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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慶醫(yī)科大學(xué)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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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李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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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代文學(xué)] 女兒不是丈夫的

[復(fù)制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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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0:51:34 | 只看該作者
(六十一)
   書上說,在愛情中受傷的人千萬不要一個人獨(dú)處,看來還是很有道理的。
   和思連在一起,嘻嘻哈哈地打趣,倒也不覺得時間難度。只是入夜熄了燈,拉上床簾,寂寞還是如潮水般涌來。習(xí)慣性地伸手去摸那個曾在床頭放了四個月的盒子,然而觸碰到的僅有那床透著溫?zé)岬牟菹N也桓市牡財U(kuò)大了摸索的范圍,卻仍只抓到了滿滿一手的悲傷。
   佩凌發(fā)短信過來,是一段歌詞——
   繁華落盡,一身憔悴在風(fēng)里,回頭時無晴也無雨
   明月小樓,孤獨(dú)無人訴情衷,人間有我殘夢未醒
   漫漫長路,起伏不能由我……
   是羅文的《塵緣》。我沒有回復(fù)。
   我閉上眼,以為這樣淚水就不會滑落,只是……
   學(xué)校的廣播總會在7點(diǎn)準(zhǔn)時響起,以往這點(diǎn)聲音完全可以被酣眠中的我忽略不計,可是如今卻令我輾轉(zhuǎn)難眠。我很不愿意讓自己清醒過來,睡著了,至少可以不用去想如何打發(fā)時間。寢室里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其他的5位小姐應(yīng)該還在夢會周公吧!難怪有人說吃得下、睡得香是人生最大的幸福,而我只能眼看他人幸福著。



(六十二)
   臨近期末,校園里人不多,需要考試的基本都在教室里抱佛腳,大四的閑人們一般不睡到中午是不會出寢室的。找了張石椅坐下,腳邊是怒放的鮮花,蓊蓊郁郁的樹在晨風(fēng)中抖落幾張零星的葉片。第一次感受到校園細(xì)膩的美麗,卻已到了我將離開的時候!大學(xué)四年,人生最好的年華,我結(jié)束了一場戀愛,又開始了一場戀愛,最后收獲的仍只是形影相吊的寂寞。
   手機(jī)響,居然是君君,她不是在復(fù)習(xí)嗎,這個時候找我做什么!我疑惑著接了電話。
   “小其,我心里有點(diǎn)亂,看不進(jìn)書,想找你聊聊。”
   “好啊,我過來找你,我空著呢。”
   “好,我在寢室里等你。”
   掛了電話,我更加迷惑了。要不要找思連探聽一下消息?算了,還是先見了君君再說吧!
   君君還是那樣嬌憨可人的模樣,只是神情有點(diǎn)落寞,我開門見山地問:“怎么了?”
   君君垂下頭輕聲地說:“他已經(jīng)很多天沒來找我了,只有晚上打電話來說他這段時間忙,叫我注意身體。”
   “笨姑娘,思連知道你復(fù)習(xí)忙嘛,所以不忍心來打攪你!”我這話說得有點(diǎn)底氣不足,因?yàn)槲抑浪歼B跟我一樣閑得很,但是在沒弄清楚狀況之前,我只能先安撫一下君君,反正思連跟我也是這么說的。
   “不是的,我可以感覺得到,他在故意疏遠(yuǎn)我。”君君的聲音很柔弱,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
   “你放心吧,別亂想了,先把考試對付過去再說。思連那里,我會幫你去要個說法!”
   “小其,你和思連是好朋友,我也把你當(dāng)成好朋友,這話我也沒別的地方可以說,只能找你了。”
   “君君,你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盡管說出來,說出來會舒服一些。”
   君君抬起頭,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開口:“上一次見面的時候,我閉上眼睛等他親我,可是……可是他躲開了,還跟我說將來也許我會碰上比他更合適的人。”
   暈,我真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隱情,看來真該找思連好好談一下了。
   勸了君君幾句,無非是叫她別瞎想之類的廢話,君君只是沉默地點(diǎn)頭。
   告辭君君,我直接到了思連寢室,幾個光著膀子的男生手忙腳亂地找衣服穿,思連顯然沒想到我會去找他,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六十三)
   寢室里其他那幾位穿好了衣服就各自找借口跑得沒影了,就剩下了我和思連。
   “小其,你怎么來拉!”
   “瞧把你嚇的,怎么,是不是見慣了美女,看我就跟看到鬼似的!”
   思連笑了起來:“那我還不是愿意天天見鬼啊!”
   “走吧,我請你吃飯。”
   “哇,難怪我剛才上聯(lián)眾玩什么輸什么啊,原來是有這等好事補(bǔ)償我呢!”思連笑著關(guān)了電腦。
   “我剛才還去叫了一聲君君……”我邊說邊看著思連的神色,果然他“啊”了一聲,笑容變得不自然起來。
   “不過她說她要復(fù)習(xí)呢,所以就不來了。”思連聽了這句,顯然松了口氣,神色又恢復(fù)了正常。看來他們之間果然出了問題。
   “今天高興,我們喝點(diǎn)酒吧!”我覺得思連一碰酒就醉,醉了套他話比較容易些,于是就這樣提議。思連不明就里,欣然應(yīng)允:“好,那少喝點(diǎn),我要醉了你肯定沒那么好心把我運(yùn)回去。”
   酒足飯飽,思連顯得很興奮,說話嗓門也大了,我想是時候要他交代問題了。
   “你欺負(fù)君君了吧?要不我剛才看到她怎么見她很不開心的樣!”
   思連愣住,結(jié)結(jié)巴巴地辯解:“沒……沒啊!她考試嘛……復(fù)習(xí)辛苦!壓力大……”
   “放P!”我不耐煩地打斷他,把剛才吃飯時打好的腹稿一吐為快:“你傻不傻啊!這么好的女孩你不珍惜,現(xiàn)在有幾個女孩能和君君一樣溫柔文靜又不做作的,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更何況她都已經(jīng)是你女朋友了,你難道還想始亂終棄不成!你怎么向你爹娘交代,我可把君君當(dāng)妹妹,我也一定饒不了你!你聽著,從現(xiàn)在開始好好對君君,每天都到她那去露一下臉,你們才隔了幾幢樓啊,真去不了至少每天打電話問候!別告訴我你忙,你打聯(lián)眾怎么不忙,你吃飯怎么不忙,你忙個P啊!……”
   我義正詞嚴(yán)地教訓(xùn)著思連,思連先是呆住,而后的神情卻越來越讓我費(fèi)解。他一手托著下頷,一手舉著茶杯,臉上似笑非笑,似乎我說的都與他無關(guān)。
   看著他的破爛表情,我惱羞成怒,“砰”的一拍桌子,沒嚇到思連,卻嚇到了不遠(yuǎn)處的兩個服務(wù)員。我自知失態(tài),稍稍壓低了聲音:“何思連,剛才我說的你記住了沒!”
   思連看著我,笑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小其啊,好久沒見你撒潑了,威力不減當(dāng)年啊!”
   正當(dāng)我氣急敗壞地瞪著他時,手機(jī)響了,是佩凌!哎,這家伙,真不會挑時間!
   我心里抱怨著,不過拿起手機(jī),聲音立馬變得柔聲細(xì)氣的,很矜持地“喂”了一聲。佩凌仍是不厭其煩得從昨晚睡得好不好、吃過飯沒有、吃了些什么一直問到下午有什么打算,然后在一聲“好好休息”后掛線。
   思連搖搖頭,嘆了口氣,說:“一物降一物啊!”
   結(jié)果那頓飯還是思連請的,他在去WC的時候把賬結(jié)了,我氣壞了:“你看不起我啊!”思連一臉無辜地辯解:“你這頓鴻門宴我敢吃么,挨了一頓臭罵害我現(xiàn)在心跳都沒恢復(fù)正常,以后說起來還是我欠了你一頓飯!”
   我被他逗笑了,思連收起笑容,對我說:“君君的事,我會有分寸的。你別瞎操心了。”



(六十四)
   佩凌每天都會在中午的時候打電話過來,每天重復(fù)著同樣問和答,他的聲音依然溫柔,我的語氣依然淡漠。只是,我多了一個習(xí)慣——每天中午拿著手機(jī),走到走廊盡頭的窗口,靜靜地等著他的電話。
   佩凌也依然發(fā)短信給我,差不多每天兩條,每次都是一段歌詞,我從來不回,但是我會去買這首歌的碟,聽了一遍又一遍,而且,概不外借。當(dāng)然也有我不熟悉的歌詞,那時的互聯(lián)網(wǎng)遠(yuǎn)不如現(xiàn)在那么發(fā)達(dá),不像現(xiàn)在google一下會出來幾百上千條搜索結(jié)果,我甚至不知道搜索引擎是什么東東。于是我跑到校園網(wǎng)的bbs上去求助,打入歌詞,到處問“這是什么歌?這是什么歌?”得到回復(fù)后就立即閃人往音像店進(jìn)軍,所以那陣子校門口那音像店的老板遠(yuǎn)遠(yuǎn)看見我就笑得合不攏嘴:“你又來照顧我生意啊!”當(dāng)然也有得不到答案的時候,比如下面的這首——
   人潮內(nèi)跟你相遇內(nèi)心忐忑那個知
   誰能早知一生際遇但愿愛永沒止
   濃情是兩悅最重要關(guān)注 難忘是偶遇傾心意
   柔情萬千種枕畔輕私語 緣份可知有天意
   我是在差不多兩年后才查到這首歌,是葉振棠和田蕊妮合唱的《緣分是天意》,還是首粵語歌,難度也太大了些嘛。后來我和佩凌提起這事的時候,佩凌在電話那頭笑得很得意:“誰叫你當(dāng)時不問我,還找了兩年,真夠笨的!”于是我也跟著他笑。
   不知道是因?yàn)榫猛春蟮穆槟荆是因?yàn)闆Q定放棄后的淡然,夜深的時候我不再為佩凌流淚,還是經(jīng)常會想他,但是心已不再是割裂般的痛。
   思連和君君好像也恢復(fù)了正常,我又背著思連去找了一次君君,她已是一副幸福的小女人狀,問她和思連怎么樣了,她居然紅著臉來打我,還叫我不許問。我靈機(jī)一動,脫口而出:“你們kiss了吧!”君君嬌羞的模樣無異于是默認(rèn)。我哈哈大笑,可是為什么,心底卻有一絲隱隱的難過……
   再過兩天就是畢業(yè)典禮,寢室里有人提議畢業(yè)前再一起去上一次網(wǎng)吧,說不定能有什么艷遇,這個提議立即得到了無聊得綠了眼的姐妹們的贊同。
   艷遇?!我是不想要了,只不過看大家興致都那么高,我也就跟著一起去了。
   網(wǎng)吧里,六個人一字排開,大家開機(jī)第一件事就是打開QQ。我習(xí)慣性地查找了一下佩凌的號碼,個人說明里少了“小其,戴上表,好么”這句。那對表真的被他沉進(jìn)了珠江嗎?我看著那句“愿能感應(yīng)到你的呼吸,盼能與你共度輪回”發(fā)了會呆,然后按了關(guān)閉鍵。
   QQ好友里的那些人我都記不清誰是誰了,于是一個個拉到了黑名單,然后又從黑名單徹底刪除。悶悶地打開網(wǎng)頁胡亂瀏覽著,耳朵里充滿了此起彼伏的“滴滴”聲,我的姐妹們正聊得歡著呢。
   “嘿,我忙不過來了,你卻這么閑,分一個給你吧!”邊上的小敏撞了我一下說道。
   “你那都有些什么貨色啊!”我隨口問。
   “你想要什么樣的應(yīng)有盡有!”她一邊飛快地打字,一邊說著。
   呵呵,還應(yīng)有盡有呢,真有點(diǎn)當(dāng)老鴇的天分。
   “對了,有個廣州的GG哦,就把這個給你吧!”
   我沒有拒絕,反正也是無聊,廣州的就廣州的吧,我想在佩凌之后,我該對廣州的GG都有免疫力了吧!
   半分鐘后,這個小敏“施舍”給我的廣州GG出現(xiàn)在我的好友名單里,昵稱叫“人約黃昏后”,看起來肚子里還有幾滴墨水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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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0:54:40 | 只看該作者
(六十五)
   “你結(jié)婚多久了?”我一直不喜歡“你好、你多大了、你帥嗎”之類的開場白,所以寧愿不動腦筋地瞎謅,這回還真被我給蒙中了。
   “哇~你怎么一上來就問這個啊!你怎么知道我結(jié)婚了!”
   “看你那名字就知道啊,要是沒結(jié)婚那什么時候約會都可以,只有結(jié)了婚的叔叔才需要在黃昏太陽下山以后偷偷摸摸的約會。”我繼續(xù)胡扯。
   “現(xiàn)在可是艷陽高照的上午,我不是正在光明正大地約會你嗎!”
   “切!誰跟你約會,估計你剛給孩子換好尿片,還沒洗手呢!”
   “我兒子已經(jīng)4歲了,不需要用尿片了!”
   我狠狠地擰了一把邊上的小敏:“瞧瞧,你過戶給我的是什么貨色,結(jié)了婚的老男人,孩子都4歲了!”
   小敏朝我齜牙咧嘴一番,一臉無辜:“我怎么知道他結(jié)婚了嘛,你還真行,才聊幾句就把人家老底都給刨出來了。”我無可奈何地?fù)u搖頭,交友不慎就這下場啊!
   但是也總不能因?yàn)槿思乙呀?jīng)當(dāng)了爹就歧視他吧,我繼續(xù)和“人約黃昏后”有一搭沒一搭地扯,雖然說不上相交甚歡,但是也為了打發(fā)時間總也聊甚于無吧。
   快到中午的時候,姐妹們開始商量著解決生計問題,七嘴八舌了一番,準(zhǔn)備去吃酸菜魚火鍋。我挺佩服她們的,聊QQ的時候全神貫注、六親不認(rèn)、運(yùn)指如飛,但是她們絕對不會為了QQ上的那些帥哥寢食難安茶飯不思,不像我,當(dāng)初為了和佩凌聊天,吃喝拉睡四樣里省掉了三樣半。商定以后,她們一邊吧唧著嘴,似乎酸菜魚已經(jīng)入口了,一邊和QQ上的GG們果斷道別,絕無拖泥帶水的痕跡。
   我也和“人約黃昏后”告別,他似乎有些不舍的樣子:“這么早就去吃午飯啊,你到廣州來,我請你吃啊!”我沒回話,關(guān)了QQ暗暗冷笑:“這年頭的男人真靠不住啊,都結(jié)了婚了還這德行!”
   我終于畢業(yè)了。畢業(yè)典禮上,終于又見到了只在四年前的開學(xué)典禮上見過一面的校長大人,除了肚子更挺拔了之外,別的好像沒什么變化。通過大功率的擴(kuò)音設(shè)備,他聲如洪鐘:“我校一直為社會輸送各類優(yōu)秀人才……你們都是我校培養(yǎng)出來的合格的畢業(yè)生,你們將是社會主義建設(shè)的棟梁之材……”上萬學(xué)生席地而坐,頭頂著驕陽,還有規(guī)定不能撐傘,大家揮汗如雨,邊上的一個男生罵罵咧咧:“TMD,羅嗦完了沒有,烤人干啊!”我笑笑,腦中出現(xiàn)了五個字——垮掉的一代。
   學(xué)校規(guī)定畢業(yè)生必須在7月6日之前離校,似乎急于想把我們這些“棟梁之材”掃地出門以早點(diǎn)效力于社會主義建設(shè)。我們6個都決定磨蹭到7月6號再走,那天凌晨3點(diǎn),就有人起床了,因?yàn)橐s5點(diǎn)的火車,其他的5個人居然不約而同地醒了,大家默默地起身,在黑暗中換好衣服,沒有人說話,靜得令人窒息。校門口,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離校和送行的學(xué)生,很奇怪,那么多人,卻幾乎沒有什么聲音。來來往往的出租車閃著醒目的“空車”標(biāo)志,甚至?xí)诮?jīng)過的時候按一下喇叭,但是沒有人愿意伸出手去攔車。6個女生,默默地站在路邊,平日嬉鬧和歡笑遺落在夢中,來不及回味,夢便醒了。“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柳永的這句,寫得真好。小敏靠在我肩上抽咽起來,我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所能做的,是陪著她一起落淚。
   我是最后一個離開寢室的,一個一個地送走她們,我感覺我的青春一絲一絲地被抽走,最后,只剩下一個死寂的屋子,和我頹然的軀殼。這一生,能和多少人有朝夕相處四年的緣分,又有多少個四年的青春可供揮霍……最后一次站在寢室的窗口向下看,石桌邊,一對小戀人在一起復(fù)習(xí),不時地抬頭對視一下,或者,伸出手去觸一下對方的手。那一瞬間,23歲的我,覺得自己開始衰老……
  


(六十六)
   工作了,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花自己的錢了,公司離家有一個半小時的路程,我不舍得每天花3個小時在擁擠的公交車上,于是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很令我滿意的小公寓,家具家電一應(yīng)俱全,由于靠近郊區(qū),所以租金并不貴,一個星期下來,這個蝸居被我弄得很對我胃口了。
   思連運(yùn)氣比我好,他和他同寢室的哥們小三居然被同一家公司聘用,而且公司還提供住宿,象征性地收點(diǎn)租金,他和小三還有另外一個新人同住一套三室一廳的公寓,羨慕得我眼睛都紅成了兔子。
   我邀請思連和君君來我窩里玩,大言不慚地夸口:“那屋子被我弄得美極拉,我的廚藝大有精進(jìn)啊,你們帶上肚子就行了。”聽得君君一驚一乍的,一臉的神往;思連就很不給面子了:“你那廚藝再精進(jìn)也好不到哪去,人家是零起點(diǎn),你是負(fù)數(shù)起點(diǎn)的。”氣得我惡狠狠地瞪他,君君在一邊溫婉地笑著。
   思連和君君如約而至,還帶了一個碩大的趴趴熊來孝敬我,我堆了一臉的笑:“來就來嘛,干嘛那么客氣嘛!”思連白了我一眼,嘀咕了一句“假惺惺,不要拉倒”,我連忙從思連懷里搶過趴趴熊:“怎么能不要呢!你們大老遠(yuǎn)特意給我?guī)淼模 彼歼B太清楚我對絨毛玩具的鐘愛了,以前每次逛店,我都要抱起這個捏捏,抱起那個親親,思連投我所好也送過我很多,這次送趴趴熊一定也是他出的主意了。
   “天哪,小其!”思連走進(jìn)我的臥室就發(fā)出了一聲慘叫。
   我連忙追進(jìn)去:“怎么了!怎么了!”
   “你這樣的房間也能叫做美極了!”
   我不服氣地叫起來:“哪里不美了!你說啊,哪個部位不美了!君君你說美不美?”
   我把希望的目光投向君君,君君看看房間,又看看我,最后笑著把頭埋進(jìn)了思連脖子里。
   “哼!君君你見色忘友,我算是記著了!”我氣哼哼地扔下他們,進(jìn)廚房把鍋碗瓢盆弄得叮當(dāng)響,說實(shí)在的,我還真有點(diǎn)生氣了,畢竟這房間是我辛辛苦苦一手布置起來的啊!
   沒多久,看見思連一臉笑意地踱進(jìn)廚房,我正在氣頭上,裝做沒看到他進(jìn)來。
   “小其,真生氣了啊!”
   我不理他。
   “我?guī)湍阕鲲埌桑 ?br />    我把本來向著天花板的眼睛轉(zhuǎn)向他,忍不住笑了。思連做的菜味道還是很不錯的,只是很少有機(jī)會嘗到,再說看著被我弄得一團(tuán)糟的廚房,我早把露一下廚藝的念頭拋到九霄云外去了。現(xiàn)在有壯丁主動送上門來,我能不開心嗎!
   “好啊好啊!”我邊說著邊飛快地脫下圍兜扔給思連,朝他擠了個夸張的笑臉后頭也不回地沖出了廚房。
   正當(dāng)我和君君在為電視里那只欺負(fù)貓咪的老鼠喝彩的時候,思連大叫一聲:“兩位姑奶奶,開飯拉!”四個炒菜一個湯,還有兩盤我從超市買回來的熟食,色澤鮮艷香味誘人,君君顯然沒想到思連那么會做菜,我看著有點(diǎn)發(fā)愣的君君說:“你以后可有福氣了!”自然又惹得她一臉羞紅。
   飯后,君君主動要求洗碗,我臉皮厚了一下,也就沒有跟她搶,畢竟洗碗是我最討厭的活。聽著廚房里輕柔的水聲,我跟思連說:“你們兩個還真挺般配的。”思連回頭看看我,淡淡地抿了一下嘴。
   送走了思連和君君,關(guān)上門,就聽到有短信,仍是歌詞,佩凌發(fā)來的。我猛然間意識到,我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樣苦等佩凌的電話和短信了,接到他電話時也不再是那樣心情激動了。或許這一次,時間這味療傷藥終于在我身上發(fā)生了效用。



