劍仙朱亮。原來,昨天晚上白蕓瑞大鬧三教堂,不知誰給放了把火,他們忙著回去救火,房書安、蕓瑞師徒這才得以逃生。他們把火撲滅后,這幾個家伙越想越憋氣呀!飛劍仙朱亮,就在眾人面前煽動是非,朱亮說:“如果把白云劍客留著,早晚是個禍害。等他把傷治好了,他非來報復不可!”眾人也同意他的說法,但是又不知道白云劍客他們逃到什么地方去了。朱亮說:“據(jù)我分析,他跑不遠。因為夏侯仁身負重傷,必需趕快醫(yī)治,頂多就在山腳下,住在某家店房里了,或者說到哪家大戶投了宿,不信,咱們一找就能把他找著。”金燈劍客點了點頭,立刻派人到山底下找。結(jié)果到山下頭一訪查,得知白蕓瑞他們就住在山下頭的王家老店。金燈劍客馬上傳下話來,他和五陰劍客留下,余者趕奔王家老店抓拿蕓瑞師徒和房書安。結(jié)果到這兒,還把陳摶老祖給堵上了。詹明奇一看就明白了:“哎喲!哈哈哈……這不是陳摶老和尚嗎?噢!甭問,你是給白云劍客夏侯仁醫(yī)病來了吧!我真佩服開封府的人手眼通天,鼻子真長啊。請問,你能救得了夏侯仁嗎?嗯?”陳摶老和尚就怕這手,但是老和尚又一想:即來之則安之,既然讓人家堵上了,怕也不行了。陳摶老和尚冷笑了一聲:“哼哼哼,二堂主啊,你不必操心,白云劍客沒事兒啦。經(jīng)過我的醫(yī)治,保他幾天就能康復。再者,我乃出家之人,大慈大悲,普度眾生,又會這種醫(yī)道,理應當能救世上一切的人,何況白云劍客夏侯仁與我素來不錯,我焉有袖手不管之理呀!難道說,我救了夏侯仁,你還不答應嗎?”“對!”詹風把狼眼一瞪:“陳摶啊,夏侯仁是我的仇人,我們兩個不是魚死就是網(wǎng)破,救他的人就等于我的仇人。陳摶,今天既然相遇,你也甭想走啦,連你和客房里所有的人都把性命給我留下。”說話間,他往前一縱,直奔陳摶老和尚。陳摶無奈,往后一側(cè)身,放下小藥箱子,“刷!”把外衣就閃掉了,兩個人在店房的前院打在一處。這個陳摶的能耐,也是武林之中的尖子,別看老和尚素來怕事兒,現(xiàn)在他也急眼了,把渾身的本領施展開來,兩個人打了個棋逢對手,不分勝負。詹風一邊打一邊沖后面說:“我說三位,你們還杵著干什么哪?今天是利在速戰(zhàn),我敵住陳摶,你們還不動手嗎?”“對呀!”朱亮三個人聞聽,如夢方醒。三尺地靈魔陸昆往上一縱,直撲白蕓瑞。蕓瑞拽出金絲龍麟閃電劈跳過去敵住地靈魔。陸昆一陣獰笑:“哼哼哼,姓白的,小猴崽子,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有本事的,別半道撤梯子,咱倆不分出輸贏誰也不許住手,看掌!”“啪!啪啪啪!”這家伙雙掌一晃下了絕情了。

    今天白蕓瑞把命都豁出去了。小伙子面色鐵青,把渾身的能耐全都施展出來。血手飛鐮江洪烈直奔店主人、伙計來了,叫他給打得跑的跑,爬的爬,就剩下個房書安。朱亮一想:這白云劍客夏侯仁就在這養(yǎng)傷哪,嘿嘿,我何不趁此機會打死房書安,再打死夏侯仁,將來我這名聲就傳出去了。他想到這里就直奔后院,把房書安嚇得腦瓜子“嗡嗡”直響:“你……你站住!你要干什么?”“干什么?白云劍客在哪里?我要看看他!”“你放屁!有我在你就見不著。”朱亮冷笑一聲:“房書安,怎么?你還攔我呀?你沒想你配不配呀。我在未整死白云劍客之前,拿你先當個替死鬼。你接掌吧!”房書安能打過他嗎?虛晃幾招回身就跑。他知道白云劍客那屋沒人守護,怕賊人傷著他,因此他一直跑到白云劍客病房來了,結(jié)果引狼入室。房書安一回頭:“哎喲!我的媽呀!”他追悔莫及,回身就關門,叫朱亮一腳就踢飛了。房書安回手拎了把茶壺,照著飛劍仙朱亮就扔過去了,朱亮往旁邊一閃,“啪!”瓷壺就摔了個粉碎。朱亮剛要進屋,又扔出倆茶碗來。朱亮往旁邊一閃,倆茶碗又扔空了。剛要進屋,洗臉盆也出來了,當啷啷!滾落到地上。把朱亮給氣的:“房書安,你還有什么零碎兒,都扔出來吧!扔完了我看你還有什么能耐?”“唔,我的媽呀!可要了我的命了。”到了這步,老房急了,扯開嗓子就喊上了:“來人哪!救命吧!快來人吧!再不來房書安就歸天啦!夏侯仁老劍客也活不了啦!”“哈哈哈!……姓房的,你可勁兒喊,我看誰還能幫你的忙!”房書安一拐彎兒撤到里屋,朱亮到了里屋門前,抓住房書安,“啪!”把老房打到院里去了。

    屋里一個人都沒有了,朱亮的兩只狼眼往病床上一看,白云劍客躺著跟死人差不多少。飛劍仙朱亮兩步就來到床前,面對夏侯仁一陣獰笑:“我說白云劍客夏侯仁!你沒想到吧?你這么大的名望,死到飛劍仙朱亮的手里了。可別怪我姓朱的不夠意思。因為把你留下,對我們綠林人不利,老朽只好下毒手了。夏侯仁吶!沒別的,我掐死你得了。”他伸出兩只手掐住白云劍客的脖子,兩個大拇指正要較勁,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緊急關頭,沒想到床底下伸出兩只手來,把飛劍仙朱亮的腳脖子給抓住了,冷不丁往床底下一拽,朱亮摔了個仰面朝天。抓他的人從床底下躥出來,一抬腿兒,把朱亮騎在胯下,一把明晃晃的利劍,直指他的咽喉。朱亮一看,原來是白眉大俠徐良。這會兒房書安也從地下爬起來了,摔得鼻青臉腫,滿身是土。他拎著小片刀進屋一看:“嗯,哎呀我的親爹,您怎么來的?您來得太是時候了,爹呀!我簡直太高興了。您可別放了朱亮,這小子太壞。”徐良是怎么來的呢?原來在白蕓瑞臨離開封府之前曾經(jīng)找房書安談話,兩個人暗中計劃要趕奔三教堂。這些事情都沒瞞得了徐良,他在暗中跟著。白蕓瑞跟房書安前腳離開開封府,徐良馬上把這個事兒稟告給蔣平和展南俠。三俠五義、小五義、小七杰、各位老少英雄一聽,都埋怨白蕓瑞這么做不對。蔣四爺把桌子拍得“啪啪”直響:“嘿嘿!這小兔崽子,跟他爹一樣,目中無人,一條道跑到黑。這去還好的了嗎?此行趕去三教堂,真好比進了龍?zhí)痘⒀ǎ腥o回呀!各位,咱們說應該怎么辦吧?”霹靂鬼韓天錦一聽:“四叔,這還商量什么?馬上點隊伍在后頭追唄。”“等等,盡放嘟嚕屁,能像你說得這么簡單嗎?三教堂是什么地方?”“不然呢,那你說怎么辦?”韓天錦嘴撅起老高,往旁邊一站不言語了。結(jié)果大伙說法不一。徐良說:“這么辦吧,四叔,您趕緊在后頭安排,余下的馬上起身趕奔三教堂,誰也不許捅馬蜂窩。咱們采取集體行動,誰要膽敢惹是生非,按軍法從事。等咱們到了那里再想辦法請人,我現(xiàn)在先走一步,去攆我老兄弟去,能把他勸回來更好,勸不回來,我助他一臂之力。咱們在那里山腳下不見不散。”徐良交待完了,帶了青龍劍、金絲大環(huán)刀,從后頭就追下來了。蔣平立刻進行部署,把南俠展熊飛、黑妖狐智化、小五義留在家里,保護包大人,由他率領小七杰以及各位護衛(wèi),化裝改扮,騎快馬趕奔山西。

    徐良急沖沖離開東京汴梁,趕奔萬里白樹林,徐良找了許多地方也沒找到白蕓瑞。這可怎么辦呢?“哎,我呀,到三教堂溜達溜達吧。只要我老兄弟來了,到那塊兒就能打探到他的消息。”所以昨夜,老西兒徐良起身夜探三教堂。他到的時候,白蕓瑞和白云劍客已經(jīng)走了,房書安也回了店了。剛救完了火,三教堂冷冷清清。徐良不知道怎么回事兒,打算進三教堂看看。哪知道剛往里一邁步,肩頭上有人拍他一下,把徐良嚇一跳,一回頭,“刷!”一條黑影,眨眼不見了。徐良眼尖,在后頭緊追不舍。老西兒拽出一只鏢來,剛想打暗器,對面那個人一抖手,先扔出一件東西來,“啪嗒!”落到地上,骨碌出一丈多遠去。老西兒揀起來一看,是個紙團,上邊寫著幾個字:要找白蕓瑞,請趕奔東山嘴王家店。落款三字:無名氏。徐良也不知這無名氏是誰,他把紙條揣起來,下山趕奔東山嘴。老西兒對這兒比較生疏,把腿都要跑細啦,到這會兒,才找到王家老店。徐良來到店門外,往里一瞅:“哎喲嗬!這里邊正打著呢。”有一對是陳摶老和尚戰(zhàn)住鐵掌霹靂子詹明奇;另一對,白蕓瑞正敵住三尺地靈魔陸昆。徐良剛想拉家伙幫忙,一聽后院直喊,是房書安的聲音,就順著后墻轉(zhuǎn)到后院,把后窗戶打開,徐良雙腿一飄就進了屋了。正在這時候,朱亮進來了。徐良急中生智,哧溜躲到床底下去了。朱亮剛要行兇,徐良伸手將他拽倒,用青龍寶劍尖指住了他的咽喉。山西雁冷笑一聲:“嗯!朱亮咱兩個真有緣呀!這就叫作千里有緣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呀!你這個老家伙,三番五次跟開封府的人為敵,我焉能容你!”朱亮拼命地掙扎,徐良知道要是等他翻過身來就不好辦了。老西兒把牙關一咬,“噗!”一劍就刺死了飛劍仙。徐良一翻身站起來,把寶劍收回。朱亮手刨腳蹬,五官抽搐,順著頸嗓往外冒血。房書安一步就跳到眼前了:“老家伙!這回你再哼哼,你再起來我看看!”房書安不解恨,把小片刀掄起來,一刀把飛劍仙的人頭砍掉,而后又捅了三刀,叫徐良給攔住了:“房書安,算啦,人都死了,你顯什么威風。”“干老兒,我太恨他了,不扎他幾刀,我不出氣!”“房書安趕緊把死尸拽到院里去!我到前院接應我老兄弟白蕓瑞,你在這兒保護白云劍客!”“哎……哎,好了。”

    徐良一哈腰拾起飛劍仙的腦袋,單手提著青龍劍,到前院一看,陳摶和詹明奇正打到激烈的程度。唯獨白蕓瑞已經(jīng)不是陸昆的對手,被陸昆逼得滿院亂轉(zhuǎn)。徐良趕緊把朱亮的人頭掄起來,對準陸昆,“嗖!”扔來了。三尺地靈魔光顧跟白蕓瑞打仗了,萬萬沒注意這一手,這頭正好砸在他后背上,把陸昆砸得往前一個趔趄,“噔噔噔……”差點沒摔倒。回頭一看嚇了一跳:“啊!”這血淋淋的人頭,正是飛劍仙的腦袋。他不明白,眨眼之間怎么朱亮腦袋混丟了。就在一剎那,徐良提寶劍跳到當場:“老兄弟,你受驚了!三哥我來了!”“哎喲,三哥,你來得正是時候!快助小弟一臂之力。”“那還用說嗎?你趕緊到旁邊歇歇。”

    白蕓瑞真累壞啦,把金絲龍麟閃電劈往地上一拄,大口大口地喘氣,汗順著下巴頦往下嘀嗒。

    地靈魔陸昆穩(wěn)住心神,他又怕又不怕。怕的是徐良這一來,不光是自己,肯定開封府的人來了;不怕的是,要單對徐良,自己武藝比他高。這個老東西把腦袋瓜一晃,猴眼一瞪:“嘿嘿嘿……白眼眉,原來是你!”“嗯!不錯,正是山西人,咱們倆有緣份,走到哪塊兒都得見面。陸昆哪,上次在蓮花觀還沒蹦達夠,這又跑到三教堂來蹦達來了。你看見朱亮沒?已經(jīng)叫山西人把腦袋撥拉下來了,你羨慕不羨慕?跟他一塊兒去得了。”“廢話!我羨慕這干什么?白眼眉你少要詼諧,拿命來!”“刷!”這家伙身形一晃,像閃電似地就撲到徐良面前,一個單掌開碑,直砸徐良的面門。老西兒閃身用青龍劍往外一撩,陸昆撤回正手,探左手使了個海底藏花,打徐良的小腹。老西兒使了個張飛抬腿,“叭!”一個跟頭把他的腿躲開了,兩個人就打在一處。

    白蕓瑞一邊歇著一邊觀戰(zhàn),他一看,三哥徐良不僅大環(huán)刀使得棒,這把青龍劍也有獨到之處。他心里納悶兒:“我三哥真是個神人吶!他什么時候?qū)W的青龍劍呢?唉呀!這個劍術這么高!”他哪里知道,徐良在給他爹徐慶辦喪期間,曾經(jīng)遇上飛天魔女龍云鳳,這是龍云鳳傳授給他的劍術。徐良始終沒往外張揚,不到關鍵時刻不使青龍劍。徐良跟陸昆打來打去,冷不丁不打了,飛身形跳出圈外:“唉,陸昆,等一等!”陸昆拉著架子沒言語,兩只眼睛盯著徐良,就好像一頭餓狼要撲一只山羊。徐良看出來了:“我說陸昆啊,咱們倆最好別打了,不是九月初九英雄會嗎?咱們留著點兒勁,在大會上施展去,你聽我的,趕緊把你們帶來的這幾個人都領回三教堂,今天的事情到此結(jié)束。你看看怎么樣啊?”“呸!丑鬼!今天我不要了你的命,不給飛劍仙報仇,決不回三教堂,拿命來!”“拉倒吧,人的氣性大了沒有好處。今天就算我們不對啦,給你賠個禮得了。”“賠禮也不行!”“拉倒吧!賠禮就算拉倒唄,殺人不過頭點地。來,我給你鞠個躬吧。”徐良說著還真鞠躬,他使用開緊背低頭花裝弩了,徐良打這種暗器天下一絕。這顆弩箭就在他身后背著呢,比袖箭大著兩號,好像個筷子頭前安了個三棱透甲錐,那花裝弩是個大竹筒子,里頭有彈簧,他不往下哈腰,不矬身,箭打不出來,就是打出來也怕把自己傷著。因為徐良發(fā)現(xiàn)今天是利在速戰(zhàn),不能拖延時間,故此他才使用花裝弩。三尺地靈魔哪知道,他見徐良往下一矬身,他剛一愣,一道寒光奔他頸嗓來了。陸昆使勁往旁邊一甩頭,頸嗓躲開了,但肩膀沒躲開。耳輪中就聽見“噗”的一聲,花裝弩正釘在肩膀上,深可及骨,把陸昆疼得“嗷”的一聲蹦起來老高。徐良“刷”往前一縱身,腳下使了個雞蹬步,“叭叭!”就到了陸昆近前。還沒等他清醒過來,就見徐良把青龍劍往空中一舉:“三尺地靈魔,你就給我在這兒吧!”“啊……”“噗!”這一劍叫二一添作五,從腦門劈到屁股蛋兒上,把陸昆就劈為兩半。

    白蕓瑞在后頭一看,把大拇指一豎:“好!好劍法。三哥,真棒!”徐良把青龍劍上的鮮血蹭凈,跳出圈外,扭轉(zhuǎn)回身,去救援陳摶羅漢。

    二堂主鐵掌霹靂子詹風,一邊和陳摶交著手,一邊用眼角的余光觀看。他一看朱亮死了,先吃了一驚,緊跟著三尺地靈魔也交待了,他就無心戀戰(zhàn)了,一看徐良拉寶劍奔他來,知道不好!他虛晃一招,跳出圈外,飛身形竄出王家店,帶著血手飛鐮江洪烈就逃回三教堂。

    徐良也沒追趕,扭轉(zhuǎn)回身,把寶劍帶上,來參見陳摶:“哎喲!您老人家受驚了。”“阿彌陀佛!唉呀,原來是三將軍,多謝你幫老僧的忙啊,你要不來,今兒還夠我的嗆吶!”陳摶老祖渾身上下全被汗水浸透了,邊說邊大口喘氣,白蕓瑞過來,給陳摶老和尚道了驚。陳摶說:“不必管我,老僧沒有受傷,快看看別人吧。”徐良和白蕓瑞、房書安一看,仨伙計有兩個腿折了,一個肩膀脫環(huán)了,那個姓王的店主躲到后院的廚房里去了。他謝過徐良和白蕓瑞,房書安跟他說:“我說掌柜的,你受驚啦,多謝你幫忙!你看看,因為我們住在這兒,給你找了這么多麻煩,實在于心不忍。”白蕓瑞和徐良也一再道歉。王掌柜的把手一擺:“唉喲,諸位!這是說的哪里話呀!我跟陳摶老和尚交情不錯。另外呢,眾位住到我店里頭,就是瞧得起我,我受點意外的損失也不算什么。大家可千萬別往心里去。”陳摶說:“這么辦吧,你快把伙計抬到屋里去,我這兒有藥,先給他們調(diào)治。”把三個伙計架到屋里頭。陳摶老和尚給他們服了藥,整好了骨,又給留下藥,這才告辭。臨行之時,陳摶說:“徐三將軍,白將軍,我暫時先走了,得罪了三教堂,恐怕我在羅漢洞也住不長了,我打算另找出路。”徐良和白蕓瑞也覺著不忍,再三向陳摶道謝。

    陳摶說:“沒事兒,我是出家人,四海為家,頂多換個地方就得了唄。再說,遲早有一天惡人正了法,我還可以回來嘛!青山不老,綠水長流,他年相見,咱們后會有期,貧僧告辭了!”說完,陳摶揚長而去。

    徐良、白蕓瑞和房書安幫著店主把院里收拾干凈,然后趕奔跨院來看夏侯仁。進屋一看,老劍客氣色不那么難看了,而且呼吸也正常了,就好像一般的人沉睡那個樣子。白蕓瑞摸了摸脈,聽了聽心口,這才知道陳摶老祖名不虛傳!蕓瑞長出了一口氣,拉著徐良坐到外間屋,問徐良的經(jīng)過。白眼眉把臉往下一沉:“我說老兄弟,咱們既是自己的弟兄,我就得說你幾句。你這個人太任性了。誰讓你不辭而別,你知道你這一走,上至包相爺,下至每個弟兄,都急得吃不下喝不下,坐立不安。蕓瑞,你這么做可太不對了!”徐良正言厲色,白蕓瑞臉也紅了:“是,是,是!三哥,我錯了,您別生氣。不過,我也是好意……”“去,別講了!你的意思我懂了!你怕我出事,先在前面躺躺路子,不過,兄弟!你可要知道,今天這個形勢,一個人的能耐再大,是沒有地方施展的,必須要群策群力。”

    房書安一看,干老兒生氣了,有點害怕,緊往后縮,結(jié)果徐良沒說他。徐良一看兄弟認錯了,他馬上把話題一轉(zhuǎn),又改變了態(tài)度:“我說老兄弟,這件事兒就叫它過去吧,你別看我說你,有時候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咱們放下遠的不談,談眼前吧,你看看下一步該怎么辦?”“三哥您說呢?”“我說呀,老少英雄很快就到了,恐怕找咱們比較困難,你跟掌柜的商量商量,讓他派幾個人,或者門前寫一張告示,我們的人來了好找咱們。”白蕓瑞把掌柜的找來一說,掌柜的說:“那太行了,我在門口貼一張告示,另外立個招牌,嗯,這么辦吧,我就寫上:‘開封府英雄館’,怎么樣?”徐良一笑,雖然認為這個用詞不恰當,但是它醒目呀,也就點頭同意了。王掌柜大筆一揮,寫了幾個半人多高的大字,往門口一掛,離多遠就能看見。在吃晚飯的時候,徐良跟白蕓瑞商量:“老兄弟,咱們可不能不防范呀,你想想,二堂主鐵掌霹靂子詹風和血手飛鐮江洪烈跑回了三教堂,能跟咱們善罷干休嗎?他們肯定回去搬兵了。倘若把金燈劍客夏遂良搬來,怎么辦?慢說咱們兩個,咱們二十個也不是他的對手。關鍵是白云劍客重傷未好。”蕓瑞點點頭:“三哥,我也擔心這個事,請三哥拿出最好的辦法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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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4-30 08:26:43 | 只看該作者
第099回 小達摩血染王家店 十七老圍攻夏遂良    白眉大俠徐良劍斬飛劍仙朱亮和三尺地靈魔陸昆,嚇跑了鐵掌霹靂子詹明奇和血手飛鐮江洪烈。雖然說解了燃眉之急,但是依然存在著危險,因為他們住的王家老店離三教堂不甚遠,憑這些高人的腳程,時間不長就能趕到,倘若這兩個人回去告急,把金燈劍客夏遂良給搬來,對徐良和白蕓瑞來說,危險太大了。白蕓瑞看到這點,所以請示徐良:“三哥咱該怎么辦?”徐良合計了半天說:“老兄弟,我看這樣吧,既然招牌全立好了,蔣四叔以及各位高人都會到王家老店來找咱們,如果轉(zhuǎn)移了地方,他們就得撲空,不如咱們分道揚鑣,我?guī)е繒沧≡谕跫依系辏褪墙馃魟蛠砹宋乙膊慌隆D艽騽t打,不能打我還能躲。你呢,保著老師夏侯仁趕緊轉(zhuǎn)移到其它地方,越安全越好。在最近一個時期,你不要露面,好好地讓他老人家調(diào)養(yǎng)。陳摶老和尚說一個月以后,他老人家身體就能康復,待等康復以后再露面也不遲。”白蕓瑞點點頭:“三哥您說得挺有道理。不過本來咱們就人手少,我再離開,剩下您一個人,我真不放心。”“呵,兄弟,你不要惦記我。我是福大命大,向來就是逢兇化吉,遇難呈祥。明天我就準備車輛,你把老人家送走,到了安全地方再寫信通知我。”“好吧,事到現(xiàn)在,也只好如此了。”今天晚上還真不錯,白云劍客睡得非常踏實,白蕓瑞按時給老師灌了藥,就守在身旁,徐良和房書安睡到外間屋,一夜無話。到了次日夭漸亮。白蕓瑞早早地起來梳洗完畢,又給老師吃了藥。白云劍客破例把跟睜開了,“呵——身邊是何人?”白蕓瑞樂了:“師父,是弟子白蕓瑞。”“嗯,是蕓瑞,為師現(xiàn)在何處?”“老師,您現(xiàn)在在王家老店,被人家打傷正在養(yǎng)病。”“是嗎?”老劍客閉上眼,回憶了多時,這才想起幾天前的事。噢,對呀,我正跟金燈劍客夏遂良伸手,有一人突然暗下毒手,把我后腰給打傷了,打那以后就什么都不清楚了。不用問,這是蕓瑞他們把我救了,轉(zhuǎn)移到安全的地方給我養(yǎng)傷哪!白云劍客眼淚圍著眼圈一轉(zhuǎn),“蕓瑞,跟我說實話,為師的傷能不能好呀?”“師父,你放心吧。我們是請陳摶老祖給您調(diào)治的。他老人家留的仙丹妙藥,親口對我說,不出一個月保您身體康復,什么傷損都不會有。”“噢,陳摶老祖來過了?”“來了,給您看完病,又走了。”正說話呢,徐良和房書安也起來了,兩個人顧不得梳洗,撲到屋里,一看白云劍客可以說話了,非常高興,過來見過白云劍客。夏侯仁一聽說他倆就是徐良和房書安,顫抖著雙手把兩個人抓住,頻頻點頭,說不出話來。房書安一看白云劍客醒過來了,他就乖了:“我說老劍客呀,您知道不知道這兩天出了多大的事呀!”“啊,貧道一概不知。”“那您就聽我給您講講吧。”房書安就把白云劍客被打之后,昏迷不醒所發(fā)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當他說到山西雁徐良劍斬三尺地靈魔和飛劍仙朱亮的時候,白云劍客的精神頓時一振,他緊緊拉著徐良的手,不住地點頭贊嘆,“孩子,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有這么深的功夫,蕓瑞不如你,你往后可要拉扯拉扯他。”徐良一笑,“老人家您過獎了,我這個功夫是雜拌湊,哪如我老兄弟是正門正戶。”白蕓瑞一樂:“三哥,您怎么還這么說話呀,我對您是心服口服啊,往后您得拉扯拉扯我。別的不說,打暗器這一方面您得好好教給我。”“好吧!”房書安說:“咱們都是自己人,您就別客氣了,老人家您好好養(yǎng)傷,現(xiàn)在我就準備車輛,把您送到平安之處。因為咱們這個地方暴露了,所以隨時可能出事。您老人家正在養(yǎng)傷,萬一遇到麻煩就壞了。”房書安說完了,找著店主人一說,店主人馬上到街里找了一輛車,講明給人家多付錢。車子趕到門外,多鋪了幾床被褥,一切齊備了,蕓瑞這才轉(zhuǎn)身到里面送信兒。白蕓瑞、徐良、伙計把床一直抬到店門外,然后輕輕地把白云劍客架到車上,用被子蓋好。白蕓瑞把藥也收拾好了,擱到師父身邊,扭轉(zhuǎn)回身跟徐良說:“三哥,那我就走了。”“到了地方之后,派人給我送信兒,以便及時聯(lián)系。”“是,我現(xiàn)在就起身。”白蕓瑞跨上車沿,車老板晃動鞭子,徐良和房書安在后邊相送。剛到小山村的山口,就見對面來了一二百人,每人手中都拿著刀槍棒棍和應手的家伙。為首的就是金燈劍客夏遂良,在他身后是五陰劍客莊子勤,大堂主翻掌震西天方天化,二堂主鐵掌霹靂子詹明奇,血手飛鐮江洪烈也都來了。房書安嚇得一縮脖子:“壞了,快回去!”白蕓瑞兩腿一飄,迅速從車上跳下來,從背后拽出寶刀。徐良也扯出金絲大環(huán)刀,嚴陣以待。房書安趕緊護好車輛,蹦到大車上,雙腿一叉,拽出小片刀來,一個勁練刀,給自己壯膽。原來昨天鐵掌霹靂子詹明奇帶著血手飛鐮江洪烈回到三教堂,見到金燈劍客夏遂良把經(jīng)過都說了。金燈劍客氣得“啪——”把桌子一拍,他真沒想到飛劍仙朱亮、三尺地靈魔陸昆會雙雙斃命,居然死在白眉徐良的手里。金燈劍客馬上傳話,要連夜趕奔王家老店,方天化說:“老劍客,您別著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走不了,夏侯仁重病在床,他想動都困難,咱們研究研究,看看怎么辦好!哪怕明天再去也不晚。”次日天明,兩名堂主就召集三教堂里一百七十名小和尚、小老道各拿器械拼命來了。今天在村口相遇,金燈劍客一看對面來了輛大車,車上的人看不清是誰。血手飛鐮江洪烈用手一指:“看,那個白眼眉就是徐良,大腦袋就是房書安。”“嗯!來人把道路給我守好,布下天羅地網(wǎng),一個也不準逃走!”這一二百人扇子面散開,把大道、小道全給包圍了。金燈劍客邁大步來到車前,用手點指,高聲喊喝:“呔,對面就是白眉毛徐良嗎?”徐良心想:這是一場血戰(zhàn)哪,能不能保住白云劍客的性命就在此一舉了。想到這兒,他用手一捅白蕓瑞:“兄弟,你保護老劍客,看我的。”“三哥,你歇會兒,看我的。”“哎呀,你我弟兄不必謙讓了。”徐良說完,他拎著金絲大環(huán)刀,邁步來到金燈劍客夏遂良近前,兩腿一叉,肩膀一弓,就好像沒睡醒似的。“啊,不錯,我正是山西雁。你是哪一位?”“金燈劍客!”“噢,你就是金燈劍客,久聞大名,如雷貫耳,我能見到金燈劍客真是沒白活呀!請問老劍客,光天化日晴空朗朗,你帶著這么多人,各拿器械攔住我們的去路,打算要干什么?”“哼,徐良啊,你還明知故問嗎?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個普通的道理誰都懂。我聽說昨天你一怒之間,劍斬飛劍仙朱亮和三尺地靈魔陸昆,有沒有此事?”“啊……啊,好像有這個事情。”“呸,你少在我面前裝蒜,難道此事就善罷干休不成?我夏遂良今天領人來就是要給死者報仇雪恨。徐良你打算怎么辦吧?是想伸手叫我費點事呢,還是把眼一閉死個痛快?我也不是在你面前說大話,我跟別人打聽啦,你老師是金睛好斗梅良祖,你師叔是神行無影倒騎驢的劍客谷云飛,就這兩個碌碌之輩,能教出什么好徒弟來?你也無非就是個普通練武之人吧!在我面前十個照面你都過不去,你信不信?到底怎樣你決定吧!”徐良心想:人家說得滿是實話,說我在他手下過不去十個照面,這還往多說了。老西兒又一想:寧叫你打死,也不能叫你嚇死。想到這兒,徐良冷笑一聲:“老前輩,我太相信啦,連我老師加上也不及你武藝的十分之一,不過你別忘了這句話: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有這條命頂著我什么都不怕,我可用我這個破頭撞撞金鐘,就死在你的掌下,我也心甘情愿。不過有幾件事情,我必須講清楚。”“那你說吧!”“金燈劍客,就憑你的身份,在這兒劫殺我們,未免有點掉價呀,我們講得清清楚楚,九月九英雄盛會,有什么事情我們在會上再說。可是今天還不是九月九,你就提前采取行動,不怕留下話柄嗎?你是橫推八百無對手武圣人于和的頂門大弟子,你這樣做給你的老師武圣人都丟人哪;再說,我雖然殺了兩條人命,他們是怎么死的?為什么我殺他們?你應該尋根問底弄個清楚。那白云老劍客已經(jīng)被你們打傷了,重病在床奄奄一息,按理說一個頂了一個也就是了,可是你們呢?竟然想趕盡殺絕,闖到王家老店,對一個病人發(fā)威,未免過于殘忍了吧?山西雁趕上,當然不能袖手不管,這才要了他們的狗命,其實我承認,我這武藝不及陸昆和朱亮,為什么能把他們宰了呢?就因為他們兩個小子太缺德了,惡貫滿盈,這是天道。雖然我徐良的武藝遠不如你,但是你倒行逆施,遲早是有虧吃的。如果你聽我徐良的,趕緊收兵撤回三教堂,咱們有什么事情九月九再說;如果你仗著人多勢眾,以武力壓人,我徐良只有一腔熱血噴灑在你面前。”房書安一聽,我也說兩句:“喂,金燈劍客,你什么東西!光天化日你這么做本身就犯法。我們乃堂堂皇上御賜的官人,這又不是在比武場上,你竟敢攔路行兇。如果稟明官府,起碼也得判你無期徒刑!”金燈劍客一陣冷笑,他連理都沒理,仍然跟徐良說:“姓徐的,別的話你不用提了,我就知道報仇二字。到底是束手呀,還是讓我費事?”徐良一看事到如今了,再講也沒用了,就往前一縱,雙手捧刀就剁,金燈劍客往旁邊一閃身,徐良一刀走空,他把手腕子一翻,橫掌奔金燈劍客的脖頸而來,按理說,金燈劍客往下一低頭這一刀就躲開了,可夏遂良想在眾人面前耍耍他的能耐,因此腳尖點地凌空而起,一下跳起一丈五尺高。老西兒一抬頭,這時金燈劍客以上視下就好像燕子投水似的,一下子把雙掌一晃直奔徐良的面門。徐良點地往前一縱,金燈劍客雙掌擊空,冷不下一轉(zhuǎn)身就到徐良背后,探單掌奔徐良的后腰,老西兒趕緊把大環(huán)刀往后一掃,撥弄到金燈劍客的胳膊上。夏遂良一看不好,趕緊把掌撤回去,二人戰(zhàn)在一處。徐良使的是八卦萬勝金刀,伸刀就是急茬的,一刀挨著一刀。夏遂良一想:徐良這小子歲數(shù)不大名聲可夠高的,我多跟他打一會兒,看看他究竟有什么能耐。跟徐良打了二十幾個回合,他心想:這小子果然是身手不凡,要到了我這個年紀可太了不起了,不過談不到爐火純青,比我還差得多呀。想到這里,夏遂良雙手一晃,改變戰(zhàn)術,由守到攻,這一使勁,徐良就有點挺不住了。因為夏遂良手法特快,徐良眼花繚亂,大環(huán)刀砍了半天找不著人在哪,眼神一差,這條命就許保不住了。老西兒一想:去你娘的吧!我?guī)е簧砹闼閮焊墒裁茨兀课胰映鰜淼昧恕4蛑蛑炝家簧焓郑斑前取本褪且恢恍浼乃炝家坏皖^過去了,剛一照面,徐良一抖手“叭、叭、叭”就三鏢,夏遂良使了個一鶴升天,腳尖點地騰空而起,三只鏢從腳下全都打空了,金燈劍客一落地上,徐良一伸手抓出一把石頭子來啦,兩只手打石頭子跟下雨一樣,夏遂良行前就后、行左就右,滴溜溜亂轉(zhuǎn),石頭子全部打空。徐良額角冒汗了,心想:打我出世以來,不管對面有多硬的功夫,想躲我的暗器比登天還難,能躲開的就是夏遂良。徐良一看夏遂良奔他來了,一抖手把大環(huán)刀扔出去了,金燈劍客心中暗笑:還有這么干的?這刀是命根子,你怎么撒手了,哪知道徐良的用意,他緊跟著探臂膀就拽出青龍寶劍,這是壓箱底的招了。徐良心想:當初我跟飛天魔女龍云鳳學了摩山劍十八手,今天不知道能不能有用啊,想到這兒,一拽寶劍,一道寒光直奔夏遂良。夏遂良一樂,你這花招可真不少,帶著兩件家伙呢,好,我看你這青龍劍的招如何。說話間,兩個人繼續(xù)往下打。徐良的青龍劍剛使到第四招,這一招叫白蛇吐須,招發(fā)出去,夏遂良往旁邊一閃身,左手一抬伸出三個指頭,“叭”把寶劍給叼住了。這一叼比鐵鉗子鉗的還結(jié)實,徐良雙手往回抽劍,使足平生之力毫無用處。夏遂良一樂,“哈、哈!小子我看你這回還有什么說的?”老西兒沒辦法,只好把青龍劍給了人家。就見夏遂良把寶劍往空中一抖伸手接住,用倆手指頭彈了彈劍柄,對徐良說:“聽說你用這柄寶劍殺的朱亮和陸昆,今天我就用這寶劍殺了你,給這兩個人報仇!”說完,他揮劍就上來了。哪知道剛往前一縱身,就聽腦后惡風不善,金燈劍客往旁邊一閃身,回頭一看,正是玉面小達摩白蕓瑞。白蕓瑞一看三哥使盡平生的能力,就急眼了。這會兒金燈劍客后背對著他,因此過來暗中下手。金燈劍客用掌中青龍劍往后頭一撩,兩件寶器碰到一處,空中打了一道亮光,白蕓瑞嚇得跳出圈外,仔細觀看寶刀完好無損,金燈劍客夏遂良也撤劍觀瞧,見寶劍上有個豁口。徐良可疼壞了,“王八驢球球,拿我的寶劍隨便碰!”但寶劍在人家手,自己說了也不算,金燈劍客一愣:“兩個娃娃,你們是開封府的尖子,今天我叫你們一個也走不了,看我的!”金燈劍客手中仗劍往下一哈腰,就轉(zhuǎn)開圈了,他一個人把徐良、白蕓瑞圍在當中,兩個人想逃走比登天還難,金燈劍客仰面大笑。

    金燈劍客一陣狂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徐良、白蕓瑞,今天我叫你們兩個雙雙斃命!”他把青龍劍舞動如飛。徐良和蕓瑞一看完了,今天是必定命喪他手了。正在這緊要關頭,順著大道上來了六位老者,其中還有個老頭兒騎著驢。這六個老者手搭涼棚往前一看,村子口圍那么多人,山坡上還站著不少老百姓看熱鬧,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了呢?登高一望,六老相顧失色,那不是蕓瑞和徐良嗎?這六位老頭兒有邗山春秋寺的四老:大爺春月春光好,二爺夏至夏天長,三爺秋霜秋風舞,四爺冬至冬靜波。那二老,一個叫金睛好斗梅良祖,騎驢的那位就是神行無影谷云飛。原來,四老在家里呆不住了,云游四海,到了山西谷云飛和梅良祖他們那兒,六老相見格外高興,住了不少日子,每天閑談,就提到了當初八王擂的事。想起開封府的老少英雄,尤其想起徐良和白蕓瑞、房書安等人,大爺春光好就說:“咱們呆著也沒事,不如到東京看望他們,大家敘敘舊,尤其咱們這個年紀,有今天沒明天的,趁著身體還健壯,咱們溜達溜達怎么樣啊?”大家一聽都同意了,就這樣六老結(jié)伴同行,趕奔東京。到了開封府,沒想到撲空了,包大人親自接待,把六老接進書房當眾說明:“徐良追趕白蕓瑞去了,白蕓瑞帶著房書安上三教堂了,要赴九月初九所謂的英雄會。”六老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急忙問:“包大人,他們走多長時間了?”包大人回答:“你們是先后腳,相隔不到一天。”既然眾位英雄不在,他們也呆不下去了,尤其是金睛好斗梅良祖惦記徐良,一聽說他們趕奔三教堂,不由得擔心,所以提議馬上動身追趕眾人。就這樣,六老從開封府起身到萬里白樹林,他們順著大道往前走,無意中走到東山嘴。六老一看徐良和白蕓瑞被一個人圍住了,急忙下了山坡,直奔人群。老百姓在外圈,里面是三教堂的小和尚和小老道,這些人回頭一看來了個騎驢老頭兒,剛想過去阻攔,哪知道這小毛驢夠厲害的,見著生人是連甩腦袋帶揚蹄子,乒乓一頓踢倒了六七個。小驢沖開缺口闖進人群,五老在后面也跟上了。谷云飛在驢上高喊:“徐良、蕓瑞不必擔驚!我們來了!”啊呀,金燈劍客夏遂良聽身后一陣騷亂,知道出事了,急忙轉(zhuǎn)身觀瞧,徐良乘此機會將他手中劍踢飛,他一驚,飛身跳出圈外。徐良和白蕓瑞這才揀起金絲大環(huán)刀和寶劍,擦汗觀看,“哎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師叔來了,喲,我老師也來了!”白蕓瑞長出了一口氣,心中暗想:阿彌陀佛,蒼天長眼,怎么這六位老人家來得這么巧呢?晚來一步就見不著了。小哥倆給六老施禮,梅良祖就問:“良子,這怎么回事呀,這人是誰?”徐良知道老師不認識人家,“啊,老人家,他就是赫赫有名的金燈劍客夏遂良。”“誰?”“金燈劍客。”“啊!”梅老劍客吸了一口冷氣,替徐良和蕓瑞擔心,心想:多懸哪!就憑你們兩個的身份敢跟夏遂良伸手,真是吃了熊心豹膽了,我們要晚來一步,你們焉有命在?梅老劍客簡單地問了問經(jīng)過,徐良往車上一指:“車上有一位重病人,就是白云劍客夏侯仁。”六老也沒詳細地問,讓徐良和蕓瑞護著車輛,他們一字排開站在夏遂良面前。梅老劍客首先說話:“對面你就是夏遂良嗎?”夏遂良看了看不認得,冷冷地問道:“你等六人是誰?”六老通報姓名,夏遂良聽完啞然一笑:“哈,我當是什么了不起的英雄呢,鬧了半天都是碌碌之輩。你們六個人來得正好,我聽說不久以前,在八王擂的時候,你們?nèi)冀o開封府幫忙,在你等的參與之下,郭長達才慘死在云陽市口,你們都是開封府的幫兇,也是我的仇人,既然今天相遇了,冤有頭,債有主,我也該著給郭長達報仇了。來吧,廢話少說,哪個過來與我較量?”金睛好斗梅老劍客一看夏遂良太狂了,所以他飛身形,頭一個過來,“夏遂良,不用吹牛皮,我梅良祖來跟你過過招。”說完,“刷”,晃掌就砸,金燈劍客晃雙掌大戰(zhàn)梅良祖。梅老劍客到不了人家的近前,十幾個回合就看出上下來了。谷老劍客一看師兄要吃虧,急忙從驢上跳下來,飛身形加入戰(zhàn)斗,“師兄,咱們兩個人打他一個。”金燈劍客冷笑一聲,“好!慢說你們倆,六個都上來,我也不怕。”春秋四老一聽,“夏遂良,這話可是你說的。對不住你,我們可要伸手啦!”“刷刷刷”四老飛身形加入戰(zhàn)群,六個老頭兒把夏遂良給圍住了,七個人打得好像走馬燈似的。梅良祖一邊打一邊喊:“我說老兄弟們,大家可得賣賣力氣呀,咱這叫攢雞毛湊撣子,要斗不倒夏遂良,咱可沒臉見人啊。”盡管大伙多么賣力,仍然戰(zhàn)不倒金燈劍客。正打得激烈的時候,大道上又來了一伙人,也是上了年紀的六位老者。他們是大刀鎮(zhèn)陜西嚴正方、翻江海馬尚君義、浪里白條石萬奎、云中鶴魏真、北俠歐陽春、還有黑妖狐智化。這六個人怎么湊到一塊兒了呢?原來大刀鎮(zhèn)陜西嚴正方,想看看女兒,他女兒就是亞俠女嚴英云,徐良是他女婿。嚴正方從陜西三千戶起身,半道上正好遇上尚君義和石萬奎,這哥倆也是上東京看望女兒,三老正好都是看姑娘去。他們到東京之后,先到大相國寺,看望老俠客歐陽春,正好魏真奉命來請北俠。六個老頭兒遇到一塊兒了,經(jīng)魏真之口,眾人才知道出了什么事。六個人急急趕路,在東山嘴遇上了這件事。北俠歐陽春跟老百姓打聽:“各位,這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怎么回事,早晨就打起來了,哎喲打得可激烈呢,聽說開封府的人跟三教堂的打起來了。”“啊!”歐陽春聞聽,這才發(fā)現(xiàn)六老正在大戰(zhàn)金燈劍客夏遂良。歐陽爺大吃一驚,他馬上跟眾人打招呼:“快,咱們晚到一步,六老可能吃虧!”他們要往里沖,三教堂的小和尚和小道士不答應,各晃刀槍把路攔住。“站住!干什么的?禁止通行,有事轉(zhuǎn)圈走去。”歐陽爺一笑,“我們還非得在這兒借路而行,你們何苦阻攔呢?哎,借光、借光。”北俠嘴里說借光,大手指頭就伸過去了,用點穴之法一捅,小和尚就動不了地方了,六老不費吹灰之力闖進人群。北俠跟同伴商議:“各位看見了嗎?金燈劍客夏遂良身手不凡,一般人是贏不了的,咱一塊兒上,干脆今天來個群戰(zhàn)吧。”歐陽春晃動方便連環(huán)鏟,智化晃動紫色雙劍,云中鶴魏真從背后拽出白鶴劍,翻江海馬尚君義、浪里白條石萬奎和大刀鎮(zhèn)陜西嚴正方是三把鬼頭刀,六老大喊一聲就闖上來了。歐陽春口誦佛號:“各位不必擔驚,歐陽春到了!”十二個老頭兒困住了夏遂良。金燈劍客把鼻子都氣歪了,心想:你們少林派的三門就這種能耐呀,攢雞毛湊撣子,今天我要是不打,等于懼怕你們,但赤手空拳就不行啊。因此夏遂良從腰里頭亮出一件特殊的兵刃來,叫三尖匕首鉞,不過他這個鉞跟別人的不一樣,是鏈子飛鉞,鏈子長一丈八尺,粗細像小手指。夏遂良把三尖匕首鉞拽出來,住當中一站,把寶鉞掄開,兩丈之內(nèi)誰也不能靠近。十二位老者只能在外圈圍著他轉(zhuǎn),有時候抽個空子攻他兩招,想要傷夏遂良比登天還難,盡管十二位老劍客使盡全力,也不能取勝。夏遂良邊打邊笑:“好啊!這回我算認識你們眾位了,真有兩下子!還有沒有?最好再上來幾個,今天我是收莊帶包圓兒呀。”夏遂良信口一句話,結(jié)果捅了婁子了,就聽旁邊有人大喝一聲:“夏遂良,你口氣太大了吧?本來我們不想伸手,照這么一說,我們可就遵命照辦了,來,弟兄們,上!”“噔噔噔”,從樹林里又蹦出五個老頭兒來。山西雁徐良和蕓瑞一看可高興了,來者非別人,正是云南三老,古來稀左九耳,梅花千朵蒼九公,鬧海老龍神苗九西。在三老的后面有西洋劍客夏玉奇,妙手回春姜天達。他們從云南三老莊來。妙手回春姜天達耳目靈通,他背著藥箱子到處行醫(yī),接觸的人比較多,他早就聽說三教堂要籌備九月九八十一門英雄會。因此他就注意了,留心打聽,知道他們是掛羊頭賣狗肉,借助這次英雄會,想要把上三門的人一網(wǎng)打盡,給飛云道長郭長達報仇。姜老劍客到了云南三老莊,對哥兒幾個說了:“這件事誰也躲不開,我們早晚都得出頭,不如趁這個機會奔中原一趟。”他們四個人起身,走到半路上,正好遇上西洋劍客夏玉奇。這個人也得了點風聲,但不托底,想要到三教堂看看。五老相遇,到了東山嘴。五老停身站住,一看這么多人伸手,先在旁邊助陣。哪知道這金燈劍客口吐狂言,所以哥兒五個飛身跳出來,古來稀左九耳來到戰(zhàn)場之中,沖著各位一抱拳:“各位,早來一步,我們遲到了。哈哈,既然金燈劍客說了,允許咱們攢雞毛湊撣子,那么我們也厚著臉皮算一份吧!來來來,咱們十七個人斗斗他。”說話間五老拉兵刃加入戰(zhàn)斗,把金燈劍客圍在當中了。金燈劍客也有不少幫手呢,因為他們知道金燈劍客的脾氣,這個夏遂良平常就同大伙交待過:“我這個人伸手單槍匹馬,最反對別人給我?guī)兔ΑUl幫我的忙,就等于罵我的祖宗,我說翻臉就翻臉。”他有這話在先,別人不敢過來,眼睜睜瞅著十七老把夏遂良圍在當中。夏遂良毫不示弱,把掌中三尖匕首鉞晃得光華繚繞,使人不能靠近。正打得熱火朝天,又來了兩個人。頭一個,穿著一身破舊僧衣,腰系麻繩,滿臉的污垢;后邊那位,上拄天下拄地,好像石碑。這兩位高人一到,要血戰(zhàn)金燈劍客夏遂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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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回 小劍摩決斗金燈 眾俠義奏凱班師    這兩位高僧,頭前這位是瘋僧醉菩提凌空長老,后邊那位高大的和尚,正是少林寺二當家的銅金剛鐵羅漢大力佛歐陽普中,身后還帶著四名小和尚。原來少林寺乃是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門戶當中的武術圣地,佛門光大,弟子眾多,消息比較靈通。前些時,凌空長老接著一封信,展開一看是三教堂的三堂主陳倉和尚給他寫來的。信中說,他的兩個哥哥不仁不義,聽信昆侖僧等人的讒言,要準備設擺八十一門英雄會,借助這次會把上三門少林寺等高人一網(wǎng)打盡,讓凌空和尚早做準備。凌空接信后,馬上呈轉(zhuǎn)給二位師兄歐陽中惠和歐陽普中。這次會是由少林寺頭把手歐陽中惠主持的,開會之前,歐陽中惠把陳倉的信讓大家輪流看了,眾人無不搖頭嘆息,發(fā)現(xiàn)昆侖僧不甘心失敗,到處造謠生事,煽風點火,明著舉辦英雄會,暗地想要報仇雪恨,純屬是假公濟私。怎么辦呢?經(jīng)過哥兒八個商議,就委托銅金剛鐵羅漢大力佛歐陽普中和瘋僧醉菩提凌空,代表少林寺趕奔三教堂,奉勸方天化和詹明奇懸崖勒馬,趕緊撤銷八十一門英雄會,而后,和平解決兩大派的爭端。散會后,兩位高僧帶了四名小徒弟,趕奔三教堂,路過東山嘴,遇上了這件大事。歐陽普中一皺眉,“阿彌陀佛,我來晚了。”為弄清真相,二高僧急忙下山坡,歐陽普中高聲喊:“眾位,不要打了,貧僧在此。”那歐陽普中的聲音就好像打悶雷似的,戰(zhàn)場上十幾個人聽見這聲音各晃雙掌跳出圈外。此時,歐陽普中和凌空和尚來到人群當中,老少英雄一看是兩位高僧,不由得喜上眉梢,圍住了高僧問長問短。彼此打過招呼,歐陽普中就問開了:“各位,你們怎么來得這么齊全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房書安一聽,“噌”從車上跳下來,“老和尚,你聽我說。”房書安晃著大腦袋,把事情的根底講述一遍。他用手往車上一指,“你們二位看,白云劍客夏侯仁的傷有多重?這都是金燈劍客他們干的。聽陳摶和尚說他中了莊子勤的五陰掌,我們這個仇還沒報呢。”“哦!”兩位高僧來到車前,把被子掀開一瞅,白云劍客昏迷不醒,就知道這傷太重了。歐陽普中看罷,點了點頭:“各位,大家休息片刻,容貧僧去跟金燈劍客交涉。”大伙點頭同意。“老人家請。”眾人說罷,往后一退。歐陽普中邁大步來到金燈劍客近前,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老劍客請了,貧僧有禮了。”金燈劍客連累帶氣,手中托著三尖匕首鉞,把汗水擦了擦,抬頭一看又來了兩位丑角,他沒有辦法了,單手提匕首鉞點了點,說:“老羅漢原來是您,真是幸會、幸會,夏遂良禮貌不周多有得罪,望老羅漢擔待。”歐陽普中一聽,金燈劍客比較客氣,這才滿意地一笑:“老劍客,放下遠的,咱們單說近的,這是怎么回事,眾人為何在此動手呢?”“哼!”金燈劍客冷笑一聲,“歐陽老劍客,您跟我打什么啞謎呀,難道你沒問過他們嗎?我們今天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夏侯仁這條命,要徐良和白蕓瑞的命,給郭長達報仇,給飛劍仙和三尺地靈魔陸昆雪恨,不達到這個目的我是決不收兵!”“哦——原來如此,夏老劍客,這就是你的不對,據(jù)貧僧所知,飛云道長郭長達囚禁八王千歲已經(jīng)觸犯國法,他擺下不仁不義的八王擂,居心不良,想把上三門的人全部置于死地,其結(jié)果,弄巧成拙,把他自己給害了,怪不得旁人哪。夏老劍客,你乃這么高的身份,理應當一碗水端平,明辨是非,不能胡來呀,貧僧此次下少林寺,沒有別的事情,我就想見見你們,奉勸各位,趕緊懸崖勒馬,不得任性胡為,倘若造成惡果,那郭長達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望老劍客三思。”“呸!”金燈劍客二目圓睜,“歐陽普中,你別往下說了,你以為沒你的事嗎?我早知道,你就是罪魁禍首,要沒有你,昆侖僧何至于身受重傷,要沒有你,飛云道長何至于斃命呢?開封府給了你什么好處?包黑子給了你什么恩典,你抱他們粗腿,捧他們臭腳,甘當鷹犬和爪牙,這筆賬我都給記好了,本想到少林寺去辯理,沒想到你們送上門來了,我奉勸你,別的話不用提,把我夏遂良贏了怎么都行,要不是我的對手,你們一個也休想走掉。”歐陽普中一聽,火“騰”的一下就上來了,“阿彌陀佛,夏遂良啊,你真是不識好歹的蠢貨,老僧苦口婆心一片忠言,哪料想你全當耳旁風啦,既然你執(zhí)意不聽,就休怪老僧無禮,我要看看怎樣一個金燈劍客。”“哎,你快過來吧!”金燈劍客忘記了疲勞,一晃三尖匕首鉞就亮開了門戶,還沒等歐陽普中過來動手,凌空就沉不住氣了,“噌”往前一縱:“師兄,這種不懂道理的野驢,用不著您,看我的。”說完,晃雙掌大戰(zhàn)金燈,兩個人就殺在一處。凌空是少林三大名僧,能耐相當高,但是跟夏遂良比在一起就相形見拙了,二十幾個照面他就頂不住了。歐陽普中在旁邊一看,晃雙掌也加入戰(zhàn)斗,哥兒兩個大戰(zhàn)金燈劍客。三個人跟走馬燈相似,打了五十多個回合沒分上下。五陰劍客莊子勤、大堂主方天化、二堂主詹明奇發(fā)現(xiàn)今天的形勢越來越不妙,要想達到目的好比登天,開封府的人越來越多,這樣下去是兇多吉少。他們在后面一咬耳朵,讓方天化代表他們出來交涉。方天化硬著頭皮在后邊高聲喊,“別打啦,住手!我有話說。”這一嗓子,戰(zhàn)場上不打了,方天化利用這個空隙來到當中,“金燈劍客,您老人家先喘喘氣,歇會兒再說。我說歐陽老劍客,您也別打了,我方天化說幾句。你們看見沒?光天化日,招來這些老百姓圍觀,真不雅呀,我建議都收兵,九月初九在英雄盛會上再說,怎么樣啊!眾位!能不能聽我的忠告。”說著話,他沖金燈劍客一擠眼睛,夏遂良心領神會,雖然他一貫驕傲,但眼前的形勢對他越來越不利,只好點頭答應,可嘴頭還挺硬,“哼,好吧,我聽大堂主的,就便宜了你們。”歐陽普中也愿意這么做,雙方收兵,金燈劍客單手提著三尖匕首鉞歸隊,他把手往空中一舉,“來啊,整隊回三教堂。”“-!”小和尚、小老道按著四路縱隊站好,剛要轉(zhuǎn)身走,就聽有一人高喊:“夏遂良你慢走,貧道來了!”眾人順聲音觀看,見半山坡上沖下來一人,到大伙近前,眾人無不驚嘆,此人身高七尺掛零,細腰板,寬膀子,扇子面身材,面如滿月,一對水靈靈的大眼睛,鼻直口方,嘴唇通紅,身穿道袍,圓領大袖,腰系黃絲絳,身后背劍,手拿拂塵,真好比神仙降世一般。他是四川峨眉山四大劍俠的老四,人送綽號白衣神童小劍摩,性如烈火,瞪眼就宰人,但是這個人心地善良,辦事情從來不拖泥帶水,四個劍俠當中,他的能耐名列前茅。因為八十一門普渡偏心眼兒,對小徒弟格外關照,把自己的秘訣傳授給他,小劍摩繼承了老師的能耐,再加上天資聰明,所以本領高強!他輕易不下峨眉山,今天怎么來了呢?因為前天他師兄白云劍客夏侯仁奉命離開白云觀,一去不回,幾位師弟有點放心不下,紛紛找到八寶云霄觀,向八十一門總門長提到這件事。普老劍客也擔心大徒弟夏侯仁,雖然武藝高強,為人老練,但是過于忠厚,怕他吃虧上當,故此他把白衣神童小徒弟叫到跟前:“為師命你下山尋找你師兄夏侯仁,你可愿意?”樂得小劍摩差點跳起來,滿面笑容,躬身行禮,“弟子遵命!”普老劍客看出來了:“白一子!你樂什么呢?哦,你以為我叫你下山,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弟子不敢。”“這么說就對了。記住你下山是尋找?guī)熜窒暮钊剩娭兴⒖袒厣剑瑒e的事不準你干,倘若不遵師命,我要找你算賬。”“是。老師,弟子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清楚。”“說吧。”“老師啊,據(jù)我所知,我大師兄這次下山,是為解決兩派爭端之事,如果對方不答應,不讓步怎么辦?倘若三教堂的幾個堂主,蠻不講理,那弟子應該如何呢?”一句話把普老劍客問得沒詞兒了。老劍客沉默多時,“這樣吧,白一子,你背的那把佛光劍,乃是為師所賜,這把劍執(zhí)掌著八十一門,各派的派主,各門的門長沒有不知道的,見著劍就如同見著為師一般,此次下山,你可以用此劍作為證據(jù),不管見著什么人,只要他為非作歹,蠻不講理,你就用此劍懲辦他。”“多謝老師。”小劍摩如得圣旨似的,更樂了。心想:老師哎,你可上當了,這回我下山瞅誰不順眼的,我就懲治誰,反正有您這句話,我心里就有了底了。小劍摩離開八寶云霄觀,起身趕奔三教堂,眼看快到了,在半道上遇上三教堂三堂主、肩擔日月攜昆侖陳倉和尚。倆人認得,陳倉一看是小劍摩,急忙過來施禮,白一子一愣,知道他是三教堂的人,故板著臉并不親近,陳倉急忙把小劍摩拉到無人之處,把來意講述一遍。等他把事情經(jīng)過說完了,白一子恍然大悟,這才知道陳倉是好人。他這次趕奔四川峨眉山要向八十一門總門長告急,是跟白蕓瑞商量好了來的,小劍摩馬上變了態(tài)度,拉住陳倉的手再三的稱謝。陳倉說:“您別謝我,老劍客您快去吧,早到一步還能收拾,要晚去一步,恐怕蕓瑞眾人性命就保不住了。”