(六十七)
   公司的活很快就上手了,并不是太忙,至少我還能偷閑跟QQ上的GG們胡扯一通,其實(shí)我QQ上一共也才兩個GG,一個是思連,一個是小敏送我的那個“孩子他爹”,其他為數(shù)不多的就是同學(xué)和現(xiàn)實(shí)中的朋友了。
   思連工作忙,很少看到他在上班時間上QQ,“孩子他爹”倒是幾乎每天都掛在線上,不過一般都是離開狀態(tài),兩人都閑著的時候也經(jīng)常說說話,一來二去,跟他熟了,說話也就沒遮攔起來。
   “喂,你老婆漂亮不?”
   “那當(dāng)然,我的眼光還能有錯!”
   “口說無憑,給張她的照片讓我鑒定下。”
   “她的沒有,我自己的就有,你要不要看?”
   “算了吧,我怕看到青蛙。”說真的,我對看他的照片并沒有多大興趣,我寧可根據(jù)感覺想像他的模樣,愛想成啥樣就啥樣,看了照片就連一點(diǎn)想像的空間都沒有了。我想他至少不丑吧,因?yàn)樗f話的語氣很自信,說白了就是自戀,而丑人一般是不會自戀的。
   “不看后悔死你!”
   我樂了,這家伙臉皮還不是一般得厚,倒也勾起了我一睹他廬山真面目的欲望。
   “好吧,那你快快呈上!”
   打開照片,我還是從心底贊了一下,他長得確實(shí)好看,臉部的輪廓棱角分明、立體感很強(qiáng),尤其是一雙眼睛,很大,目光柔和,雖然只是平面的照片,卻讓我想到了“顧盼生輝”四個字。黑色T恤,外面很隨意地套著條白色的襯衣。
   正當(dāng)我感覺到自己口水快滴下來的時候,他發(fā)消息過來:“還滿意嗎?”
   我收了下神,可不能讓他太得意了,于是故意不理他,起身去倒水喝。心里想著一定要把這家伙的照片發(fā)給小敏看看,她肯定后悔死,把這么個帥哥拱手送給我,呵呵。
   回到座位上,他又有消息過來:“怎么了,干嘛不說話?看得暈過去了嗎?”
   我回了一句:“你眼睛挺漂亮的。”他剛打來個笑臉符號,我又發(fā)過去一條:“比得上我家隔壁的那頭老黃牛了。”然后偷笑著想像他氣急敗壞的模樣。
   “我有四分之一的葡萄牙血統(tǒng),看不看得出來?”
   哦,我連忙又仔細(xì)看照片,被他這么一說,確實(shí)覺得跟我印象中的廣東土著長得不一樣(再道歉一下,絕無貶低廣東GG的意思),他鼻梁挺拔,睫毛又濃又長,鬢角的頭發(fā)微微卷曲著。我拿起邊上的鏡子看了一下自己,心想著要是他的睫毛給我就好了。
   “你還沒李嘉欣遺傳得好嘛!否則你當(dāng)了大明星,我也可以來沾點(diǎn)光。”
   “哎!我的自信都被你給打擊光了,你就不能說幾句好聽一點(diǎn)的嗎!”
   “瞧你那不成熟的樣子,像是當(dāng)?shù)膯幔慷喟胧欠钭映苫榘桑 蔽依^續(xù)調(diào)侃他,其實(shí)是想套出他的年紀(jì)。
   “誰不成熟了,我都快30歲了!”
   呵呵,目的達(dá)到,下線前,我終于夸了他一句,算是撫慰他受創(chuàng)的心靈:“你看起來真的一點(diǎn)都不像30歲,你說你是純情處男我都信!”不理會他的反應(yīng),我笑著關(guān)了QQ,然后收拾東西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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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0:55:19 | 只看該作者
(六十八)
   我的生活很簡單,白天上班,晚上在我的蝸居里看電視或者八卦雜志,有時思連和君君會帶上大堆我愛吃的東西來我這里熱鬧一下,周末我雷打不動地坐上一個半小時車回家和父母一起過。
   唯一的變化就是佩凌很少有電話和短信給我了,我也不再期盼、不再心痛,有時候還會想起佩凌,僅僅是想起,不帶感情的,我想,這對我、對他,都好。
   我依舊在上班時和“人約黃昏后”聊天,我們都屬于脾氣暴躁的那一類,經(jīng)常一言不合就吵起來,但是第二天還是沒事一樣地打招呼。有個人能陪著打發(fā)上班時的閑暇時間,挺好,他于我,僅僅是一個網(wǎng)友,很純粹的網(wǎng)友,在網(wǎng)上是朋友,下了網(wǎng)就各不相干,不想念、不牽掛,這,很好。
   有一次,我問他:“你上班時間聊天不怕被老板炒嗎!”
   “除非我自己炒自己,你還是小心著點(diǎn)你自己吧!”
   靠,我在心里暗罵,自己當(dāng)老板了不起啊,說不定就是開了個云吞鋪,拽什么啊!
   不去搭理他,過了會又見他發(fā)消息過來:“你總該禮尚往來一下吧,都聊了那么久了,你連照片都不給我看一下。”
   “我是恐龍,有什么好看!”
   “謙虛什么嘛,你同學(xué)可說你是美女,讓我看一下嘛!”
   那天我手頭上正有事要忙,沒時間陪他扯,就打了“沒門”兩個字過去,然后下線。
   第二天,我們照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我取笑他打字慢,他說不是打字慢,是一邊聊天一邊在看文件。我突然想起了佩凌,他打字也慢,因?yàn)樗钠匆舨粯?biāo)準(zhǔn)。
   我挑釁他:“廣東人用拼音打字怎么都快不到哪去,聽你們說的那野人話就知道了!”
   “號碼拿來!我倒要聽聽你這文明人是怎么說話的!”
   我猶豫了一下,并不打算把號碼告訴他。網(wǎng)聊、通電話、見面……這樣的網(wǎng)絡(luò)愛情故事我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回,絕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不!”我回道。
   “小氣鬼,那我把我的告訴你,你想聽我聲音的時候隨時可以打,我的聲音很好聽的哦。”
   我對著屏幕笑了,這家伙還真不是一般的自戀,又夸自己長得好又夸自己聲音好的,估計很有拉皮條的天賦。
   聊天框里出現(xiàn)他的手機(jī)號,我并沒有把號碼存下來,因?yàn)槲矣肋h(yuǎn)都不打算撥這個號碼。
   “你叫我用什么名字存你的號碼呢?總不能用“人約黃昏后”吧,別人一看就知道是網(wǎng)友,會影響我的光輝形象。”
   “你想知道我名字就直說嘛,我又沒說不告訴你。我叫丁慕江,怎么樣,名字好聽吧!”
   丁慕江,丁慕江,我默念了兩遍,笑得氣都岔了,不就是個姓丁的木匠嗎,好聽個P啊!當(dāng)然我沒敢這么打擊他,只有選擇保持沉默。
   他不罷休,發(fā)消息過來:“你的名字呢?”
   我說:“你又不需要存我的號碼,要我名字干什么!”
   他沒理我,估計在那生氣了。我不管他,埋頭工作。



(六十九)
   第二天,沒在QQ上碰到那個姓丁的木匠,我也沒放在心上,下班我在樓下的小吃店打包一份炒面,回到家,邊看電視邊享受著我的晚餐。剛拿筷子絞了一大團(tuán)面塞進(jìn)嘴里,手機(jī)響了,一看號碼,020打頭,我以為是佩凌,心想著他怎么那么不會挑時間,總是在我嘴里塞滿東西的時候來電話。吐出面條接起電話,卻不是佩凌的聲音!
   “請問是顧月其小姐嗎?”好聽的男聲,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
   “嗯,我是,你好。”我一邊回答一邊拼命地想最近有沒有在廣州的網(wǎng)站上訂購什么東東。那邊傳來笑聲,似乎很開心的樣子,我更迷糊了。
   “請問你哪位?”
   “才一天沒聊天就把我給忘了啊!”那頭邊說邊笑,“我的野人話你還聽得懂吧!”
   天哪!我回過神來,是丁慕江!
   “你怎么知道我號碼和名字的!”我氣急敗壞。
   “別激動嘛,你不告訴我我只有自己想辦法嘍……”
   我沒心情聽他說話,盡管他的聲音確實(shí)和佩凌有得一比,普通話也很標(biāo)準(zhǔn),但是我還是不由分說掛斷了電話,然后撥通了小敏的號碼。
   “小敏,你有沒有做什么對不起我的事!”
   小敏“啊”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又“哦”了一聲,然后開始自述她對我犯下的滔天罪行:“今天我在QQ上碰到那個人約黃昏后,他說你讓他幫你找點(diǎn)資料,他找好了但是聯(lián)系不到你,所以我就把你的號碼告訴他了。”
   “那干嘛連我的名字也說了!”
   小敏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在那里自言自語起來:“這該死的家伙,出賣我,還保證不告訴你是我說的呢!”
   哎!笨女人!我嘆口氣掛了電話,交友不慎哪!我沒有關(guān)機(jī)的習(xí)慣,但那天還是很懊惱地關(guān)了機(jī),那個木匠洋洋得意的聲音讓我聽著很不爽。我繼續(xù)吃炒面,幾分鐘后也就把這事給忘記了。
   第二天打開QQ就看見有他的留言:“月其,你的聲音好甜。”
   我差點(diǎn)把嘴里的牛奶噴到顯示器上。月其!真是暈!從小到大,從長輩到朋友,所有人都是叫我小其,叫我月其的這還是第一個,咬字稍微偏一些就成月季了,那不是電視中怡紅院里的MM們用的名么!
   “不許這樣叫我!”我惡狠狠地把鍵盤敲得噼啪響。
   “那該怎么叫你,就叫‘其’行嗎?”他顯得氣定神閑。
   我快暈了,不可理喻的家伙,我還是少招惹為好,于是下線,眼不見心不煩。
   中午再上QQ,有他的留言:“我明天要去北京出差,10天到半個月才回。”
   我嘀咕了一句“關(guān)我什么事”,然后關(guān)了QQ。
   此后的一段日子里,每天都會收到他的短信和電話,聊聊天氣談?wù)勶L(fēng)景,都是些很安全的話題,有時候我們也會在電話里爭執(zhí)起來,比如有一次,他說:“來北京以后都沒吃過狗肉了,真想念那味道啊!”我從小就對小貓小狗一類喜歡得不得了,小時候曾想要養(yǎng)一條什么,但父母堅決反對,我還哭了好幾回,現(xiàn)在聽他說吃狗肉,我氣壞了,劈頭就罵:“你們廣東的那些野人除了爹娘還有什么不吃的!(對事不對人,廣東的朋友不要生氣)”他沒想到我反應(yīng)那么大,開始跟我講大道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你懂嗎!達(dá)爾文100多年前就懂了,你還大學(xué)生呢,這都不明白,不是愚昧是什么!再說你吃雞吃鴨還不是一樣,有比我吃狗高尚嗎!”我扯著嗓門大叫:“你這沒人性的家伙,別再找我!”
  



(七十)
   接下來的兩天都沒有再接到丁慕江的電話和短信,我也沒放心上,按部就班地過著我平靜如水的日子。第三天晚上剛躺下,就有短信來:“我再也不吃狗肉了,這樣行了吧?”我笑了,這家伙還挺有趣,正想回復(fù),他的電話就打進(jìn)來了。
   我接起電話,他不說話,就是在那自顧自地傻笑,我也被他逗笑了,這下他開口了:“傻瓜,你笑什么啊?”
  我愣了一下,是啊,我干嘛要笑啊,但嘴上還是不甘示弱:“就你能笑,我就不能笑了嗎!”
   他笑得更歡了,連話都說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我笑你就笑啊,不是傻瓜是什么!”
   我說:“那你慢慢笑吧,我掛了!”
   “別!別!要不要跟你匯報一下我晚上吃了些什么?”
   我本想說你吃什么關(guān)我什么事,不過沒等我回答,他就開始說了:“清炒油麥菜、紅燒豆腐、醬烤扁豆……”
   我聽著聽著就覺得有些奇怪了,以往他不說幾樣諸如烤乳鴿、紅燒兔頭之類的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今天怎么吃起素來了!
   他自己似乎也很得意,問我:“怎么樣,吃得很健康吧?”
   我說:“嗯,有點(diǎn)進(jìn)步,再接再厲。”
   他又輕笑起來,換上一種怯怯的口吻,一聽就知道是裝出來的:“其實(shí)……其實(shí)……還有一樣沒跟你說,我和客戶們一起吃了一道烤全羊,哇~那個香啊~嫩啊~……”
   我屬羊,我自己不碰羊肉,但是平日里我對別人吃羊肉也并不反感。可是想像到他一臉回味和陶醉、口水要滴下來的模樣,就無名火起,當(dāng)即爆喝一聲:“豈有此理,我屬羊,你還吃羊肉吃得歡!”
   他愣了一下,換上了委屈的語氣:“又得罪你了啊!我屬牛,難道你不吃牛肉嗎?”
   我在腦袋中飛快地搜索了一下吃牛肉的經(jīng)歷,似乎除了牛肉粉條和紅燒牛肉方便面之外,確實(shí)沒正兒八經(jīng)地吃過,那么點(diǎn)小牛肉沫就忽略不計了吧,于是我有點(diǎn)心虛地回答:“就是沒吃過!”
   “哦,那我慢慢改,最多以后不吃了。明天我就回廣州拉。”
   我笑著說:“那你終于可以看到你親愛的老婆和兒子拉。”
   他笑了笑,沒接著我的話茬說下去,又隨便扯了幾句,然后互道晚安。
   他的馴良態(tài)度滿足了我小小的虛榮心,我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下午,我正昏昏欲睡,電話響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歡快而清爽,若非他普通話很標(biāo)準(zhǔn),我真的會有錯覺把他當(dāng)成是佩凌。
   “我到拉,剛下飛機(jī),過會上QQ找你哦!”
   我的心顫了一下,想起曾經(jīng)佩凌也是這樣,剛下飛機(jī)就會打電話給我報平安,佩凌現(xiàn)在怎么樣了呢,忽然有很強(qiáng)烈的想給佩凌打電話的念頭,但是想了半晌,還是把手機(jī)塞進(jìn)了抽屜。
   快到下班的時候,也沒見丁慕江上QQ,我也不以為意。我再也不會像以前等佩凌一樣,在網(wǎng)吧里傻傻坐上幾個小時,什么都不干,只為等他上線,也許我等人的耐心都在那個時候耗盡了,一直到現(xiàn)在,我還是對等人深惡痛絕。對于丁慕江,我不討厭,也不期盼,他只是一個網(wǎng)友,僅此而已,所以,我也不會費(fèi)心去等他。
   正想關(guān)了電腦下班,卻見人約黃昏后的頭像閃了起來。
   “對不起,一回公司就有麻煩事找上來,處理了一下,所以現(xiàn)在才來,你久等了。”
   久等?我哪有等他!這家伙總是那么自以為是!不過我還是做淑女狀,回了一句“沒關(guān)系,我要下班了。”
   “那我晚點(diǎn)給你電話,我從北京給你帶了些禮物,見了面給你。”
   我呆住。見面?誰說過要見面!誰答應(yīng)要跟他見面!我想都沒想過要見他!
   “不,我不要禮物,也不見面!”我回答地斬釘截鐵,發(fā)完這句,我立馬下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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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0:56:07 | 只看該作者
(七十一)
   晚上,丁慕江果然打電話過來,本不想接,但是覺得還是把話都跟他說清楚了好。總覺得雖然他年紀(jì)不小,思考問題的方式卻和小孩子一樣,全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大概是沒受過什么挫敗、優(yōu)越感太強(qiáng)烈的緣故。
   他的聲音里帶著點(diǎn)委屈:“不見就不見嘛,那么兇干嘛!”
   我暈,好像還是我欠了他什么似的!
   “那好,以后你也別提!”
   那邊笑了起來。“我現(xiàn)在開始懷疑你是恐龍了,一提見面你嚇成這個樣子。”
   “我本來就是恐龍,早就跟你說了,不見是為了你好!”
   “那我給你的買的禮物怎么辦啊,恐龍小姐,你把地址給我,我給你快遞過來。”
   “我不要你的禮物,你愛送誰就送誰去!”
   “好心沒好報,不要拉倒!”他掛了電話。
   我笑笑,越來越覺得他可愛,有這么個人調(diào)劑一下生活也不錯。不過雖然他那么可愛,我還是不愛他,一定點(diǎn)感覺也沒有。我暗自慶幸著,否則還不是剛從狼窩里爬出來又掉進(jìn)了老虎窩嗎!
   丁慕江的氣來得快,消得也快,第二天他便在QQ上興致勃勃地跟我聊他小時候抓蟲子嚇唬女生的英勇事跡,我工作的空隙就抬起頭看一下顯示器,回他幾句話,他是個很好的傾訴者,即使我很長時間不搭理他,他還是會很盡職把一件事的來龍去脈都講完。當(dāng)然他也有忙的時候,有時候發(fā)消息過去,他會回一個“忙”字或者“等”字,這個時候我才會突然意識到他不是個孩子,而是一家我不知名目的公司的老板。
   他還是每天都有電話和短信來,沒有再提見面,連噓寒問暖都沒有,有一次我感冒鼻子塞得厲害,他聽了哈哈大笑:“我說呢,你今天聲音怎么那么有磁性了,真笨得可以,那么大人還感冒,丟人!”我漸漸習(xí)慣了他的脾氣,也不跟他計較,這樣反而讓我覺得輕松,可以享受一個千里之外的網(wǎng)友帶來的快樂,而不是曾經(jīng)跟佩凌的那種壓得人窒息的思念和絕望。
   本以為丁慕江能一直在我的生活中快樂地存在著,可是,這種局面在入秋的時候結(jié)束了。
   為什么會記得是秋天,因?yàn)槟翘彀滋欤疫在QQ上跟他說:“今天心情不太好。”
   他問:“怎么,生理周期?”
   我說:“樹葉黃了很多,也掉了很多,有點(diǎn)蕭條的感覺。”
   剛把這句發(fā)過去,電話卻響了,聽到他說:“那來廣州吧,這里的樹葉綠得很,每一片都牢牢地掛在樹上呢,扯都扯不下來。”我笑了,不可否認(rèn),他能帶給我快樂。
   “那么快就笑了,心情好點(diǎn)了吧,那你就用不著來廣州了,我怕見恐龍!”
   笑著掛了電話,看看窗外,樹葉還在零零星星地落下,而我的傷感似乎確實(shí)被那個電話帶走了。
   晚上,睡地迷迷糊糊,手機(jī)響了,我把頭埋到枕頭底下,期盼著鈴聲快點(diǎn)結(jié)束,別吵醒了我的瞌睡。我恨透了那個來電的家伙的鍥而不舍,黑暗中摸到了手機(jī),接起,是丁慕江。
   “睡了么?”
   “廢話,這個時候不睡覺還能干嘛?”我沒好氣地回答。
   那頭沉默了一會,說了一句讓我頓時清醒過來的話。
   “其,我很想你。”
   我只覺得腦袋哄的一聲,然后就一片空白,拿著電話,我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他。
   “其,我愛你。”
   我睜開眼,坐起身來打開臺燈,感覺到腦中的混沌散去了一些。
  電話那頭沉默一會,幽幽地問:“你在聽嗎?”
   我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而且說得很大聲,幾乎是對著話筒在叫喊:“丁慕江,你有老婆了,別來惹我!”
   那邊沒有聲音,過了一會,傳來一聲嘆息,然后聽見他說輕輕地說“那好吧,你掛吧”。
   掛了線,我看了看時間,0點(diǎn)30分。躺下,卻再也沒睡著。
   那一夜,輾轉(zhuǎn)反側(cè),我第一次為了丁慕江失眠。
  