    陳倉帶著白一子回到三教堂,結(jié)果撲了個空,金燈劍客領著眾人圍攻王家店去了,等他們把底摸清了,這才奔東山嘴王家老店。緊要的關頭,他們趕到了。小劍摩大吼一聲,來到當場,心想:金燈劍客,這么走了太便宜你了,想在我眼皮底下溜掉沒門兒!因此他把金燈劍客夏遂良給攔住了。夏遂良一看是白老四,趕緊停身站住,冷笑一聲:“白一子,你要干什么?”白一子微微一笑:“我要干什么?我要代表八十一門總門長清理各門各戶。”“你憑什么?”“憑八十一門總門長的佛光寶劍!”白一子一下拽出佛光劍。東山嘴山口打了一道利閃,這柄佛光劍放出七彩光霞,小劍摩晃寶劍往前一邁步,“夏遂良你給我老實點,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我早已摸清了,你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你憑仗著有能耐,到三教堂胡作非為,竟敢指使人打傷了我的師兄夏侯仁,這還了得,我且問你,誰打的?這個人來沒來?你讓他過來,他要自告奮勇還罷了,他要不敢,將來抓住他,我要剝了他的皮。”五陰劍客一看是小劍摩,緊往人群里頭縮,房書安看見了,“哎——我說白老劍客,往后退的那個小老頭兒,就叫莊子勤,這小子頂不是東西了。”房書安這一喊,白一子眼睛跟電光一樣就盯上了莊子勤。五陰劍客有點不自在了,他臉一紅,二次又出來,“您不是想找打五陰掌的那位嗎?就是老朽。你師兄是我打的,你能怎么的?”小劍摩聞聽,劍眉倒堅,二目圓睜,“好啊,莊子勤,要講究能耐,咱們是公開比武,可不應暗地傷人,看來你是豺狼之輩,可殺不可留,我要當眾給我?guī)熜謭蟪稹!闭f話間,小劍摩一轉(zhuǎn)身向四川峨眉山口念佛號,“無量天尊,弟子開殺戒了!”“刷”一道白光就撲奔莊子勤,莊子勤晃雙掌大戰(zhàn)小劍摩,打了十幾個回合,叫小劍摩蹦起一劍,正砍在他腦袋上,“噗”一聲,死尸栽倒在地,佛光劍上連個血點都不沾。小劍摩飛身跳出圈外,點手問金燈:“夏遂良,你打算怎么辦?”“啊!”夏遂良一看,白一子果然厲害,心說:拼了吧!他晃動三尖匕首鉞往上一縱,與小劍摩就殺在了一處。老少英雄在后面觀戰(zhàn),山西雁徐良一挑大拇指,心中:暗想,我徐良多會兒能趕上人家的能耐呀,差得太多了!小劍摩的功夫果然了不起,徐良仔細觀戰(zhàn),心里頭默默地記著這些招數(shù)。白蕓瑞也不例外,兩只眼睛不錯神地觀戰(zhàn),一邊看,腦子里一邊記著。金燈劍客跟小劍摩打了一百五十個回合沒見輸贏,但夏遂良可累壞了,鬢角熱汗直流,一招不如一招,叫小劍摩的劍逼得步步后退。金燈劍客見勢不好,心說:我破例跑一回吧,這不算我沒能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九月九再見。想到這,他把匕首鉞一晃,“刷”指向小劍摩的面門,小劍摩一轉(zhuǎn)臉,利用這個機會,他“噌”跳上高坡,單手提鉞一陣冷笑:“白一子,你們憑著人多勢眾,攢雞毛湊撣子,就打贏了也不光彩,實不相瞞,我太累了,我打算歇歇,九月九咱們再會。”說完轉(zhuǎn)身要走。他一轉(zhuǎn)身,樹根底下蹲著個老頭兒,把他攔住了。“慢走,站一站,老朽等候多時了。”金燈劍客不以為然,他不認得這老頭兒,房書安可認得。他擠出人群,轉(zhuǎn)眼之間到了老頭兒身旁,跪倒就磕頭:“啊呀,我老祖宗,一向可好?小孫子有禮了。”“起來,起來,今天我高興也湊個熱鬧。”“啊呀,老祖宗,您知道這個人是誰嗎?”“知道,他不就是金燈劍客夏遂良?他老師就是武圣人于和,他們爺倆的底我都清楚。”“那可太好了,您得小心,這家伙可厲害了。”“哈,你們看他如同猛虎,在老朽眼里,他是癲蛤蟆!你閃退一旁,把他交給我吧。”老頭兒說著把身上的塵土撣了撣,笑呵呵來到金燈劍客近前,“夏遂良啊,你還想走嗎?”“啊!你是什么人?”“肉人。”“我問你叫什么名字?”“無名——氏,哈——夏遂良,人可不能太驕橫了,驕橫不得好下場啊,前有郭長達的例子,又有朱亮和陸昆的例子,你應該引以為戒。我看你無動于衷,這可危險!要這樣把你放走了,早晚你還要惹是生非,不如好好教訓教訓你,要你知道姜是老的辣。你一痛就能痛改前非,這也是為你著想呵。夏遂良,我說得對不對?”“呸,老匹夫!你趕緊把道給我閃開!”夏遂良一抖三尖匕首鉞,直奔老頭兒前心,哪知道老頭往旁邊一閃身,就躲開了。夏遂良用力過猛匕首釘?shù)酱髽渖狭耍班浴钡囊宦暎M去有三四寸深。這時候,只見老者把手往空中一舉,對準匕首鉞的鏈子喊了一聲:“呔!”這一招叫力劈華山。“咔嚓”一聲,一掌劈斷鎖鏈。金燈劍客身子站不平穩(wěn),差點摔倒,他驚得魂不附體,心想:這老頭兒是誰,這掌上有多大的功夫?還沒等他清醒過來,小劍摩就追到了。金燈劍客手忙腳亂,一沒注意,“咔嚓”一劍,帽子被砍掉了。金燈劍客還沒看清楚,小劍摩腳下使了個掃堂腿,“撲通”一聲,把金燈劍客掃倒在地,然后他舉起佛光寶劍要下毒手。老者一看趕忙過來,伸出一只手把小劍摩的腕子給托住了,“白一子,但容忍且容忍,金燈劍客夏遂良雖有不好之處,念他出家多年,苦修苦練,實在是不易,饒恕他一次,以后再說,不知你意下如何呀?”“無量天尊,你是什么人?”“嘿呀,無名氏,不管我是誰,你說我說的有理吧?”老者說著把手一甩,小劍摩就覺膀臂發(fā)麻,身子一晃。心中暗想:這老頭兒的勁可不小啊,他究竟是誰呢?就在他一愣的時候,金燈劍客夏遂良一看有機會可乘,從地上爬起來就要跑,哪知老頭兒早就加了防備,把左腳抬起蹬在他后腰上,“別動,老實點,沒你的事!”夏遂良就覺得背上好像泰山壓住似的,只好老老實實又趴下去。這會兒,老少的英雄全都趕來,“呼啦”把老頭兒給圍住了。歐陽普中打躬作揖:“請問老人家尊姓大名?”“哈哈,既然眾位這么賞臉,老朽就不能不說啦。我家住海南縣,雷州人氏,姓陶,陶祿陶福安。”這可是老前輩,大伙一聽,“呼啦”全跪下了,因為他的身份跟八十一門總門長是并駕齊驅(qū)的。小劍摩也撩衣服跪倒,給老前輩施禮,鬧了半天是赫赫有名的百步神拳無影掌。陶老劍客讓眾人全都起來:“請起,請起,老朽擔待不起,哈哈哈!”陶老劍客說完話,一抬腿把金燈劍客給放開了。此時夏遂良好像斗敗的公雞,瞪著兩只失神的眼睛看著陶福安,他知道自己已落到魔掌之中,想要逃跑比登天還難。陶老劍客手捻須髯,“夏遂良啊,我跟你師父關系不錯,深知他的為人,他哪樣都好,就是把你給寵壞了,就因為喜愛你,把武藝都傳在你身上,你就憑仗這點本錢目中無人,要召開八十一門英雄會,那得死多少人哪。哎,誰讓我趕上了呢?我現(xiàn)在就問你一句,你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承認個錯我就把你給放了,不然的話,就把你交給老少英雄,你就后悔不及了。”“這個?”金燈劍客也不傻,他環(huán)顧四周,見二十多個高人一個個怒目而視,如果他說個不字,就得粉身碎骨。夏遂良心中暗想:好漢不吃眼前虧,留得青山在,何怕沒柴燒,我當著這么多的人,承認個錯也不算現(xiàn)眼。想到這兒,他“咕咚”跪下說:“陶老劍客,小劍摩、眾位,我錯了,我聽信昆侖僧一面之詞,不分曲直貿(mào)然離開東海碧霞宮,結(jié)果一步失足,留下千古遺恨,我真是犯下不赦之罪,請各位處治!”大伙真沒想到這么大的金燈劍客能當眾承認錯誤,而且說得十分懇切,就連小劍摩的心都軟下來了。陶老劍客點點頭:“夏遂良啊,你說得真也罷,假也罷,發(fā)自內(nèi)心也罷,演戲也罷,總而言之,能承認個錯,這就好。我說白老劍摩,你看這又應該怎么辦?打人的五陰劍客莊子勤已經(jīng)死在了你的佛光寶劍下,這口氣你就算出了。白云劍客經(jīng)過陳摶調(diào)治,不日就可以康復,這件事我看算了吧,既然夏遂良承認錯了,就饒了他吧。”小劍摩點點頭:“謹遵老前輩之命。”然后回過頭來問大伙:“眾位,你們說呢?”大伙一看小劍摩和陶老劍客同意了,就齊聲說:“就依二位的主意。”陶福安一抱拳,“謝謝,謝謝!”然后拍了拍夏遂良的頭,“起來吧,下不為例。你現(xiàn)在就回東海碧霞宮,見著你老師替我問好,你就說高興的話,我還要去看看他,往后為人處事要多加謹慎。”“是,多謝老劍客。”金燈劍客站起身來剛要走,“等一等,把你的匕首鉞也帶著。”夏遂良把三尖匕首鉞從樹干里拔出來,又回頭看了一眼,長嘆了一聲,鉆進樹林走了。金燈劍客這一跑,樹倒猢猻散。翻掌震西天方天化、鐵掌霹靂子詹明奇見勢不好,一溜煙也跑了個無影無蹤。血手飛鐮江洪烈怕提起老賬,也夾著尾巴溜之大吉。

    徐良、白蕓瑞和房書安,把眾位老人請進王家老店盛情款待。王掌柜忙里忙外備辦酒席,屋內(nèi)外笑語歡聲、喜氣洋洋。

    不多時,酒宴擺下,徐良擎杯在手,沖眾人說道:“承蒙各位前輩及時來到,趕走了夏遂良,也救了我們。我代表開封府及諸位同事,向老前輩們敬酒三杯。來,干杯。”徐良給眾人又把酒滿上,白蕓瑞說話了:“要不是諸位來的這么及時,恐怕我們,包括我?guī)煾赴自苿拖暮钊试趦?nèi),早已做了刀下之鬼。我代表我老師和我三哥徐良、書安,向在座的老前輩們致謝了。”白蕓瑞也向眾人敬酒三杯。

    房書安晃著大腦袋,高高把酒杯舉起:“眾位,我說幾句。在座的都是我爺爺和祖宗,我是你們的小孫孫和搭拉孫,說的對與不對,還請諸位老前輩原諒。往后再遇上這樣的事,我希望你們早點來,要三步并成兩步走,兩步并成一步行,人人都要有點緊迫感。千萬別像這次似的,邁四方步、放四棱屁,總不放下劍客的架子。你們可知道,在那血雨腥風的緊要關頭,在那白刃格斗的剎那間,把我急的都尿褲子了!要不是頭天沒吃飯,準得屙一褲子。”眾人一聽,這小子真不是東西,在這種場合說這種話,不是給大伙兒添堵嗎?徐良一瞪眼:“房書安,太不像話了,你會說人話不?!”房書安嚇的一縮脖子:“是、是是。孩兒錯了,諸位請吃好喝好,我換褲子去了。”

    在酒宴上,大家邊吃喝邊商議下一步的事情,最后一致決定:三教堂乃武林圣地,不可無人執(zhí)掌,暫由三堂主陳倉和尚負責:小劍魔護送白云劍客回四川白云觀養(yǎng)傷;其他眾人各行其事,但要留下聯(lián)絡地點,以確保招之即到;徐良和白蕓瑞先留下處理善后事宜。

    書說簡短,眾人在店里休息了一夜,次日早飯畢一一告辭。徐良、蕓瑞、房書安把眾人送走后,派人找到陳倉和尚,向他說明情況。陳倉和尚感謝萬分,帶著幾個小和尚重返三教堂,又把原先那塊大匾掛在山門上。

    再說徐良,把善后的事處理的差不多了,正準備回京,就在這時,蔣平蔣四爺領人來了。房書安一見蔣平就說:“嘿喲,我的四爺爺,您怎么才來呀?咱爺們兒差點就見不著了。”蔣平問徐良是怎么回事,徐良就把這些天的遭遇講說了一遍,蔣平聽了又驚又喜,慨然道:“吃咱們這碗飯難極了!一會兒是萬里晴空,一會兒是烏云滿天,一會兒是柳暗花明,一會兒是狂風驟雨。誰也猜不出還會出現(xiàn)什么事情!”白蕓瑞說:“四伯父,我和徐三哥正準備回京,正好您來了。包大人可有什么安排不成?”蔣平點點頭:“蕓瑞,真叫你猜著了。前些時相爺上朝見駕,談到剿匪一事,萬歲爺對此十分重視。他說:‘除惡務盡,勿留隱患。’責令開封府及有關司道衙門,要乘勝追擊,不可懈怠。包大人回府之后,就把皇上的意思對我說了。包大人還強調(diào)說:山河易改、賊性難移,對昆侖僧等一伙歹徒,決不能心存僥幸,力爭在年內(nèi)把他們逐個鏟除,以收全功。”

    徐良聽罷哼了一聲:“四叔,您要是早來幾天就好了,現(xiàn)在放的放了,跑的跑了,叫咱們哪里去抓?哪里去找?”白蕓瑞說:“是啊,要知現(xiàn)在、何必當初,早知這樣,不放夏遂良就好了。”房書安口打唉聲:“四爺爺說的對,吃咱們這碗飯難極了!皇上放個屁,咱們喘不過來氣,皇上一歪嘴,咱們跑斷腿!”徐良狠狠瞪了他一眼,房書安嚇的一吐舌頭,不敢多說了。

    蔣平說:“算了,算了,這件事誰也不怪。咱們是干什么的?就是捕盜拿賊。離開這,咱們還能干點什么?所以說,大家都不要發(fā)牢騷,該怎么干就得怎么干。”徐良說:“縱虎容易捉虎難,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誰知夏遂良、昆侖僧一伙兒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蔣平尋思多時說:“據(jù)我推測,他們決不會回東海小蓬萊。”白蕓瑞不解地問道:“何以見得?”蔣平說:“夏遂良是私自離開東海碧霞宮的,又違抗了武圣人于和的法牒,他怎敢回去?此其一。夏遂良、昆侖僧一伙兒,跟咱們決完不了,別看他滿嘴認錯,實質(zhì)是口是心非,但他們怎敢在武圣人眼皮底下行事,一定要找個適合他們的地方落腳,此其二。所以,我敢斷言,他們沒回小蓬萊。”徐良問:“您說,他們能到什么地方落腳呢?”蔣平翻著一對小圓眼睛,手捻著狗油胡,思索多時說道:“假如我沒猜錯的話,他們可能去了南海三仙觀!”徐良問:“根據(jù)是什么?”蔣平說:“我曾聽王猿老劍客說過,南海有一三仙島,島上有一三仙觀,住著三個出家道士,名曰:肖道成、李道安、張道遠。此三人練就超人的本領,號稱南海三仙,屬海外派鼻祖。他們與夏遂良交情至厚,跟昆侖僧也不薄,過去曾有書信往來,三仙曾邀請過他們。因此,我才有這種猜測。”房書安說:“四爺,這才叫英雄所見略同,我也聽陶福安老劍客這樣說過。說不定他們都到三仙島去了。”白蕓瑞說:“管他有棗沒棗呢,打三竿子試試不就知道了嗎!假如三哥、四伯愿意,我就去趟三仙島,如何?”蔣平說:“萬歲爺有口旨,包相爺有堂諭,此事勢在必行,真得抓緊時間,轉(zhuǎn)眼就到年底呀。”徐良說:“我看這樣吧,四叔領人先回開封,我和老兄弟蕓瑞去趟三仙島,有什么情況再隨時聯(lián)系。”蔣平說:“如此甚好。你和蕓瑞在一起我就放心了。”房書安發(fā)急道:“我呢,跟著誰呀?”徐良說:“你先跟四爺回京聽信兒,到時候我會通知你怎么辦的。”房書安只好點頭稱是。

    按下蔣平、房書安等人如何處理后事不提,且說白眉大俠徐良和白蕓瑞弟兄二人。他們向眾人告別,起身趕奔三仙島。

    這一天來到荊襄地界,兩個人投店住宿。晚飯之后,白蕓瑞看著徐良,欲言又止。徐良道:“老兄弟,你有什么話要說?”“三哥,嘿嘿,不說也罷。”“噯,你我兄弟,情同手足,無話不談,有什么話哪能悶在心里呀。”“是這樣,三哥,我覺得咱們倆一道兒,不太合適,我感到有點拘謹。為啥呢?因為咱倆的性格有點不合,你辦事活道,愛開玩笑:我呢,有點死板,比較認理,這樣話就說不到一塊兒。另外呢,我們的生活習慣也有差異,愛吃的飯菜也不盡一致。您是哥哥,我是兄弟,處處都得依著您。比如吃飯吧,您喜歡的我不一定也喜歡,我喜歡的您又不愛吃,您點的飯菜,我不好意思說不滿意,實際上心里覺得別扭。最主要的是我們此次出來打探消息,兩人走一道,怕把事情給耽誤了。如果分道而行,說不定哪一路能碰上點事,這樣于公于私都有好處。我心里這么想,只是不好意思說,怕三哥不高興。您要是不樂意呢,我這些話算沒說,咱們還結(jié)伴同行。”

    徐良聽罷心中暗笑,他知道白蕓瑞的話是半真半假。性情不合,愛好不同,處處感到拘謹,這是真;一道行走怕誤事,這是假,他的真正用意,是覺得和我在一塊兒埋沒了能耐,顯不出他的本領。徐良明知,但并不點破,笑了笑說道:“老兄弟,你說的一點不假,我也有同感。三哥也有這么個毛病,愛好單獨行走,想吃吃,想住住,不受拘束。這么辦吧,明天我們就分開趕道,怎么樣?”“行啊,明天就分手吧。咱們?nèi)蓫u不見不散。”

    第二天,哥兒倆一道用過早飯,便分道揚鑣了。臨別時徐良說道:“老兄弟一路保重。今后不管遇到什么情況,切記不要驕傲,要冷靜、謹慎,小心行事。”“三哥放心吧,我記下就是了。祝你一路順風,旗開得勝!”