(七十二)
   為了葉佩凌焦頭爛額的,元?dú)獠艅偦謴?fù)一點(diǎn),又冒出來個丁慕江,這輩子看來是要栽在廣州男人手里了。對丁慕江,雖然目前為止還沒有愛意,但是再那么糾纏下去,我對自己的定力缺乏信心,畢竟我從小就是看到帥哥就會兩眼發(fā)直的色女,哎!~
   不行,當(dāng)斷不斷,反被其亂,可千萬不能再陷進(jìn)去了,我在刷牙時下了這個決心。重重地把牙膏泡沫吐到水池里,似乎把丁慕江狠狠地甩出去那么爽快,抬頭看著鏡子,我終于笑了,只是兩個大黑眼圈有點(diǎn)煞風(fēng)景,都怪那討厭的家伙!
   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上QQ,點(diǎn)住丁慕江的企鵝頭像,往下一拉,然后點(diǎn)確定。行云流水地把他刪掉,我心里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哼著歌去泡咖啡。可是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我仍會習(xí)慣性的在工作的空隙抬頭看顯示器,以往總能看到人約黃昏后那活蹦亂跳的頭像,而今天卻見他孤零零地呆在黑名單里,一動不動,沉寂而落寞。我的心情黯淡起來,是為了他,還是因?yàn)榇巴饧婏w的黃葉?
   要不要換SIM卡呢?算了,還是不換了,不接他電話不回他短信就是了!可是事實(shí)證明這回我是自作多情,丁慕江像是從我生命中徹底消失了,再也沒有電話沒有短信。開始幾天真的覺得很不習(xí)慣,每次手機(jī)響,我都會暗暗希望是他打來的。幾天之后,我慢慢地接受了這個事實(shí),改掉了在上班時間經(jīng)常抬頭看顯示器的習(xí)慣,也不再期待丁慕江的來電。偶爾會有些惆悵,緣分就是那么脆弱的一樣?xùn)|西,松一松手,就會灰飛煙滅,可是,這不正是我想要的結(jié)局嗎!
   思連在市區(qū)買了一套房子,他父母幫他交了首付,他自己辦了15年的按揭。按照雙方家長的意思,等君君畢業(yè)就準(zhǔn)備結(jié)婚了。我簡直是樂壞了,因?yàn)閺乃男路坎叫械轿夜局恍枰?0分鐘,到我的蝸居也是10分鐘,難怪君君有次打趣思連說:“你這房子怎么感覺是特意買給小其做中轉(zhuǎn)站的啊!”在他倆的盛情邀請下,我終于擺脫了每天晚上炒面加蛋的命運(yùn),吃上了思連和君君一起下廚做的愛心晚餐。房子還沒有裝修,餐桌是用兩張凳子加一塊門板搭的,但這并沒有絲毫妨礙我們的快樂,那段時間,我被他們倆養(yǎng)得腦滿腸肥,連牛仔褲都幾乎穿不下。
   父母也開始為我的終身大事操心,每個周末回家,媽媽都會旁敲側(cè)擊地暗示我誰誰家的兒子不錯,誰誰的表哥不錯,我笑呵呵地聽,有時還附和她幾句“嗯嗯,聽起來是不錯!”然后躲進(jìn)房間,在電腦上沒完沒了地玩斗地主,雖然屢戰(zhàn)屢敗卻樂此不疲。
   我不再去酒吧,煙也戒了,只是偶爾會在沒有睡意的夜晚自斟自酌幾杯紅酒,生活得簡單卻也快樂。
   秋天很快就過去了,歲末的嚴(yán)寒中,最能令我滿足的是在思連的家里喝著君君煲的雞湯,暖暖的香香的,是友情的味道。
  很快,迎來了我工作后的第一個新年。我們家是個大家族,所以難得的幾天假期都在不停地拜望長輩和走訪親戚中度過,我不喜歡但也不抗拒,跟隨著父母機(jī)械地和所有人微笑著,唯一令我郁悶萬分的是再也沒有壓歲錢拿了。
   大年三十晚上,接到了佩凌的電話,互相客客氣氣地說“新年快樂”,然后似乎就再沒什么話說,很快就掛了線。
  



 (七十三)
   年后的日子仍是日復(fù)一日的單調(diào)。我對工作并沒有太大的熱情,沒想過升官發(fā)財,只想著給自己賺點(diǎn)零花錢,每天做好自己份內(nèi)的事情,然后瞪著壁鐘等下班。辦公室里屬我最小,也是唯一還沒有結(jié)婚的,他們問我有沒有男朋友,我大義凜然地把頭搖。真實(shí)皇帝不急急死那個什么,辦公室里熱心的JJ們開始給我張羅著相親事宜,經(jīng)常把她們認(rèn)為合適我的男性拿出來討論,范圍涉及公司的未婚男士、她們的親戚朋友、還有她們親戚的親戚、朋友的朋友,每天視工作量的大小討論一個到三個不等,有時甚至為了張三和李四哪一個更合適我而爭得面紅耳赤。
   看著她們的熱乎勁,我不禁對自己沒有信心起來,才23歲,很老了么?偷偷拿起鏡子瞄了一眼,沒有皺紋也沒有眼袋,牙齒也沒有松動脫落的跡象,不老啊,為什么那么多人認(rèn)為我該嫁了呢?周末回家聽媽媽嘮叨,平時還得每天在辦公室接受JJ們的狂轟爛炸,我實(shí)在是無力招架了。
   終于,我妥協(xié)了,在2002年春夏之交的一個夜晚,我有了第一次相親的經(jīng)歷,對方是被我同事吹得神乎其神的一個所謂青年才俊。約在一家休閑茶樓見面,那才俊的皮囊確實(shí)還過的去,油頭粉面唇紅齒白,西裝革履皮鞋蹭亮,脖子上還勒了一條領(lǐng)帶。我套著寬大的男式襯衣配發(fā)白的牛仔褲,從他看我的第一眼,我就看出了他對我穿著品位的置疑,我暗笑,低頭抿著咖啡,不說話,很矜持的模樣。他有些局促,但試圖裝出輕松的樣子,沒話找話地問著各種各樣無關(guān)痛癢的問題,我微笑而簡短地作答,然后暗自揣測著他下一個會問什么問題。看得出來,他很努力地嘗試打破這僵局,甚至還插播了個我早就聽過的笑話,我皮笑肉不笑地假裝忍俊不禁,心里盤算著過會回家路上去買個雞腿堡吃。終于,那次相親在思連的一個電話后結(jié)束了。
   電話里思連顯得有些激動:“君君說你相親去了!你搞什么啊!”
   哎,這丫頭,嘴那么松,我還叮囑過她別告訴思連呢,見色忘友啊!
   “我就回!我就回!”我答非所問。
   “家里停電了,同宿舍的女孩害怕呢,我得回去了!”我鎮(zhèn)定自若地對才俊撒著謊。
   “哦,那我送你!”
   我急了,他送我還不是要穿幫啊,更何況我還要買雞腿堡呢!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轉(zhuǎn)過一條街,買了三個雞腿堡打包,這可是思連、君君和我共同的最愛,然后徑直打車到思連家。
   沒想到在小區(qū)門口看到思連,倚著根大石柱站著。
   “咦!你在這里干嘛啊?君君呢?”
   思連一臉慍色,從我手里接過KFC的外賣袋,不無嘲諷地問:“怎么,相親去沒吃飽么?”
   我火了,提高嗓門:“好心沒好報啊!特意買夜宵給你們吃,你還一副欠你多還你少的模樣!”
   思連沉默了一會,說:“君君回學(xué)校了,我送你回家吧!”
   初夏的晚風(fēng)涼涼的,不知名的蟲子賣力地啼唱著,我和思連一路無語。
   到樓下,我對思連說:“上去坐會吧,把漢堡吃了,否則我明天得吃上一天了。”
   上樓,給思連泡了杯茶,他看著我凌亂的房間,皺了一下眉,卻什么都沒說。洗手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龍頭關(guān)不緊,說:“明晚我過來幫你修,以后有這種事你就早說。”那龍頭其實(shí)都已經(jīng)滴了半個月了,我懶得去管它,就在下面放個臉盆接著,也沒覺得礙事,就說:“用不著修,反正又漏得不厲害。”思連回頭看了我一眼,輕輕地嘆了口氣。
   “今天相親相得怎么樣?”
   我一聽,樂了,把那個才俊添油加醋地貶了一番,思連也被我逗笑了,說:“人家穿西裝打領(lǐng)帶是表示鄭重,你不領(lǐng)情也就得了,還把他描繪成個吊死鬼的樣子。”
   我和思連之間小小的芥蒂就在笑聲中消失了,思連正了正神色,說:“小其,我不是反對你相親,有人能照顧你我也放心,可是你一定要看準(zhǔn)了人……”
   看他語重心長的樣子,似乎準(zhǔn)備長篇大論,我不耐煩地打斷他:“你怎么比我媽還羅嗦啊,到時我讓你把關(guān)還不行嗎!”
   那晚,思連在我的逼迫下,吃了兩個漢堡,他翻著白眼連叫“撐死了”,我笑著跳過去摁他的肚子,他卻突然伸出手,將我抱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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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0:56:37 | 只看該作者
(七十四)
   我倒在思連懷中,趕緊想要起身,卻被他牢牢圈住,我不知所措地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曾經(jīng)那樣熟悉的懷抱,可如今早已不屬于我了,我局促而僵硬地挺著身子,想要拉開和思連的距離。
   “小其,讓我抱抱你,只想抱抱你。”思連的聲音低啞得讓人心疼。
   他伸出手將我的頭輕輕按他肩上,我順從地靠著他,內(nèi)心卻并不平靜。君君怎么辦?以后怎么辦?
   思連將臉埋在我的長發(fā)里,沒有說話,只是偶爾伸出手指撥弄一下我的頭發(fā),夜,靜得讓我們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天并不太熱,可是我還是感覺到我們緊貼著的部位的衣服已經(jīng)濡濕了。
   “睡一會吧,小其。”思連在我耳邊輕輕地說。
   我有點(diǎn)擔(dān)心他的腿,畢竟我不是屬于小鳥依人型的“小腰精”,被他和君君的美食喂了幾個月,更始日漸豐腴,有次思連還自稱他自己是養(yǎng)豬專業(yè)戶,氣得我滿屋子追著他打,君君則在邊上恬靜地微笑著看著我們鬧。
   想起君君,我的心里一陣歉疚。我知道君君是真心愛思連的,這是她的初戀,她甚至已經(jīng)作好了畢業(yè)后就嫁給思連的準(zhǔn)備。想到這里,我如坐針氈。
   思連似乎洞悉了我的想法,說:“小其,我會有分寸的,你當(dāng)我是朋友也好,是哥哥也好,今晚請讓我抱著你。”
   我不知道怎樣回應(yīng)他的這番話,只能靜靜地靠著他,閉上眼,胡思亂想了一會居然睡著了。迷迷糊糊中,感覺被人抱到了床上,我一驚,睜開了眼睛。思連看我醒了,似乎有點(diǎn)奇怪,笑著說:“剛才還聽你熱鬧地打著小呼嚕呢,怎么這會兒就醒了。6點(diǎn)了,我得走了。你還可以再睡會,我剛把你手機(jī)鬧鐘調(diào)到了7點(diǎn)。”
   我怔怔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著思連走出我的臥室,然后聽到了輕輕的關(guān)門聲。我睡意全無,努力想去想明白些什么,卻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腦子像被糨糊填滿了一樣,只好瞪著天花板上的一只小黑蟲出神。
   快下班的時候,接到思連的電話:“小豬,今晚到你那去做飯吃,菜我會買的,順便把你那破水龍頭給換了。君君也來。”我聽到君君也來,就像是喝了靜心口服液般,本來懸著的心就放下了一大半。
   他們在廚房里忙活,我照舊只有看電視等飯吃的份,看著他們配合默契的背影,我就在想:昨晚的事是不是我做的一個夢呢?
   君君在我的訓(xùn)練下,吃尖椒的時候已經(jīng)用不著吃一根就把舌頭吐出來晾一會了,但是臉上的痘痘也有越長越茂盛的趨勢,思連又在那調(diào)侃她:“好學(xué)不學(xué),學(xué)小豬吃辣,現(xiàn)在舌頭不露了,痘痘卻露了,不過總算有進(jìn)步,露的體積越來越小了。”君君嬌嗔著向我求助,往常我總會幫著君君嘲諷思連幾句,而今面對君君的信任,我又想起了昨晚的尷尬,頓時沒有了和思連鬧的心情,勉強(qiáng)笑笑,說了句“別理他,想吃就吃”,我的反常讓君君奇怪了:“小其,怎么了,工作不順心還是身體不舒服啊?”思連看了我一眼,替我解圍:“八成是在大馬路上看帥哥入迷又被交警給訓(xùn)了。”
   君君在廚房洗碗的時候,小小的客廳里只剩下我和思連,我們不約而同地把眼睛牢牢地固定在電視機(jī)上,氣氛變得無比怪異。我暗自嘆息,難道連這個朋友都要失去嗎!
  



(七十五)
   同事們夸我:“小其越來越勤快了!”倒也難怪,平時瞪著眼珠子等下班的我最近開始學(xué)先進(jìn)加班加點(diǎn)了,辦公室的JJ們前呼后擁地沖出辦公室回家伺候老公孩子的時候,我還氣定神閑地穩(wěn)坐在辦公桌前裝模作樣地奮筆疾書。其實(shí)我的工作量還是照常,這么裝的目的第一是為了躲相親。第一次相親的那個才俊后來打過電話來問我有沒有空,我支支吾吾地回答說最近很忙,只要不是傻子都該明白這意思了吧!但是畢竟是同事介紹的人,我也不能太張狂了,所以干脆裝一下忙,大家都有個臺階好下。第二個目的就是為了躲思連和君君了,以往每天一下班都是先沖到思連家解決生計問題,但有了上次那事以后,我見到思連就尷尬,見到君君就心虛,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做賊似的,思前想后,還是覺得躲在辦公室里最安全。當(dāng)我底氣不足地跟他倆宣布因?yàn)楣ぷ魈Χ桓麄円黄鸪酝盹垥r,君君還一臉心疼地說:“工作再忙也不能不吃飯啊,要不以后做好了飯叫思連給你送來。”我嚇得結(jié)巴:“不!不!不!加班公司都會提供晚餐的,不吃白不吃!”君君信以為真,也就沒再說什么,思連淡淡地笑了一下,也沒說什么。
   印象里2002年的夏季炎熱無比,我胃口全無,差不多是以水果度日,原本肉乎乎的手臂細(xì)得青筋都露了出來。君君說:“小其,你真不懂照顧自己,瘦成這個樣子!還是過來吃飯吧!”我笑了:“過來?過來是去哪啊?每天跑兩個小時上你家去吃飯嗎?”君君顯然是忘記了思連的房子正在裝修的事了。他們的婚期基本上定在03年春天。君君讀的是師范專業(yè),按說本科畢業(yè)她成績又那么拔尖,找個好工作不算太難,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她居然會選擇去當(dāng)幼兒園教師。
  “君君,你可考慮清楚啊,到時候那么一大堆娃娃餓了尿了可都是你的事啊!”我試圖勸君君改變主意。確實(shí),在自己有孩子之前,我一直都很怕帶孩子,不會說話只會哭,怎么交流嘛,想著都煩。
   “不怕,我喜歡帶小孩!”君君的語氣溫柔而堅定。
   親戚朋友中,唯一支持君君的就是思連:“我覺得君君還挺適合當(dāng)幼兒園老師的,她喜歡就讓她去吧!”在君君的堅持和思連的支持下,這事也就這么定下來了。
   君君要8月份才報到,所以回自己家里住了,她家在城市的另一端,去一趟差不多得要兩個小時。思連住回了公司的宿舍,周末的時候會去看君君,不過都是當(dāng)天來回,從來不在她家過夜。我問他:“你怎么不多住一晚啊,那么趕來趕去的不累啊!”思連笑了:“你讓我睡哪啊!”我突然想起,思連是希望把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的,他的這個愿望在君君那里可以實(shí)現(xiàn)了吧!
   一天傍晚,我一個人躲在辦公室里享受免費(fèi)的冷氣,聽到敲門聲,以為是哪個還沒回家的同事,開門,卻是思連。“你怎么來了!”我詫異地問。思連邊把一碗綠豆沙冰遞給我,邊說:“我來探一下小其勞模的班。”以前吃沙冰的時候我總是會塞幾勺到思連嘴里,然而物是人非,在思連的注視下,我吃得有些窘迫。終于吃完,思連說:“別悶在空調(diào)房里了,出去走走吧!”
   思連帶著我去看他的新房,已經(jīng)進(jìn)行到了木工,凌亂中能初見整體的布局。從設(shè)計到施工整個工程都包給了裝潢公司,我很是奇怪,因?yàn)樗歼B從小就對室內(nèi)設(shè)計很感興趣,大學(xué)時還經(jīng)常去旁聽裝潢專業(yè)的課程,而這次對裝潢公司的設(shè)計方案卻幾乎是一次通過。君君什么都聽思連的,自然也沒有意見。我和思連并肩靠在露臺上,看著城市的點(diǎn)點(diǎn)燈火,我突然有一個念頭:“如果沒有和思連分手,我也快當(dāng)上新娘了吧!”



(七十六)
   國慶節(jié),公司組織去漂流,由于剛下了幾天雨,那水湍急得讓人又喜又怕,有得刺激了!到了皮艇上我才發(fā)現(xiàn)手機(jī)還在牛仔褲的口袋里,我一直以為它在包里呢,心想總不至于濕成這樣子吧,也就沒有回去存放了。原本一條艇上是前后各一個艄公,由于水太大,這次每條艇上都安排了四個艄公。浪出乎意料得大,一陣一陣往艇里撲,尖叫聲不絕于耳,一個大浪打來,我們按照艄公的囑咐蹲倒、閉眼,睜開眼的時候發(fā)現(xiàn)前面的兩個艄公都不見了,定睛一看,原來都在水里,還沒回過神來,又一個浪打來,這次再睜開眼的時候,艇已經(jīng)翻了,所有的人都在水里大呼小叫,臟水一陣一陣地往嘴里灌。
   “不要慌,抓住艇,閉上嘴,!”艄公指揮著。“救命啊!救命啊!”以往只在電視上聽到過的呼救聲從不遠(yuǎn)處傳來。我和其他三個同事抓住了皮艇,艄公們?nèi)プ妨硗鈨蓚被浪沖散的同事。
   以往也有過幾次漂流,最狼狽的一次也不過是濕了大半條褲子,像這次整個人都泡在水里的還是生平頭一回,有過了這次的驚險,在以后的漂流中我總覺得索然寡味,很不夠刺激,每次都暗暗祈禱水再大一些,浪再高一些,最好再翻一次艇才覺過癮。
   我們6個終于被弄上岸,看著彼此的狼狽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那一批下水的5條艇翻了3條,漂流點(diǎn)售票處宣布暫停漂流。我怕完笑完之后才想起手機(jī)還在口袋里,掏出來一看,還滴著水呢,哎~這只陪伴我近3年的小諾徹底玩完了。
   買新手機(jī)還送移動的SIM卡,我本沒有打算換號碼,因?yàn)樵瓉淼哪菑埧ㄎ以囘^了還能用,陪我一同去的同事說“看看有沒有好號碼啊”,我一想也對。在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號碼中,我意外地找到了驚喜——有一個號碼的末四位居然正好是我的生日,我腦中立即想到了佩凌的車牌。“就要這個!”我不假思索地對營業(yè)員說。同事奇怪了:“這號碼有什么好的啊,沒有6沒有8也不容易記!”
   回到家,把原來的卡上存著的電話號碼復(fù)制到手機(jī)上,再插進(jìn)新卡,寫了條短信:“我是顧月其,我換新號碼拉,打舊的找不到我拉!”新手機(jī)有短信群發(fā)功能,我三下五除二,十個一組刷刷選中,然后發(fā)送。
   一時間,短信提示音不絕于耳,大部分回復(fù)“收到,已存”,大學(xué)里睡我上鋪的一MM回道:“你是失戀了還是躲風(fēng)流債啊,換什么號碼啊不嫌折騰!”我笑笑,心想:哪有什么風(fēng)流債啊!我的桃花運(yùn)大概是都在2001年交完了,這2002都快過完了,桃子是吃了不少,桃花可一片都沒沾我身上。
   思連打電話過來,問:“這號碼不錯,你是不是在提醒別人別忘記你的生日啊!”我笑著說:“我哪有那么陰險啊,充其量也就上你那騙頓飯吃。”思連說:“擇日不如撞日,你要騙飯就今天吧,君君也天天念叨著你呢!”有飯吃哪有不去的道理,我樂呵呵地答應(yīng)。
   剛掛了線,就有佩凌的短信發(fā)來:“你的號碼和我的車牌很配!”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回了個笑臉符號。
   看看時間還早,我躺到床上去看電視,剛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就有一陣音樂聲把我吵醒,我愣了一會才意識到是新手機(jī)的鈴聲,屏幕上顯示的區(qū)號是本地的,接起,是好聽的男聲,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歡快的聲音:“知道我是誰么?”
   我腦中猛然冒出一個名字:丁慕江!是了,一年前雖然把他從QQ上給刪了,但并沒有把他的號碼從手機(jī)里刪掉,一定是剛才群發(fā)短信的時候沒注意給他也發(fā)了!可是他怎么會在SN呢!(琢磨了半天,還是用SN來代替我所在的城市吧:)
   “其,想我了沒有?”
   我暈,他還是那么自戀,我模棱兩可地說了句:“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他顯然對我的回答很不滿意。
   我笑了:“差不多就是差不多沒有想到過你啊!”這話倒是實(shí)話,這一年來,我?guī)缀蹙蜎]想到過丁慕江,開始的時候偶爾在電腦里看到他的照片,還會打開欣賞一下,感慨一下“真是個帥哥”,后來漸漸審美疲勞了,就干脆把他的照片也刪掉了。
   “哼!你再嘴硬我就翻遍SN把你給挖出來!”
   “你當(dāng)我千年女尸啊,還挖出來!”嘴上這么說,我心里還是有點(diǎn)怕怕,城市雖大,但他真要去電臺報紙登個尋人啟示什么的我就玩完了。
   “我都到了SN了,我們見見吧,請你吃晚飯。”
   “誰要吃你的晚飯,我忙著呢!你不是廣州的么,怎么跑SN來了?”
   “千里尋其啊!我苦啊!你卻還不肯見我!”他裝出一副悲悲切切的語調(diào)。
   “你再不正經(jīng)我就掛了!”
   “別掛別掛,說正經(jīng)的了,我是來出差的嘛,都來了一個星期了,剛才在和個奸商談價格,收到你短信,我心情一好,連價都懶得壓了,白白讓他賺了一筆去!”
   “那對不住,我還是趕緊消失吧,否則還不知道讓你蒙受什么損失呢!”不等他接茬,我就掛了電話。一翻手機(jī)號碼本,果然有DMJ這一條。
   晚上和思連、君君一起吃飯的時候,我總覺得芒刺在背,雖然明知道丁慕江見了我也不認(rèn)識,這飯我還是吃得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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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0:57:12 | 只看該作者
(七十七)
   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我和那一年不曾聯(lián)系的丁慕江因?yàn)橐粋誤發(fā)的短信又重新熱乎了起來,而且大有天雷勾動地火之勢,盛況空前。
  和思連他們吃飯的第二天,也就是國慶假期的最后一天,我睜開眼睛已經(jīng)是艷陽高照,正想拿起手機(jī)看時間,手機(jī)卻響了起來,又是丁慕江!
   “月其,一起吃午飯好不好,我傍晚就要回廣州了。”
   “一點(diǎn)都不好,沒得商量,另外你別這樣叫我,我很不習(xí)慣!”真沒想到我沒吃早飯還能那么氣勢洶洶的,我在心里暗暗贊了自己一下。
   那邊沉默了一會,聽起來似乎有些氣餒:“好吧,反正我以后會常來的!不叫你月其那叫你什么呢?”
   “別人都叫我小其”,我突然反應(yīng)過來,趕忙問:“你剛才說什么?你干嘛以后要常來!”
   “你激動什么啊!又不是來找你!我在SN的分公司下個月就要開張了,你說我能不多來嗎!”丁慕江振振有詞。
   “你傻啊,跑1000多公里外來開個公司,錢多不如捐給希望工程!”
   “小丫頭就不懂了,跟你說了也不明白,開公司當(dāng)然是為了賺錢,我這一年往SN跑了5、6趟了,每次走在街上,都在想會不會碰到你。”
   “碰到了你也不認(rèn)識我。”
   “那是,所以要認(rèn)識一下你嘛!本來想等公司開張了再找你,沒想到你卻送上門來!”丁慕江在電話那頭很開心的樣子。
   我突然覺得有點(diǎn)心慌,一個結(jié)了婚的男人,這樣直接地示好,意欲何為?最糟糕的是我發(fā)現(xiàn)我并不討厭他!
   我跟丁慕江又恢復(fù)了一年前每天聊QQ通電話的狀態(tài),當(dāng)我重新把他加為好友的時候,他很是氣憤:“你居然把我給刪了!我可一直都小心翼翼的供奉著你!”
   我理直氣壯:“你又沒找我說話,把你留著那是資源閑置,浪費(fèi)可恥!”
   “當(dāng)時你都那么拒絕我了,我還有臉找你說話么,人總得要有點(diǎn)氣節(jié)吧!”
   “那你現(xiàn)在怎么不要?dú)夤?jié)了!”
   “嘿嘿~這次可是你先找我的,我總不能不給你面子吧!”
   想像著他在屏幕前得意忘形的樣子,我也笑了。突然很想看看他的模樣,于是開始后悔刪了他的照片。
   “喂~再給張照片看看吧!”
   “哼!你是不是把我的照片也刪了!”
   “我是不小心的嘛!按錯鍵了!”
   “相信你個頭啊!才不給你,省得你哪天又按錯鍵把我丟到回收站里去!”
   “不會了!不會了!我寧可把回收站刪了也不敢再刪你了!”
   丁慕江說要出門去見客戶,我以為騙不到照片了,沒想到他在下線前還是發(fā)了兩張給我,又扔下一句“讓你賞心悅目一下吧”然后他的頭像便暗了。我暈,時隔一年他自戀得更離譜了!
   兩張照片,一張是一年前被我刪掉的那張,另一張看日期是一個月前拍的,仍是很休閑的穿著,坐在一個矮木樁上,眼睛注視著不遠(yuǎn)處的一朵雛菊,表情專注而柔和。我看得入神,這樣俊美的容貌確實(shí)是有理由自戀的。