    兩個人揮手告別,按下徐良暫且不表。

    且說白蕓瑞。他同徐良分手之后,一路乘舟乘車,趕奔三仙島。路途之中,想起徐良臨分手時說的話,辦事要謹慎小心,不能驕傲自大,覺得這話很有道理。他回憶起這幾年的江湖生涯,起初以為自己多了不起,后來才知道,比自己能耐大的高人有的是,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我還真得謹慎一些,千萬不能因為驕傲自大,把事情辦砸。白蕓瑞又想:這次我和三哥一道出來,上三仙島辦事,是我提議分道而行。三哥為人精細,點子又多,如果他走在我的前頭,我一到那兒,人家把事情全辦好了,我不顯得太無能嗎?這一次我要學精細點,無論如何不能落在三哥的后頭。

    白蕓瑞一路上處處小心,真沒有發(fā)生什么意外,這一天就到了海邊。這個地方名叫望海鎮(zhèn),歸瓊州府管轄,出望海鎮(zhèn)再往前走,就是茫茫大海,三仙島就在望海鎮(zhèn)的對面。望海鎮(zhèn)雖不算大,但是十分熱鬧,做買做賣的擁擠不動。白蕓瑞看看太陽,已經(jīng)到了中午,覺得腹中有點饑餓,便想吃點飯,休息片刻,然后雇船上三仙島。

    白蕓瑞順大街往前走,到十字路口這兒,見東大街路北有一座三層酒樓,上書“望海樓”三個大字。白蕓瑞剛到酒樓門口,一個小伙計滿臉堆笑,迎了上來:“客官來了?請您上樓吧,飯菜早給您預備好了。”

    白蕓瑞點點頭,邁步起身,上了三樓。上樓一看,桌椅、地板、窗子,都像新漆過的,能照出亮影。再閃目觀瞧,餐具也十分精致,樓上有五六張桌子,只有十幾個人在這兒用飯。白蕓瑞心里明白,三樓的飯菜價格要比一樓二樓的高。他撿了個靠窗的桌子坐下,小伙計過來讓他點菜。他隨便看了看,點了六個菜,一壺酒。他只說在這兒美美地吃上一頓,然后趕奔三仙島,誰知道眼下就遇上了特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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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4-30 08:27:22 | 只看該作者
第101回 望海樓蕓瑞斥惡霸 五楊觀小英會達摩    玉面小達摩白蕓瑞來到瓊州望海鎮(zhèn),覺得腹中饑餓,打算吃過飯之后再去三仙島,于是走進一家酒樓,要了六樣菜,一壺酒,在這兒自斟自飲。三杯酒下肚,覺得有點面紅耳熱。

    正這時候,忽聽樓梯聲響,白蕓瑞微微抬頭一看,上來了一個白衣女子,只見她年約二十上下,個頭兒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臉蛋兒粉中透紅,亞賽三月桃花一般,水靈靈兩只俊眼,鴨蛋臉,一邊一個酒窩,紅紅的嘴唇,小口一張,露出整齊的銀牙,手中拎著一個長條包裹,帶有幾分倦意,像是個趕長路的。奇怪的是,這么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出門,身邊竟沒有一個做伴的。白蕓瑞不由多看了幾眼,后來四目相對,這才趕緊收回目光,繼續(xù)喝他的酒。

    白衣女子在他斜對面一張桌旁坐下。堂倌趕忙過來問道:“請女客官示了,你要用點什么?”白衣女子不卑不亢地說:“我不喜歡葷腥油膩,最好是吃些素的。你把菜單拿來我點幾樣。”堂倌趕忙遞過來菜單,這女子隨便點了幾樣,又要了兩個饅頭一碗湯。時間不大,飯菜齊備,便低著頭吃起來。

    樓上的客人無不交頭接耳,指手劃腳地議論這一女子。白衣女子知道別人都在議論她,她像毫無感覺似地,低著頭吃自己的飯,哪兒也不看。

    白蕓瑞心中暗想:從這一女子的言談話語和舉止行動來看,既不似大家閨秀,也不像寒門碧玉,倒像久走江湖的俠客。想到這兒他又抬頭瞟了她幾眼,發(fā)現(xiàn)那女子也在偷著看他,羞得他趕快避開了目光,放下酒杯,抓起饅頭,打算趕緊吃過,離開這個地方。

    還沒等白蕓瑞吃好呢,樓下一陣馬蹄聲響,接著有人嚷嚷著,上了三樓。白蕓瑞抬頭一看,上來了十六七位,前后都是家郎打手,中間是一位矮胖子,挺著個大肚子。往臉上看,蛤蟆眼,酒糟鼻,招風耳,絡腮短胡,看樣子有五十歲左右。跟著的這些打手,一個個橫眉豎目,像兇神惡煞一般。不用問,這是一個無賴之徒。

    掌柜的一見到那些打手,就不住地搖頭,瞟了那位白衣女子一眼,暗暗嘆了口氣,顯出有點著急。等那個矮子一上樓,掌柜趕忙作出一副笑臉,不住地打恭作揖:“哎喲,曹大爺,您老人家好啊,多日不見,怪想您的。大爺,您這是到哪公干?您這一來,我們這個小店可增光不少啊。”“是嗎?以后我就常到這兒走走,多給你增點光。”“歡迎,歡迎,嘿嘿!嘿嘿!”掌柜笑的模樣,比哭還難受。

    跑堂的伙計既沒有問這伙人,也沒請示掌拒,就開始上菜了,全是上等好菜,不一會兒擺滿了兩桌。這些家伙也不客氣,又吃又喝,好似風卷殘云一般。

    原來在這兒吃飯的那幾位,匆匆扒拉幾口,扔下一半,付過錢,溜下樓走了。還有幾位沒吃完的,趕緊挪到了一邊,生怕和這些人挨著。白蕓瑞知道這是個惡霸,擔心那個白衣女子受欺負,偷著看了一眼,見那位女子好像沒事一樣,還在不緊不慢地吃著。白蕓瑞本來要下樓,這會兒他又收回了心,倒想看看會不會發(fā)生什么意外。

    上樓的這位矮胖子是誰呢?原來是瓊州府的頭號惡霸,名叫曹世彪,人送綽號花里魔王。他在瓊州跺跺腳,地皮都要顫三顫,樓房都得搖三搖啊。曹世彪的祖父,是朝廷的命官,曾經(jīng)做過樞密副使,門生故吏,布滿朝野;他的父親,鎮(zhèn)守過瓊州,在這兒買了三萬畝良田,曹世彪就在這兒安了家。這家伙自幼嬌生慣養(yǎng),不肯學好,文不成武不就,長大了專愛尋釁鬧事,欺男霸女。仗著他們家財大勢粗,他的世伯、世叔又多,加上瓊州這個地方天高皇帝遠,因此,就沒人敢惹,就是知縣、知府,也不愿管他們家的事,久而久之,曹世彪就成了瓊州的第一號惡霸,整日胡作非為,無人敢惹。

    曹世彪三杯酒下肚,蛤蟆眼睜開了,不住地左右踅模。樓上的人除了他這一伙,本來就沒幾個,女人只有那么一位,因此他一眼就看到那位白衣女子了,哈喇子一下流出三尺長。他把酒杯一放,說道:“小三!”對面一個獐頭鼠目的小子趕快湊了過來,彎腰問道:“大爺,您老有何吩咐?”曹世彪晃著胖腦袋說道:“你往那邊瞧瞧,這個小姐有多漂亮,簡直像天仙一般,大爺我的身子都軟了。去,把她叫過來,陪大爺吃兩杯酒。”“是,您先等著。”

    小三笑嘻嘻來到白衣女子身邊,先偷著瞧了兩眼,然后說道:“這位小姐請了。”白衣女子剛好吃完飯,把筷子一放說道:“什么事?”“嘿嘿,小姐,是這么回事。您呢,長得貌若天仙,稱得起第一美人;那邊穿紅袍那位,看著沒,那是曹大爺,瓊州府的首富。您是人才第一,他是家財?shù)谝唬瑑蓚第一碰到一塊兒,也是個緣分哪!曹大爺看您一個人吃飯,怪寂寞的,讓我請您過去,陪大爺喝幾杯,大家熱鬧熱鬧。小姐,請吧!”

    白衣女子把臉一沉,兩眼露出冰冷的目光,像利劍一樣,刺得小三直顫:“小姐,您……”“快閉上你的嘴,休要在我面前說三道四。我和你們素不相識,焉能同你們坐在一起?真是豈有此理。伙計,算賬!”白衣女子抓起桌上的包裹,就要下樓。曹世彪滿臉奸笑,伸胳膊把她給攔住了:“慢著!大爺讓你過來吃酒,是看得起你呀,再說今天咱們倆碰到一塊兒了,這就叫有緣千里來相會,怎么能說走就走呢!你先把芳名留下,讓我記在心里,然后呢,陪著我到家里住幾天,等到玩兒夠了,你要想走再走,到那時我讓你發(fā)一筆小財。”

    白衣女子氣得面紅耳赤,剛想要罵他們幾句,白蕓瑞跳過來了。蕓瑞早就氣壞了,心說:這都是些什么東西,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調(diào)戲良家女子,還有一點王法沒有!這種事要發(fā)生在開封府,包大人早拿狗頭鍘把他給鍘了!我是開封府的辦差官,遇到這種事,焉有不管之理!他這才擋住了曹世彪:“呔!爾等什么人?公然調(diào)戲良家女子,該當何罪?”

    曹世彪不由一驚,抬頭看了一眼白蕓瑞,見他眼露兇光,滿臉殺氣,知道來者不善,不由得打了個冷戰(zhàn)!他又看了一眼白衣女子,心中欲火難捺,把生死就置在了度外;扭頭看看身邊的打手,膽子又壯起來了,一邊朝后退一邊吼道:“哪兒蹦出來這么個小子,仨鼻孔出氣,難道說你想找死不成?小子們,給他熟熟皮子,撓撓癢!”“喳!”這幫小子一個個捋胳膊挽袖子,就想要上前動手。

    突然,一件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花里魔王曹世彪剛說完話,猛然身子一挺,倒在了地上,順著鼻孔嘴角淌下了鮮血。有四個奔向白蕓瑞的打手,剛剛把手舉起來,誰也沒看清怎么回事,就和曹世彪犯了一樣的病,躺在樓板上,死了。余下的打手嚇得面無人色,急忙抱頭逃出了望海樓,白蕓瑞也愣到了那兒了。心說:我并沒有動手,這些人怎么就死了呢?看他們鼻孔嘴角淌血,是中了極毒的暗器,瞬息間要了性命,這暗器是誰發(fā)的呢?他左右看了看,白衣女子抱著肩膀在那兒發(fā)抖,掌柜和幾個伙計嚇得鉆到了桌子底下,幾個吃飯的客人也像傻子一樣,有的還癱在了地下,看樣子這些人都不會打暗器,白蕓瑞百思不得其解。

    停了一會兒,酒樓的掌柜緩過了氣,瞅著曹世彪等五具尸體,哭喊道:“不得了啦,可要我的命了。曹大爺剛才還好好的,怎么就死了?我這個酒樓可開不成了。”白蕓瑞看掌柜嚇成那個樣子,說道:“你是這兒的掌柜嗎?”鄭掌柜趕快說:“小人是這兒的掌柜。這位大爺,您也看到了,曹大爺這么一死,我可該倒霉了,不但要傾家蕩產(chǎn),只怕連命也得賠上啊——”“掌柜的,你別哭,也別喊,這事慢慢來,依我看你決不會包賠他什么損失。我且問你,剛才發(fā)生的事情,你全看見了嗎?”“全看見了。”“你說說是怎么一回事?”“是這位曹大爺,不不,曹世彪,恃強行兇,要欺負這位女子,您先生仗義直言,進行阻攔,曹世彪這小子便指示他的打手,要動手打您,誰知道他們就死了。”“他們要恃強行兇,可是并沒人亮家伙殺他們,對不對?”“對呀,他們的四肢俱全,腦袋也長得好好的,并無半點刀傷。”“也沒人動手打他們,對不對?”“對呀,他們臉沒青,鼻沒腫,誰也沒有打他。”白蕓瑞又對伙計和幾個吃飯的客人道:“諸位都是見證,你們說是這么回事嗎?”“我們?nèi)匆娏耍褪沁@么回事。”鄭掌柜道:“那么這些人怎么無緣無故就死了呢?”白蕓瑞冷笑一聲說:“這就叫行的不正,遭天報應。你們知道嗎,今天是白煞神值日,由此路過,見到這群小子行為不端,略施懲罰,他們便沒命了。”

    白蕓瑞說到這兒,偷瞟了白衣女子一眼,見她面色莊重,嘴角露出一絲讓人不易覺察的笑意。白蕓瑞若有所思。

    當時的人們都挺迷信,聽白蕓瑞這么一說,就相信了,有的還由窗口探出腦袋,朝空中亂瞅,想要看看白煞神在什么地方。

    鄭掌柜道:“這位義士,您的話雖有道理,可是官府要問起來怎么說呢?他們可不信這一套啊。”“如果官府問話,你就把經(jīng)過的情形,如實說一下。”“曹家有錢有勢,官府不會聽我的呀。”“這事好辦。今天既然讓我遇上了,我就管到底。你到官府去報案,讓他們前來驗尸,我在這兒等著。官府若敢為難你,自有我替你辯解。”

    鄭掌柜聽白蕓瑞的口氣,知道此人有些來歷,就沒敢小瞧,非常謹慎地說道:“小人斗膽問一問,您的官諱怎么稱呼?”白蕓瑞伸手從懷中掏出了龍邊信票,也就是抓差辦案的違規(guī)內(nèi)容,周圍印著金龍,上面蓋有開封府紅彤彤的大印。掌柜一看,急忙跪倒磕頭:“白將軍恕罪。小人有眼無珠,不知道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玉面小達摩白蕓瑞白將軍。白將軍,這事您可得管到底呀。”

    那位白衣女子聞聽“白蕓瑞”三字,不由一怔,迅即又恢復了平靜。

    白蕓瑞趕忙擺手示意,不讓他喊叫,并彎腰把鄭掌柜拉了起來:“掌柜的,別來這么多繁文縟節(jié),快去叫官府的人前來驗尸吧,我還有事要辦呢。”掌柜磕頭站起,好似死囚犯人得到大赦,精神頭也來了,急忙安排人到官府報案。官府聞聽望海樓死了五條人命,瓊州第一號大財主曹世彪命喪望海樓,全都來了精神,一下子出動二十幾位,擁到了望海樓。他們倒不是想的如何為曹世彪報仇,而是打算著怎樣通過這件事向雙方訛詐,填自己的腰包。誰知到這兒一看,都規(guī)矩起來,樓上坐著開封府的白蕓瑞,哪個還敢胡來。他們匆匆忙忙驗過了尸,填上“暴病而亡”的尸格,就算完事了。后來,曹家花了不少銀子,想要翻這個案子,要官府捉拿兇手,但這樣的無頭案,到哪兒拿兇手去?最后不了了之。這些后事不必細表。

    因為官府前來驗尸,白蕓瑞和那位白衣女子都是當事人,誰也沒走了,一直折騰到日落西山。差人們走后,蕓瑞和那位女子在一樓同桌吃了晚飯,不過誰也沒有說話。掌柜的看天色已晚,要給他們安排住處,二人不肯,各自離去。

    且說白蕓瑞離開望海樓酒館,已是萬家燈火。他一邊走一邊心想:愿來打算今天下午就趕奔三仙島,沒料到一頓飯吃出這么多麻煩,看來晚上出海,諸多不便,既是晚了,就在這望海鎮(zhèn)住上一宿,明日一早雇船,也就是了。

    白蕓瑞拿定主意,去找店房。望海鎮(zhèn)雖說白天熱鬧,晚上住店的人并不多,因此只有三家小店,不巧的是,全都住滿了。蕓瑞無奈,信步出了望海鎮(zhèn),見鎮(zhèn)外閃出燈光,遠聽還有驚鳥鈴聲,他知道那兒不是寺院,就是道觀,于是朝著燈光走去。走有一里多路,果然是一處廟宇,山門外一排長著五棵白楊樹,樹干挺拔,都有兩摟粗細。蕓瑞走近山門,抬頭一看,正中一塊匾額,上書“五楊寶觀”四個大字。蕓瑞心想:就在這兒過一夜吧。于是上臺階抬手敲門,由打觀內(nèi)出來個小老道。白蕓瑞趕忙上前施禮,提出要借寶觀一宿,小老道還挺客氣,請示了觀主,就把他領進了客房,還打來了洗腳水。

    白蕓瑞洗過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望海樓上發(fā)生的事情,重新浮現(xiàn)在眼前。他就覺著有點奇怪:曹世彪等人是怎么死的,為何流血而亡?要說中了暗器,那么打暗器的這個人是誰?我怎么一點察覺都沒有?看來這人要比我白蕓瑞高明得多啊!如果我同他交手,也未必能贏得了他。

    白蕓瑞正在胡思亂想,忽聽有人輕輕敲打窗欞,蕓瑞就是一愣:“誰呀?”“白將軍不必高聲,我找你有話要說!”窗外傳來女子的聲音,這聲音聽起來非常清晰,他知道這是用中氣傳來的,站在門外稍遠一點就休想聽見。白蕓瑞聽著這聲音有點耳熟,身子不由得一震,暗道:“果然是她!”蕓瑞不敢怠慢,翻身下地,拉開了屋門,白光一閃,進來了一個白衣女子。那女子反手關上了門戶,轉(zhuǎn)過身對著白蕓瑞微笑。

    燈光下再看這一女子,人才更為出眾,簡直同月中仙子一般。蕓瑞把臉一沉說道:“小姐,你我素不相識,夤夜叩門,所為何故?若沒什么事情,請你速速離去,以免讓人觀之不雅。”這女子嫣然一笑,拉椅子坐下了:“恩公,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你我在望海樓曾見過一面,相處了整整一個下午,怎么能說素不相識呢!再說我既來找您,必有要事,若不然我會來嗎?你是個練武之人,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怕什么觀之不雅!”“這個——小姐,不知你有何事見教?”“別這么說好不好,什么見教不見教的,我可受不了。小女子在望海樓受到惡奴的欺負,白將軍不顧個人安危,挺身而出,保護了小女子,使奴免遭凌辱,這樣的大恩大德,我能忘記嗎?今晚上我是特為報恩來的。”白蕓瑞道:“小姐,望海樓的事,再休提起,一者天下人管天下事,二者我是個辦差官,碰上了這種事,不能不管,白某并不求什么答報。小姐,請便吧。”白衣女子仍然坐著沒動,想了想說道:“白將軍,您這個人也太有點不近情理了吧。”“此話怎講?”“你我相識一場,總算有緣,我知道你家住金華府白家崗,人稱玉面小達摩,現(xiàn)在開封府供職。可是,我姓氏名誰,家鄉(xiāng)何處,你知道嗎?”“這個——小姐責備的是,倒是白某的不對。請問小姐,仙鄉(xiāng)何處,芳名怎么稱呼,一人外出,所為何事?”“這就對了,說出話還算有點人情味,告訴你吧,奴家是云南昆明人氏,姓陸,叫小英,今年虛度二十歲,是個未出閨閣的姑娘,到現(xiàn)在還沒找婆家。”

    陸小英說到這兒瞧了一下白蕓瑞,見他兩眼瞪著墻角,嘴唇一動,面露不悅之色,但沒有說話。陸小英繼續(xù)說道:“我自幼父母雙亡,隨著伯父長大成人,伯父膝下無兒無女,就把我當作親生女兒看待。我伯父哪都好,就是一樣,脾氣太壞,半年前離家出走,到現(xiàn)在連一點消息也沒有,撇下我一個女孩子,孤苦伶仃,好不難過,也經(jīng)常受人欺負,望海樓的事,就是一例。后來,我在家實在呆不下去了,就出外找我伯父,以便父女相依為命。誰知嘗盡千辛萬苦,連我伯父的影子也沒找到。我的命真是太苦了。”陸小英說到這兒,還掉下了幾滴眼淚。她抽泣了幾下,把臉頰擦了擦,又道:“白將軍,我是身如浮萍,到處漂流啊。后來我想,我是個二十歲的人了,身大袖長,在外奔波,也不是個事,我得找個依靠,將來也好有個歸宿。因此我一邊尋找伯父,一邊就到處留意,要找個稱心的丈夫。”

    白蕓瑞聽陸小英說到這兒,只覺得面紅耳赤,心頭不住地狂跳,他似乎已猜測到陸小英往下會說出什么話,于是呼地一聲站起,截住了陸小英的話頭:“陸小姐,天已不早,請你回去吧,有話明天再說。”陸小英穩(wěn)坐不動,瞅著白蕓瑞說道:“白將軍,你怎么沒有一點容人之量,連幾句話都不讓說完哪!”“這個——好,有話快說,不要-里-唆。”“好吧,長話短說,我已經(jīng)看中了一個如意郎君。”白蕓瑞聽她說得那么輕松,心情也和緩下來:“是嗎?那太好了,但不知他現(xiàn)在何處?”“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現(xiàn)在正同我說話!”“你……你……”白蕓瑞急得滿臉通紅,一時竟說不上話來。蕓瑞心中暗想:這個陸小英,肯定不是好人,起碼說臉皮太厚,不知羞恥。雖然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但也得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哪有未出閨閣的姑娘,見著一個小伙子,就厚著臉皮當面求婚的!就沖這一點,我也不能要你!何況我已經(jīng)有了個美貌賢淑的蓋飛俠!

    白蕓瑞的想法,不能說沒有道理,但他并不真正理解陸小英的心情,她這是不得已而為之呀。小英已經(jīng)說了,父母雙亡,伯父沒有消息,讓她到哪兒去聽父母之命!一個二十歲的姑娘,東奔西跑,確實不是長久之計,若聽憑媒人找個婆家,她又信不過,只好親自挑選。今天遇上了白蕓瑞,不但說人樣子長得漂亮,聽說他的武功還高,而且為人仗義,敢做敢為,有一副英雄派頭,這些都使陸小英非常滿意。她知道白蕓瑞事情忙,一旦分手,不知何時才能相遇,所以,這個機會決不能錯過。小英認為:蕓瑞正在青年,以我自己的相貌,當面求婚,蕓瑞決不能推辭,結(jié)果完全出乎她的預料之外,被白蕓瑞拒絕了。

    蕓瑞道:“陸小姐,你的心意,我已知曉,可惜你不知道我家中的情況,白某已經(jīng)有了妻室了,說句粗話,來年我就有后代了。因此,你提的事,白某決難從命。”陸小英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胸脯劇烈地起伏,幸虧屋子里只有他們倆,若不然陸小英不知會難堪到什么程度。停了會兒,問道:“白將軍已經(jīng)有了妻室,值得慶賀。不知貴夫人尊姓大名?”“蓋飛俠。九江府蓋家莊人氏。”“哎呀,怪不得白將軍對尊夫人這么崇愛,原來是混江龍蓋天籌的女兒草上紅姑蓋飛俠呀。”陸小英說著,面上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神色。白蕓瑞聽她這么一說,吃驚不小,沒想到陸小英對武林中的事情懂得這么多,看來她大有來歷,決不能小瞧啊。

    陸小英想了想,又說道:“白將軍,婚姻是人生的大事,我這里話已出口,決不能收回。你既然已經(jīng)和蓋飛俠成親,這是我陸小英命淺福薄。這樣吧,我情愿做你的偏房,可以了吧?”白蕓瑞臉色一沉,說道:“陸小英,別再往下說了,現(xiàn)在夜已深了,你我長時間交談,多有不便,請你回去休息吧。”白蕓瑞說著話站起身子,伸手拉開了房門。陸小英也慢慢站了起來,說道:“請白將軍不要誤會,認為我陸小英是個不知羞恥的女子,其實我只不過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罷了。我這個人向來辦事講認真,認準的事一定要辦,不管遇到什么困難,不達目的,決不回頭。好了,這件事先放一邊,你慢慢想想再說吧。我現(xiàn)在再問你一件正經(jīng)事。白將軍到南海來,是為公還是為私?”“問這事干什么?”“其實你不說,我也能猜到。你這次來并不游山玩水,而是為的追趕金燈劍客夏遂良,打算趕奔三仙島。白將軍,我說的對不對?”“你怎么知道的?”陸小英狡黠地一笑:“值日神告訴我的。白將軍,我誠心誠意地規(guī)勸你,就此收兵止步,別再往前走了,趁早轉(zhuǎn)回開封府。三仙島乃是龍?zhí)痘⒀ǎ欢ㄒィ厝粌炊嗉佟N抑滥氵@個人特別狂傲,這些話你肯定不聽,那么我勸你上島之后要處處小心,切忌心躁性急,你真要遇到危險,我必定出手相助。告辭了。”陸小英說著話邁步出屋,身形一晃,蹤影不見。

    白蕓瑞望著陸小英消逝的身影,心中一片茫然。這一天好似做了一場夢,稀奇古怪,理不出個頭緒。陸小英到底是個什么人?看樣子身懷絕藝,曹世彪等人的死,肯定是她干的。她是屬于哪一派?南海派?不像。要是南海派的人,憑她打暗器的技巧,恐怕我這條命早就交代了,再說要是南海派的,還能警告我別去三仙島嗎?那么真像她說的,是云南府人氏,到這兒找她伯父?可你為啥要纏著我呢?天下那么多漂亮小伙子,憑你的長相,還能找不到一個好丈夫?看來你也太不穩(wěn)重了,我是官面上的人,真要把你娶過府去,還不一定給我鬧出什么丑事呢!無論如何,我決不能要你。

    白蕓瑞關好屋門,吹熄了燈,思前想后,理不出頭緒。最后想到:陸小英說三仙島是龍?zhí)痘⒀ǎ赡懿患伲牵壹热坏竭@兒了,哪能不上三仙島,不問明夏遂良的去處,就返身轉(zhuǎn)回呢?不管遇到多大的危險,我也要到三仙島去一趟。至于陸小英的事,看發(fā)展再說吧。白蕓瑞想到這兒,才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

    日上三竿,白蕓瑞才起床。他吃過早點,給五楊觀留下一小塊銀子,起身趕奔碼頭。蕓瑞剛剛站定腳步,有個使船的小伙子就過來招呼:“客爺,要上三仙島嗎?請坐我這條小船吧,又快又穩(wěn),保證平安無事,價錢也公道。客爺,上船吧。”“你的船趕奔三仙島?”“我們是專往三仙島搭送游客的。”“好吧,就乘你的小船。”“是了,客爺請吧。”

    白蕓瑞上船一看,是只新打造的帶艙小船,一個舵工,兩名水手,能容納十幾個人。小伙子還要上岸接客,蕓瑞一擺手把他止住了:“船家,不必等了,我有急事要辦,多少錢我全包了,現(xiàn)在就開船吧。”“是了,這就開船。”

    隨著船舵擺動,一聲忽哨,小船離了岸。由于人少船輕,又是順風,撐開了像離弦之箭。白蕓瑞背著手站在船中,觀著大海,掌船的與他嘮起了家常:“客爺,聽您的口音,是內(nèi)地人吧?”“是啊,祖籍金華府。”“那可是個好地方啊。您是第一次到這兒來?”“不錯。我這個人愛好游山玩水,聽說三仙島這個地方不錯,就特意趕來,想去看看。”“客爺,三仙島確實不錯,一年四季游人不斷。您聽這名字,三——仙——島,據(jù)說遠古的時候,這兒住著三個神仙,落下了這么個名字。客爺請想,神仙住的地方,錯得了嗎?這島上有一座山,叫天柱山,又高又大,就像支天的柱子。山頂上有個池子,取名天池。由于三仙島環(huán)境幽靜,鳥語花香,很多出家人都愿到這里修煉,就這么一座島嶼,僅道觀就有十三處!當然了,這些廟宇有的大,有的小。最大的廟字名叫三仙觀,修在三位仙人曾經(jīng)居住過的地方,意思是他們也想修煉成仙。說起這座三仙觀,別提多氣魄了,前后七進院子,有東西跨院、山門、鐘鼓樓、玉皇殿、三清殿、藏經(jīng)閣等等。里面碑碣很多。每年到那兒的香客絡繹不絕,光廟里的老道就有二三百人。”“是嗎,我這次來一定到三仙觀去看看。船家,三仙觀的觀主怎么稱呼啊?”“哎呀,那兒的觀主可是大大有名。因為觀名‘三仙’,他們?nèi)吉利,幾百年都是三個觀主,號稱‘三仙’。現(xiàn)在的大觀主,人稱絕心一指定陰陽,姓肖,名道成;二觀主乃是飛天蜈蚣李道安;三觀主綽號串地金蛇,叫張道遠。這三位都有特殊的能耐。”

    船家說到這兒,面露恐懼之色,又對蕓瑞說道:“客官,您游三仙島,到三仙觀燒香,都可以,只是一樣,您要牢記,千萬別惹了三仙觀的道人。那三位觀主可是難以對付啊!”白蕓瑞哈哈一笑,說道:“船家,你放心吧,我是個游客,什么事情也不管,什么事情也不問,三位觀主再厲害,能平白無故找我的不是嗎?”“那就好,那就好啊,我是怕您出事。”

    說話之間,船已靠岸。白蕓瑞打發(fā)了船家,躍身離船,踏上了三仙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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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4-30 08:27:44 | 只看該作者
第102回 白蕓瑞深夜驚淫賊 陸小英含屈受刀傷    玉面小達摩白蕓瑞,依仗著藝高人膽大,并沒有接受陸小英和船老板的勸告,獨行其是,執(zhí)意要進三仙觀。小船靠了三仙島,他棄舟登岸,舉目一看,這個三仙島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樣,是個小島嶼,就那么一座山,一處道觀。這個島方圓有幾十里大,島上山水林路,集鎮(zhèn)村莊,同大陸沒什么兩樣。村莊錯落有致,梯田層層,牛集滿坡,住著不少人家。

    白蕓瑞一邊觀看島上的風景,一邊往前走,約有十里地左右,來到一個鎮(zhèn)子,看樣約有二三百戶人家。一趟大街,買賣鋪戶,飯館客房,倒也齊全。蕓瑞心想:我三哥臨別時一再囑附我辦事要小心謹慎,不可驕傲、大意,這話有一定道理。雖說我們估摸著夏遂良他們來了三仙島,到底是不是那么回事,還有待進一步查清。另外陸小英和船家也說,三仙觀的道人不好對付,我還是小心為妙。最好找個地方,先落下腳,然后慢慢查問,才能弄清事情的真相。白蕓瑞想到這兒,就進了這座村鎮(zhèn)。

    這個鎮(zhèn)子名叫集賢村,鎮(zhèn)口有一家招商店,看樣子規(guī)模還不小,而且非常干凈,伙計一讓,蕓瑞就進去了,在后院找了兩間廂房,一明一暗。

    白蕓瑞喝了杯茶,叫過伙計問道:“貴姓啊?”