(七十八)
   我和丁慕江到了每天不通電話就睡不安穩(wěn)的地步。我暗暗問自己,我這是怎么了!明知道人家有老婆有孩子了,還去湊這個熱鬧,圖什么啊!我自認(rèn)為是個是非分明的人,從小看電視的時候看到第三者總是嗤之以鼻,然而這事輪到自己頭上,我就開始執(zhí)行起了我同樣鄙視的雙重標(biāo)準(zhǔn)。
   成人的愛情游戲中,性恐怕是免不了的節(jié)目,雖然沒有見面,但在QQ上、在電話里,我和丁慕江的話題還是漸漸從上半身過渡到了下半身,從問“今天穿什么顏色衣服”過渡到了“今天穿什么顏色內(nèi)衣(褲)”。想起丁慕江的時候,我開始癡癡傻笑,看著他的照片,我會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撫他的臉,自知荒唐卻無法自拔。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我知道自己總算還沒有患上“愛無能癥”,在佩凌之后,我一度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人了,由此可見,世事無絕對。
   丁慕江在SN的公司定于11月18日上午8點(diǎn)08分開張,籌備工作是他堂弟一手操辦的,他也在16號到了SN,我躺在床上跟他煲電話粥。
   我說:“你怎么那么惡俗啊,定這么個時間!”
   他不跟我計較:“商人嘛,你還指望怎么著,我那么惡俗你都喜歡,要是再高雅一點(diǎn)你不是要愛我愛得發(fā)狂了!”
   我對他的厚臉皮習(xí)以為常,然而聽到這個“愛”字,心里還是疙瘩了一下,我從來沒有說過愛他,而他除了在一年前深夜的那個電話,也再沒有說過愛我。我真的愛他嗎,還是因?yàn)榧拍锰锰昧耍?br />    “這次你什么時候走?”我扯開話題。
   他在那頭大呼小叫起來:“你不見我也就算了,還就想著趕我走!你說,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
   “是啊是啊,你在這里害我上街看帥哥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他重重地“哼”了一聲,掛斷電話,這是他常有的行徑。曾經(jīng)以為生氣掛電話是女人才會干的事,沒料到丁慕江卻精于此道,我一得罪他他就掛電話,不過第二天又會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似地打電話來。
   SN分公司的事由他的堂弟全權(quán)打理,丁慕江19號下午就回廣州了,走之前,他打電話威脅我說:“這次饒了你,下次我來的時候一定把你給找出來,看你往哪躲!”聽他那么堅定的語氣,我心里惴惴,雖然想他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但我并沒有要見他的打算。只是沒想到,丁慕江再一次來SN已經(jīng)是整整8個月后的事了。



(七十九)
   2003年,我的本命年,有人說:本命年不是大吉就是大兇;又有人說:本命年穿紅色的內(nèi)褲可以逢兇化吉。這種事,寧可信其有,反正買條紅內(nèi)褲也不是什么麻煩的事。
   除夕夜大概是中國移動撈銀子最多的時候,網(wǎng)絡(luò)忙到連電話都打不出、短信都發(fā)不出的程度。春節(jié)晚會里馮鞏剛上場,就接到佩凌的電話,大家互道了新年快樂,他說他剛在飯店吃了年夜飯,正在媽媽家?guī)桶职中揠娔X,我笑著說你真夠勤勞的,大年三十在修電腦。其實(shí)我很想問他“你不用陪老婆么”,但是話在舌尖上打了幾轉(zhuǎn),還是咽了回去。對佩凌的感覺很奇怪,平常的時候基本上不念不想,可是每次看到手機(jī)屏幕上出現(xiàn)他的名字時,我還是會莫名的緊張。偶爾我還是會去猜想他老婆究竟長什么模樣,不過我想這不是情敵間的妒嫉,僅僅是女人好奇的天性吧!
   君君和思連已經(jīng)登記了,兩家的大人本來就是舊識,所以他們在飯店訂了年夜飯,兩家一起吃。9點(diǎn),手機(jī)上出現(xiàn)思連的名字,接起,卻是君君的聲音:“小其,新年快樂!”我笑著問:“你老公呢,叫他聽電話,這見色忘友的家伙,有了老婆連朋友都不要了!”君君說:“他被我爸給灌醉了,都吐了好幾回了,正趴桌子上呢!”我聽了,突然間想起他為了我酒精中毒住院的事,心里開始責(zé)怪君君的爸爸,明知道他酒量小,還那么灌他,就算是你女婿也不能那么折騰他啊!不過想歸想,嘴里還是和和氣氣:“他那么沒用啊,叫你爸爸以后多鍛煉鍛煉他!”
   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每年都是這個套路,我看了一半就回自己房間了,心里總覺得隱隱不快。手機(jī)的短信音時而響起,每次我的心都會重重地顫一下,可是每收到一條失望就增加一分,原本隱隱的不快已經(jīng)升級為坐立不安的煩躁。我知道,我真的陷進(jìn)去了!
   12點(diǎn)半,丁慕江終于有短信來:“半小時后我上QQ。”我已經(jīng)積了一個晚上的怨氣,看到這一句,更是氣得頭暈?zāi)垦#覑汉莺莸剞糁謾C(jī)鍵,回道:“你省省吧!伺候好了老婆終于想起我來了啊!你從一而終去吧!”他很快就回過來了:“你上不上隨你,反正我會等你!”什么狗屁臭男人,現(xiàn)在來跟我裝癡情,當(dāng)我小孩子騙啊!我關(guān)了手機(jī),把自己塞進(jìn)被窩,蒙上頭,祈禱著自己能快點(diǎn)入睡。
   然而事與愿違,一整晚我都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大年初一的早晨靜悄悄的,人們都還在被窩里調(diào)整昨晚守歲的興奮與疲倦吧。打開手機(jī),有兩條短信,一條顯示丁慕江在凌晨1點(diǎn)半的時候有過來電,還有一條是凌晨3點(diǎn)發(fā)來的,簡簡單單5個字:“狠心的女人!”
   打開電腦上QQ,人約黃昏后的頭像沒完沒了地閃著。
   “小其,我在等你!”
   “小其,求求你了,跟我說句話吧!”
   ……
   最后一條短信讓我激靈了一下:“我14號過來,陪你過情人節(jié)和元宵節(jié),我一定要見你!”
   那一年很巧,情人節(jié)和元宵節(jié)僅相差一天。



(八十)
   正當(dāng)我對和丁慕江見面的情景想入非非時,他卻告訴我說來不了了。原因是廣州出現(xiàn)了一種怪病,米和鹽都被搶空了,一瓶醋要賣到幾十塊,他說公司里現(xiàn)在也人心惶惶,他得留下穩(wěn)定人心。我說你要陪老婆過節(jié)就直說,找什么借口啊。那段時間我和丁慕江鬧得很厲害,我好幾次都跟他說我們一刀兩斷吧,他開始還好聲好氣地勸,到后來他也火了,說:“你那么不信任我,那就隨你吧!”就這樣,我們斷了聯(lián)系,我想結(jié)束了也好,眼不見心不煩。
   君君和思連的婚期定在3月22日。所以那段時間我一下班,就陪著君君試妝、試婚紗,陪她去買裝點(diǎn)居室的小玩意兒。看著君君忙得筋疲力盡的樣子,我開始對結(jié)婚產(chǎn)生恐懼,心里暗想著,以后我結(jié)婚時一定不要辦什么婚禮,旅行結(jié)婚就好了,沒想到這個愿望在后來居然能夠?qū)崿F(xiàn)。
   一天傍晚,我正陪著君君在一家禮品店挑干花,接到了佩凌的電話:“小其,我好慘哪,被隔離了!”
   “啊!”在我印象里,隔離的意思差不多等同于拘留,我急了, “你犯了什么錯誤了?”
   “唯一的錯誤就是我冷氣開得太大,感冒了,然后就被隔離了,起碼兩個星期。”
   我更迷糊了,感冒還得被隔離?
   “你不知道嗎,這里有種傳染病好厲害,死了不少人了,凡是體溫不正常的人都得被隔離觀察。大家搶米搶醋搶口罩,亂套了!”
   我回想起丁慕江所說的“怪病”,心想這次是真的冤枉他了。果然幾天后,電視報紙開始頻頻出現(xiàn)“非典”一詞,身在SN,雖然并不能感同身受地體會到廣州的危機(jī),但是心里還是越來越擔(dān)心丁慕江,他還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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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0:59:09 | 只看該作者
(八十一)
   關(guān)于非典的新聞已經(jīng)鋪天蓋地,它的高死亡率讓我無比擔(dān)心被隔離的佩凌的安危。和佩凌的聯(lián)絡(luò)多了起來,每天我都會打電話詢問他的情況。一天晚上我夢見佩凌被確診為非典,生命垂危。一身汗涔涔地醒來,拿過手機(jī)一看,凌晨4點(diǎn),回想起夢中的情景,記憶卻模糊了,夢中的人究竟是佩凌還是丁慕江呢?我再也睡不安穩(wěn),忍不住撥通了佩凌的電話,佩凌很驚訝的語氣:“小其,怎么了?”我頓時意識到現(xiàn)在是凌晨4點(diǎn),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沒什么,問一下你好不好。”佩凌似乎松了口氣:“我還被你嚇著了,還以為你出什么事了呢!我好得很,天天有人送飯給我吃,還不用工作,前所未有的清閑啊!”聽著他輕松的語氣,我心中的大石頭放下了一半,掛了電話,我突然有給丁慕江打電話的沖動。
   丁慕江會不會傳染上非典呢?從手機(jī)上翻到了他的號碼,我的手指放在撥號鍵上猶豫著要不要按下。
   也許他正抱著老婆睡的香呢!我算什么啊!想到這里,我憤憤地把手機(jī)扔到不遠(yuǎn)處的沙發(fā)上,關(guān)了燈又躺下。
   兩個星期后,佩凌終于被解除了隔離。有天無意中經(jīng)過一個小商鋪,里面?zhèn)鞒鲋芑勖舻睦细琛皬那槿俗兂膳笥眩瑥膿肀ё兂晌帐郑褡隽艘粓霭兹諌簦褋碇皇C悦伞保荫v足聽了很久,心中不無感慨。和佩凌、和思連,今生注定了只有做朋友的緣分吧!當(dāng)然,多一個朋友不是壞事,我和佩凌的電話越來越多,有時候在老板那里受了氣,我會嘰嘰咕咕地向他倒苦水,最后以一句“你們都是萬惡的資本家”收尾。有時候我也故意找他的碴,佩凌總是耐心地聽,寬容地笑著,我氣惱他的中庸態(tài)度,巴望著他能跟我吵上一架,有次我急了,明示他說:“你倒是跟我吵幾句啊!”他笑得更大聲了,說:“我比你大,總得讓著你點(diǎn)吧,更何況我被隔離那陣子你每天那么問候我,我感動得不得了。那次你半夜打電話過來問我好不好,掛了電話我都差點(diǎn)哭了。”
   有一次,我問佩凌:“那對表真的被你扔進(jìn)珠江了嗎?”
   佩凌沒有正面回答我,說:“晚上我發(fā)張照片到你郵箱,明天你去看了就知道。”
   打開郵箱,照片上那對表靜靜地躺在盒子里,中間串著那根紅色的手機(jī)鏈。有一封簡短的信:“你走了以后我去過珠江,可是終究沒狠下心扔表。現(xiàn)在我也學(xué)你的樣,沒有戴表了,一直用手機(jī)看時間。”
   我關(guān)了郵箱,開始聽同事們討論**商場打折時一個MM為了搶購被撕破衣服走光的事。
   那個抱著佩凌絕望地哭的小其似乎已經(jīng)離我很遙遠(yuǎn)了。往事如夢啊!
   丁慕江還是音訊全無,好幾次我撥了電話沒等接通又掛掉,我對自己說,他有人愛了,你就不要錦上添花了!
   思連和君君的婚禮如期舉行,我當(dāng)仁不讓的成為了伴娘。在給他們的紅包上,我鄭重其事地寫上了“不離不棄、百年好和”。看著這對神采奕奕的璧人,我由衷地為他們感到高興。婚禮很盛大,我陪著新人一桌一桌敬酒,大部分賓客沒有刁難他們,但也有說不通的客人,非要逼著新人喝酒,君君一直以來都是滴酒不沾,所以該是新娘喝的酒都到了我這伴娘的肚子里,而當(dāng)伴郎的小三也替思連解決了大部分的酒。好不容易撐到結(jié)束,我跑到洗手間去吐,我至今都不明白胃和淚腺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吐的時候會流那么多眼淚。我趴在洗手臺上,只覺筋疲力盡。走出洗手間的時候,我看見了新郎,一臉擔(dān)憂地迎上來扶我。我甩開他的手,艱難地?fù)]舞著舌頭:“別!別!讓你老婆看見了不好!”再后來,我倒在酒店包廂的沙發(fā)上不省人事,迷糊中感覺到有人背起我把我塞進(jìn)車?yán)铮?dāng)時覺得睜開眼是頭等困難的事,后來聽君君說,當(dāng)思連背起我的時候,我說幾句誰都沒聽懂的話,然后就又睡著了。夜半醒來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很不對勁,床頭的一盞小壁燈亮著,猛地坐起來,才發(fā)現(xiàn)我居然是在思連家的客房。后來君君說,是故意開了盞小燈,怕我半夜醒來嚇著。床頭的水杯里有檸檬水,喝了一口,嗓子舒服了很多,君君真的是個細(xì)心的女子。
   佩凌寄來了一個鶴形的根雕作為思連的結(jié)婚禮物,這根雕至今放在思連家的客廳里,他們也一直都保持著聯(lián)系。有時候,我真的不太能理解男人之間的友誼。



(八十二)
   當(dāng)我以為丁慕江再一次從我生命中淡出時,4月1日傍晚時卻意外地接到了他的電話:“你這狠心的女人,一個多月都不管我死活!”
   “你不是也沒管我!扯平!”我抑制住內(nèi)心的激動,假裝漫不經(jīng)心地回道。
   “廣州有非典,死了那么多人了,你明知道冤枉我還對我不聞不問的!”
   聽著他委屈的語調(diào),我心軟了,憋了一個多月的怨氣消散得無影無蹤。
   “想我了沒有?”他仍是那么直接。
   “想了。”我據(jù)實(shí)以告。
   他顯然對我的回答很滿意,在那頭嘿嘿地笑著:“我就知道你想我了,就是死要面子不給我電話!”
   那天,我們聊完電話又聊短信,一直發(fā)到半夜大家都困了才打住。
   第二天一早,我正要出門,丁慕江又有短信發(fā)來:“I am so sad”
   我趕著去上班,回了一句“why?”就把手機(jī)塞進(jìn)了包里。
   到了公司掏出手機(jī)看他發(fā)來的消息,嚇了一跳:“張國榮死了!”
   我的第一個反應(yīng)是愚人節(jié)的流毒,可是打開網(wǎng)頁一看,張國榮跳樓時留下的血跡觸目驚心,我的心里一陣黯然。70年代出生的一代人是聽著哥哥的歌長大的,他深情的歌聲癡癡纏纏地伴隨著我們度過了少年時代。丁慕江曾不止一次地跟我說過他最喜歡張國榮的歌,還自詡說他可以把張國榮的歌模仿的惟妙惟肖。有一次,在我威逼下,他在電話里給我唱《共同度過》,結(jié)果跑調(diào)了,我笑他也笑,他還給自己找理由說,對著你唱我會緊張。
   打電話給丁慕江,他的聲音是難得的沒精打采。一個感性的男人,我在心里這樣想。
   思連和君君去東南亞度蜜月,帶了一塊玉佩送給我,一尊精致的佛像,我一接過就戴上了,思連取笑我:“這可不管你的桃花運(yùn),你那么急著戴干嘛!”婚后的君君完全是一副小婦人的幸福模樣,看著思連的時候眼里是滿滿的溫柔。我突然想,這樣心細(xì)如發(fā)的君君會不會洞悉我和思連的過往呢,我的心里一陣恐慌。
   自從4月下旬江蘇出現(xiàn)第一例非典后,人人居安思危,君君按照網(wǎng)上流傳的中藥方子熬了藥汁,監(jiān)督著我和思連連喝了三天,我捏著鼻子喝藥,然后立馬往嘴里猛塞德芙。思連嚇唬我說:“你小心藥和巧克力混一起起什么化學(xué)反應(yīng)。”我順手拿起個抱枕向他砸,卻見君君捂著嘴向洗手間跑去。我和思連對視了一眼,趕忙跟進(jìn)去,見君君正捂著胸干嘔。我問:“是不是那藥太難聞了?”君君漲紅了臉,輕輕地說:“可能是有了!”
   我一愣,反應(yīng)過來,大叫:“天哪!3月22號才結(jié)的婚,5月份就有了,你們不多過幾天二人世界了啊!”思連瞪了我一眼去扶君君,我識趣地告辭,估計這樣激動人心的時刻小兩口該有千言萬語要說吧,反正我看電視里都是這么演的。
   君君的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都已經(jīng)懷了42天了,由于她的例假一直不準(zhǔn),所以例假沒來也沒有注意。我拿胳膊撞了一下思連說:“你小子可真是一播一個準(zhǔn)啊,才那么幾天就當(dāng)上準(zhǔn)爸爸了!”思連一臉笑意地罵我:“姑娘家口沒遮攔的,臉皮越來越厚!”
   丁慕江還是天天嚷嚷著要來SN見我,我說你來吧,凡是從廣東那方向來的,不管體溫正不正常,都得先隔離兩星期再說。丁慕江沒轍,因?yàn)樗呀?jīng)從他堂弟那里打聽過,知道我所言不虛。我們的言辭從曖昧發(fā)展到直露。“我硬了!我要你!”他的沖動讓千里之外的我面紅耳赤、心猿意馬,我第一次知道了原來我的身體竟如此敏感。



(八十三)
   6月底,我的生日,佩凌一早就打電話向我祝賀,還讓我去看郵箱,說是發(fā)了東西給我。
   打開郵箱著實(shí)有驚喜,一張用PS處理過的照片,霜紅勝火的畫面中,兩個白衣女子在楓林中嬌俏地笑著。我曾經(jīng)給佩凌發(fā)過幾張照片,沒想到他居然做成了這樣美麗的圖片,圖中的女子明眸皓齒、肌膚勝雪,美過我本人何止十倍。
   打電話去向佩凌致謝:“謝謝你把我弄得那么漂亮,害得我都不想照鏡子了。”
   佩凌笑道:“我還做成了一張版畫掛在辦公室里了。”
   “不怕人看到嗎?”
   “誰會認(rèn)識你啊,已經(jīng)有人夸過這畫漂亮了呢!”
   “是夸畫漂亮,不是夸我漂亮啊!”我假裝失望地嘆氣。
   佩凌哈哈大笑,說:“小壽星,要不你過來,我給你賀壽,再讓他們鑒定一下是人漂亮還是畫漂亮!”
   掛了佩凌的電話,我心情大好,打電話去問候君君,她肚子里的BB三個月了,我跟他們說好了要是女孩我就認(rèn)作干女兒,要是男孩那就拉倒,思連朝我翻白眼:“有你這樣子做長輩的嗎,憑什么重女輕男啊!”其實(shí)君君和思連也都喜歡女孩,房間里掛滿了漂亮女娃娃的照片。
   君君聽到我的聲音,說:“小其,我正要找你呢!”
   “怎么了,啥事啊?”
   “思連讓要我故意裝作忘記你的生日,說要看看你的反應(yīng),其實(shí)他都在飯店訂了座了,晚上你千萬別另外安排活動啊!”
   我樂了,問:“那你怎么又泄密了?”
   “我怕你傷心嘛!”
   呵呵,要是君君在我面前,我一定忍不住抱住她親上幾口,多可愛善良的姑娘啊!
   中午的時候接到思連電話,顯然是來探我口風(fēng)的,我扯著嗓門跟他瞎掰,就是丁點(diǎn)兒不提生日這檔子事。
   “小其,你今天心情好像很好啊!”
   “那當(dāng)然拉,你瞧今天天氣多好啊,我心情能不好么!”
   思連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我暗自得意,哼哼,看誰沉不住氣!
   果然,快下班的時候又接到思連電話:“小豬,晚上什么安排?”
   我握著電話笑成了喇叭花狀,卻得硬生生地裝出一本正經(jīng)的口氣:“哦,晚上有朋友約我吃飯。”
   “什么朋友!推掉!”思連顯然是急了,提高了嗓門。
   “好吧,聽你的,過會我就打電話給那個叫何思連的家伙,把他給推了。”
   思連笑罵道:“小妖怪,還是瞞不過你!”
   在思連和君君的祝福聲中,我度過了本命年的生日,我,24周歲了。
   晚上,接到丁慕江的電話,他并不知道我的生日,他跟說我:“我7月5號來找你,你等著我!”我翻了一下日歷, 7月5號,正好是周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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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
   和丁慕江見面是在7月5日的下午,一家咖啡廳內(nèi),丁慕江朝我笑,我走神了,并不是因?yàn)樗日掌细鼮榭∶郎鷦樱撬ζ饋斫o我的感覺跟佩凌實(shí)在太像太像了。店內(nèi)華美的燈光在他的笑容中黯然失色,讓我憶起兩年半前的那個陰霾午后佩凌帶給我的燦爛心情。我暗自鄙視了自己一下,見到帥哥就找不著北了。
   “小其,你知道嗎,我剛才都做好見恐龍的心理準(zhǔn)備了,我以為兩年連照片都不肯給一張的女孩肯定長得有礙市容。”丁慕江邊幫我拉開座椅邊笑著說。
   “剛才我也做好了見猿人的準(zhǔn)備呢,我還以為有鬼佬血統(tǒng)的人會一手臂長毛呢!”我打量著他光潔的胳膊回敬。
   和丁慕江交談很愉快,他很能控制局面,讓我沒有拘束的感覺。他的目光始終帶著清澈的笑意,當(dāng)我問他吃過幾條果子貍的時候,他伸出手輕輕地拍了一下我的頭:“你以為啊!我這輩子都沒碰過什么果子貍!”
   “走了,帶你去個地方,你一定喜歡!”
   他很自然地拉起我的手,我聞到他身上有著和佩凌一樣的清爽的陽光味道。
   出租車停住的時候,丁慕江上前拉開車門并用手掌抵住上面的門框,那樣熟悉的動作,一瞬間,我真的誤以為眼前的男子就是佩凌。
  意外的,丁慕江把我?guī)У揭粋住宅區(qū)的一所公寓里。
   我打量著家具電器一應(yīng)俱全的屋子,問:“這是誰的家?”
   “我讓我弟幫我弄的,喜歡嗎?”
   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因?yàn)槲矣X得我根本沒必要做出對這屋子喜歡與否的評價。
   “以后你就住這里,把你自己的租的房子退了!”
   聽了這話,剛坐下的我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不要!我為什么要住這里!”
   “我叫你住這你就住這!”丁慕江仗著高我大半個頭,居高臨下地對我吼。
   “憑什么你讓我住這我就得住這!”我毫不示弱地提高了分貝。
   出乎意料丁慕江居然看著我笑了,我被他的笑容弄得莫名其妙,一屁股坐回到沙發(fā)上,嘀咕了句:“瘋了啊!”
   丁慕江也退回到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說:“顧月其,初次見面,你就不能裝一下淑女嗎?”
   “對著一頭狼裝淑女,還不是等著狼來吃啊!”我沒好氣地答道。
   丁慕江笑得更起勁了,起身坐到我身邊的沙發(fā)扶手上,伸手?jǐn)堊∥业募纾f:“你都叫我狼了,我就不再裝紳士了,反正今晚我不會讓你走,吃不吃你就看你表現(xiàn)再說。”
   “想得美啊你!”我甩開他的手,“今晚我非走不可!”
   丁慕江換上了一副哀怨的表情,可憐巴巴的模樣:“今天我生日啊,我特意趕來,你都不陪我過,你好狠的心哪!”
   我暗暗吃了一驚,原來他今天生日!
   “你不早說,我都沒有給你準(zhǔn)備禮物!”
   “我不要禮物,我就要你陪我!”他像個孩子般地撒嬌。
   見我不做聲,他又怯怯地挨到我身邊,說:“你睡床我睡沙發(fā),沒你同意我絕對不碰你。”
   我承認(rèn),在心底,我是愿意和丁慕江親近的。好幾個瞬間,我都把他想像成了佩凌,讓我有想要擁抱的沖動。
   丁慕江把我的沉默當(dāng)作了默許,又開始在那里擅做主張:“過會我們一起去吃晚飯,然后到你那里去拿衣服,再然后你睡床我睡沙發(fā),我們聊天……哎,如果我也能睡床就好了!”
   丁慕江拿出一串鑰匙交給我:“這套房子所有的鑰匙都在這里了,你拿著!”還沒等我開口拒絕,他就把我拉到陽臺上,指著一大堆花花草草說:“我回廣州的時候,這些花草總得有人照顧吧,你總不忍心看著它們都死翹翹吧!”
   我當(dāng)時想要是真能暈倒就好了,小時候在家里也曾自告奮勇地幫爸爸養(yǎng)花,有過兩個星期把花養(yǎng)死三分之二的輝煌戰(zhàn)績,現(xiàn)在看這眼前這些叫不上名的花草,我不禁皺眉。
   “我不會養(yǎng)花。”
   “不會我可以教你嘛!”
   “多久需要澆一次?”
   “不一定啊,有的一天澆兩次,有的一天一次,有的兩天一次,也有的干了才需要澆……”
   我真想在他挺拔的鼻梁上砸上一拳,這不是拖著我上賊船嗎!
   “這活太復(fù)雜,我干不了!”
   “不干也得干,養(yǎng)死了不用你賠!”丁慕江不由分說地把鑰匙塞進(jìn)了我包里。
   天哪!我穿了紅內(nèi)褲了啊,怎么還會碰上那么無厘頭的爛事啊!
  



 (八十五)
   “吃西餐還是中餐?”出門前丁慕江問我。
   “那還用問,當(dāng)然是中餐了,你想看我當(dāng)?shù)恫娉鲅笙嗍遣唬俊?br />    丁慕江聳聳肩又裝出委屈的樣子來:“我是尊重女士的決定,你卻總是把我想得那么陰險!”
   時間還早,路程也不太遠(yuǎn),我提議一路逛過去,可沒多久就發(fā)現(xiàn)這真是個錯誤的決定!和丁慕江一起走在街上壓力相當(dāng)大,他的回頭率實(shí)在是很高,以前我還沒有注意到,原來大街上和我一樣看看帥哥的MM居然是那么多,今天總算是見識了。更可惡的是那些MM看完他以后還不忘朝我掃上那么一眼,那鄙夷的眼神似乎在說:“這么帥的男人怎么就找了個沒胸沒屁股的小女生!”被這么看了幾回后,我火大了,一肚子的氣都朝丁慕江撒:“一男人長那么大眼睛做什么,還眨巴眨巴的,勾引誰呢!”丁慕江無辜地朝我眨巴了幾下眼睛,從口袋里掏出墨鏡戴上,說:“這下總行了吧!”我一看,更不行了,只覺唾液分泌加速,狠狠地吞了幾口口水,嚷著:“拿下來!太陽都下山了,你扮酷給誰看啊!”他露出大白牙笑了,取下墨鏡塞回口袋里,拉起我的手就走。經(jīng)過一家糕點(diǎn)店的時候,我拉著他進(jìn)去訂了一個6寸的小蛋糕,丁慕江立馬笑成了一朵花:“還是小其疼我啊!”
   吃飯的時候,我再也無法把他想像成佩凌。佩凌吃東西很慢很斯文,而丁慕江卻空有一副優(yōu)雅的長相,那吃相像是剛從哪個難民營里逃出來一樣,嘴里始終是滿滿的,更可氣的是他居然還瞪著我說:“小其,你的吃相怎么那么難看啊!”我真是暈,典型的惡人先告狀!
   那個小蛋糕成了我和丁慕江的夜宵,關(guān)了燈,象征性地點(diǎn)了一支蠟燭,丁慕江纏著我給他唱生日歌,吹蠟燭的時候,他許愿說:“明年的生日我還是要小其陪我一起過。”有種說法是說出口的愿望就不會靈驗(yàn),丁慕江許的愿果然沒有實(shí)現(xiàn)。
   吃著蛋糕,他突然問:“你的生日幾號啊?”我假裝生氣:“都過了好幾天了,還有什么好問!”他卻樂了:“原來我們的生日那么近啊,那明年可以一起過了!”只是,有誰會料到,第二年的這個時候我已嫁作他人婦了!
   6寸的小蛋糕對于我們兩個還是嫌太多了,丁慕江捂著肚子罷吃,我朝他兇:“我買的蛋糕你敢不吃!”他挨到我身邊,嬉笑著說:“你要是答應(yīng)過會我和你一起睡床上,那我撐死也把它吃完!”我臉上一陣燙,站起身去洗手。
   那晚,我睡床,他睡沙發(fā),天南海北地扯到了凌晨兩點(diǎn),我覺得有些睡意了,卻聽到他念念有詞,就問:“你在念叨什么啊?”
   他一本正經(jīng)地答:“我在誦讀八字真經(jīng)。”
   我乍聽還以為他是佛教徒,睡前得弄個什么儀式之類的,可是一想到他大塊吃肉的樣子又覺得實(shí)在不像。
   “什么八字真經(jīng),說來聽聽!”
   “不跟你說,傳男不傳女!”
   我的好奇心被充分調(diào)動起來,下床走到沙發(fā)邊上,去聽他念叨些什么。
   丁慕江大笑:“我念的是‘君子好色、取之有道’,你再這么站我邊上引誘我可就連八字真經(jīng)都不管用了!”
   我笑著回到床上躺下,不久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感覺到臉上被重重地吧唧了一下,睜開眼,看到丁慕江一身白色運(yùn)動衣笑吟吟地看著我。
   “你那么早起床去扮周扒皮學(xué)雞叫啊!”
   丁慕江沒跟我計較,又在我臉上重重地親了一下,說:“你繼續(xù)睡,我去跑步,會給你帶早飯回來。”
   聽到他關(guān)門的聲音,我摸著臉上被他親過的地方,卻再也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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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那天是星期天,丁慕江回來時看我已經(jīng)起床,有點(diǎn)意外,隨即笑著說:“我的吻夠厲害的,把睡美人給吻醒了。”
   他的頭發(fā)被汗濡濕了,鬢角的發(fā)絲顯得更加卷曲,我又想到了佩凌濕著頭發(fā)從浴室里出來的性感模樣,一時間我有些失神。
   “看什么看,沒見過帥哥啊!”丁慕江不放過任何一個搶白我的機(jī)會,“你先吃早飯,我洗澡,最好就是等我洗完澡我們一起吃!”
   我被他逗笑,決定等他一起吃早飯。雙休日,我極少那么早起床,到陽臺上看著那些花花草草,沐浴著初夏的朝陽,精神也振奮起來。
   吃完早飯,丁慕江對我說他有工作要做,我下樓去買了些報紙和雜志打發(fā)時間。他差不多打了兩個小時的電話,我聽不懂他說的粵語,靜靜地欣賞著他好聽的嗓音,我有種幻覺——對面坐著的是葉佩凌。丁慕江談工作的時候很嚴(yán)肅,完全不似平日的嬉皮笑臉,他一邊聽電話一邊不時在筆記本上寫下些什么。我好幾次抬頭看他,偶爾會撞上他的目光,他總是淡淡一笑便移開目光,又專注于他的工作。最后一個電話是打給他堂弟的,最后一句話他用國語笑著罵:“你這笨蛋,不該問的事情別問!”
   掛了電話,他又恢復(fù)了賊兮兮的笑容看著我說:“我堂弟就想著打聽你的事,還說想見你,存心找罵,我才不讓他見你呢!”我笑問:“你堂弟是不是比你帥啊?”他站起身作勢要來掐我,這時,我的手機(jī)響了,是思連。
   “小其,這個星期沒回家是嗎,晚上一起吃飯!”
   我看看丁慕江,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yīng)了,畢竟也有好一陣子沒見他們兩口子了。
   掛了電話,我對丁慕江說:“晚飯你自己解決,我有朋友叫吃飯。”
   “男的女的?”他一臉警惕。
   “一男一女,一對夫妻。”
   丁慕江沉默了一會,一臉諂笑地挨到我邊上:“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拒絕得很干脆:“當(dāng)然不行,你臉皮怎么那么厚,都不認(rèn)識他們居然好意思去吃飯!”
   丁慕江拿出了看家本領(lǐng),語氣幽怨得像是我上輩子欠了他債沒還清:“我昨天才剛過完生日,今天你就這樣對我,我千里迢迢過來找你,舉目無親,你居然把我一個人扔下管自己去吃飯!”我哭笑不得,明知他在裝,可是看著他哀怨的俊臉,真是我見尤憐。哎~人長得帥就是占便宜!
   無奈,我只好厚著臉皮給思連打電話:“思連,晚上我可不可以多帶個朋友來?”
   “當(dāng)然可以啊,多添一雙筷子而已。”思連答應(yīng)得很干脆。
   丁慕江真的可以去演變臉了,剛才還愁云密布的臉立即就笑開了花,手舞足蹈的真讓人不敢相信他已經(jīng)30高齡了。
   我突然想起了他狼吞虎咽的吃相,決定還是先提醒他一下,免得讓思連和君君看笑話。
   “喂~那家可有個懷孕的MM,你過會吃飯的時候可不可以稍微斯文一點(diǎn),別嚇著人家!”
   丁慕江對我的話明顯是抓錯了重點(diǎn),他瞪著本來就很大的眼珠子:“啊?懷孕了啊?那過會去買點(diǎn)奶粉尿片送給她!”
   “神經(jīng)啊你,才懷孕3個多月,什么奶粉尿片,你自己用啊!”
   丁慕江心情好得一下午都沒來跟我抬杠,我吃過午飯稍稍睡了一下,醒來的時候看到他正趴在地上做俯臥撐,只穿著背心,露出寬闊的后背和結(jié)實(shí)的手臂,我聽見自己咽口水的聲音,只能又暗自鄙視了自己一下。
   他起身見我醒了,問:“晚上你穿什么衣服去啊?”
   我一愣,去思連家吃飯需要那么隆重么,還得換衣服!
   “就穿身上的去啊!”我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T恤和中褲,覺得沒什么見不得人的。
   “那你說我穿什么去呢?本來想穿襯衣的,不過跟你的衣服就不配了。”
   我真是服了他了,去吃餐飯還需得那么折騰,看他站在那里思前想后的樣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洗完澡再說吧!”他邊說著邊走進(jìn)了浴室。
   我又暈了一下,才下午就已經(jīng)洗兩個澡了,難怪身上的味道那么好聞,要是我按這個頻率不早就洗成香妃娘娘了啊!
   去思連家吃飯我就像去自己家一樣,從來沒想過還要帶什么禮物上門,丁慕江卻堅持要買點(diǎn)東西,我說用不著買,他就賴在超市門口不走了,說:“我臉皮薄啊,不買點(diǎn)東西不好意思吃人家的飯!”我拗不過他,只好陪他進(jìn)超市買了些孕婦可以吃的保健品和時令水果。
   丁慕江吃飯時的優(yōu)雅讓我大吃一驚,連在外人面前一向很沉默的君君都直言不諱地夸他:“小其,你從哪打著燈籠把他給找到的?”丁慕江轉(zhuǎn)頭朝我擠擠眼睛,一臉得意,我偷偷伸腳踹了他一下。吃完飯,丁慕江和思連在客廳聊天,居然很是投機(jī),我去廚房幫君君收拾,君君笑著說:“小其,你可終于動心了,你們兩個很配,連表情都很像。”我只有暗暗苦笑的份,配有屁用啊,人家都是5歲孩子的爹了!
   告辭出門,思連和君君連聲邀請丁慕江下次再來,他笑得嘴角都快碰到耳根了,我偷偷拿指甲掐他的腰警告他不要得意忘形。下樓的時候,走在前面的丁慕江突然停住,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我,我奇怪了:“怎么不走了?”他伸出雙臂抱住我,在我耳邊說:“小其,今天我很開心!”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他就松開了我,一蹦一跳地躥下樓去。
   晚上快11點(diǎn)的時候,接到思連的電話:“小其,那丁慕江從哪冒出來的啊,好像不是本地人?”
   我抬頭看看就在不遠(yuǎn)處的丁慕江,支支吾吾起來。
   思連立馬就明白了:“你們那么晚了還在一起?”
   我輕輕地“嗯”了一聲,思連說了聲“晚安”就掛了電話。
   丁慕江很聰明,問:“是那男的打來的吧?”我點(diǎn)頭。
   “那小子肯定暗戀你,我總覺得他怪怪的!”
   “放屁啊你!”我不理會丁慕江,進(jìn)浴室去洗澡。
   那晚,仍是他睡沙發(fā)我睡床,他仍是念叨著他的八字真經(jīng),我聽著聽著覺得有些不對勁,凝神一聽,竟聽到他在念“欲火焚身,弟弟可憐”,我忍住笑,說:“你再鬧我明天就睡回自己那里去。”丁慕江翻了個身,沒說話,又念回了“君子好色,取之有道。”我?guī)еΤ脸了ァ?br />