    “免貴,小人姓趙。”“和當今天子是一家呀。伙計,我早慕三仙島這塊圣地,今日有幸,到此一游,來一趟也不容易,打算看遍島上的風景、名勝,因此呢,住的日子會要長一些,也許十天半月,到時候算總賬,決不會虧待你。”“是,客爺。我們這座三仙島,確實有不少名勝,古跡也特別多,十天半月,夠您玩兒的。只要您高興在這兒住,我們一定好好招待。”“趙伙計,這三仙島上,最有名的去處,應該是哪里呀?”“你要問這,誰都知道,那就是三仙觀。”“這兒離三仙觀有多遠?我打算先到那兒看看。”“哎喲,挺遠呢。我們這個集賢村在島的東頭,三仙觀在西頭,相距二三十里地呢。”

    趙伙計說到這兒,伸頭朝院子里看了看,神秘地對白蕓瑞道:“客爺,以小人之見,您別上三仙觀了。”“啊?卻是為何?”“你這是問著我了,要是別人,真不敢告訴你。我對你實說吧,三仙觀的三個觀主,前些日子到中原去了一趟,結(jié)果帶回來一大群和尚、老道,能有三百多人,雖然他們是分批上的島,但是都從我們這兒路過呀,我就注意上了。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誰也不敢問。據(jù)說最近三仙觀非常緊張,一個香客和游人也不讓去,您要上那兒去玩兒,豈不是要找麻煩嘛!”“噢,原來是這樣。”“客官,您在這兒歇著,有事我再來。”“慢著。這是五錢銀子,拿去買雙鞋子穿吧。”趙伙計接過銀子,連聲說道:“謝謝客官爺,小人告退了。”

    白蕓瑞聽伙計這么一說,基本上斷定,夏遂良他們就在三仙觀。蕓瑞心想:看來三仙觀已經(jīng)有所防備,我還是夜探的為好。想到這兒他關上房門,美美地睡了一覺。

    白蕓瑞一覺醒來,太陽已經(jīng)壓山。他已養(yǎng)足了精神,弄了點晚飯,飽餐已畢,在屋里收拾好夜行衣,就到定更天了。因為店房里客人不多,院子里已沒人走動。蕓瑞熄滅燈,虛掩上房門,翻身越墻而出,辨別了一下方向,一哈腰,施展陸地飛行術,朝三仙觀的方向奔去。

    白蕓瑞正在奔走,忽見前面百步左右,有一道白影,直奔西南。蕓瑞不由一愣,心說:這是什么人?他要干什么?我得追上看看,方向一拐,朝著白影就追下來了。要說白蕓瑞的腳程,稱得上其快如飛,可是,無論他腳下怎樣加緊,也無法縮短距離,稍一松勁,相距還會拉長。蕓瑞不由暗自稱贊:真是好腳力!

    白蕓瑞追趕了一程,前面現(xiàn)出一座村莊,白影一晃,進了村子,蕓瑞再要尋找,蹤影皆無。蕓瑞心想:我既然到這兒來了,就要看個究竟。他見村中間有一所大宅院,挺高的門樓,黑漆的大門,看樣子像是鄉(xiāng)宦,起碼是有名的富戶。蕓瑞心想:我追的若還是個賊,必然到大戶人家偷竊,待我進去查看一下,若沒什么動靜,就不再管它了。白蕓瑞想到這兒,縱身躍上墻頭,又跳上一所高大的房子,攏目光仔細觀看。這所院子分為前后兩部分,各有正廳、廂房,最后邊還像個花園。各屋黑咕隆咚的,人們都已入睡,只有后院東廂房還透出亮光,不時傳出讀書之聲。

    白蕓瑞跳下屋子,輕手輕腳,來到后院東廂房窗臺下,站定身軀,右手食指在嘴里吮濕,輕輕捅破窗欞紙,睜一目閉一目朝里觀看,原來這兒是書房,看樣子里間是臥室。屋里擺著書架,上面放滿了經(jīng)史子集;桌子上放著筆墨紙硯,壓書寶劍;桌旁坐著一位書生,年約二十掛零,長得天庭飽滿,地闊方圓,唇紅齒白,非常漂亮;旁邊站著一個小廝,大概是書童,有十七八歲,也是一表人才,陪著公子讀書。

    白蕓瑞正在觀看,忽聽后窗戶“吱呀”一聲,隨著“嗖”地一下,跳到屋里一個白衣女子。白蕓瑞借燈光仔細一看,不由大吃一驚,這一女子正是陸小英。

    讀書公子和書童見陸小英進屋,嚇得抖衣而立,書童顫聲說道:“你……你……你是何人?夤夜之間,由打窗戶跳進書房,意欲何為?”只見陸小英一陣冷笑,兩眼放出寒光,小書童嚇得直往后退。陸小英突然伸右手在他肋下一點,再看書童,翻身跌倒,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讀書公子嚇得面如土色,顫聲道:“你……這是要干什么?”陸小英一陣輕聲浪笑,前進一步,雙手捧著公子的臉蛋,說道:“公子不必害怕,我找你不是什么壞事,而是要與你成就一件天大的好事。我知道你叫公孫陽,你父公孫舒,是卸任知府。同時呢,我還知道你才華出眾,今年鄉(xiāng)試得了第三名,明年就要進京會試,必然是金榜題名。你家小姐久慕你的大名,內(nèi)心里特別喜歡,今日一見,人樣還這么漂亮,我就更高興了。”

    白蕓瑞聽著心里直起煩,暗道陸小英你真不是個好人,昨天晚上去糾纏我,今天夜里又來糾纏公孫陽,看來你是逢人配呀!幸虧我沒有上你的當。我要看你還會說出什么話。

    陸小英又道:“少爺,常言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又道是才子配佳人。你在青春,我在年少,你是美男子,我是俏佳人,真是天生的一對,地配的一雙啊!常言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比如朝露,去日苦多,今日正是良宵美景,豈可白白度過,來來來,你我快快安歇了吧。”陸小英浪言褻語,簡直不堪入耳。公孫陽嚇得連連后退:“你、你、你給我滾!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說出話不知羞恥,再要不走,我就喊人了!”陸小英往前一進身,咯咯一笑,伸雙手抱住了公孫陽:“你這個傻小子,這么好的事上哪找去?快跟我進屋吧。”說著話抱起來公孫陽往里就走。

    白蕓瑞看到這兒可氣壞了,心說:陸小英啊陸小英,你真是無恥之極呀!昨天面上還裝出一本正經(jīng),今天全是一副丑態(tài),硬要逼迫人家干那種無理之事,我白蕓瑞豈能饒恕這種倒采花的淫賊!

    玉面小達摩怒沖沖一腳踢開了房門,用手一指高聲罵道:“陸小英,你這個淫賊,休走著打!”雙拳一揮,如流星趕月,奔陸小英便打。

    陸小英正在同公孫陽糾纏,見突然闖進一人,也吃了一驚,見此人出手如電,急忙閃退一旁:“你是何人?”“休要再給我裝相,看拳!”一招飛鳥投林,直搗陸小英的太陽穴。陸小英見拳法凌厲,知道遇上了勁敵,她不敢戀戰(zhàn),虛晃一招,避開白蕓瑞,一縱身跳出屋門,抖身形上了廂房頂。等到白蕓瑞追上房頂,已不見陸小英的去向。

    白蕓瑞二次回到書房,公孫陽一見,趴地下就磕頭:“多謝恩公救命之恩。哎呀,嚇死小生了。”蕓瑞拉起公孫陽,安慰了幾句,見書童還躺在地下,用腳輕輕一踢,給他解開了穴道,小書童也站起來了。

    公孫陽拉著白蕓瑞的手,戰(zhàn)抖著說:“恩公,這是怎么回事?是鬧鬼呢,還是狐貍精?要不,為啥那么漂亮的姑娘,會干出這種下賤之事呢?”白蕓瑞冷笑道:“公子不必胡猜,世上哪有什么鬼呀、仙呀的。剛才那是位倒采花的女淫賊,幸虧被我趕到,才把她驚走了。”公孫陽如夢初醒,想了想說:“恩公,她若回來怎么辦?”“賊人膽虛,既已被我驚走,哪敢再回來。”公孫陽道:“請恩公賜下大名,小弟日后也好報答。”白蕓瑞本不肯講,經(jīng)不住公子再三請求,書童也在一旁幫腔,蕓瑞這才說出了名諱。

    公孫陽一聽對面這位就是玉面小達摩白蕓瑞,真是驚喜萬分,說什么也不讓他走。白蕓瑞急著要夜探三仙觀,沒料到被這件事給纏住了,眨眼之間,已交四鼓,公孫陽也有點困意,問明了白蕓瑞下榻之處,這才放行。

    白蕓瑞告辭公孫陽,抬頭一看,斗轉(zhuǎn)星移,四鼓已過,再去三仙觀,也辦不成事了,只好轉(zhuǎn)回集賢村招商店,關好屋門,和衣躺下。白蕓瑞正在沉睡,突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睜眼一看,滿屋金光,急忙翻身起床,拉開了屋門。有一人望著白蕓瑞“撲通”一跪,放聲大哭:“恩公,您快救命啊!”

    這一下把白蕓瑞給鬧蒙了。仔細一看,跪著的正是公孫陽,后邊還站著一個家人和店房掌柜。他雙手拉起公孫陽,問道:“公子別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哎呀恩公,出了人命了,我的書童被人殺了!”

    白蕓瑞那腦袋“嗡”的一聲,好似重重挨了一棒,他不是痛惜那位書童,而是悔恨自己料事不周,鑄此大錯。他覺著那位自稱陸小英的白衣女子是有意同自己做對,牙齒咬得格嘣嘣響,問公孫陽道:“公孫賢弟,你坐在這兒,穩(wěn)穩(wěn)神,把過程詳細說說。”

    公孫陽進屋坐下,喝了杯茶,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講出了事情的經(jīng)過。原來白蕓瑞離開他們家后,公孫陽心中害怕,不敢在書房安歇,便敲開了父親的屋門,在那兒睡了一覺,小書童又回了書房。天光發(fā)亮,公孫陽到書房讀書,叫書童不聽應聲,打開里屋的房門一看,把公孫陽嚇得大叫一聲跑到了當院。家里人全都起來了。眾人進套間一看,只見小書童一絲不掛,躺在床上,被人破腹開膛,臟腑流了一床。

    公孫陽哭著對白蕓瑞道:“我爸爸一見,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現(xiàn)在到瓊州府報案去了。我想:這種事官府不一定能管得了,這才特意找您。白將軍,您的英名播于四海,又是專管抓差辦案的,可不能袖手不管哪!”

    白蕓瑞這會兒管了不是,不管也不是,真叫進退兩難哪。管吧,自己還有一堆事情要辦,插手這件事,必然要耽誤自己的工夫;不管吧,那位白衣女子如此膽大,明明有戲弄自己之意,我玉面小達摩焉能咽下這口惡氣!想到這兒他就要起身。轉(zhuǎn)念一想:且慢,我三哥一再交代我,遇事要冷靜,不可急躁。陸小英這人是干什么的?是不是三教堂的引線,要引我上鉤,故意辦出這種事?對,很有可能,我不能上這個當。那么眼前的公孫陽怎么對付呢?他思索了一陣,來了主意:“公子不必難過,這件事既然讓我碰上了,決無撒手不管之理。只是一件,你父既然到府里報官,就要先由官府驗尸,免得人家挑理。另外呢,我也不能明著去,要那樣非把賊人嚇跑不可。你先回去,料理著事務,等候官府去人;我呢,下午再去。你看怎么樣?”

    公孫陽是個讀書人,沒有經(jīng)過事情,哪知道白蕓瑞想的什么,見人家說出話句句在理,也就無話可說,施了一禮,出了客店回家去了。

    白蕓瑞站在屋門口,心里就像一團亂麻,理不出個頭緒。正這時候,忽見白光一閃,由樓上下來一個女子,走到白蕓瑞面前,發(fā)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哎呀,這不是白公子嗎?你也住在這兒了?”

    白蕓瑞一看,正是那位陸小英,不由得氣撞頂梁:“陸小英,你過來,我有話要說。”“你們官府的人,說話真橫啊,何必這么吹胡子瞪眼睛的。”陸小英說著話走進了白蕓瑞的住室。

    白蕓瑞惡狠狠地瞅著陸小英,兩眼透出寒光,厲聲說道:“我真沒想到,你是個倒采花的女淫賊,現(xiàn)在還不到案打官司,等候何時?”陸小英好似挨了當頭一棒,后退兩步,正色說道:“白將軍,你可不能血口噴人,拿這樣骯臟的字眼來污辱我。你說的話有何證據(jù)?難道說你們官府的人就可以胡說八道嗎?”“嘿嘿,陸小英,我知道你的嘴硬,不會承認。昨晚上你跳進公孫陽的書房,要強逼著他倒采花,是我趕進屋內(nèi),連擊兩掌,才把你驚走,難道說你就忘了不成!”陸小英真好似五雷轟頂,驚得她呆若木雞,瞠目結(jié)舌,說不出話來。白蕓瑞又說:“我把你驚走之后,想著你能悔過自新,我就回了店房。誰知你淫心不死,二次返回公孫家,倒采花之后,殺死了書童,現(xiàn)在官府已派人前去驗尸,你還有何言狡辯!”

    陸小英聽他說罷,臉上露出憤恨之色,嘴巴張了幾張,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末了她眼噙淚水說道:“你肯定這事是我干的?”“前一場是我親眼目睹,還會有錯?”“白將軍,你別忘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外貌相同之人可多著呢!”“哼!休拿這話搪塞!我知道你們綠林人嘴頭都硬,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肯招認。其實這件事除了我,還有人作證。”“你把證人找來吧。”“證人就是公孫陽。你敢不敢跟我到他們家去一趟?”“怎么不敢!如果公孫陽也指定是我,我就隨你去打官司;若這不是我干的,白將軍,你這冤屈好人,栽贓陷害,敗壞我的名譽,可也是國法不容啊!”兩個人越說越動勁兒,最后各自帶著一腔怒氣,來到公孫陽家。

    公孫家是這一帶的首戶,家里出了人命,轟動了三里五村,很多人都趕來看熱鬧。眾人見一個漂亮小伙和美麗的姑娘怒沖沖直奔公孫宅,趕忙讓開了道。他們倆進院之后,眾人是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會兒官府的人還沒來。公孫陽背著手在院里來回走動,一抬頭看見了白蕓瑞,趕忙說道:“哎呀恩公,您倒先來了。”“公子別急。我且問你,昨晚上那個女淫賊,你還認得嗎?”“怎么不認得呢,不管她怎么裝扮,我也能認出來。”“那好,請你仔細看看,她是何人!”白蕓瑞說著話用手一拉,把陸小英推到公孫陽面前。“哎呀我的娘啊!恩公快快救命,殺人的兇手就是她!”

    公孫陽嚇得渾身栗抖,趕忙躲在了白蕓瑞身后。陸小英非常坦然,對公孫陽道:

    “公子不必驚慌,你再仔細看看,昨晚上是不是我!”公孫陽揉揉眼,拉著白蕓瑞,大著膽子又看了看,搖搖頭,又點點頭,喃喃說道:“說是吧,昨晚上那位滿臉淫色,可這位一身正氣;說不是吧,長相、聲音,沒有絲毫差別。恩公,大概是……是她!”

    白蕓瑞一抖手,把公孫陽推到了旁邊,心說:讀書人真是窩囊廢,一句利落話都沒有,什么又像又不像,滿臉淫色,是她的本質(zhì);一身正氣,是裝出來的。哼,陸小英,你這一套戲騙得了別人,休想騙過我白蕓瑞!想到這兒他一伸手拽出了寶刀,喊了一聲:“淫賊休走,看刀!”手腕一翻,照定陸小英腹部就扎。陸小英站在那眼噙淚水,既沒還手,也沒躲閃,看著刀尖扎進了自己的腹部。白蕓瑞的刀尖剛剛劃破陸小英的肚皮,又停住了。他想:這個陸小英到底是干什么的,還沒弄清楚,哪能殺死呢!得把她留下來,問問口供,想到這兒又把刀抽了回來。陸小英傷口流出的鮮血,把那潔白的衣服,涸紅了一大片,看著非常扎眼。白蕓瑞還想要上前拿她,突然,院里有人一聲大叫,好似晴空響個炸雷,震得人耳鼓作響,白蕓瑞急忙閃目觀瞧。

    此時墻頭上跳下一個人來。看此人年約六十掛零,論身高不滿五尺,論腦袋大如笆斗,一對小眼珠,滴溜溜亂轉(zhuǎn),射出兩道逼人的寒光。老頭兒一下跳過去,拉住了陸小英,迅速從身上掏出個小葫蘆,倒出兩粒丹藥,一粒塞進陸小英的嘴里,一粒用手指一捻,成為粉末,按到了小英腹部的刀口上,又扯下汗巾,在小英腰里纏了兩圈。其實小英的刀傷并不重,老頭子不過是心里害怕罷了。

    白蕓瑞在一旁看著,不由心中納悶兒,這個老頭兒是誰?看他身法如此之快,決非無能之輩,我可要小心在意呀。他就做好了準備。

    老頭子把陸小英的傷口包扎好了,一轉(zhuǎn)身,噌,跳到白蕓瑞身邊,出手如電,去抓他的前胸。白蕓瑞早有準備,見老頭兒的手伸過來了,便打算抓對方的寸關尺,用解手法破對方的攻勢。白蕓瑞也抓住老頭兒的手腕了,可就是用盡平生之力也沒能把人家的拿法破解開,照樣被老頭兒抓住了前胸。老頭兒一陣冷笑道:“你這個毛小子,還敢在圣人面前賣狂,去一邊呆著吧!”

    老頭兒一抖手,白蕓瑞像個包袱似的,被扔到了墻角。小達摩趕緊施了個空中翻,雙腳落地,晃了兩晃,沒有摔倒。老頭兒一看,一下子躥過來,沒等蕓瑞站穩(wěn),又抓住了,手腕一翻,白蕓瑞又被扔出去一丈開外,不過還沒有摔倒。老頭兒一生氣,連著摔了白蕓瑞六個跟頭。白蕓瑞那么高的本領,連還手的工夫都沒有。后來他實在受不住了,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身子一歪,坐在了地上。

    老頭兒樂了:“哈哈,你小子根基不淺哪,就憑我老人家的手法,你能支持六個回合,嗯,也算個人物。”老頭兒說到這兒看了看陸小英,又對白蕓瑞道:“你小子年齡不大,做事也太絕了!拿剛才來說,你就敢肯定那些骯臟事是我女兒干的?一伸手就想要她的命,我看你真是活膩了,要那樣我就打發(fā)你走得了。”

    老頭兒說到這兒,一縱身來到白蕓瑞身后,左掌一立,掛定風聲,朝下就打。白蕓瑞坐在那兒動也沒動。他知道這老頭兒手法太快,自己要想還手、躲閃,全沒用,干脆就閉眼等死。眼看這巴掌就要拍到蕓瑞的頭蓋骨上了。

    “伯父,且慢動手!”老頭兒急忙抽掌:“丫頭,莫非你還要為他求情不成?”陸小英栽栽晃晃,來到老頭兒跟前,雙膝一屈,跪倒在地:“伯父,請你手下超生,留他一條命吧,這件事不能怪他。”“丫頭,我親眼看見是他用刀扎你,怎么說不怪他呢?”“唉!事有前因哪!他不了解真情,一時誤會,才扎了我。如果他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了,我相信他是會后悔的。”“小英,伯父拿你沒辦法啊。他把你欺負到這等程度,你還要替他說話。算了,我就饒他一次。孩子,伯父怪想你的,跟我走吧。”老頭兒不容分說,挾起陸小英起身而去,陸小英扭頭朝白蕓瑞留下多情的一瞥。

    過了一會兒,白蕓瑞從地下站起來,拍打拍打身上的土,對公孫陽道:“公子,這事你全看到了,我本來想幫你緝拿兇手,可是心有余力不足啊!只有靠官府處理了。”白蕓瑞說到這兒,雙拳一抱:“告辭了!”轉(zhuǎn)身出大門回了招商店。

    公孫陽簡直都嚇傻了,沒想到白蕓瑞那么大的能耐,在老頭兒面前就伸不出手,自己還能再強人所難嗎?也只好等著官府處理了。至于官府如何驗尸,怎樣辦案,都不必細表。

    且說白蕓瑞回轉(zhuǎn)店房,一天坐臥不寧,晚上也沒睡好覺,翻來覆去想白天發(fā)生的事:難道說在公孫家作案的白衣女子,真的不是陸小英?還是陸小英故意在我面前裝相?還有,她這個伯父叫什么名字?本領怎么那么大?他們到底和三仙觀有沒有關系?白蕓瑞琢磨來琢磨去,也沒找出正確的違規(guī)內(nèi)容。后來一想:干脆把這些都放在一邊,不必管它,我就一心一意對付三仙觀得了。不管三仙觀有多少埋伏,我既然到了這里,決不能空手而回。

    第二天,白蕓瑞算罷店飯賬,問明了三仙觀的方向,出門而去。時候不大,就進了天柱山。這座山層巒疊嶂,風景秀麗。蕓瑞無心觀賞,順山道不停地趕路。約有中午時分,見前邊山坳里露出一片綠瓦紅墻,風吹驚鳥鈴,發(fā)出“叮當”聲響。蕓瑞順聲音來到近前看,是座不大的道觀,只有一座大殿,東西幾間配房。蕓瑞心想:不知道這是哪家道觀,待我上前問問路徑,順便討點飯吃。

    白蕓瑞緊走幾步,來到廟前,在山門外閃目一看,匾額上三個大字:“三仙觀”。蕓瑞不由得倒退了數(shù)步,伸手抓住刀把,暗道:“人說三仙觀規(guī)模宏大,戒備森嚴,看來并非如此,真是眼見是實,耳聞為虛呀。夏遂良、昆侖僧等人在不在此處?我還要不要進去?又一想:無論夏遂良他們在不在這里,我都得進去看看,而且要光明正大的進去,膽量上不能輸給你們!”想到此他往前一進,抬手拍打門環(huán):“開門,開門哪!”

    叫了半天,無有動靜,白蕓瑞心想:難道是座空觀不成?讓我再叫一次,這次他拍的更響了。過了一會兒,院里有了腳步聲,有人打著哈欠過來開門:“來了來了,哪位敲門哪?”

    “吱呀呀”山門打開,里邊出來個三十多歲的老道,一頭亂發(fā),滿嘴酒氣,身上道服不整,油膩一片一片:“是誰叫門哪?”白蕓瑞手按寶刀打量了一番,說道:“請問師父,這是三仙觀嗎?”“上頭不是掛的有匾額嗎?哪還能錯!”

    蕓瑞探頭朝院里看了看,一個人影也沒有,而且院子里雜草、樹葉滿地,也不像住有多少人。蕓瑞心中暗自嘀咕:莫非我們判斷有誤,夏遂良壓根兒就沒到這兒來?轉(zhuǎn)念一想:不能著急,要作些細致的查訪才行,于是說道:“道爺,我是游山玩水之人,初到貴地,迷失了方向,一者問路,二者討碗水喝。多有打擾了。”“沒關系,施主請進來吧。”

    白蕓瑞隨著他走進院子,老道反手掩上了廟門。蕓瑞隨著他走進鶴軒一看,屋里亂七八糟,和討飯花子住的地方差不多。蕓瑞拉過一個小木凳坐下,老道給他端來一碗水,碗邊漬膩很厚,蕓瑞勉強喝了一口。

    老道伸了伸懶腰,像剛睡醒,又打了哈欠,說道:“施主不是問路嗎?你打算上哪兒?”“道爺,我想問一下,這瓊州地面,有幾個三仙島?”“只有一個呀。”“島上有幾個三仙觀?”“道觀雖然不少,可是三仙觀也是只有一個。”“請問道爺,寶觀的觀主,怎么稱呼?”“你要問這呀,告訴你,觀主就是我,俗名諸葛山,現(xiàn)在叫小真人,就是還沒有真正修成真人呢。”“廟里共有幾位師父啊?”“這兒香火少,沒有地,我呢,又愛杯中之物,養(yǎng)不了那么多人,里里外外就我一位。”

    白蕓瑞一看,這一趟真是白跑了。干脆今天下午就往回走吧,別在這兒耽誤事了。老道乜斜著眼,看了看白蕓瑞,問道:“施主,您不是本地人吧,貴姓啊?”“我老家是金華府的,特地來寶島游玩,我姓白。”諸葛山猛地一驚,酒醒了不少:“什么?你姓白?”“是啊,這還能有假嗎?”“好好,你等等。”

    諸葛山在破箱子里翻了半天,找出一個小本子,翻開第一頁,說道:“哎呀,我這個生死簿上,第二位就是個姓白的,叫什么白蕓瑞,他若來到三仙觀,就休想再活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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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4-30 08:28:07 | 只看該作者
第102回 白蕓瑞深夜驚淫賊 陸小英含屈受刀傷    玉面小達摩白蕓瑞,依仗著藝高人膽大,并沒有接受陸小英和船老板的勸告,獨行其是,執(zhí)意要進三仙觀。小船靠了三仙島,他棄舟登岸,舉目一看,這個三仙島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樣,是個小島嶼,就那么一座山,一處道觀。這個島方圓有幾十里大,島上山水林路,集鎮(zhèn)村莊,同大陸沒什么兩樣。村莊錯落有致,梯田層層,牛集滿坡,住著不少人家。

    白蕓瑞一邊觀看島上的風景,一邊往前走,約有十里地左右,來到一個鎮(zhèn)子,看樣約有二三百戶人家。一趟大街,買賣鋪戶,飯館客房,倒也齊全。蕓瑞心想:我三哥臨別時一再囑附我辦事要小心謹慎,不可驕傲、大意,這話有一定道理。雖說我們估摸著夏遂良他們來了三仙島,到底是不是那么回事,還有待進一步查清。另外陸小英和船家也說,三仙觀的道人不好對付,我還是小心為妙。最好找個地方,先落下腳,然后慢慢查問,才能弄清事情的真相。白蕓瑞想到這兒,就進了這座村鎮(zhèn)。

    這個鎮(zhèn)子名叫集賢村,鎮(zhèn)口有一家招商店,看樣子規(guī)模還不小,而且非常干凈,伙計一讓,蕓瑞就進去了,在后院找了兩間廂房,一明一暗。

    白蕓瑞喝了杯茶,叫過伙計問道:“貴姓啊?”

    “免貴,小人姓趙。”“和當今天子是一家呀。伙計,我早慕三仙島這塊圣地,今日有幸,到此一游,來一趟也不容易,打算看遍島上的風景、名勝,因此呢,住的日子會要長一些,也許十天半月,到時候算總賬,決不會虧待你。”“是,客爺。我們這座三仙島,確實有不少名勝,古跡也特別多,十天半月,夠您玩兒的。只要您高興在這兒住,我們一定好好招待。”“趙伙計,這三仙島上,最有名的去處,應該是哪里呀?”“你要問這,誰都知道,那就是三仙觀。”“這兒離三仙觀有多遠?我打算先到那兒看看。”“哎喲,挺遠呢。我們這個集賢村在島的東頭,三仙觀在西頭,相距二三十里地呢。”

    趙伙計說到這兒,伸頭朝院子里看了看,神秘地對白蕓瑞道:“客爺,以小人之見,您別上三仙觀了。”“啊?卻是為何?”“你這是問著我了,要是別人,真不敢告訴你。我對你實說吧,三仙觀的三個觀主,前些日子到中原去了一趟,結(jié)果帶回來一大群和尚、老道,能有三百多人,雖然他們是分批上的島,但是都從我們這兒路過呀,我就注意上了。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誰也不敢問。據(jù)說最近三仙觀非常緊張,一個香客和游人也不讓去,您要上那兒去玩兒,豈不是要找麻煩嘛!”“噢,原來是這樣。”“客官,您在這兒歇著,有事我再來。”“慢著。這是五錢銀子,拿去買雙鞋子穿吧。”趙伙計接過銀子,連聲說道:“謝謝客官爺,小人告退了。”

    白蕓瑞聽伙計這么一說,基本上斷定,夏遂良他們就在三仙觀。蕓瑞心想:看來三仙觀已經(jīng)有所防備,我還是夜探的為好。想到這兒他關上房門,美美地睡了一覺。

    白蕓瑞一覺醒來,太陽已經(jīng)壓山。他已養(yǎng)足了精神,弄了點晚飯,飽餐已畢,在屋里收拾好夜行衣,就到定更天了。因為店房里客人不多,院子里已沒人走動。蕓瑞熄滅燈,虛掩上房門,翻身越墻而出,辨別了一下方向,一哈腰,施展陸地飛行術,朝三仙觀的方向奔去。

    白蕓瑞正在奔走,忽見前面百步左右,有一道白影,直奔西南。蕓瑞不由一愣,心說:這是什么人?他要干什么?我得追上看看,方向一拐,朝著白影就追下來了。要說白蕓瑞的腳程,稱得上其快如飛,可是,無論他腳下怎樣加緊,也無法縮短距離,稍一松勁,相距還會拉長。蕓瑞不由暗自稱贊:真是好腳力!

    白蕓瑞追趕了一程,前面現(xiàn)出一座村莊,白影一晃,進了村子,蕓瑞再要尋找,蹤影皆無。蕓瑞心想:我既然到這兒來了,就要看個究竟。他見村中間有一所大宅院,挺高的門樓,黑漆的大門,看樣子像是鄉(xiāng)宦,起碼是有名的富戶。蕓瑞心想:我追的若還是個賊,必然到大戶人家偷竊,待我進去查看一下,若沒什么動靜,就不再管它了。白蕓瑞想到這兒,縱身躍上墻頭,又跳上一所高大的房子,攏目光仔細觀看。這所院子分為前后兩部分,各有正廳、廂房,最后邊還像個花園。各屋黑咕隆咚的,人們都已入睡,只有后院東廂房還透出亮光,不時傳出讀書之聲。

    白蕓瑞跳下屋子,輕手輕腳,來到后院東廂房窗臺下,站定身軀,右手食指在嘴里吮濕,輕輕捅破窗欞紙,睜一目閉一目朝里觀看,原來這兒是書房,看樣子里間是臥室。屋里擺著書架,上面放滿了經(jīng)史子集;桌子上放著筆墨紙硯,壓書寶劍;桌旁坐著一位書生,年約二十掛零,長得天庭飽滿,地闊方圓,唇紅齒白,非常漂亮;旁邊站著一個小廝,大概是書童,有十七八歲,也是一表人才,陪著公子讀書。

    白蕓瑞正在觀看,忽聽后窗戶“吱呀”一聲,隨著“嗖”地一下,跳到屋里一個白衣女子。白蕓瑞借燈光仔細一看,不由大吃一驚,這一女子正是陸小英。

    讀書公子和書童見陸小英進屋,嚇得抖衣而立,書童顫聲說道:“你……你……你是何人?夤夜之間,由打窗戶跳進書房,意欲何為?”只見陸小英一陣冷笑,兩眼放出寒光,小書童嚇得直往后退。陸小英突然伸右手在他肋下一點,再看書童,翻身跌倒,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讀書公子嚇得面如土色,顫聲道:“你……這是要干什么?”陸小英一陣輕聲浪笑,前進一步,雙手捧著公子的臉蛋,說道:“公子不必害怕,我找你不是什么壞事,而是要與你成就一件天大的好事。我知道你叫公孫陽,你父公孫舒,是卸任知府。同時呢,我還知道你才華出眾,今年鄉(xiāng)試得了第三名,明年就要進京會試,必然是金榜題名。你家小姐久慕你的大名,內(nèi)心里特別喜歡,今日一見,人樣還這么漂亮,我就更高興了。”

    白蕓瑞聽著心里直起煩,暗道陸小英你真不是個好人,昨天晚上去糾纏我,今天夜里又來糾纏公孫陽,看來你是逢人配呀!幸虧我沒有上你的當。我要看你還會說出什么話。

    陸小英又道:“少爺,常言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又道是才子配佳人。你在青春,我在年少,你是美男子,我是俏佳人,真是天生的一對,地配的一雙啊!常言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比如朝露,去日苦多,今日正是良宵美景,豈可白白度過,來來來,你我快快安歇了吧。”陸小英浪言褻語,簡直不堪入耳。公孫陽嚇得連連后退:“你、你、你給我滾!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說出話不知羞恥,再要不走,我就喊人了!”陸小英往前一進身,咯咯一笑,伸雙手抱住了公孫陽:“你這個傻小子,這么好的事上哪找去?快跟我進屋吧。”說著話抱起來公孫陽往里就走。

    白蕓瑞看到這兒可氣壞了,心說:陸小英啊陸小英,你真是無恥之極呀!昨天面上還裝出一本正經(jīng),今天全是一副丑態(tài),硬要逼迫人家干那種無理之事,我白蕓瑞豈能饒恕這種倒采花的淫賊!

    玉面小達摩怒沖沖一腳踢開了房門,用手一指高聲罵道:“陸小英,你這個淫賊,休走著打!”雙拳一揮,如流星趕月,奔陸小英便打。

    陸小英正在同公孫陽糾纏,見突然闖進一人,也吃了一驚,見此人出手如電,急忙閃退一旁:“你是何人?”“休要再給我裝相,看拳!”一招飛鳥投林,直搗陸小英的太陽穴。陸小英見拳法凌厲,知道遇上了勁敵,她不敢戀戰(zhàn),虛晃一招,避開白蕓瑞,一縱身跳出屋門,抖身形上了廂房頂。等到白蕓瑞追上房頂,已不見陸小英的去向。

    白蕓瑞二次回到書房,公孫陽一見,趴地下就磕頭:“多謝恩公救命之恩。哎呀,嚇死小生了。”蕓瑞拉起公孫陽,安慰了幾句,見書童還躺在地下,用腳輕輕一踢,給他解開了穴道,小書童也站起來了。

    公孫陽拉著白蕓瑞的手,戰(zhàn)抖著說:“恩公,這是怎么回事?是鬧鬼呢,還是狐貍精?要不,為啥那么漂亮的姑娘,會干出這種下賤之事呢?”白蕓瑞冷笑道:“公子不必胡猜,世上哪有什么鬼呀、仙呀的。剛才那是位倒采花的女淫賊,幸虧被我趕到,才把她驚走了。”公孫陽如夢初醒,想了想說:“恩公,她若回來怎么辦?”“賊人膽虛,既已被我驚走,哪敢再回來。”公孫陽道:“請恩公賜下大名,小弟日后也好報答。”白蕓瑞本不肯講,經(jīng)不住公子再三請求,書童也在一旁幫腔,蕓瑞這才說出了名諱。

    公孫陽一聽對面這位就是玉面小達摩白蕓瑞,真是驚喜萬分,說什么也不讓他走。白蕓瑞急著要夜探三仙觀,沒料到被這件事給纏住了,眨眼之間,已交四鼓,公孫陽也有點困意,問明了白蕓瑞下榻之處,這才放行。

    白蕓瑞告辭公孫陽,抬頭一看,斗轉(zhuǎn)星移,四鼓已過,再去三仙觀,也辦不成事了,只好轉(zhuǎn)回集賢村招商店,關好屋門,和衣躺下。白蕓瑞正在沉睡,突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睜眼一看,滿屋金光,急忙翻身起床,拉開了屋門。有一人望著白蕓瑞“撲通”一跪,放聲大哭:“恩公,您快救命啊!”

    這一下把白蕓瑞給鬧蒙了。仔細一看,跪著的正是公孫陽,后邊還站著一個家人和店房掌柜。他雙手拉起公孫陽,問道:“公子別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哎呀恩公,出了人命了,我的書童被人殺了!”

    白蕓瑞那腦袋“嗡”的一聲,好似重重挨了一棒,他不是痛惜那位書童,而是悔恨自己料事不周,鑄此大錯。他覺著那位自稱陸小英的白衣女子是有意同自己做對,牙齒咬得格嘣嘣響,問公孫陽道:“公孫賢弟,你坐在這兒,穩(wěn)穩(wěn)神,把過程詳細說說。”

    公孫陽進屋坐下,喝了杯茶,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講出了事情的經(jīng)過。原來白蕓瑞離開他們家后,公孫陽心中害怕,不敢在書房安歇,便敲開了父親的屋門,在那兒睡了一覺,小書童又回了書房。天光發(fā)亮,公孫陽到書房讀書,叫書童不聽應聲,打開里屋的房門一看,把公孫陽嚇得大叫一聲跑到了當院。家里人全都起來了。眾人進套間一看,只見小書童一絲不掛,躺在床上,被人破腹開膛,臟腑流了一床。

    公孫陽哭著對白蕓瑞道:“我爸爸一見,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現(xiàn)在到瓊州府報案去了。我想:這種事官府不一定能管得了,這才特意找您。白將軍,您的英名播于四海,又是專管抓差辦案的,可不能袖手不管哪!”

    白蕓瑞這會兒管了不是,不管也不是,真叫進退兩難哪。管吧,自己還有一堆事情要辦,插手這件事,必然要耽誤自己的工夫;不管吧,那位白衣女子如此膽大,明明有戲弄自己之意,我玉面小達摩焉能咽下這口惡氣!想到這兒他就要起身。轉(zhuǎn)念一想:且慢,我三哥一再交代我,遇事要冷靜,不可急躁。陸小英這人是干什么的?是不是三教堂的引線,要引我上鉤,故意辦出這種事?對,很有可能,我不能上這個當。那么眼前的公孫陽怎么對付呢?他思索了一陣,來了主意:“公子不必難過,這件事既然讓我碰上了,決無撒手不管之理。只是一件,你父既然到府里報官,就要先由官府驗尸,免得人家挑理。另外呢,我也不能明著去,要那樣非把賊人嚇跑不可。你先回去,料理著事務,等候官府去人;我呢,下午再去。你看怎么樣?”

    公孫陽是個讀書人,沒有經(jīng)過事情,哪知道白蕓瑞想的什么,見人家說出話句句在理,也就無話可說,施了一禮,出了客店回家去了。

    白蕓瑞站在屋門口,心里就像一團亂麻,理不出個頭緒。正這時候,忽見白光一閃,由樓上下來一個女子,走到白蕓瑞面前,發(fā)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哎呀,這不是白公子嗎?你也住在這兒了?”

    白蕓瑞一看,正是那位陸小英,不由得氣撞頂梁:“陸小英,你過來,我有話要說。”“你們官府的人,說話真橫啊,何必這么吹胡子瞪眼睛的。”陸小英說著話走進了白蕓瑞的住室。

    白蕓瑞惡狠狠地瞅著陸小英,兩眼透出寒光,厲聲說道:“我真沒想到,你是個倒采花的女淫賊,現(xiàn)在還不到案打官司,等候何時?”陸小英好似挨了當頭一棒,后退兩步,正色說道:“白將軍,你可不能血口噴人,拿這樣骯臟的字眼來污辱我。你說的話有何證據(jù)?難道說你們官府的人就可以胡說八道嗎?”“嘿嘿,陸小英,我知道你的嘴硬,不會承認。昨晚上你跳進公孫陽的書房,要強逼著他倒采花,是我趕進屋內(nèi),連擊兩掌,才把你驚走,難道說你就忘了不成!”陸小英真好似五雷轟頂,驚得她呆若木雞,瞠目結(jié)舌,說不出話來。白蕓瑞又說:“我把你驚走之后,想著你能悔過自新,我就回了店房。誰知你淫心不死,二次返回公孫家,倒采花之后,殺死了書童,現(xiàn)在官府已派人前去驗尸,你還有何言狡辯!”

    陸小英聽他說罷,臉上露出憤恨之色,嘴巴張了幾張,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末了她眼噙淚水說道:“你肯定這事是我干的?”“前一場是我親眼目睹,還會有錯?”“白將軍,你別忘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外貌相同之人可多著呢!”“哼!休拿這話搪塞!我知道你們綠林人嘴頭都硬,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肯招認。其實這件事除了我,還有人作證。”“你把證人找來吧。”“證人就是公孫陽。你敢不敢跟我到他們家去一趟?”“怎么不敢!如果公孫陽也指定是我,我就隨你去打官司;若這不是我干的,白將軍,你這冤屈好人,栽贓陷害,敗壞我的名譽,可也是國法不容啊!”兩個人越說越動勁兒,最后各自帶著一腔怒氣,來到公孫陽家。

    公孫家是這一帶的首戶,家里出了人命,轟動了三里五村,很多人都趕來看熱鬧。眾人見一個漂亮小伙和美麗的姑娘怒沖沖直奔公孫宅,趕忙讓開了道。他們倆進院之后,眾人是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會兒官府的人還沒來。公孫陽背著手在院里來回走動,一抬頭看見了白蕓瑞,趕忙說道:“哎呀恩公,您倒先來了。”“公子別急。我且問你,昨晚上那個女淫賊,你還認得嗎?”“怎么不認得呢,不管她怎么裝扮,我也能認出來。”“那好,請你仔細看看,她是何人!”白蕓瑞說著話用手一拉,把陸小英推到公孫陽面前。“哎呀我的娘啊!恩公快快救命,殺人的兇手就是她!”

    公孫陽嚇得渾身栗抖,趕忙躲在了白蕓瑞身后。陸小英非常坦然,對公孫陽道:

    “公子不必驚慌,你再仔細看看,昨晚上是不是我!”公孫陽揉揉眼,拉著白蕓瑞,大著膽子又看了看,搖搖頭,又點點頭,喃喃說道:“說是吧,昨晚上那位滿臉淫色,可這位一身正氣;說不是吧,長相、聲音,沒有絲毫差別。恩公,大概是……是她!”

    白蕓瑞一抖手,把公孫陽推到了旁邊,心說:讀書人真是窩囊廢,一句利落話都沒有,什么又像又不像,滿臉淫色,是她的本質(zhì);一身正氣,是裝出來的。哼,陸小英,你這一套戲騙得了別人,休想騙過我白蕓瑞!想到這兒他一伸手拽出了寶刀,喊了一聲:“淫賊休走,看刀!”手腕一翻,照定陸小英腹部就扎。陸小英站在那眼噙淚水,既沒還手,也沒躲閃,看著刀尖扎進了自己的腹部。白蕓瑞的刀尖剛剛劃破陸小英的肚皮,又停住了。他想:這個陸小英到底是干什么的,還沒弄清楚,哪能殺死呢!得把她留下來,問問口供,想到這兒又把刀抽了回來。陸小英傷口流出的鮮血,把那潔白的衣服,涸紅了一大片,看著非常扎眼。白蕓瑞還想要上前拿她,突然,院里有人一聲大叫,好似晴空響個炸雷,震得人耳鼓作響,白蕓瑞急忙閃目觀瞧。

    此時墻頭上跳下一個人來。看此人年約六十掛零,論身高不滿五尺,論腦袋大如笆斗,一對小眼珠,滴溜溜亂轉(zhuǎn),射出兩道逼人的寒光。老頭兒一下跳過去,拉住了陸小英,迅速從身上掏出個小葫蘆,倒出兩粒丹藥,一粒塞進陸小英的嘴里,一粒用手指一捻,成為粉末,按到了小英腹部的刀口上,又扯下汗巾,在小英腰里纏了兩圈。其實小英的刀傷并不重,老頭子不過是心里害怕罷了。

    白蕓瑞在一旁看著,不由心中納悶兒,這個老頭兒是誰?看他身法如此之快,決非無能之輩,我可要小心在意呀。他就做好了準備。

    老頭子把陸小英的傷口包扎好了,一轉(zhuǎn)身,噌,跳到白蕓瑞身邊,出手如電,去抓他的前胸。白蕓瑞早有準備,見老頭兒的手伸過來了,便打算抓對方的寸關尺,用解手法破對方的攻勢。白蕓瑞也抓住老頭兒的手腕了,可就是用盡平生之力也沒能把人家的拿法破解開,照樣被老頭兒抓住了前胸。老頭兒一陣冷笑道:“你這個毛小子,還敢在圣人面前賣狂,去一邊呆著吧!”

    老頭兒一抖手,白蕓瑞像個包袱似的,被扔到了墻角。小達摩趕緊施了個空中翻,雙腳落地,晃了兩晃,沒有摔倒。老頭兒一看,一下子躥過來,沒等蕓瑞站穩(wěn),又抓住了,手腕一翻,白蕓瑞又被扔出去一丈開外,不過還沒有摔倒。老頭兒一生氣,連著摔了白蕓瑞六個跟頭。白蕓瑞那么高的本領,連還手的工夫都沒有。后來他實在受不住了,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身子一歪,坐在了地上。

    老頭兒樂了:“哈哈,你小子根基不淺哪,就憑我老人家的手法,你能支持六個回合,嗯,也算個人物。”老頭兒說到這兒看了看陸小英,又對白蕓瑞道:“你小子年齡不大,做事也太絕了!拿剛才來說,你就敢肯定那些骯臟事是我女兒干的?一伸手就想要她的命,我看你真是活膩了,要那樣我就打發(fā)你走得了。”

    老頭兒說到這兒,一縱身來到白蕓瑞身后,左掌一立,掛定風聲,朝下就打。白蕓瑞坐在那兒動也沒動。他知道這老頭兒手法太快,自己要想還手、躲閃,全沒用,干脆就閉眼等死。眼看這巴掌就要拍到蕓瑞的頭蓋骨上了。

    “伯父,且慢動手!”老頭兒急忙抽掌:“丫頭,莫非你還要為他求情不成?”陸小英栽栽晃晃,來到老頭兒跟前,雙膝一屈,跪倒在地:“伯父,請你手下超生,留他一條命吧,這件事不能怪他。”“丫頭,我親眼看見是他用刀扎你,怎么說不怪他呢?”“唉!事有前因哪!他不了解真情,一時誤會,才扎了我。如果他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了,我相信他是會后悔的。”“小英,伯父拿你沒辦法啊。他把你欺負到這等程度,你還要替他說話。算了,我就饒他一次。孩子,伯父怪想你的,跟我走吧。”老頭兒不容分說,挾起陸小英起身而去,陸小英扭頭朝白蕓瑞留下多情的一瞥。

    過了一會兒,白蕓瑞從地下站起來,拍打拍打身上的土,對公孫陽道:“公子,這事你全看到了,我本來想幫你緝拿兇手,可是心有余力不足啊!只有靠官府處理了。”白蕓瑞說到這兒,雙拳一抱:“告辭了!”轉(zhuǎn)身出大門回了招商店。

    公孫陽簡直都嚇傻了,沒想到白蕓瑞那么大的能耐,在老頭兒面前就伸不出手,自己還能再強人所難嗎?也只好等著官府處理了。至于官府如何驗尸,怎樣辦案,都不必細表。

    且說白蕓瑞回轉(zhuǎn)店房,一天坐臥不寧,晚上也沒睡好覺,翻來覆去想白天發(fā)生的事:難道說在公孫家作案的白衣女子,真的不是陸小英?還是陸小英故意在我面前裝相?還有,她這個伯父叫什么名字?本領怎么那么大?他們到底和三仙觀有沒有關系?白蕓瑞琢磨來琢磨去,也沒找出正確的違規(guī)內(nèi)容。后來一想:干脆把這些都放在一邊,不必管它,我就一心一意對付三仙觀得了。不管三仙觀有多少埋伏,我既然到了這里,決不能空手而回。

    第二天,白蕓瑞算罷店飯賬,問明了三仙觀的方向,出門而去。時候不大,就進了天柱山。這座山層巒疊嶂,風景秀麗。蕓瑞無心觀賞,順山道不停地趕路。約有中午時分,見前邊山坳里露出一片綠瓦紅墻,風吹驚鳥鈴,發(fā)出“叮當”聲響。蕓瑞順聲音來到近前看,是座不大的道觀,只有一座大殿,東西幾間配房。蕓瑞心想:不知道這是哪家道觀,待我上前問問路徑,順便討點飯吃。

    白蕓瑞緊走幾步,來到廟前,在山門外閃目一看,匾額上三個大字:“三仙觀”。蕓瑞不由得倒退了數(shù)步,伸手抓住刀把,暗道:“人說三仙觀規(guī)模宏大,戒備森嚴,看來并非如此,真是眼見是實,耳聞為虛呀。夏遂良、昆侖僧等人在不在此處?我還要不要進去?又一想:無論夏遂良他們在不在這里,我都得進去看看,而且要光明正大的進去,膽量上不能輸給你們!”想到此他往前一進,抬手拍打門環(huán):“開門,開門哪!”

    叫了半天,無有動靜,白蕓瑞心想:難道是座空觀不成?讓我再叫一次,這次他拍的更響了。過了一會兒,院里有了腳步聲,有人打著哈欠過來開門:“來了來了,哪位敲門哪?”

    “吱呀呀”山門打開,里邊出來個三十多歲的老道,一頭亂發(fā),滿嘴酒氣,身上道服不整,油膩一片一片:“是誰叫門哪?”白蕓瑞手按寶刀打量了一番,說道:“請問師父,這是三仙觀嗎?”“上頭不是掛的有匾額嗎?哪還能錯!”