(八十七)
   第二天早上,我又被臉上重重的吧唧一下給弄醒,睜開眼,丁慕江光著上身濕漉漉地站在床前朝我笑。
   “你怎么那么懶啊,我都跑完步洗完澡了你還不起床,上班要遲到拉!”
   我拿過手機(jī)一看,抱怨道:“吵什么,還有10分鐘可以睡呢!”
   他赤裸的上身讓我心跳加速,我想看卻又不敢看,只好裝模作樣地閉上了眼睛,假裝對他興趣缺缺的樣子。聽到他輕輕的笑聲,然后我感覺到周圍氣壓和溫度的輕微變化,心里一驚,猛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他的鼻尖已經(jīng)頂住了我的鼻尖。我下意識地往下縮,從他撐開的手臂的空隙處翻身下床,卻不小心瞥見了他白色內(nèi)褲覆蓋著的高聳。
   洗漱出來,看見丁慕江屁股朝天四仰八叉地趴在床上,我朝他喊了聲“你再不起來我不等你吃早飯了啊”,他把腦袋轉(zhuǎn)了個方向,鼻孔里“哼”了一聲,還是趴著不起來。我拿了本雜志去砸他屁股,他伸手捂住屁股,喉嚨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音。這家伙,又在那裝小可憐了!
   他裸露的后背和長腿讓我有想犯錯誤的沖動,只好拉過薄被蓋住他,免得我的色女本質(zhì)暴露無遺。正待我想扔下他去對付桌上的早餐時,他卻伸出手一把將我抓住。還沒等我回過神來,他的身體已經(jīng)覆上了我的身體,灼熱的唇亦隨之落在我的唇上。
   我聽見他的呼吸聲越來越重,感覺到自己的意志在他的熱吻中漸漸消散,他的唇逐漸移向我睡衣的領(lǐng)口,我沉睡已久的欲望被他喚醒,低喘著回應(yīng)他的熱烈。
   這時,一陣歡快的口哨聲響起——是我的手機(jī)鬧鐘!
   他停住了動作,我也清醒了大半,推開他坐起身來去拿手機(jī)。
   氣氛頓時變得十分尷尬,他仍躺在床上,我不敢回頭去看他。
  “吃飯吧!”我說完就徑直向餐桌走去,他去拿了條T恤套上,坐到我對面。兩人默默地吃飯,誰也沒說話,我偷偷地看他,他正低著頭吸牛奶,表情有些嚴(yán)肅,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形成好看的弧度,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我上班去了。”沒等他回應(yīng),我就拉上了門。
   那個上午的工作效率實(shí)在是低下,午休的時候打開QQ,很意外的卻看到人約黃昏后的頭像在閃動:“小其,你生氣了嗎?”我有點(diǎn)啼笑皆非了,這個傻瓜,怎么會以為我在生氣!
   “吃過飯了沒有?”我沒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正在吃快餐,已經(jīng)吃第二份了,雞腿很好吃!”
   我笑了,他永遠(yuǎn)對吃東西充滿了熱情,像個孩子。
   “上午都干了些什么?”
   “還能干什么!幫我那笨堂弟收拾爛攤子唄,下午還得跑幾個地方。”
   “那你趕緊吃,吃完了休息一下。”我有點(diǎn)心疼他,雖然他比我大了整整六歲,可在我印象里,他還是個大男孩,我舍不得讓他奔波忙碌。
   “不吃了,有你在我就不想吃了。”
   我剛想把一句“原來你一見我就倒胃口”發(fā)過去,他的電話就來了。
   “剛才我說錯話了,我的意思是有你在,我的心思就全在你身上了,吃不吃飯都無所謂。”他急巴巴地解釋。
   本來有過早上那一幕,我還覺得跟他說話挺尷尬,不過被他這么一攪和,我感覺輕松了許多。
   “奇怪了,以往有我在也沒見你少吃哪一餐啊,還吃得比誰都多,什么叫吃不吃飯都無所謂啊!”我存心挑他的刺。
   沒想到丁慕江卻很誠懇:“為了懲罰我說錯話,今晚我做飯給你吃好不好?”
   我一愣:“你還會做飯?能不能吃啊!”
   “不知道啊,還是十幾歲的時候跟媽媽學(xué)過做飯,應(yīng)該能吃吧。”他倒挺誠實(shí),“你幾點(diǎn)下班,我來接你,一起去買菜。”
   于是整個下午我就在對晚餐的期待中度過,工作效率仍是低下得一塌糊涂。我發(fā)現(xiàn)漸漸的我不再把丁慕江想像成佩凌。一個辦公室的JJ問我:“小其,是不是談戀愛了啊,怎么老看你在那傻笑?”我臉上一燙,心虛地朝她做了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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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1:03:28 | 只看該作者
(八十八)
   我和丁慕江一起去超市買菜,末了他還拿了兩袋面包扔進(jìn)手推車?yán)铮倚πφf:“萬一真的很難吃,那就吃面包!”他的笑很好看,可那話卻聽得我心驚膽戰(zhàn)。
   丁慕江拒絕我進(jìn)廚房看他做飯,說我看著他會緊張導(dǎo)致發(fā)揮失常。我在客廳里聽著他切菜的聲音,簡直是坐立不安,生怕看到廚房門一開然后他握著流血的手指頭跳出來的情景。總算事情并不如我想像中糟糕,四菜一湯終于被端上了餐桌,丁慕江像個等待老師打分的小學(xué)生,低眉順眼地坐在我身邊,不時拿眼睛瞟我。雖然雞肉有點(diǎn)老、菜葉有點(diǎn)黃、魚湯有點(diǎn)咸、米飯有點(diǎn)夾生,但我還是幸福得想要抱住他,除了思連,這輩子還沒有男人為我做過飯。
   我突然開始妒嫉他老婆,他在家里也會做飯給他老婆吃嗎?想到這個,我開始覺得食難下咽。丁慕江看出了我的反常,問:“是不是真的很難吃?”我把碗筷重重地一擱,瞪著他的眼睛問:“你老實(shí)說,你是不是經(jīng)常做飯給你老婆兒子吃!”丁慕江一愣,隨后的劇烈反應(yīng)把我嚇了一跳,他一臉怒氣地站起身來:“除了我媽和你,我還沒為哪個女人做過飯!”
   他的額頭上還掛著細(xì)密的汗珠,足見廚房的悶熱,鼻翼因?yàn)樯鷼獾木壒饰⑽㈤_合著,第一次看到他那么怒氣沖沖的樣子,我莫名地心疼著,開始后悔自己的無理取鬧。我站起身,伸手去撫他額上的汗珠,丁慕江的身體微微一顫,張開手臂將我緊緊擁在懷中。
   火熱的唇落在我的臉頰、嘴唇、耳垂……空調(diào)的冷氣絲絲地吹著,卻不足以冷卻兩具滾燙的身體,我們糾纏在沙發(fā)上,他汗涔涔的身體讓我興奮異常。丁慕江在我體內(nèi)溫柔而熱烈地沖撞著,我閉上眼,伴隨著他的節(jié)奏在他肩上留下或輕或重的痕跡。
   “可以射在里面嗎?”丁慕江咬著我的耳垂問。
   在得到我的默許后,他如脫韁的野馬般馳騁起來,而我這拙劣的騎手只能任憑他引領(lǐng)著上天入地、柳暗花明。他的喘息傳入我耳際,有如天籟,我在他灼熱的爆發(fā)中骨軟如泥……
   “小其,你叫得真好聽!”丁慕江笑著啄我的嘴唇,不肯從我體內(nèi)抽出,“不出來了,過會再接著來。”
   我將手探到他胳肢窩下,輕輕地?fù)狭藥紫隆赡昵皠偢腝Q的時候就知道他怕癢,當(dāng)時我還取笑他說“怕癢的人怕老婆”,只是沒想到他反應(yīng)那么強(qiáng)烈,居然大叫一聲躍起,然后就翻到了地上。我感覺到體內(nèi)溫?zé)岬囊后w隨著他的撤退而涌出,于是連忙扯了條衣服墊在身下,后來才發(fā)現(xiàn)是丁慕江的背心。扭頭去看丁慕江,他仍舊雙臂抱胸蜷在地上沒玩沒了地笑,我伸出手去撥動他,他笑地更來勁了,邊笑還邊叫喚:“別碰我,別碰我,癢死了!”我樂壞了,還真沒見過那么怕癢的人,真后悔身邊沒帶相機(jī),要是把他光著屁股躺那里笑的模樣拍下來那有多香艷!
   待我從浴室里出來時,丁慕江總算已經(jīng)笑完坐在沙發(fā)上。
   “等我洗完來報仇!”他邊說邊走進(jìn)浴室。呵呵,怕他呢!那么怕癢還想報仇,一根手指頭就能放倒他了,我打著如意算盤。
   不過丁慕江洗完后似乎已經(jīng)忘記了要報仇這回事,他不由分說地抱起我走到餐桌前把我放在他腿上,說:“我喂你吃。”
   “不要,我自己吃!”我抗議,想從他腿上下來。
   “不行!”他把我圈緊,“兩個選擇,要不就我喂你,要不就你喂我!”
   看著他遞到我嘴邊的湯匙,我識趣地張開了嘴。
   他喂我一口就往他自己嘴里也塞一口,一邊嚼還一邊沖著我傻笑,一雙大眼彎成了可愛的月牙狀,看著他傻乎乎的樣子,我?guī)缀鯂婏垺?br />    “你笑什么啊傻瓜!”
   “我也不知道笑什么,反正就是開心!”
   “你那么開心那過會你洗碗好不好?”本來說好了是歸他做飯歸我洗碗的,我趁著他開心試探地提出這不情之請。
   沒想到他答應(yīng)得很爽快:“好啊,不過要你抱著我我才洗!”
   丁慕江站在水池邊笨拙地對付著那些碗筷,我從后面抱住他的腰,將頭枕在他的肩頭,“小監(jiān)工!”丁慕江笑著這樣喚我,不時扭過頭來輕吻我。我噬咬著他的脖子,在上面留下深深淺淺的印記。“你存心讓我明天出不了門啊!”我不理會他的抗議,笑著將他抱得更緊,然后繼續(xù)向他的脖子進(jìn)攻。
   是夜,丁慕江終于沒有再躺在沙發(fā)上念他的八字真經(jīng)。我在他的懷抱中輾轉(zhuǎn)沉浮,有一個剎那,我想到了“飛蛾撲火”四個字。然而,沉淪在愛中的女子,又怎么會分得清化灰于火海的飛蛾是勇氣還是傻氣……



(八十九)
   很佩服丁慕江。第二天大早,他試圖把胳膊從我身下抽出來時,我醒了。
   “干嘛去?”
   “跑步啊!”
   “你不累啊!”我伸展了一下手腳,只覺得腰酸腿疼。
   “當(dāng)然累啊,你那么貪心我怎么會不累!”他翻身坐起,“不過跑步還是要去的,沒好身體哪經(jīng)得起你那么榨啊!”
   我伸手往他胳肢窩底下?lián)希s緊跳下床,說:“你繼續(xù)睡,我洗完澡來吻醒你。”
   聽到輕輕的關(guān)門聲,我趴在床上絞盡腦汁思量著找個什么合適的理由翹班,最后還是憑著頑強(qiáng)的毅力和未泯的良知勉強(qiáng)起床。本以為昨晚的縱情和少眠會給我添兩個熊貓眼,卻未料到鏡中的我唇如丹蔻、面若桃花。難道采陽補(bǔ)陰一說真有依據(jù)?正當(dāng)我對著鏡子臭美的時候,門鎖咔嚓一聲,丁慕江回來了。我從鏡子中看著他笑笑地走近我、抱住我,我輕輕地掙扎:“別鬧,你一身汗,我還得去上班呢!”
   “你不洗澡么?”丁慕江不理會我的掙扎,把我抱得更緊,“小臟鬼!”
   “一大早起床洗什么澡啊!”我不以為然。
   從鏡中看到丁慕江促狹地笑:“不洗隨你啊,你身上全都是我的味道,你不怕你同事聞出來啊!”
   我一驚,趕忙把他推出浴室,鎖上門,只聽他在門外哀怨地叫:“一起洗嘛!我熱啊!”
   快下班的時候,接到丁慕江的電話:“我在樓下等你。”
   我在公司門口左顧右盼了好久卻沒見丁慕江的影子,掏出手機(jī)正要打他電話,卻見他從近旁的一輛馬自達(dá)里探出頭來。
   “你眼睛畫著裝樣子的啊,還是我不夠帥,吸引不了你的眼球啊!”丁慕江下車來幫我打開副座的車門。
   “哪來的車?我不坐小日本的車!”對于日貨,我的觀點(diǎn)一直是能不買就不買,能不用就不用,不過倒也沒偏執(zhí)到連日本車都堅決不乘的地步,這么說,完全是為了跟丁慕江作對。
   本以為他會跟我理論一番,沒想到他一言不發(fā)地回到車上,把車在樓前的車位里泊好,然后拔了鑰匙下車。
   “我早就叫我那笨堂弟不要買小日本的車了,他偏不聽!”丁慕江邊說邊伸手?jǐn)r出租車。
   “這車停這里怎么辦?”
   “管它呢,明天叫我堂弟自己來開走!”
   那晚,我躺在丁慕江懷里時,他撫著我的肩,沉默了良久,然后說:“小其,后天我要回廣州了。”
   我只覺心在往下墜,從他的懷抱里掙脫出來,我假裝若無其事:“好啊,你是該回去了,你老婆和兒子都想你了!”
  黑暗中,聽到丁慕江沉重的嘆息聲。那晚,我們背對著背,睡在床的兩側(cè)。


(九十)
   第二天,丁慕江開了輛桑塔那來接我下班,車身塵土遍布、油漆斑駁。
   “這回滿意了沒?”丁慕江邊問邊幫我拿掉一根掉在鼻梁上的睫毛。
   “哪來那么破的車啊?”
   丁慕江得意地笑:“我拿堂弟的車跟一個員工換的,那小子愣了半天居然還不肯換,我跟他說就換一天他才勉強(qiáng)答應(yīng)。”
   “你堂弟沒意見啊?”
   “下午他剛被我支使到寧波出差去了。”丁慕江笑得更歡。
   我當(dāng)時剛拿到駕照不久,學(xué)車的時候教練就夸我有老駕員的技術(shù)水準(zhǔn),美得我一直引以為豪。這回看到這和教練車同一款式卻比教練車還破爛幾分的桑塔那,我躍躍欲試。丁慕江看出了我的心思:“你開?”我重重地點(diǎn)頭,坐進(jìn)了駕駛室。
   起初一切都還順利,丁慕江更是在邊上給我灌蜜糖:“小其真厲害!”樂得我飄飄然。
   路經(jīng)一個十字路口,正是黃燈和紅燈交替時,我乖乖地把車停住,丁慕江還夸了句:“小其真是遵守交通規(guī)則的好孩子。”
   綠燈起步,車卻熄火,連發(fā)幾次都是一樣,丁慕江連聲說“不要急”,我開始冒汗。這個路段禁鳴喇叭,但后面還是傳來了謾罵聲,交警也過來了。我乖乖地奉上駕照,丁慕江下車跟交警解釋:“她是新手,不太熟練。”我灰溜溜地從駕駛室出來坐到了副駕的位置,后面的罵聲更響了,我又羞又憤,幸好交警沒有刁難,只聽到他跟丁慕江說:“下次別讓她在高峰期練車。”
   丁慕江坐進(jìn)駕駛室的時候叫了一聲“暈”,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我也暈了——三檔!!
   我自覺無地自容,背對著丁慕江蜷在座位上,他不時拿手輕拍我的背,最后我惱羞成怒,轉(zhuǎn)過身朝他大叫:“我出洋相你還那么開心!”
   丁慕江不說話,把車在停在僻靜處,打開副駕的車門來拉我,我掙扎著躲閃,他卻很強(qiáng)硬地將我的頭按在他的腹部。最后我停止了反抗,用手圈住他的腰,他溫柔地?fù)嶂业拈L發(fā),輕喚著我的名字。此刻,我覺得這個男人為我撐起了一片天……
   “還是你開!”丁慕江教唆我說:“怕什么啊,發(fā)不起車又不是你的錯,有我在呢!”我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他卻連哄帶騙地將半推半就的我推進(jìn)駕駛室,然后坐進(jìn)副駕朝我笑:“其實(shí)汽車公司應(yīng)該弄個人性化設(shè)計,在起步時自動播放語音‘一檔起步,一檔起步’。”我惡狠狠地瞪他,他吐了一下舌頭識趣地閉上了嘴。
   丁慕江第二天下午的班機(jī)回廣州,我沒去送他。傍晚的時候接到他電話:“飛機(jī)還沒停穩(wěn)呢,我想你想得不行!”他語調(diào)沮喪。
   “少來了,趕緊回家拜見夫人去吧!”我不失時機(jī)地刻薄,心里疼得有如針刺。
   “我直接去公司,有活要干!”
   丁慕江回廣州的那段時間,我搬回了自己租的小公寓,每隔一天,我就會在下班后擠幾十分鐘的公交車去丁慕江那里幫他澆花。冰箱里還有沒有喝完的牛奶,他的牛仔褲仍搭在沙發(fā)扶手上,一切都讓我覺得似乎丁慕江隨時會推門而入,展著俊美的笑容走近我、抱住我。我突然覺得丁慕江永遠(yuǎn)都不會再回來了,這個屋子只有他在的時候才會生機(jī)勃勃,而此刻他留下的痕跡只讓我覺得心酸甚至恐懼,我逃也似的鎖上門,又?jǐn)D幾十分鐘的公交車回到自己的小窩。
   丁慕江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會打電話給我。
   “小其,我想你了!”
   “小其,你把我的花養(yǎng)死了幾盆?要以身相許才賠得起哦!”
   “小其,在電話里親我一下好不好?”
   “小其,沒有你陪我一起吃晚飯我胃口很不好,都瘦了很多!”
   …………
   丁慕江甜言蜜語說盡,就是不說何時再來SN。他不說,我也不問,是賭氣,也是我僅存的尊嚴(yán)。
   思連給我電話:“小其,晚上來吃飯,把你朋友也叫上!”
   我用粉遮住了黑眼圈,活蹦亂跳地出現(xiàn)在思連和君君面前。
   “丁慕江呢?”思連朝我身后看看,有點(diǎn)意外地問。
   我一邊摸著君君微微隆起的腹部,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答:“他忙著陪他老婆和兒子呢!”
   明顯地看出思連和君君愣住,我裝作沒看到,大踏步走到餐桌前撈起一塊炸魚放到嘴里,“嗯,好吃好吃!思連,你的廚藝又有長進(jì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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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1:05:02 | 只看該作者
(九十一)
   丁慕江終于還是來了。
   8月的一個下午,我在辦公室被冷氣吹得直流鼻涕,接到丁慕江電話:“小其,我來接你下班。”
   一時間我難以置信:“你到SN了?中午怎么還沒聽你說起!”
   “給你個驚喜嘛!”丁慕江嘿嘿地笑:“中午電你的時候我已經(jīng)在等著登機(jī)了,現(xiàn)在我還在機(jī)場,在等我堂弟來接我。”
   剩下的時間里我坐立不安,恨不得把所有的鐘都撥快兩個小時,更奇怪的是我那淌了一下午的鼻涕居然止住了,看來我的鼻涕也很識趣,知道我心情激動就自動閃了。
   我自己都不曾料到我會抱著丁慕江哭,丁慕江將我抱坐在他的腿上,輕輕吻著我的眉睫,我們瘋狂地糾纏,像是要把一個月未做的愛都補(bǔ)回。
   接下來的日子里,除了上班,我們像連體嬰般生活著。在外吃飯,我們專挑幽靜昏暗的座位,十指相扣、互相喂飯;在家里,我光著腳踩在他腳上,任他帶著我在房間里晃來晃去;夜晚,我們拖著手在露臺上賞花望月,趁對方不注意的時候互相偷吻,然后一起倒在露臺的小臥榻上;我們一起泡在浴缸里,互相潑水搓背,丁慕江說:“我們晚上睡在浴缸里得了,做完了洗,洗完了再做,提高效率!”我撓他癢癢,惹得他像鯉魚般翻騰,弄了一地的水。
   有一次,我摟著丁慕江的脖子問:“我們都不小了,這樣是不是太肉麻做作了?”
   丁慕江把我抱到他腿上,用鼻尖在我臉上游走,最后把嘴停留在離我的嘴差一公分的地方,笑著說:“不是做作,是做愛!”
   于是,我們繼續(xù)肉麻著。我常對自己說,不要想將來,不要想永遠(yuǎn)……
   丁慕江差不多一個月來一次SN,每次住5到10天。他笑言自己貪戀美色荒廢荒廢正務(wù),眼看我的爪爪伸向他的胳肢窩,他連忙跳起來躲到沙發(fā)背后一臉無辜地辯解:“我總不能說是貪戀小恐龍吧!”我滿屋子追著他跑,最后我氣喘如牛他卻氣定神閑地朝我笑,我站到沙發(fā)上雙手插腰開始撒潑,丁慕江過來抱住我的腿:“小姑奶奶,我投降還不行嘛,以后每天早晨跟我去跑步好不好,把你那小胳膊小腿練壯實(shí)了就能變本加厲地欺負(fù)我了。”
   丁慕江太了解我的懶惰,每天總是他跑完步洗完澡再來把我弄醒,開始的時候他吧唧一下我就會跳起來, 后來大概是麻木了,無論他吧唧幾下我都醒不過來了,丁慕江好幾次很沮喪地抱怨:“我是年老色衰了,你對我的吻都沒感覺了!”我以前自己一個人睡的時候手機(jī)鬧鈴都是調(diào)到懶人模式,丁慕江在的時候我就很放心地拿他當(dāng)鬧鐘了,誰知這家伙有次居然故意不來叫我起床,害我上班整整遲到了1個多小時。下班后我氣急敗壞地找他理論,他卻振振有詞地說:“看你每次起床都那么辛苦我心疼啊,睡眠不足容易衰老,不如你到我公司來上班,你愛睡到幾點(diǎn)就睡到幾點(diǎn)!”
   “不干!”我把吃了一半的蘋果往他身上扔,心里真的有點(diǎn)火了。
   “干嘛不干!我又沒有叫你不干活拿薪,只是給你一個機(jī)動的上班時間。”丁慕江接住那半個蘋果咬了一口,又嘀咕了一句,“只要你不看上我堂弟就好!”
   我聽了他的后半句,氣消了大半,存心逗他:“對了,你堂弟有沒有女朋友啊?帥不帥呢?”
   丁慕江不怒反笑:“你想都別想,你要是去我公司,我就把我堂弟趕回廣州,換個女人來這里管事,反正我那笨堂弟就知道給我搗亂,沒干幾件像樣的事!”
   “哼!你就想派個老巫婆來壓迫我監(jiān)視我,沒門!我絕不會去!”我不留余地的拒絕。其實(shí),我只是不想在經(jīng)濟(jì)上和丁慕江有所瓜葛。
   那晚,我躺在丁慕江的懷里問自己,我究竟算是什么?情婦!——這兩個我不齒的字眼在我腦中揮之不去。曾經(jīng),在我年少的時候,是多么高高在上地鄙視著這樣一類女人,她們破壞他人的家庭幸福,揮霍男人的錢財,過著空虛無聊的寄生蟲金絲雀的生活。而如今的我,是否正一步步向她們靠近呢!身邊的丁慕江已經(jīng)熟睡,有著孩子般的均勻呼吸,這個男人,會是我宿命中的姻緣,還是生命中的過客?