    蕓瑞探頭朝院里看了看,一個人影也沒有,而且院子里雜草、樹葉滿地,也不像住有多少人。蕓瑞心中暗自嘀咕:莫非我們判斷有誤,夏遂良壓根兒就沒到這兒來?轉(zhuǎn)念一想:不能著急,要作些細致的查訪才行,于是說道:“道爺,我是游山玩水之人,初到貴地,迷失了方向,一者問路,二者討碗水喝。多有打擾了。”“沒關系,施主請進來吧。”

    白蕓瑞隨著他走進院子,老道反手掩上了廟門。蕓瑞隨著他走進鶴軒一看,屋里亂七八糟,和討飯花子住的地方差不多。蕓瑞拉過一個小木凳坐下,老道給他端來一碗水,碗邊漬膩很厚,蕓瑞勉強喝了一口。

    老道伸了伸懶腰,像剛睡醒,又打了哈欠,說道:“施主不是問路嗎?你打算上哪兒?”“道爺,我想問一下,這瓊州地面,有幾個三仙島?”“只有一個呀。”“島上有幾個三仙觀?”“道觀雖然不少,可是三仙觀也是只有一個。”“請問道爺,寶觀的觀主,怎么稱呼?”“你要問這呀,告訴你,觀主就是我,俗名諸葛山,現(xiàn)在叫小真人,就是還沒有真正修成真人呢。”“廟里共有幾位師父啊?”“這兒香火少,沒有地,我呢,又愛杯中之物,養(yǎng)不了那么多人,里里外外就我一位。”

    白蕓瑞一看,這一趟真是白跑了。干脆今天下午就往回走吧,別在這兒耽誤事了。老道乜斜著眼,看了看白蕓瑞,問道:“施主,您不是本地人吧,貴姓啊?”“我老家是金華府的,特地來寶島游玩,我姓白。”諸葛山猛地一驚,酒醒了不少:“什么?你姓白?”“是啊,這還能有假嗎?”“好好,你等等。”

    諸葛山在破箱子里翻了半天,找出一個小本子,翻開第一頁,說道:“哎呀,我這個生死簿上,第二位就是個姓白的,叫什么白蕓瑞,他若來到三仙觀,就休想再活著出去!”——
10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8-4-30 08:28:20 | 只看該作者
第103回 陸小英道觀顯絕技 白蕓瑞客店施銀兩    玉面小達摩白蕓瑞在三仙觀遇上了一位名叫諸葛山的邋遢老道,這老道找出了一個破爛本子,一打開就念出白蕓瑞的名字,還說什么寫在本子上的人,只要來到三仙觀,一個也別想活。白蕓瑞聽他這么一說,不但沒有害怕,反倒哈哈大笑:“諸葛道爺,你這人真會開玩笑。三仙觀又不是閻王殿,你也不是勾命判官,怎么還拿出生死簿呢?”白蕓瑞說著話往前湊了湊,瞧諸葛山的本子,見第一面寫著八個人名,頭一位是徐良,二一個就是自己,往下排,房書安、蔣平、艾虎、鐘林等等,不用問,后邊也是他們的人。白蕓瑞嘴說不怕,心里吃驚:這個諸葛山到底是干什么的?

    諸葛山見白蕓瑞不相信自己的話,似乎有點生氣,小本子一合說道:“施主,你姓白,這沒關系,只要不叫白蕓瑞就行。我勸你還是趕快離開此地,免得招惹麻煩。”白蕓瑞眼珠一轉(zhuǎn)說道:

    “諸葛道爺,我走倒可以,但不能白白打擾您這么一會兒呀,給你,這是十兩銀子,你不是喜歡喝酒嗎?拿去買碗酒吃。明天我若再經(jīng)過這里,給你帶塊狗肉,咱們倆痛飲三杯。”白蕓瑞說著話把一塊銀子塞給了諸葛山,然后轉(zhuǎn)身要往外走。

    諸葛山接過銀子,嘿嘿一笑,攔住了白蕓瑞:“施主,您剛才不是問我手里哪來的生死簿嗎?這件事您還想不想知道?”“這事確實新鮮。你要樂意說了,我就聽聽;不樂意說呢,就拉倒。”“對別人我不說,你要問不能不講。為啥呢,因為你這個人太好了,又是給我銀子讓我買酒,又是給我捎狗肉——我可等著你啊。因此呢,我就樂意對你說。”

    諸葛山說到這兒,又到山門外看了看,轉(zhuǎn)身插好門,用杠子頂上,對白蕓瑞神秘地說道:“施主,你若想聽,我對你從頭說起。我們這兒三仙觀雖然只有一個,但是分上院、下院,你沒看著嗎?我這兒的匾額上,還有兩個小字:下院。上院離這兒還有十里地,那兒才是總院。我們的觀主,一個叫肖道成,一個叫李道安,還有一位張道遠。一個月前,三仙觀來了一伙人,為首的叫什么金燈劍客夏遂良。他們到這兒之后,三仙觀就緊張起來了,整天練習打仗,還到處設下消息埋伏,說什么要與開封府的辦差官和上三門的人作對。”諸葛山說到這兒,喝了一口水,又說:“因為我這個下院正當去上院的要道,肖當家的就給了我一個本子,就是你剛才看過的,要我照著上邊的名單拿人。”白蕓瑞冷笑道:“這么說你也是一位武林高手了?”“施主,不怕您笑,我除了會喝酒,別的啥也不會。看著沒,肖道爺讓我靠這個拿人。”諸葛山一伸手,指了指墻角的一個木箱。“那里邊裝著十瓶配好的藥酒,還有幾十包蒙汗藥。只要徐良、白蕓瑞他們來到這里,無論是討水喝,還是要酒吃,一準把他們蒙倒,然后我就去上院報告。”“是嗎?你拿住了幾個?”“一個也沒有。我這個人雖然不會念經(jīng),也知道應該行善,不能作惡呀。我又惹不了肖道成他們,因此呢,就天天關上大門,一個人喝酒,喝醉了就睡。我是這么想的,徐良、白蕓瑞他們,最好別到三仙島來,即使到了這兒,我不開門,他們也進不來,我也少做點惡。”“哎呀道爺,沒看出你還是個好人呢,我代表開封府的人謝謝你了。”“施主,你與他們無親無故,謝我干什么?”“道爺,告訴你吧,我就是白蕓瑞!”

    突然,大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開門,快開門!諸葛山你在里邊干什么?”諸葛山嚇得顏色更變,顫聲道:“白……白將軍,上院來……來人了,你看怎么辦?”

    “刷”,白蕓瑞拽出了金絲龍麟閃電劈,諸葛山慌忙止住道:“不不,千萬別動手,他們?nèi)硕啵瑒邮帜浅蕴澆豢伞_@么辦,那兒有個小庫房,里邊有點臟,您先進去躲避一時,讓我來對付他們。”

    白蕓瑞不知道來的都是什么人,為了做到心中有數(shù),便按照諸葛山的指引,鉆進了小庫房。諸葛山帶好屋門。蕓瑞一看,屋子的上方還有個三尺見方的窗戶,必要時可以由那里出去,于是手提寶刀,瞪眼瞧著當院。

    諸葛山把屋子里的東西都放回原處,又喝了幾口酒,這才裝著醉態(tài),口里答應著,趔趔趄趄,走到大門口,打開了山門。山門外走進來二十幾個人,一個個擺刀仗劍,面帶殺氣,先封鎖了大門。站在前排的,是三個老道,中間這位,身高體胖,面如鍋底;左邊這位,穿青掛皂;右邊那位背背拂塵。三個人都拎著長劍。

    蕓瑞一看,兩邊這兩位,原是蓮花觀的道士,一個叫袁充,一個叫寬仁,噢,他們都跑到這兒了,諸葛山說的不假,夏遂良他們確實在此。中間這位惡道,乃是肖道成的得意門徒,人送綽號麻面無須狠毒蟲,姓劉名春寶。這家伙劍術精奇,更兼力大絕倫,三仙島的人沒有不怕他的。劉春寶用劍一指諸葛山,喝道:“你這個酒鬼,一點正經(jīng)事都不干。我且問你,廟里來了一個白衣小伙,到哪兒去了?”諸葛山帶著醉態(tài)說:

    “小道這會兒還沒睡醒呢,被你們的敲門聲給驚動了,才開的山門,沒有見到什么白衣小伙啊!”“胡說,要沒一點消息,我們能來嗎?”“確實沒有哇,我怎么就不知道呢?”“嘿嘿,不怕你不說實話,要讓我搜出來,看你怎樣向觀主交代!搜!”

    三個小老道守著大門,其余的五個一伙,散開搜索。前文書已經(jīng)說過,這個下院并不大,不一會兒就搜到庫房這兒了,三個惡道也仗劍圍了過來。一個小老道正要上去開門,忽聽腳步聲響,眾人轉(zhuǎn)身一看,由殿后走來一位白衣女子,沖著劉春寶他們說道:“別搜了,我在這兒呢!”白蕓瑞一看,這個女子正是陸小英。只聽陸小英道:“你們要找的白衣小伙就是我!我是翻墻而入的,與諸葛道爺毫無關系。”劉春寶道:“你,你是陸小倩?跑到這兒來干什么?”陸小英兩眼一瞪:“胡說,我不是陸小倩,是陸小英!在這兒是等著要你的命的!”

    他們倆的對話,簡直把白蕓瑞給鬧糊涂了:怎么又出了個陸小倩?這位到底是小英,還是小倩?

    劉春寶道:“陸小倩,別開玩笑了,再要胡說,我回去告訴你娘,看她不揍你!”“嘿嘿,你呀,進了這個院,就別想回去了。看著沒,我這兒有個生死簿。”陸小英說著話,從身上掏出了一個小本本,翻開念道:“無極子袁充,太極術士寬仁,麻面無須狠毒蟲劉春寶,死在三仙觀下院。”她把本子一合說:“怎么樣,上面注的明明白白,你們還打算活著回去嗎?”

    仨老道一看,氣得哇哇怪叫,各仗長劍,奔陸小英便刺。他們剛剛邁出一步,就見袁充和寬仁身子一歪,“撲通”,栽倒在地,嘴角淌血,絕氣而亡。劉春寶見勢不妙就想逃走,身子剛剛躍上墻頭,“撲通”一聲,又栽落下來,隨著袁充、寬仁一道去了。余下的小老道像中了瘋魔一般,嚎叫著奪門而逃。

    白蕓瑞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料到這個白衣女打暗器的手法這樣高明,看著她動都沒動,對方就死了。想起了望海樓曹世彪的死,同袁充等人死的一模一樣,蕓瑞心想:當時我怎么就沒看出是她干的呢?

    陸小英見小老道跑光了,便面對庫房喊道:“白將軍,請出來吧,那兒能藏得住嗎?再說呆的時間長了,也不舒服啊。”白蕓瑞聽了這幾句話,羞得滿面通紅,由庫房出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看了陸小英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陸小英身形一晃,擋住了去路:“你打算往哪里去?”“你管得著嗎?”“白將軍,何必這么大氣呢,我知道你要去三仙觀。不管你對我態(tài)度如何,我還要奉勸一句,請你懸崖勒馬,趕快回頭,真要上三仙觀,可是兇多吉少!”“陸小英,我與你無親無故,你又何必替我操這份閑心呢!我白蕓瑞無論遇到什么難處,哪怕是粉身碎骨,也用不著你出面幫忙!”“好個白蕓瑞,說出話傷人心哪!我心里明白,公孫家發(fā)生的事,你還記在心中,認為肯定是我干的,因此你就拿我當壞人了。我再次告訴你,我陸小英行的端,立的正,以前算你誤會,以后不準再拿這些骯臟話往我頭上套!這件事自有水落石出的時候,等到抓住真正的兇手,我看你冤屈好人,該怎么解說!”

    白蕓瑞似有所動,嘴唇張了張,又閉上了。陸小英轉(zhuǎn)換了一下口氣,長嘆一聲,說道:“白將軍,自從在望海樓上初次見面,我對你就產(chǎn)生了好感;后來惡奴對我無禮,不管我能不能對付得了他們,你在素不相識的情況下,敢出面痛斥惡賊,這種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為的英雄氣慨,更使我佩服;五楊觀我夤夜相訪,你意念不亂,知道你不欺暗室,是個正人君子;公孫家發(fā)生了那件事,雖然你做事莽撞,拿刀扎了我,我知道你嫉惡如仇,不但不恨你,反而更加愛你。我還是那句話,既然說過要嫁給你,就潑水難收,非得辦成不可。只要你答應了我的要求,我愿與你并肩作戰(zhàn),共破三仙觀。如其不然,你可是寸步難行。白將軍,你能答應嗎?”

    白蕓瑞一蹦三尺高,怒斥道:“呸!陸小英,任憑你口吐蓮花,我也不能答應此事。一,你到底是陸小英,還是陸小倩,是人,還是鬼,我還沒弄清楚。你若是鬼,我還要拉你打官司,怎么能答應婚事?二,我對你講過,家中已有妻室,我們感情還甚好,哪能做出喜新厭舊之事?因此,你即便是個人,不是陸小倩,我也不能娶你!至于說到破三仙觀,你若肯幫忙,并且立下功勞,我一定稟明包相爺,讓皇上重重封賞于你;再想別的,一點門兒都沒有!”

    白蕓瑞剛說到這兒,只聽墻頭上一聲怪叫,隨著跳進來一個老頭兒,在兩人中間一站,手指陸小英喝道:“丫頭,你都把我給氣死了。白蕓瑞扎了你一刀,說明對你恩斷意絕,你不在屋里養(yǎng)傷,還幫著他干什么?他要有本事,就去斗夏遂良,要沒本領,把命扔到這兒,活該!這種無情無義之人,有什么值得留戀的!你剛才說了那么多,他還是鐵石心腸,一點都不肯改變,我看有他在,非把你給氣昏了不可。干脆,他遇著肖道成也是個死,我就在這兒把他廢了得了!”老頭子說到這,猛一轉(zhuǎn)身,一招餓虎撲食,直奔白蕓瑞。

    白蕓瑞一看到這位老者就憷頭。這人的能耐太大了,自己的本領在人家面前就施展不出來。可是,老頭兒撲過來了,也不能站著不動等死啊,白蕓瑞一轉(zhuǎn)身,躲過了這一招,老者晃雙掌還要動手。

    陸小英一把拉住了老者的胳膊:“伯父,您老人家何必生這么大氣呢,您還是回店房休息去吧。”“丫頭,難道說我看著你受人欺負,也不該管嗎?”“伯父,這是我們倆的私事啊!再者說這種事也是強求不得的,必須他心里真正樂意才成。”“既然他不樂意這事就算拉倒。我就不相信,我女兒這么大的能耐,還長這么漂亮,就不能找個漂亮的、有出息的小伙。丫頭,你的終身大事包在伯父身上,我必定讓你滿意。”“伯父,經(jīng)我看上的,就是白蕓瑞。他現(xiàn)在不樂意,是有點疑惑,等把事情弄清了,我相信他會愿意的。”老頭兒這回不高興了:“丫頭,你怎么死盯著他呀!難道說世界上再沒有比他強的人了?這件事今天就得拉倒!你現(xiàn)在就隨我走,趕快離開此地,若不然我就先廢了他!”

    陸小英沒有辦法,只好隨伯父往外走。到了山門這兒,她又轉(zhuǎn)過身,對白蕓瑞說道:“白將軍,我伯父性如烈火,言語不周之處,還望你能原諒。另外,我再規(guī)勸你一遍:憑你的能耐,決不要去探三仙觀!若硬朝那兒闖,可是自投羅網(wǎng),有去無回。你要想破三仙觀,抓你要找的人,現(xiàn)在就返回開封府,請來各路英雄,大家共同商議良策。對了,即使你請來了人,進三仙觀也要闖五關:頭一關,斷魂谷;二一關,落魂橋;三一關,迷仙洞;四一關,絕命臺;五一關最厲害,那就是白骨峽!如果過不了這五關,就休想接近三仙觀,即使這五關都被你們破了,還要提防……”“丫頭,別說了,已經(jīng)夠了,就這幾關他們都無法通過,還說什么呢,快跟我走,稍慢一步就沒命了!”老者說完話,拉起陸小英的胳膊,如飛而去。

    白蕓瑞看著他們沒影了,長出了一口氣。諸葛山道:“白將軍,剛才那位姑娘說的一點不假,您千萬不能去三仙觀。另外呢,您也不能在這兒久呆,說不定馬上就會有人把這兒包圍,您就快些走吧。”

    白蕓瑞一想,陸小英和諸葛山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呀,就憑我的能耐,別說遇到夏遂良,連那位大腦袋老者都對付不了,還能獨闖三仙觀?別逞能了,還是轉(zhuǎn)回集賢村,等見著我三哥徐良,再決定怎么辦吧。白蕓瑞打定主意,辭別了諸葛山,順原路回到招商店。至于諸葛山怎樣應付肖道成的責問,這兒不必細說。

    玉面小達摩白蕓瑞垂頭喪氣,轉(zhuǎn)回了集賢村招商店。那位姓趙的伙計一見,趕忙迎了上來:“哎呀,白將軍,你游玩過了?住在小店吧,后院的兩間房子還給您留著呢。”“好吧,就住到你這兒。”

    白蕓瑞又住進了原來的客房。晚飯之后,一個人躺在屋里想心事:我和我三哥分手的時候說得清楚,我們倆在三仙島相聚,然后再決定怎樣進三仙觀。是我心高氣傲,目中無人,一到這兒就想獨闖三仙觀,沒想到碰了這么個釘子,看來我確實太急躁了。那么現(xiàn)在怎么辦?對,在這兒等我三哥,待他來了,我把知道的情況都告訴他,看看他的主意。他要說我們兩個人就可以探三仙觀,我就陪他去;他要是不同意,提出回三教堂、回開封府請人,那么我倆就一齊返回。就這么辦吧,白蕓瑞放下了心事,反倒覺得一身輕松。

    一夜無話。第二天起來后,就到島邊溜達,一邊觀看海景,一邊在這兒等候徐良。一連等了三天,也沒見到徐良的影子,蕓瑞又有點坐不住了:我三哥怎么還沒來?是不是途中攤了什么事?不會呀,他為人精細,武藝又好,不可能出事。會不會三哥早我一步,先到了三仙島,情況已經(jīng)打探清楚了,他不愿貿(mào)然動手,已經(jīng)起身返回中原,或是住在望海鎮(zhèn),在那兒等我?真要那樣,我在集賢村不是白等了嗎?干脆,明天我也回去得了,先到望海鎮(zhèn)查看查看,如果我三哥不在那兒,下午就返回中原。

    次日清晨,白蕓瑞起床之后,剛剛洗罷臉,就聽前院傳出悲悲切切的哭泣之聲,哭得人心煩意亂。蕓瑞一招手,姓趙的伙計過來了:“客爺,您叫我有事?”

    “前院何人啼哭啊?”

    “客爺,是這么回事。有一位山西老客,一家三口,在瓊州府開雜貨店,前幾年生意不錯,后來折了本,僅能顧住生活。誰知道屋漏偏逢連陰雨,上個月一場大火,把他的小店化為灰燼,這位老客一氣,得下了重病。他有位親戚,前幾年在這三仙島上住過,山西老客就帶著老婆、女兒,抱病前來投親,希望能得到點接濟。你說他有多倒霉吧,十天前他那位親戚才搬走,回山西了。這位老客昨晚上住進了我們店,心里一急,病情轉(zhuǎn)重,五更頭那會兒,腿一伸,眼一翻,死了,剩下孤兒寡母,舉目無親,又無銀錢,能不急嗎?因此就哭起來了。我們掌柜的看著直撓頭,店錢不要了,催她們快把死人抬出去,誰知道這一催,母女倆哭得更痛了。”

    白蕓瑞聽罷,心中有些不忍,對伙計說道:“你去把她叫來,我有話要問。”伙計一聽,趕忙來到前院對她們母女說道:“別哭了,有一位善人找你們問話,大概要施舍些銀兩,快去吧。”母女倆擦了擦眼淚,隨著伙計來到后院,見到白蕓瑞,“撲通”一跪,趴地下就磕頭。

    云瑞道:“別磕頭,快起來吧。你們家的事,趙伙計都對我說了。我且問你,要處理你丈夫的后事,再把你們送回原籍,需要多少銀子?”婆子哽咽著道:“能給我丈夫買口薄皮棺材,找塊地埋起來,我們娘倆就很滿足了。如果加上我們回家的路費,大約得二十幾兩銀子吧。”

    蕓瑞伸手由懷中掏出一綻紋銀,正好二十五兩,往前一遞,說道:“我這次出門,帶銀子不多,這是二十五兩,你把它拿去料理后事,剩下的作路費吧。”老婆子感動得熱淚直流,拉著女兒又跪下了:“恩公,我們與你素不相識,你送我這么多銀子,讓我怎么感謝你呀?要不就把我這位姑娘送給你,給你鋪床疊被,做丫頭使喚吧。”“不不,那怎么行呢,快別說了。”“恩公您真是好心人,來生來世我作牛作馬,也要報答您的恩德。”掌柜的湊過來道:“白將軍施恩不望報,人家是救苦救難的菩薩。你呀,也別哭了。白將軍能出銀子周濟你,我們也給你幫幫忙,把你丈夫埋了,讓他入土為安。”母女倆又磕了個頭,隨掌柜走了。

    白蕓瑞還沒進屋呢,就聽一個啞嗓子說話了:“哎呀,今天我算開了眼了,遇上一位肯慷慨解囊、周濟窮人的善人,我也湊個趣兒吧。白大善人,你要還有錢,也賞我倆吧,我這兒窮得叮當響啊!”白蕓瑞順聲音一看,院里站著一個小老頭兒,論個兒不滿四尺,腦袋像個肉球。頭戴一頂開花帽,身穿補丁摞補釘?shù)难澒樱桓堇K,腳穿一走七掉的破鞋。臉上看,全是漬膩,細看那兩只眼,雖然瞇縫著,也掩飾不住那特有的亮光。蕓瑞心中一動:這是個什么人?不像真正的乞丐呀!

    趙伙計過來了,朝外趕這個花子:“去去,你這個花子,跑這兒干什么?快滾!”“趙大哥,你也行點好,積點陰德嗎,何必吹胡子瞪眼睛的。我整天東乞西討,吃上頓沒下頓,好不容易遇上一位善人,就不興求求幫啊?她娘倆一哭一叫,白善人出手就是二十五兩,能給我十兩也行啊。白大爺,我這兒求您了,您看,我可給您磕頭了啊!”花子說著朝地下一跪,磕起了響頭。白蕓瑞趕忙止住:“別磕了。你叫什么名字?”花子站起身,仰臉說道:“我叫山藥蛋。”“山藥蛋?怎么叫這樣的名?”“大爺您不知道,我小時候父母雙亡,沒人管我,誰給我起名啊!無名就東討西要饑一頓飽一頓,要不來飯就吃山藥蛋,因此鄉(xiāng)親們都叫我山藥蛋,您也這么叫我得了。”“山藥蛋,你想要多少錢?”“求幫還能說數(shù)嗎?不過呢,您問了我要不說,顯得不尊重您。您剛才給她們母女二十五兩銀子,五兩埋人,剩下一人十兩,我也取這個數(shù),就要十兩吧。”

    白蕓瑞伸手掏出一塊銀子,往前一遞道:“山藥蛋,這點銀子拿去用吧。把錢換開,買套衣服,剩下的做個小本生意,別再乞討了。”蕓瑞用手指一夾,其實比鉗子夾得還緊,讓山藥蛋去拿。山藥蛋嘿嘿笑著,手指輕輕一撥,銀子就到了手中。“白大爺,您說的話都是金玉良言,我活這么大歲數(shù),還沒一個人對我這么說過。我祝您長命百歲,兒孫滿堂,眼下呢,祝您萬事如意,一帆風順。”山藥蛋說罷,哼哼呀呀,唱著小曲,到店外去了。

    趙伙計道:“白將軍,您上當了,他來這島上半個多月了,整天東轉(zhuǎn)西逛,一點正經(jīng)事都不干。我們掌柜的看他可憐,把他收留在店里,讓他劈個柴,挑個水什么的,給他點剩飯剩菜吃。誰知他得寸進尺,說我們不拿他當人看,非要吃熱飯鮮菜不可,趕還趕不走。您這會兒給他錢,他注定要進賭揚,到不了天黑,就能輸個精光,說不定還會再向您要。”蕓瑞不以為然地說:“看樣子這人怪可憐的,我給他銀子讓他學好,他若沒有出息,是他的事。他真要像你說的那樣,我也不會再上他的當。”

    白蕓瑞辦了這兩件事,吃了點早飯,就打算結(jié)賬,離開三仙島。他正在收拾行李,忽聽前院有人大聲喊叫:“掌柜的,快給我滾出來!”掌柜一看,嚇得連連打躬作揖:“諸位客爺,您有何吩咐?”“你們這兒住著一位姓白的,叫白蕓瑞嗎?”“有啊,住在后院。”“頭前帶路。”

    前院的喊叫,白蕓瑞全聽到了。蕓瑞心想:是誰找我?決不是三哥徐良。是陸小英的伯父?也不像。很可能是三仙觀的人找上門了。哼,真要是三仙觀的人,我決不客氣!蕓瑞想到這兒,倒背雙手站在門口,注視著前院。

    腳步聲響,店伙計領進來三個大漢,看年紀都有五六十歲,一個個身佩長劍,面帶殺氣。小伙計一見到白蕓瑞,用手一指,對那三人說道:“這位就是白蕓瑞白將軍。”三位老者聞聽此言站住了腳步,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著白蕓瑞。蕓瑞雙拳一抱道:“三位,找我嗎?”一個黑臉的說道:“你就是開封府的玉面小達摩白蕓瑞?”“不錯,正是白某。”“好!有派頭!不愧是錦毛鼠白玉堂之子。白蕓瑞,望海樓處死曹世彪,公孫家驚走陸小倩,都是你干的吧?”