(九十二)
   和丁慕江相處是愉快的,這個30歲的男子,有著和我相似的思維方式,正如君君所說的“你們兩個連表情都很像”。
   有時候,我們會把臉湊在一起照著鏡子玩游戲,我一聲令下“皺眉”,我們倆一起皺眉,我說“微笑”,我們兩個一起微笑,我說“吐舌頭”,只見丁慕江乖乖地伸長了舌頭,我笑得前俯后仰,丁慕江意識到上當(dāng),撲上來把我按在地上打我屁屁。只是他吃苦不記苦,下一次我說“翻白眼”時,他使勁地翻著漂亮的大眼睛,我大笑著叫他“笨蛋”,然后躲得老遠(yuǎn),他來追我,撒落滿室的笑聲。
   吃飯的時候,丁慕江總是恨不得把我喂成個球,經(jīng)常不顧我長出小肚腩的危機(jī),拿我愛吃的美食誘惑我。可是我往他腿上坐的時候,他就又是搖頭又是嘆氣:“輕一點(diǎn)啊,姑奶奶,你以為你趙飛燕啊,我怎么就成了養(yǎng)豬專業(yè)戶呢!”遭來我一頓拳打腳踢后,他就一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氣度,朝我做個鬼臉說:“過會床上再報仇。”
   丁慕江酷愛運(yùn)動,每天都會趴在地上做俯臥撐,有次我趴到他身上,他又做了五個然后就貼在地上,開始左右搖擺。
   “你發(fā)抖抖病啊!”我在上面被他搖擺得很不穩(wěn)當(dāng)。
   “我想把你晃下來嘛!你好重啊!”
   “給你增加點(diǎn)難度啊!”
   “難道你希望我練成泰森那樣然后去犯強(qiáng)奸罪啊!”強(qiáng)詞奪理一直是丁慕江的強(qiáng)項。我懶得跟他理論,只是將手指滑向他的腋下,“數(shù)數(shù)肋骨好不好?”我親吻著他的肩膀笑問。
   只聽丁慕江一陣哀號:“不要啊不要啊!小其姑奶奶,小其大美女,小其小公主……”
   有一天傍晚,我在看《貓和老鼠》,他在邊上看報紙。電視里的小老鼠常常扯著貓咪的睫毛將它的眼睛一會兒拉開一會兒又蓋上的,可愛得一塌糊涂。我靈機(jī)一動,扭過頭去看丁慕江,長長密密的睫毛蓋著眼簾,哎~怎么就不長我眼睛上呢!這可憐的家伙顯然不知道我正打他主意,意識到我在看他,于是也抬頭看我:“怎么了,是不是我比電視好看啊?”我縱身跳到他腿上坐下,“你別動啊!”丁慕江懵懵懂懂地點(diǎn)頭。我伸手扯著他的睫毛,學(xué)著電視里老鼠逗貓咪的樣子,丁慕江很配合地隨著我的動作睜眼閉眼,末了他還側(cè)過腦袋問:“另一只眼睛要不要試試?”我玩夠了,就說“不試了,你繼續(xù)看報紙吧,我要看電視呢”,正欲從他腿上爬下來,卻被他一把按住,屁股上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挨了幾下,“叫你再把我當(dāng)成玩具!”
   我習(xí)慣枕著丁慕江的肩膀睡覺,每天一躺到床上,我就朝丁慕江叫:“胳膊拿來!”他并不是每次都合作,他跟我談條件:“親熱就給,不做不給!”我不理他,起身在他臉上重重地親一下,拉開他的胳膊調(diào)整到我自認(rèn)為滿意的角度,把頭枕在上面,然后再扭身拉他的手,讓他的手臂環(huán)住我的肩膀。丁慕江嘆道:“有道是強(qiáng)扭的瓜不甜,看來也不盡然啊!”我心滿意足地抱著他的腰,甜甜睡去。
   偶爾,我會幻想:如果這是我的家,丁慕江是我的丈夫……



(九十三)
   12月的江南已是寒風(fēng)瑟瑟,丁慕江很不喜歡穿得棉咚咚,每天T恤加條外套就出門。“冷啊冷啊!”丁慕江見到我從公司門口出來就沖我叫,“小其啊,我等你快凍成冰雕了!”奇怪的是,我比他穿得多得多,但是他的手永遠(yuǎn)都比我熱,我抱起他的手取暖,朝他笑:“好熱的冰雕啊,我喜歡!”
   盡管怕冷,但他還是每天早晨跑得一身汗回來。我更貪戀溫暖的被窩了,多賴半分鐘都好,每天起床都搞得跟英勇就義那么悲壯。丁慕江經(jīng)常趁此在我耳邊灌輸“反動”思想:“小其,跟我去廣州吧,廣州四季如春,永遠(yuǎn)不會那么冷。”我把頭從被窩里探出來反駁他:“狗屁的四季如春,你當(dāng)我沒學(xué)過地理啊,最多也就是一季如春,其他三季都如非洲!”
   我和丁慕江成了思連家的常客,丁慕江是個很會討人喜歡的家伙,在思連和君君面前,他表現(xiàn)得謙和有禮,成熟而得體,就連思連都私底下跟我感慨:“可惜他結(jié)婚了,否則他真的很不錯。”君君的肚子已經(jīng)大得不像話,我逼著丁慕江跟我打賭猜是男是女,輸?shù)牡脤W(xué)狗叫。
   丁慕江說:“我猜是女。”
   我說:“不行!女的歸我猜,你得猜是男!”
   丁慕江朝著思連和君君嘆氣:“你們給評評,有那么不講理的人么!”
   思連笑著說:“你才知道啊,小其不講理不是什么新聞了!”
   那天從思連家出來下樓的時候,丁慕江從后面抱住我說:“小其,好想和你生個寶寶,最好是女的,要像你。”
   我的心澀澀地抽了一下,嘴里卻說:“做夢去吧你!”
   丁慕江沒有說話,只是抓緊了我的手。
   有一天快下班的時候,公司給每人發(fā)了一份申請保險的表格,說是第二天一早要交,丁慕江在樓下等我,于是我把表格往包里一塞,準(zhǔn)備拿回去填。
   填身份證號碼的時候,我怕填錯,就打開皮夾找身份證,由于不常用,所以放在皮夾的最里層,隨著身份證一起被抽出來的還有一張名片,紅黑的底色很是醒目,是佩凌的名片,我一直都放在皮夾里。正要把它放回,卻已被丁慕江拿起,“你認(rèn)識葉佩凌?”
   我一陣心里一陣慌亂,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有過短暫的工作聯(lián)系,當(dāng)時看他的名片很別致就順手放著了,一直都忘了清理掉。”我至今不明白當(dāng)時我為何要騙丁慕江,是不愿提起我和佩凌的舊事,還是害怕失去丁慕江?
   看到丁慕江仔細(xì)得看這名片,然后抬頭朝我笑:“是挺漂亮,不過以后可不許藏著了,要藏也得藏我的!”我松了一口氣,自認(rèn)為這個應(yīng)急的謊撒得還不錯,因?yàn)槎∧浇瓘膩矶紱]有問過我工作的性質(zhì),其實(shí)我的工作和佩凌的網(wǎng)絡(luò)公司扯不上絲毫關(guān)系。
   緊張過后,我突然想起丁慕江剛才的反應(yīng),故作鎮(zhèn)定地問:“你也認(rèn)識葉佩凌嗎?”
   “嗯,認(rèn)識啊!”
   我有點(diǎn)犯難,如果問得太急太直接肯定會引起丁慕江的懷疑,不問吧,我實(shí)在是太想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想來,我當(dāng)時其實(shí)是很想通過丁慕江打探有關(guān)佩凌的事。
   “你們又算不上同行,怎么會認(rèn)識啊?”我裝作很奇怪的樣子問。
   “誰說非要同行才能認(rèn)識,我和你也不是同行,不就認(rèn)識了么!”
   丁慕江的回答里一點(diǎn)有用的信息也沒有,我恨得牙癢癢,只好繼續(xù)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跟他瞎扯。
   “哦,原來你們也是網(wǎng)友啊,你們不會是玻璃吧!”話音剛落,我腦袋上就挨了丁慕江一下。
   “神經(jīng)啊你,我要是玻璃我早就去找他了,還大老遠(yuǎn)的飛過來讓你欺負(fù)啊!”
   “那你跟我說啊,又不是同行,又不是網(wǎng)友,兩大男人怎么就認(rèn)識了?”
   丁慕江看了我一眼,表情有點(diǎn)嚴(yán)肅:“我跟他算是親戚。”
   “啊?”我不由得叫出聲來,顧不得繼續(xù)掩飾,問道:“什么親戚?”
   丁慕江又看了我一眼,卻不說話,表情變得更為嚴(yán)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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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
   “這小子是個怪物!”丁慕江語出驚人,“剛認(rèn)識的時候他完全就是個花花公子,后來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改邪歸正了。”
   “估計是被他老婆管的吧!”
   “開始我也這樣認(rèn)為,可是后來覺得實(shí)在是不對。葉佩凌很喜歡小孩的,他老婆剛開始的時候做夢都想替他生孩子,可是他們結(jié)婚那么久一直都沒要孩子。”
   “那也說不定是身體有問題想要卻要不了啊!”本以為佩凌于我只能算是一個舊友了,可是聽丁慕江說起他們夫妻的事時,我的心卻毫無征兆地痛,本不想繼續(xù)探聽,只是好奇心仍占了上風(fēng)。
   “也不排除這個可能,不過我覺得葉佩凌故意逃避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丁慕江的語氣似乎很有把握,“他結(jié)婚不到一個星期就幾乎每天都到半夜才回家了,連蜜月都被他以工作忙給免掉了!”
   我不說話,只是看著丁慕江,擺出一副聽得很認(rèn)真的樣子。丁慕江并未發(fā)現(xiàn)我的異樣,繼續(xù)侃侃而談:“本來以為他外面有女人,他老婆也派人查過他,他居然每晚都是泡在辦公室里。一個公司一旦步入正軌后根本不可能每天都需要忙成這樣,你看我就知道了,要真這么多事我還哪來時間來陪你,所以我搞不懂他了,一個男人不碰老婆還可以理解,可是他連所有的女人都不碰就奇怪了,尤其還是像他這樣曾經(jīng)有過大把風(fēng)流韻事的男人。”
   丁慕江的聲音漸漸飄忽了起來,我的耳側(cè)清晰地響起兩年多前佩凌公司樓下的那個小保安說的話——“他太太從來沒來過,我怎么會見到?不過聽人說好像感情不太好,我覺得也是,要不葉先生怎么從早到晚都在這里,一般要到11點(diǎn)才走,周末也經(jīng)常在的!”
   不否認(rèn),確認(rèn)了佩凌和他妻子感情淡漠,我有些開心,但更多的卻是難以名狀的難過,只覺得心里堵得慌。正在走神,看見丁慕江拿手在我眼前一陣亂晃:“喂,你在不在聽啊,不喜歡聽我就不說了!”
   “聽啊聽啊!”我趕忙說,“我只是在想既然感情不好,當(dāng)初為什么還要結(jié)婚呢?”
   “他老婆當(dāng)初愛他愛得發(fā)瘋,一個富家千金追男人都有些死皮賴臉的姿態(tài)了,許多人都拿這當(dāng)笑話看,把她爸爸也弄得臉上無光。葉佩凌一直都對她不冷不熱的,可是后來他卻突然答應(yīng)和她結(jié)婚。”
   “為什么!”
   丁慕江看了我一眼,似乎早料到我會有此問,他停頓了一下,說:“因?yàn)樗掀诺陌职趾透绺缍际巧探绾軈柡Φ娜宋铮羰堑貌坏剿麄兊膸椭~佩凌的公司會倒閉。”
   我感覺心上原本厚厚的積塵呈現(xiàn)出龜裂,一片片被剝落,佩凌信中的語句清晰得如在眼前——“想到父母積攢了一輩子的辛苦錢,想到朋友們將結(jié)婚供樓的錢借給我,想到公司的命運(yùn),我說服自己與那個女子交往。……半年后,我跟那個女子去領(lǐng)了結(jié)婚證。……公司的蓬勃發(fā)展讓我得到了成就感,但我并不快樂。從那時起,我開始留連夜店,放縱自己,只為逃避。婚禮被我以工作忙為由一拖再拖,因?yàn)槲毅裤街械幕槎Y是我攜著心愛女孩的手走過紅地毯,向世人昭示我們的愛情和幸福,但是,我知道這對我來說已是不可能……”
   “我WC!”朝丁慕江擱下這句,我朝洗手間沖去。鏡中的我沒有淚,也許這一生欠佩凌的淚早在兩年前流盡,可是,心頭的傷口,可否有痊愈的一天?
   洗了把臉,掛上淡淡的笑容,我重新偎到丁慕江身邊,一副打探他人隱私的八卦口氣:“你好像真挺了解葉佩凌啊,你們到底什么關(guān)系啊?”
   丁慕江沉默著垂下頭,繞弄著他修長的手指,我也沉默著等待著他的回答,半晌,他終于開口:“他老婆和我老婆是雙胞胎姐妹。”
   丁慕江伸過手,將我的手握在掌心。掌心上,烙著深深淺淺的紋路。年少時,聽長者說,這是你的命。我總是淡然一笑,并不放在心上。而現(xiàn)在,我終于相信,冥冥中姻緣的線纏繞著我,將我網(wǎng)入一段又一段的錯愛。



(九十五)
   “你是不是很看不起葉佩凌這樣的人?”最初的震驚稍稍平復(fù)后,我很強(qiáng)烈地想知道丁慕江對佩凌的評價。
   丁慕江沒有回答我,只是用手拖著下巴,眼睛微閉,我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以為他不齒佩凌的作為才不回答我的問題。我心里暗暗難受,雖然佩凌曾帶給我這樣的傷痛,我仍不希望有人瞧不起他。
   過了好一會兒,很意外地,丁慕江轉(zhuǎn)過頭問我:“想不想知道我過去的事?”
   我連連點(diǎn)頭,我們從來都沒有互相探聽過對方以前的事,雖然心里很想知道,但對丁慕江,我在心理上總是刻意地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因此,只要他不說,我便不問。如今他主動要說,我哪有不聽的道理!
   丁慕江握住我的手,開始講述他的過往。
   “我的家境很貧寒。我的祖母本是葡萄牙的一個名門小姐,在澳門游玩的時候認(rèn)識了一個窮小子也就是我的祖父,兩人愛得轟轟烈烈,她為了嫁給他甚至與家庭斷絕了關(guān)系。祖父為了讓妻子過上好一點(diǎn)的生活,拼命地工作,卻在一次工傷中失去了右臂,恰逢祖母正懷了我父親,他們在澳門無以生存,就轉(zhuǎn)徙到了廣州農(nóng)村艱難度日。祖母在生我父親的時候沒有好好休息和營養(yǎng)落下了病根,很早就過世了,祖父也在我父親19歲的時候過世。父親沒有什么文化,母親是同村人,一家人靠微薄的收成糊口。聽說在我父親年幼的時候,祖母的家人曾經(jīng)找到他們,想要把祖母和我父親帶回葡萄牙,但是卻始終不承認(rèn)我的祖父,祖母回絕了他的家人,也拒絕接受他們物質(zhì)上的資助。
   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教育我要堅強(qiáng),很多同村的小孩初中畢業(yè)就去工廠工作,但父親卻堅持供我念書。我知道父母的艱難,所以很拼命地學(xué)習(xí),終于考上了北京的大學(xué)。家里湊齊了我第一年的學(xué)費(fèi)和兩個月的生活費(fèi),再也拿不出什么錢了,我知道一切得靠我自己。大學(xué)四年,我只回過一次廣州,沒有問家里要過一分錢,也沒有向?qū)W校申請助學(xué)金。我替人抗過煤氣罐、發(fā)過傳單,最多的時候一次接了三份家教,還在一家書店兼職,幸運(yùn)的是我每年都能拿到獎學(xué)金,那時的學(xué)費(fèi)又很便宜,所以總算能夠按時交上學(xué)費(fèi)。記得那時很不愿意和同寢室的同學(xué)一起吃飯,我常常找各種理由避開他們,只買飯不買菜,就喝食堂供應(yīng)的免費(fèi)湯。你總說我吃東西狼吞虎咽,那是念書的時候給餓成的習(xí)慣,到現(xiàn)在還改不了。”
   聽到這里,我不由自主地握緊了丁慕江的手,丁慕江回頭微微笑一下,問:“沒想到吧!”是啊,當(dāng)然沒有想到,我一直以為像他這樣年輕就有著不俗事業(yè)而且優(yōu)越感強(qiáng)烈的人必定有著過于常人的家庭背景扶持,而丁慕江所說的卻是我始料未及。
   “還想聽嗎?”丁慕江問。
   “嗯。”我點(diǎn)頭。
   “大學(xué)里有很多女生追求我,應(yīng)該都是沖著我的長相來的,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談戀愛,因?yàn)槲覜]有錢也沒有時間,但是愛情還是降臨了。和她認(rèn)識是在學(xué)校勤工儉學(xué)的報名點(diǎn),我經(jīng)常去那看招工信息,經(jīng)常碰到她,時間久了也就熟了。她是東北人,很巧,我有四分之一的葡萄牙血統(tǒng),她有四分之一的俄羅斯血統(tǒng),她很漂亮,家里的條件也跟我差不多。大概是惺惺相吸,我們愛得很深,雖然我們都很忙,忙學(xué)習(xí)忙打工,但是我們還是很珍惜在一起的時間,把未來憧憬得很美好。我們經(jīng)常會設(shè)想,將來我們的孩子會是最健康、最聰明、最漂亮的寶寶。”
   丁慕江說到這里停住了,眼睛看著前方,似乎陷入了回憶。我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風(fēng)情萬種、明眸善睞的俄國美女的形象,雖然明知丁慕江和她已經(jīng)是過去時,我的心里仍是有隱隱的醋意,想像著一對俊男美女并肩攜手,該是怎樣一道養(yǎng)眼的風(fēng)景;最主要的,是丁慕江說他們愛得很深!