    蕓瑞一聽,他這話也對也不對,又不想和他爭辯,遂說道:“既然知道,何必多問。請問三位尊姓大名?”黑臉老者哈哈一笑說道:“要問,我就告訴你。這兩位是親哥兒倆,俱是江南著名劍客。這位白臉的,人稱長青不老,復姓歐陽單字亮;這位紅臉的,乃是托天換日歐陽方,堂堂的江南二老,你早有耳聞吧!”白蕓瑞淡淡一笑道:“什么江南二老,沒聽說過。”“好啊,你小子真夠狂的,那么我老人家的名諱,你總該知道吧。”“你是哪位?”“人送綽號萬里追魂奪命叟,姓韓,名士佩,誰人見我不得敬讓三分!”“哎呀,這個名字太生疏了,都是些排不上號的人,我哪能知道啊。”“白蕓瑞,你可真能裝蒜哪!這是故意耍笑我們,老人家不同你一般見識。我且問你,你知道我們找你有什么事嗎?”“不用問,夜貓子進宅,沒好事。”“你小子別狂,告訴你,我們?nèi)环盍诵び^主所差,特來向你取一件東西。”“需要什么,你就直說了吧。”韓士佩嘿嘿一笑說道:“我們別的不要,單要你項上人頭!”三個老者一聲忽哨,拽長劍往上就闖,眼見得招商店內(nèi)就是一場血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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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回 白蕓瑞義釋韓士佩 山藥蛋智激小達摩    萬里追魂奪命叟韓士佩,帶著歐陽亮和歐陽方,來到集賢村招商店,亮寶劍要拿白蕓瑞。店里的掌柜、伙計和客人都嚇壞了,掌柜的躲到屋里,大著膽子,隔窗喊道:“諸位客爺,你們千萬別在小店動手,要出了人命,我們可擔當不起呀。”

    白蕓瑞看著三柄長劍,連動也沒動,冷笑道:“嘿嘿,還自吹自擂是什么劍客呢,一見面就把你們嚇成這樣子,不覺得丟人嗎?”韓士佩道:“白蕓瑞,我們不和你斗口,快亮家伙吧!”“韓士佩,這樣行不?你看,人家這是店房,住著這么多客人,我們要在這兒動手,多有不便。咱們離開這兒,找個寬綽的地方賭斗,你看如何?”韓士佩和那兩個老頭兒交換了一下目光,說道:“既是你劃出了道道,我們同意。你說在哪兒動手合適?”“三位,我是外地人,剛到三仙島,對這兒人生地不熟,挑不出什么地方,你們說吧,在哪兒都行。”“那好,我就說了。看著沒,出這個村往東南走,不到十里地,山崖下有片荒林,那地方叫虎頭巖,咱們在那兒見面,怎么樣?”“行啊,在下奉陪。”“白蕓瑞,咱先把話說到前頭,你要是想趁這個機會溜掉,可沒那么便宜。這兒到處都是埋伏,要讓我們捉住,就沒你的好處了。”“放心吧,白某說話一句算一句,決不會言而無信。”“好吧,虎頭巖下見。”

    韓士佩等人拎著長劍出店門直奔東南。掌柜過來拉住了白蕓瑞:“白將軍,您可不能去呀,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唉,我們也不好向官府交代呀。”“掌柜,謝謝你的好意。白某來到三仙島,為的就是找這些人碰一碰,他們主動找上門了,我焉有不去相會之理!”

    白蕓瑞在這兒收拾了一下,辭別掌柜、伙計,要奔虎頭巖。來到店房門口,剛要邁步,冷不丁由外邊闖進來一個人,“嗵”的一下,大腦袋跟白蕓瑞撞了個滿懷。蕓瑞要不是武功根基深厚,非給撞得仰面朝天不可。就這也夠他受的了,手扶門框才沒有栽倒:“什么人?”蕓瑞定睛一看,可把他氣壞了,來的非別,正是那位討飯的花子山藥蛋。再看山藥蛋,面部微透紅光,頭上稍顯汗珠,雖然沒喘粗氣,但也不太自然,可能是撞了白蕓瑞一下,心里有點過不去吧,對著蕓瑞嘿嘿傻笑。

    蕓瑞本來要發(fā)幾句脾氣,又一想:和這種人較勁,犯不著,便道:“山藥蛋,慌慌張張,所為何事?”“哎喲,是您白善人哪,我又得救了。”“到底什么事?”“是這么回事,您不是給我一包銀子嗎?還教訓我一番話,那都是金玉良言哪!我下決心要照您的話去做。哪知道一出這個店房,碰到了小六,這小子最愛賭,他一看我拿著銀子,兩眼一翻就說了,勸我進賭局去押寶,一翻就是二十兩,再一翻四十兩,天不黑就能成個富翁,還能討上漂亮老婆。白善人,不怕您笑,一聽說還能討個老婆,我能不動心嗎?跟著小六就進了局子。唉,手頭不順,結(jié)果全給輸光了,我還是個窮光蛋。白大爺,殺人殺死,救人救活,您再給我?guī)變苫ɑò伞!?br />
    白蕓瑞瞅著他琢磨半天,弄不清山藥蛋的話是真是假,后來他一伸手,又掏出了八兩銀子:“山藥蛋,這兒還有八兩銀子,拿去用吧,千萬別再賭了啊。”山藥蛋接過銀子,不但沒謝,反而嘟嚷道:“八兩就八兩吧,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頭,討這八兩銀子,還得聽一頓數(shù)落,誰讓我這個人沒出息呢。”白蕓瑞看著山藥蛋的背影,淡然一笑,邁大步出了招商店,朝著東南方向,直奔虎頭巖而去。

    虎頭巖是這一帶最為荒涼的地方,那兒有許多墳墓,聽說常常鬧鬼,膽小的誰也不敢去。白蕓瑞出集賢村走了一段路,就進入了一片荒林,風吹林木發(fā)出陣陣吼聲。蕓瑞就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在樹林中走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前邊是個山崖,崖頭并不高,上面有塊巨大的石頭,遠看像虎腦袋似的。蕓瑞明白,這兒大概就是虎頭巖了,但左瞅右看沒發(fā)現(xiàn)韓士佩等人的影子,蕓瑞心想:他們又到哪兒去了?我在這兒等一會兒吧。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三人的蹤影,蕓瑞就有點不耐煩了,心說:難道他們能失信,戲耍我不成?心里一急,站起來左右溜達。突然,他通過樹木的縫隙,影影綽綽發(fā)現(xiàn)左邊有人,蕓瑞拽出金絲龍麟閃電劈,一哈腰就躥了過去,到近前一看,果然不錯,韓士佩、歐陽亮、歐陽方三人各仗長劍,拉著架子,擺好了陣勢,就等著白蕓瑞呢。白蕓瑞急擺寶刀來了個夜戰(zhàn)八方勢,說道:“三位久候了。這個地方動手,倒也不錯。你們?nèi)皇且积R上,還是逐個來?白某奉陪!來吧!”再看三人,站在那兒橫眉瞪眼,可就是紋絲不動,也不答話。蕓瑞感到奇怪,你們約我賭斗,為啥不動手,也不開腔呢?仔細一看,三個人眼珠子能動彈,其余的地方一動不能動,蕓瑞這才明白,他們被人用點穴之法給點住了。

    小達摩不由得大吃一驚:韓士佩三人并非無能之輩呀,我要和他們賭斗,一對一,也許不會失敗,若是一對三,恐怕就難說了。是何人本領這么高強,能把這三個人全給點住?是不是陸小英?不會,她一個女子,不一定有這么高的能耐。那么是山藥蛋?噯,他是不務正業(yè)之人,怎能是韓士佩的對手。是不是我三哥徐良到了?也不像,我三哥點穴的手法還沒有這么高明。看來有個高人暗地之中幫我的忙啊。這位高人是誰呢?哎呀,暫時不必想他了,且顧眼前吧。

    說眼前,這三個人該怎么處置?他們是三仙觀一伙的,夏遂良的爪牙,我現(xiàn)在把他們殺了,情通理順,也不費吹灰之力。可是,能那么辦嗎?我并沒查出他們的惡跡,他們現(xiàn)在也沒有抵抗能力,怎么能隨便殺人呢?先把他們的穴道解開再說。白蕓瑞想到這兒,擺鋼刀就過來了。三個老頭兒一見,無不露出驚恐之色,心說:這回腦袋該掉了。他們把眼一閉,在這兒等死。只見白蕓瑞把鋼刀一掄,“叭叭叭”三聲響“撲通”“撲通”“撲通”,三個人都跌倒在地,韓士佩這才緩過氣來。晃晃腦袋,沒掉;用手在臉上擰了一把,挺疼,他明白了,自己沒死,是白蕓瑞把穴道給破解了。韓士佩心想:剛才“撲通”兩聲,是不是歐陽兄弟被殺了?留下我要問口供?想到這兒睜眼一看,歐陽亮和歐陽方已經(jīng)爬了起來,韓士佩也慢慢地站起身軀。三個老頭兒面部恢復了血色,他們望著白蕓瑞發(fā)愣。

    蕓瑞問道:“三位,你們遇上誰了?怎么被人家用點穴法給點住了?”韓士佩臉一紅,面帶愧色,說道:“白將軍,我們?nèi)凰惆谆盍藥资辏苣鸵稽c沒有,還想在您面前逞能,真是太不自量了。慚愧呀,慚愧。”“到底怎么回事?”“白將軍,您怎么還拿我們開心哪!您那個書童把我們教訓了一頓,我們一伸手,就被他用點穴法給點住了。哎喲,他的武藝真是太棒了。”蕓瑞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什么?我的書童把你們給點了?”“是啊,這還能錯得了嗎?個頭不高,大腦袋,啞嗓子,身穿破衣,說是您的書童,暗中保護您的。”

    蕓瑞心中暗道:他們說的這位“書童”,好像山藥蛋,可是,韓士佩他們出門不久,我就離開了店房,臨行之時山藥蛋還纏著我要走了八兩銀子,他怎么能在這兒把三老給點住呢?實在讓人費解!但是,白蕓瑞還不愿對韓士佩等人說破,遂道:“三位,你們既約我到這兒打斗,咱們話附前言,請伸手吧。”韓士佩道:“白將軍,高!我們服了你啦!方才我們被人點住了穴道,毫無反抗能力,你若下手,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我們?nèi)私o處死,但你沒那么做,相反地,給我們解開了穴道,你是正人君子啊!就沖這一點,咱們不用比了,我們就此告別,后會有期。”

    三個人把長劍還匣,轉(zhuǎn)身就要離去。白蕓瑞忙道:“三位留步,白某有話請教。”三個人都站住了:“白將軍有什么話說?”“三位,你們既然不同我打斗了,白某十分感激,不過我有件事情想向三位討教,不知肯講不肯講。”“凡是我們知道的,決不向你隱瞞。”蕓瑞道:“白某同三位無冤無仇,你們?yōu)楹我椅屹斗?是受了何人指派,由何處而來?”“白將軍,我們確實同你無冤無仇,不過同三仙觀的觀主可是交情莫逆呀,是他們派我們來的。”“噢,原來如此。那么請問,金燈劍客夏遂良、臥佛昆侖僧等等,是不是到了三仙觀?”“一點不假。不單單是他倆,還有江洪烈、計成達、葉秋生、方天化等等,共有二三百人,全在那兒。”白蕓瑞道:“我雖然聽別人說過夏遂良他們在那兒,但不能全信,你們由三仙觀來,是知道內(nèi)情,聽你們這么一說,我就相信了。多謝三位,再會。”韓士佩朝左右看了看,壓低嗓音道:“白將軍,聽你的話音,是不是打算去探三仙觀?”“那是自然,我就為這事來的。”“白將軍,老朽有句話,請你不要見怪。三仙觀到處是消息埋伏,人家已經(jīng)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你再硬朝里闖,可是兇多吉少啊。另外,即使你能破得了消息埋伏,也斗不過他們的人哪。告訴你吧,我們哥兒仨在三仙觀根本排不上號,那兒高人有的是,肖道成下請柬請來了各路的英雄好漢,就拿南海來說,據(jù)我所知,一仙、二圣、三道、四絕、五虎、六劍、七賢、八怪、九強、十魔,不能說全投了三仙觀,也是大部分愿為三仙觀幫忙,這些人你怎么能對付得了啊!白將軍,我這話有點多余,請你三思。再會。”三個人一轉(zhuǎn)身,朝樹林外奔去。

    白蕓瑞站在林中空地上,仔細回味剛才的對話,認為韓士佩講的不會有假,最后那一番話完全出于至誠。蕓瑞心想:陸小英、請葛山、韓士佩,無論是朋友還是化敵為友的,都勸我別進三仙觀,他們的話我不能不聽啊!還照原來的打算,回望海鎮(zhèn)等我三哥,等不著就返回中原請人,我別在這兒逞能了。白蕓瑞拿定主意,出樹林回了集賢村。

    趙伙計一見,趕忙迎了上來:“哎喲,白將軍您回來了!您一走我就在這禱告,祝您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刀劈惡賊,安全返回。嘿嘿,果然神靈保佑,也是您福大命大武藝好,真的安全回來了。白將軍,請進吧。”

    蕓瑞進了屋門,剛剛坐下,伙計便打來了凈面水,沏好了一壺茶。蕓瑞凈過面,端起茶水,想起了韓士佩被人點穴的事:“趙伙計,山藥蛋到哪兒去了?”“大概又去賭錢了吧,這種人啥時候也學不好。”伙計正說著呢,院里響起腳步聲,蕓瑞一看,正是山藥蛋。趙伙計看著他就頭疼,嘴一咧,忙他的去了。蕓瑞道:“山藥蛋,過來,你又到哪兒去了?”“白大爺您回來了?實在對不起呀,我這兩天手氣不好,喝口涼水也塞牙。您不是又給我八兩銀子嗎?我還想去撞撞運氣,弄的好了,也能加倍還你呀,誰知道那兒是騙局,兩圈下來,我把本也輸光了,這不,還是兩袖清風啊。”“你是兩袖清風,可不是一塵不染哪,看你這副尊容,身上的油膩都滿了。”“雖說我穿的又臟又破,這能避免好多麻煩,可不怕人家姑娘追著不放。”蕓瑞臉一紅,趕忙岔開話題:“山藥蛋,你又把銀子輸光了,還打算怎么辦?”“白大爺,我就等著您問這句話呢。其實呢,救人救個活,送人送到家,您還得給我想個辦法。”“讓我再給你銀子去賭嗎?”“哪能呢,只有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呀。再者說我厚著臉皮向你討錢,你大大方方給我了,我拿著銀子又去賭,到那兒就輸光,您即使出門背一座銀山,也經(jīng)不住這樣花啊!咱倆得想個長久之策。”“什么長久之策?”“白公子,你就把我收下得了,讓我給你做個書童,不愁吃,不愁穿,也不用東奔西跑,有空了還能跟著你學點能耐。怎么樣,你樂意嗎?”白蕓瑞眼珠一轉(zhuǎn),有了主意:“山藥蛋,你要跟著我,倒也可以,只是一樣,得對我說實話。”“什么事你就說吧,知道的全告訴你,決不對你隱瞞。”“你方才是不是到虎頭巖去了?”

    山藥蛋連連搖頭:“白公子,聽人說虎頭巖離這兒十幾里路,您先給我銀子,我去賭博,輸了;您臨出門又給我銀子,我又進了賭場,從這時間上說,也不能去虎頭巖哪,除非我會分身法。”

    蕓瑞一想:他說的也有道理。那么是誰把韓士佩等人點住了呢?那人自稱是我的書童,這個山藥蛋也提出來給我當書童,二者有沒有關系?真是山藥蛋點了韓士佩,那么他的真實身份是什么?為何要假裝乞丐?我還要慢慢試探,一定得把這些疑團解開。蕓瑞道:“山藥蛋,論年齡你比我大得多,為啥要做我的書童呢?”“白公子,年齡再大,一點出息沒有,是個廢人哪!您就不一樣了,乃是人中魁首,國家棟梁啊!常言說鳥隨鸞鳳飛騰遠,人伴賢良品自高,我要能跟著你,慢慢地也會有出息呀。”“山藥蛋,我整年和賊人打交道,你不害怕嗎?”“看你這話說的,你都不怕,我無家無業(yè),怕什么呢!再者說,我要跟著你,你一個人出門了,我可以同你作伴,晚上寂寞了,能和你嘮嗑;買個東西跑個腿什么的,都能替你辦。說到打仗,你會殺人,人家也會殺你呀,常勝將軍是沒有的,對不對?一旦你被人殺了,我還能哭幾聲,用一領蘆席把你的尸體扛回去,交給你夫人蓋飛俠。”“行了,別往下說了,我愿意把你收下。山藥蛋,這是五兩銀子,你拿去洗個澡,剃剃頭,再換上一身干凈的衣服。”“少爺,我以后就這樣叫你了啊。我這個人邋遢慣了,干凈衣裳穿著不舒服,還是這個樣子隨便。再說我已經(jīng)花了你十八兩銀子,哪能再花呢!”“你不愿意換洗,也就算了。等會兒吃了飯,你就隨我一道走。”“上哪兒去?”“回中原,領你去逛京城。”

    白蕓瑞讓伙計弄來一桌飯菜,同著山藥蛋在屋里吃,伙計嘴里不干不凈,嘟嘟嚷囔數(shù)落山藥蛋。山藥蛋像沒有聽見,只管吃他的,同時也不管白蕓瑞樂意不樂意,哪一個菜都吃到,不一會兒吃得直打飽嗝。白蕓瑞對山藥蛋總有點懷疑,因此也就毫不介意,處處敬他三分。

    二人吃過飯,伙計收去了碗盤杯筷。蕓瑞到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打算叫上山藥蛋起程。誰知一進屋,就聽到陣陣鼾聲,到里間一看,山藥蛋躺在自己的床上睡得正香呢。白蕓瑞走上前,又推又晃,才把他弄醒:“起來,咱們趕路。”山藥蛋揉揉眼睛,問道:“上哪兒去?”“出門趕路,咱們回中原。”“少爺,你不是要上三仙觀嗎?怎么又回中原?真要往回走,我不跟你去了。”蕓瑞不由倒退了一步,瞅著山藥蛋道:“山藥蛋,誰告訴你的我要上三仙觀?”“嘿嘿,這不是明擺著的嗎?還用誰說。自從您一到集賢村,背后里很多人就議論開了:這個漂亮英俊的小伙子,是干什么的?有人到店里一打聽,說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小達摩白蕓瑞,錦毛鼠白玉堂之子,誰不敬佩呀,都在背后伸著大拇指夸您,要不然我會趕著給你當書童嗎!您一到這店里,就向伙計打聽三仙觀在什么地方,怎么個走法,大伙就猜著您來三仙島不是游山玩水,而是到三仙觀抓差辦案。我聽說這些以后,心里別提多痛快了。為啥呢?因為你白蕓瑞的名氣太大了,而我山藥蛋卻凈受人欺負,我要能跟著你,別人也不敢欺負我了。再跟你干些露臉的事,我也可以在人前抖抖威風。誰知道剛跟著你,你就膽怯怕陣,不敢去三仙觀了,要回中原,這樣現(xiàn)眼的事,我還能跟著你嗎?”

    白蕓瑞臉一紅,心里就是一動:山藥蛋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便反問道:“山藥蛋,別忘了那句話:大丈夫能屈能伸。難道說我不上三仙觀就算現(xiàn)眼?”“什么能屈能伸,那是自我解嘲。如果你溜回了中原,日后三仙觀的人必定會說:‘什么小達摩,膽小如鼠!別看他氣沖沖來到三仙島,左膀子帶著風,右膀子掛著雷,想要如何如何,結(jié)果怎么樣,一聽說三仙觀不好惹,嚇得灰溜溜地走了,以后別叫小達摩,叫膽小鬼得了!’”白蕓瑞被他一激,傲勁又上來了,雙手一拍哈哈大笑:“山藥蛋,說得好!真是忠言逆耳利于行啊!我若不收下你這個書童,往后還真讓人搗我的脊梁骨呢!其實我說回中原,并不是怕他們,大丈夫?qū)幩狸嚽安凰狸嚭螅邑M能被他們給嚇住?我是覺得一個人勢單力孤,想回去搬兵,找?guī)讉幫手。沖你這么一說,我不走了,只要有你幫忙,我就敢去闖三仙觀!”山藥蛋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下來,樂得手舞足蹈:“太好了,不愧是名門之后,有骨氣,有出息,這才叫玉面小達摩。不過主人,您剛才的話,我要糾正一下,您說什么有我?guī)兔Γ透谊J三仙觀,是不是?”“是啊,有了你我心里就踏實。”“那好,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被人家殺了,我給你哭幾聲,然后把尸體給送回中原。至于幫忙嗎,我可沒那能耐。不過你別怕,我不行,有人行,到時候肯定有人出手相助。”“行了行了,這些話都別說了。山藥蛋,你到這兒的時間比我久,島上的地理你熟悉不?”“熟得很哪,無論上哪兒,閉上眼睛也能摸到。”“三仙觀在哪兒你也知道?”“當然知道,我去過好幾趟了。”“那好,你給我當向?qū)ВI我上三仙觀。”

    趙伙計在門口站半天了,聽他二人說話,一直插不上嘴。現(xiàn)在見白蕓瑞要上三仙觀,可急了,忙說:“白將軍,你不能聽他瞎叨叨,多嘴多舌,那都是胡說八道,把你往火坑里推,真去了非吃虧不可。”白蕓瑞道:“趙伙計,你的好心我領了,不過我主意已定,非去三仙觀不可。我給你撇下五十兩銀子,要走不了回來還住這兒,最后算總賬。”趙伙計接過銀子,看著他們倆直搖頭。

    山藥蛋在前,白蕓瑞在后,朝著天柱山走來。山藥蛋說話特別風趣,就是一句平常話,也能把你逗得捧腹大笑。白蕓瑞跟著他,轉(zhuǎn)山繞林,一會兒就迷失了方向。看看太陽西斜,還在山溝里轉(zhuǎn),連三仙觀的影子也沒看到。白蕓瑞有點著急了:“山藥蛋,三仙觀離此還有多遠?”“三仙觀?我不知道啊。”“什么?你不是說閉著眼睛也能摸到嗎?怎么又不知道了?”“主人,我那叫說大話、吹牛皮。我要不那樣說,你能帶我出來嗎?”白蕓瑞非常生氣,還不好對他發(fā)火,只得耐著性子說:“山藥蛋,這可不能開玩笑啊,我這是公務,你得幫幫我的忙。”“主人,我一個書童,能幫你什么忙啊?我真的不知道路。”

    白蕓瑞真有點動怒了,同時也想激怒山藥蛋,讓他亮明身份:“山藥蛋,你給我滾!馬上爬回去!我不用你了!從今后你不用再叫我主人!”“主人,話可不能這么說呀,你一個人去三仙觀,我可不放心哪!再說咱們倆結(jié)伴出來了,我能一個人回去嗎?”“你連路都不會帶,我要你干什么?”“主人,起初我說的明白,你去闖三仙觀,要是被人家打死了,我給你收尸啊!我說過的話能不算數(shù)嗎?你呀,別生氣,還是帶著我一道去吧。”

    白蕓瑞實在沒法子了,只好緩和下來,答應帶著他走。山藥蛋這回高興了,總是在前邊領路,左轉(zhuǎn)右拐,出樹林來到一處山坳,蕓瑞抬頭一看,綠樹掩映之中,顯出一片碧瓦紅墻,看著那么幽靜。蕓瑞心中一驚:莫非說山藥蛋抄小道把我?guī)У搅巳捎^?想到這兒一伸手就抓住了刀把。

    兩個人過一道小溪,來到廟宇近前,細看山門上的匾額,原來是“二圣祠”。小廟不大,山門半掩。蕓瑞上臺階探頭朝里一看,見院里方磚鋪地,栽著奇花異草,一棵千年古柏下面,放著一張石桌,兩位老道,正在對坐下棋,旁邊一位小老道,手拿拂塵,在這兒觀看。

    蕓瑞心中暗想:看這兩位道爺,俱是世外高人哪,只是不知道他們和三仙觀有沒有關系,我呀,裝作游客,向他們問個道,順便把山藥蛋留在這兒,帶著他簡直是個累贅。白蕓瑞想到這兒,邁步走進廟門,山藥蛋也跟了進來。

    小老道見有人進來,趕忙問道:“施主,你們有事嗎?”蕓瑞道:“小仙長,我們是外地人,來寶島游玩,貪看山景,把道走錯了,打算在寶觀討擾一夜,不知能否收留?”兩位下棋的老道已經(jīng)停住了。有一位手捋胡須,對蕓瑞他們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施主肯到我們這兒來,實在歡迎。徒兒,把客房門打開,讓二位休息,可不準怠慢。”“是。二位施主,隨我來吧。”

    白蕓瑞謝過老道,隨著道童來到后院客房。進屋一看,擺設非常素雅。白蕓瑞剛剛脫下外衣,山藥蛋已經(jīng)躺在床上睡覺了。蕓瑞也沒理他,打水洗臉,獨自坐在桌邊想心事,天就黑下來了。白蕓瑞剛想要點燈,忽聽院里腳步聲響,蕓瑞急忙起身,拉開屋門,原來是領他們進來的那位小老道:“施主,我?guī)煾刚埗坏角霸汗策M晚餐。”“多謝小仙長。山藥蛋,啊——”原來山藥蛋一聽說叫他們吃飯,早已翻身下地,站在那兒等著呢。

    二人來到前院,見飯菜已經(jīng)擺好了,白米飯,幾盤青菜,還有稀湯。白蕓瑞和兩位老道互相謙讓,山藥蛋可不管這個,一屁股坐在正位上,端起碗就吃。蕓瑞瞪他幾眼,他只作沒有看見,吃得更歡了。兩位老道相視一笑,共同入席。

    飯菜吃得差不多了,白臉老道放下筷子,問白蕓瑞:“請問施主尊姓大名,仙鄉(xiāng)何處?”白蕓瑞也把筷子放下了,擦擦嘴說道:“小可白蕓瑞,祖籍金華人氏。”兩位老道聞聽此言,對視了一眼,說道:“足下就是玉面小達摩白蕓瑞?失敬得很哪。”

    老道說著話,起身離座,朝蕓瑞施禮,白蕓瑞急忙起身相還。三個人禮畢入座,老道就問:“白將軍,貧道有一事不明,要當面請教。”“仙長有話請講,小可愿聞高論。”“白將軍,你是個忙人哪,怎么有暇到三仙島游玩呢?莫非有什么公事不成?”蕓瑞道:“蕓瑞還沒請教二位仙長的法名呢。”“我們哥倆都是無用之人哪。貧道姓孔名鳳,法名真極子。”孔鳳一指另位老道:“這位是我兄弟,名叫孔原,道號知極子。我們哥倆在此出家已四十多年了,這座二圣祠,就歸我們掌管。”

    白蕓瑞聽孔鳳報罷姓名法號,“噌”地一聲就站起來了。他在四川峨眉山學藝的時候,老師給他介紹天下各門各派的大師,就提到過這二位,沒想到今天遇上了。蕓瑞趕忙施禮:“老前輩,恕蕓瑞有眼無珠,不識真人,言語有不周之處,還望老前輩海涵。”“白將軍不必客氣,你現(xiàn)在是名揚四海,貧道見到你,已感到很榮幸了。”

    三人又說了幾句,孔鳳道:“白將軍,方才話說了半截,你到三仙島為著何事?能不能告訴我們哥兒倆?”“老前輩,我有話決不能瞞著二位,蕓瑞此次到三仙島來,是為了追蹤一伙強賊,據(jù)我所知,這伙賊躲進了三仙觀,我要把他們抓捕歸案!”

    孔鳳、孔原聞聽此言不由得大驚失色,孔鳳說出了一番話,結(jié)果引出來一場惡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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