 (九十六)
   良久,丁慕江回頭看我,我也看著他,我第一次感覺到他的成熟,而以往他在我印象中一直是個年少輕狂、稚氣未脫的富家公子。我讀不懂丁慕江眼中的內(nèi)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與他默然相對。
   “困了嗎?”丁慕江問。
   “不困!”我搖頭,“我還想聽你說。”
   丁慕江起身去冰箱拿牛奶,插好了吸管遞給我,然后坐回到我身邊。
   “當(dāng)時也有好幾個男生在追她,據(jù)說其中有一個家里很有些來頭,那小痞子在學(xué)校里飛揚(yáng)跋扈的,我也沒把這些事放在心上,總覺得這些外在的因素根本影響不了我們的感情。當(dāng)時我跟她分歧最大的一件事是畢業(yè)后的去向問題,我想回廣州,我希望她跟我也一起去,因?yàn)楫?dāng)時廣州的經(jīng)濟(jì)正處在上升期,前景很好,最主要的是我想離父母近一些,可是她卻一心想留在北京。雖然每次提到這事的時候我們都會有爭執(zhí),不過當(dāng)時才大三,所以并不急需做決定,我也很有信心在剩下的一年里勸說她跟我去廣州發(fā)展。
   可是事實(shí)并不是我想像中那么樂觀,大三那年暑假,我在一家廣州的設(shè)計公司開在北京的分公司打工,因?yàn)槲业觅崏虼笏牡膶W(xué)費(fèi),由于離學(xué)校太遠(yuǎn),得到上司同意,我經(jīng)常在辦公室的沙發(fā)上過夜,她也需要賺錢交學(xué)費(fèi),所以我們說好了暑假里大家都安心工作。我當(dāng)時真的很心疼她,也恨自己沒有能力給她很好的條件,讓她在那么熱的天里還得為學(xué)費(fèi)的事奔波操勞著,所以我更加賣力地工作,想多學(xué)點(diǎn)東西,只為了能在將來給她一個舒適的家。
   有一次,我想她想得受不了了,就在下班后乘了兩個多小時的車回到學(xué)校,她卻不在寢室,我在樓下等到鎖門都沒見她回來,只好回到自己寢室里。同宿舍有個室友也沒回家,我忍不住跟他吐苦水,他聽后卻說了一句讓我迷惑的話——‘那女孩沒你想得那么簡單,你多提防著點(diǎn)!’當(dāng)時也不以為然,覺得她可能睡在同學(xué)朋友家了。因?yàn)椴环判乃髞淼膸滋欤也畈欢嗝刻炱鹪缑诘赝赜趯W(xué)校和公司之間,但是始終沒有見到她。我急壞了,終于輾轉(zhuǎn)打聽到她一個室友家里的電話,打過去,那女孩卻說:‘丁慕江,你犯不著為她這樣著急,她不會有事的!’我問她這話什么意思,那女孩卻什么都不肯說。好不容易挨到了開學(xué),她終于露面,我又氣又急又激動,她卻言辭閃爍,態(tài)度也很冷淡。終于,我得知了暑假她并沒有去打工,而是和那個家里很有背景的小痞子同居了,而她的學(xué)費(fèi)就是那小痞子出的!我出身在農(nóng)村,觀念比較傳統(tǒng),當(dāng)時能夠拉拉她的手抱抱她親親她就覺得很幸福,從來都沒有想過在婚前有過更親密的舉動,而她卻同居了!雖然心很痛,可我還是放不下她,我對她說:‘只要你還愛我,那我們重新開始。’她說:‘我愛你有什么用,我們不會有未來!’我的心涼透了,不愿意去回憶那段日子是怎么挺過來的,只在拼命地工作和學(xué)習(xí)中麻木自己,不讓自己有多余的時間去傷心。
   畢業(yè)后,我回到了廣州,進(jìn)了那家我曾經(jīng)打過工的設(shè)計公司的廣州總部,那是一個很大的集團(tuán),設(shè)計只是其中的一小塊,公司還囊括了建筑、裝潢、廣告、建材等很多領(lǐng)域的業(yè)務(wù),雖然很少能夠見到老板,但是我還是很由衷地敬佩他,因?yàn)楣镜墓芾眢w制既嚴(yán)格又不失人性化,而且賞罰分明,沒有許多企業(yè)論資排輩的現(xiàn)象,很多管理層的領(lǐng)導(dǎo)都很能干也很年輕,所以我很有動力,干勁十足。
   聽人說老板有一個兒子和一對雙胞胎女兒,兒子很厲害,完全沒有靠父親的幫助,在中國互聯(lián)網(wǎng)經(jīng)濟(jì)炙手可熱時抓住了時機(jī),成為了行業(yè)中的佼佼者。兩個女兒的性格截然不同,一個潑辣好動,高中畢業(yè)后就在家靠爸爸和哥哥養(yǎng)著寵著,而另一個卻文靜內(nèi)向。這個女孩我見過,是公司辦公室的文員,叫小靜,人如其名,她確實(shí)很嫻靜,對誰都很和善,并沒有因?yàn)樗抢习宓呐畠憾鴮θ藱M眉豎眼,在公司的口碑很好。
   我的努力很快就得到了公司中高層的賞識,和老板面對面交流的機(jī)會也越來越多,老板對我的喜愛可以說是不加掩飾,我受寵若驚同時更加賣力地工作。而老板的女兒,也就是那個叫小靜的辦公室文員,也跟我越來越熟。終于有一天,老板把我叫進(jìn)辦公室,對我說:‘你和小靜的事也該定下來了吧,我和小靜她媽媽都等著早點(diǎn)升級呢!’
   半年后,我就和小靜結(jié)婚了,老板給我的結(jié)婚禮物竟是公司9%的股份!我把父母從農(nóng)村接到了市區(qū),給他們買了房子買了車,配了司機(jī),這是我二十多年的心愿,沒想到這么快就能實(shí)現(xiàn)。我不希望那么年輕就失去拼搏的激情,就辭了職自己開了公司,也碰上了很多困難,但是老爺子憑著他多年的人際關(guān)系網(wǎng)很輕易就幫我擺平了,所以公司發(fā)展得很快。
   你知道我所說的那個堂弟究竟是誰嗎?其實(shí)我父親是獨(dú)子,我根本沒有堂弟,他是老爺子年輕時和另一個女人留下的孩子,在廣州惹是生非的,所以在SN開分公司的目的一方面是為了讓自己有理由來找你,另一方面也是老爺子的意思,讓我那個所謂的堂弟有點(diǎn)事干。”
   丁慕江一口氣說了那么多,所有的一切都在我意料之外,我來不及消化,腦子里亂糟糟的。牛奶盒一直拿在手上,卻一口都沒有喝,溢出的牛奶滴到地板上,丁慕江起身去陽臺拿拖把拖干凈,對我說:“你快喝牛奶吧,喝完了去洗澡,明天還要上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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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
   躺在床上,我輾轉(zhuǎn)難眠,枕在丁慕江的胳膊上翻來覆去,他拍拍我的肩說:“小其,雖然我們倆的肉都不少,但是你那么折騰我還是疼啊!再不睡你明天又起不了床了!”我翻身坐起,在黑暗中能看到他眼睛的波光,我想了一下,終于問了一個我明知不該問的問題:“你愛你老婆嗎?”
   “你躺下,別著涼了,明天再跟你說,今天很晚了。”丁慕江起身想把我塞進(jìn)被窩。
   “不干,你不說我就不睡!”
   “好吧,你先躺下,我說。”丁慕江的嗓音依然動人,卻帶著隱隱的落寞。
   “有過大學(xué)里那段后,我的心是死了,一心只想著勤奮工作讓父母過上好日子。小靜對我的感情我從一開始就感覺到,甚至很多同事都看出來了,但是我并沒有任何非分之想,一則是因?yàn)閮杉业匚幌嗖钐^懸殊,二則心里對她也確實(shí)沒有特別的感覺,我想初戀大概是耗盡了我對愛情所有的熱情,當(dāng)時公司里另外也有幾個女孩追我,但是我都佯裝不知。”
   “你是不是還忘不掉你大學(xué)里的女朋友?”我插嘴。
   “在確立我和小靜的關(guān)系前,我北上去找過她,我也想知道自己對她究竟還有沒有愛。那個小痞子另有新歡,她也終究沒有留在北京,而是回到了東北老家。她抱著我哭,我有心疼,但是已沒有心動的感覺。
   老板于我有栽培之恩,我不知道怎么拒絕他,而讓我更拒絕不了的是他對我事業(yè)上的扶持,我承認(rèn)我的急功近利,那時的我太虛榮、太渴望出人頭地了。當(dāng)時的我眼中已經(jīng)看不到愛情,認(rèn)為人生只要有事業(yè)沒有愛情也可以過得很好,我也不對愛情抱有幻想,曾經(jīng)那樣山盟海誓的愛情都因?yàn)槲业呢毟F離我而去。所以我從東北回來以后就和小靜確立了關(guān)系,結(jié)婚的時候我還不到25歲,一年以后兒子就出世了。
   你剛才問我是不是看不起葉佩凌,我怎么有這資格看不起他,我和他又有什么區(qū)別呢!雖然我跟他并不十分熱絡(luò),但我是欣賞他的,他很能干也很有人情味,聽說他最近正在辦手續(xù)準(zhǔn)備在一家福利院領(lǐng)養(yǎng)一個小女孩。我公司的電腦和網(wǎng)絡(luò)都是他公司弄的,我查過,他給我用上等的設(shè)備而沒有賺我一分錢,不像許多商人六親不認(rèn)而且越親越坑。
   有時候家族里的男人們會一起去夜總會消遣,連老爺子和他的兩個六十多歲的兄弟都會叫小姐陪酒,但是我和葉佩凌還有我們那古怪的大舅子從來都是忙著躲閃,還有就是我們?nèi)齻都不抽煙不喝酒,只喝果汁,所以每當(dāng)這個時候我們?nèi)齻都會心照不宣地互相對視。家族里其他幾個年輕的都說我們?nèi)齻是怪物,不過我那大舅子是很奇怪,一表人才又事業(yè)有成的卻到35歲還不結(jié)婚,也沒見他交過女朋友;葉佩凌也很奇怪,剛認(rèn)識他的時候他夠花心的,當(dāng)時都已經(jīng)和他老婆登記了只是還沒有辦酒,在婚禮前一段時間卻又突然變得不近女色了,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我算是最不怪的一個了,我只是對夜總會的小姐提不起興趣。”
   聽丁慕江提及佩凌,我忍不住又想多打探些,于是順?biāo)浦鄣亟又脑挷鐔枺骸叭~佩凌跟他老婆關(guān)系糟到什么程度?”
   “我估計他們遲早會離吧,他老婆現(xiàn)在外面有男人,很多人都知道,我猜葉佩凌也知道,只是他不聞不問。”
   丁慕江的話讓我有些黯然,雖然我一度自私地竊喜于佩凌夫妻關(guān)系不睦,但是現(xiàn)在聽說他妻子出軌,我卻開始為佩凌難過。
   “那你呢?”我咬了咬牙,問了這個我一直想問卻不敢問的問題。
   “我?”丁慕江沉默了一會,說:“她是一個合格的妻子和母親,結(jié)婚以后她就不工作了,除了喜歡打牌以外也沒別的什么愛好,每天都會和保姆一起把家里弄得干干凈凈的做好飯等我回家,有了兒子以后她就一心掛在孩子身上了。那么多年,我們連吵架都一次沒有過。”
   “你們還挺恩愛的啊!”我仰起頭,忿忿地把丁慕江的胳膊移開,只覺心里堵得發(fā)慌。
   “小其,趕緊睡吧!”
   黑暗中,傳來丁慕江的嘆息。



 (九十八)
   思連和君君的兒子出生在元旦的假期中,我和丁慕江是晚上10點(diǎn)接到的電話,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君君已被送進(jìn)了產(chǎn)房。從外接的屏幕上,可以看到君君因疼痛而扭曲的臉。思連幾個小時中都沒有坐下過,不時地看看屏幕中君君的臉,臉上寫滿了焦急和心疼。丁慕江一言不發(fā),我想,他是由君君回憶起了他妻子生產(chǎn)時的痛苦。不知道在哪看到過這樣一句話,大意是:如果一個女人為男人生了孩子,那這個男人即使不愛這個女人,也應(yīng)該永遠(yuǎn)感激她。看著若有所思的丁慕江,我的心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下沉,而想要離開他的念頭卻是前所未有的鮮明。
   1月9日,丁慕江回廣州了。君君出了院,我每天下了班就往思連家跑。
   新生的嬰兒小得讓我不敢去抱,他多半時間閉著眼睛,我趴在床邊用手指逗弄著他的臉蛋,指望著小家伙能睜眼瞧上我一眼。
   思連在一邊打趣我:“你不是不喜歡男孩嗎?現(xiàn)在你這神情怎么就跟人口販子似的!”
   我白了思連一眼,說:“你當(dāng)爸爸神氣了啊!我可是早就說定了的,我要當(dāng)干媽!”
   “咦~奇怪了,我好像聽人說男孩不要啊!”思連翻起了舊賬。
   “有嗎?誰說的?反正我沒說過!”我不認(rèn)賬。
   君君笑道:“小其那么喜歡孩子,趕緊自己生一個啊!”
   此言一出,頓時屋里沒了聲響。我腦中浮現(xiàn)出丁慕江那天在產(chǎn)房外的凝重神情,心里一陣刺痛。幸好小家伙的啼哭打破了沉默,三個大人連忙圍著孩子研究他哭鬧的原因。由于他哭聲嘹亮,所以思連給他起小名叫“亮亮”。
   近段時間回家看爸爸媽媽,越來越頻繁地聽到一個名字——林宇揚(yáng)。
   這不,我剛抓起一個雞腿往嘴里塞時,電話響了,是姑媽打來的:“小其啊,見見吧,真的不錯,長得很好,個子跟你也配,有房有車……”
   “再說吧,再說吧!姑媽有空來玩!”我忙不迭掛了電話,繼續(xù)專注于我的雞腿。
   媽媽語重心長地對我進(jìn)行第二輪轟炸:“小其啊,你也不小了,你遲早要嫁人的吧,不是說非要逼你去相親,只是有合適的見見也無妨吧!”
   我理直氣壯地反駁:“真要有那么好的條件怎么可能還沒結(jié)婚啊,就算真是這樣,你女兒又不漂亮又不賢惠,你怎么就指望著人家看上我啊!”
   躲進(jìn)房間打電話向大學(xué)的室友小敏抱怨,小敏卻語出驚人:“我都見了十多個了!現(xiàn)在覺得相親也是挺有趣的事,看盡眾生相啊!見了以后有沒有戲是緣分問題,而見不見就是態(tài)度問題了,我看你還是去見見吧,否則還不知道要被嘮叨到幾時呢!”
   我終于還是去見了林宇揚(yáng),不是因?yàn)閷λ摹昂脳l件”動了心,也不是因?yàn)樾∶舻膭窀娑┤D開,而是我真的有心想開始一次正常的戀愛,借此忘記過去,忘記丁慕江。
   丁慕江仍是每天會打電話來,我經(jīng)常靜靜地看著手機(jī)上顯示的號碼,等待著鈴聲的停止;有時控制不住的時候也會接他電話,因?yàn)樘肼犅犓穆曇簟Kf要過年后才能來SN了,我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忙你的吧”。丁慕江察覺到我的冷淡,問:“小其,你怎么了?”我仍是淡淡地回應(yīng):“沒什么!”
   要是去算一下命,我估計那相師會說我本命年命犯桃花。林宇揚(yáng)確實(shí)很不錯,姑媽并沒有向我做虛假廣告,只是他的不錯并沒有激起我心中的一絲漣漪,坐在他對面,我心中卻呼喊著丁慕江的名字,如果我伸手可及的人是丁慕江,那該多好!
   乍見林宇揚(yáng),感覺他像那個跳水的田亮,有一雙大眼睛,只是,他和佩凌、和丁慕江不同。佩凌和丁慕江的眼睛里有融融的暖意,令人如沐春風(fēng);而林宇揚(yáng)的眼神很冷,即使頭頂就是暖氣風(fēng)口,我仍能感覺到他眼中投射出的寒意。他禮數(shù)周全,會為我拉凳子、開車門,但是絕不殷勤,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修養(yǎng)良好的紳士在做著他對任何女人都會做的事。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幾乎無語,他不是沒話找話說的人,這正合我意,通常我們默默地吃東西,然后他送我回公寓,每次見面不會超過2小時,有時我甚至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當(dāng)然,我跑神的時候也不少。只是,我不知道他為什么還會約我,每周一到兩次,似乎在完成任務(wù)。我不喜歡他,也不討厭他,只覺得他有點(diǎn)怪,我想,他對我的感覺也應(yīng)該差不多是這樣子。
   04年的大年三十晚上,丁慕江發(fā)短信來說半夜12點(diǎn)半上QQ,我沒有回復(fù)。有人說:愛上已婚男子的女人,當(dāng)這個世界最喧囂最熱鬧的時候,也就是她最孤單最冷清的時候,因?yàn)槟腥擞肋h(yuǎn)會在這時伴著他的妻子和孩子。我孤孤單單地坐在電腦前,關(guān)上門,隔絕了客廳里電視聲的喧嘩,人約黃昏后的頭像果然在12點(diǎn)半亮起:“小其,我來了,你在嗎?”我怔怔地看著他的頭像,關(guān)了QQ,淚水仍是滑落。
  羊年終于過去了,終于不需要再穿那被丁慕江嘲笑了無數(shù)次的紅色小內(nèi)褲。這個本命年于我來說,究竟算是兇還是吉?
   想起了有一次,我坐在丁慕江腿上拿了把拔眉毛的鉗子給他拔胡子,痛得他哇哇叫。我問:“你屬牛我屬羊,按說都是溫順的食草類動物啊,為什么我們還會經(jīng)常吵呢?”丁慕江邊伸手來搶我手中的鉗子邊答道:“搶草吃唄!再說我們兩個都是閘蟹座的,都喜歡橫著來,能不吵么!”當(dāng)時,我們笑著抱作一團(tuán)。只是,為何回想起來,卻會有凄涼的感覺?也許,以后都不會有機(jī)會再跟他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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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1:10:17 | 只看該作者
(九十九)
   丁慕江說來陪我過情人節(jié),我恨自己無法拒絕,只能給自己找理由——這是最后一次,過完了情人節(jié)就跟他徹底分手!
   丁慕江到SN是12號傍晚。看到他,我竟有想哭的沖動,只能將頭深埋在他的脖子里,不想讓他看到我強(qiáng)忍眼淚的表情。丁慕江還是察覺到我的異樣,捧起我的臉在我眼上輕啄:“怎么拉小傻瓜,我來了你還哭!”他不說還好,被他一說,原本已退潮的淚水頃刻間洶涌而出,我們倆緊緊相擁,那一刻,我下了一個多月的決心土崩瓦解,只想抱住他,哪怕沒有永遠(yuǎn)……
   我和丁慕江通常采用安全期避孕,我的例假并不太準(zhǔn),因此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
   “不怕,有了寶寶就生下來,我要!最好是女的!”每次我一擔(dān)心,丁慕江就這樣說。
   那年的情人節(jié)正好是周六,我們預(yù)先訂好了飯店,安排好了一整天的活動。13號晚上11點(diǎn)多的時候,我正趴在丁慕江身上幫他擠背上的痘痘,他的手機(jī)響了。我心里一顫,總覺得半夜電話響一般不會是什么好事,我從他背上爬下來,凝神屏息地聽他說話。
   “我明天就回來!”丁慕江如是說。
   放下手機(jī),丁慕江的臉上有焦急、有無奈、有歉意,我擠出笑容:“沒什么,你有事就回去吧!”
   “她急性闌尾炎,送醫(yī)院了,要動手術(shù)。”
   我輕輕地“嗯”了一聲,說:“那你早點(diǎn)睡吧,明天要起早。”
   我和丁慕江是注定沒有做情人的緣分吧——03年的情人節(jié),趕上了非典;04年的情人節(jié),丁慕江的老婆要做闌尾炎手術(shù)。
   那晚睡覺的時候,我牢牢握住丁慕江的手,因?yàn)椋抑溃^了這個晚上,從此蕭郎是路人!
   14日他一早就起了,我害怕在他面前露出我的脆弱,躲在被窩里裝睡。出門前,他吻了我的臉頰,聲音有些沙啞:“小其,對不起,我走了。”我閉著眼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唯恐一睜眼淚水就會決堤。門輕輕地被鎖上,他在門外,我在門內(nèi),身在咫尺,心隔天涯。躲在露臺的落地簾后,為了看清他的背影,我不得不一次一次地抹眼,他沒有回頭,漸行漸遠(yuǎn),終于走出了我的視線,也走出了我的生命。
   冰箱里,有他愛喝的全脂奶、我愛喝的脫脂奶和我們都愛吃的奶油土司;
   廚房里,有他在我威逼色誘下洗凈的碗碟;
   露臺上,有我和他精心澆灌的的植物——很意外,被我養(yǎng)了那么久,居然都還活著,為此丁慕江沒少夸我;
   床頭,有他送我的情人節(jié)禮物;
   被窩里,有昨晚我們親熱過后留下的曖昧氣息……
   我坐在露臺上發(fā)呆,只盼著時間快走、快走,讓我的記憶蒙塵,痛便不會那么清楚。
   驟然響起的敲門聲讓我一躍而起。我們沒有客人,思連和君君也沒來過這里,會是誰呢?會是丁慕江嗎?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沖出去開門。門口站著個笑容可掬的小姑娘,手里是大捧的玫瑰:“請問您是顧月其小姐嗎?”我茫然地點(diǎn)頭、簽單、接過花、關(guān)上門,卡片上有丁慕江遒勁的字跡。沒有丁慕江在身邊,這束鮮花于我而言有驚無喜,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到老婆身邊了吧!
   我依舊回到露臺上坐下,看著那捧玫瑰發(fā)呆,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到餓,去冰箱拿了土司和牛奶,這次我拿了丁慕江的全脂奶喝,覺得這樣似乎能貼近他一些。看了下時間,已是下午兩點(diǎn)。
   手機(jī)響,是林宇揚(yáng),他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晚上有空?”
   “有。”我強(qiáng)迫自己這樣回答。其實(shí),我只想坐在這露臺上,一直等到丁慕江再一次將我擁入懷中。但是,我提醒自己,必須忘記他!忘記他!忘記他!
   那晚,在林宇揚(yáng)的床上,我禁閉著眼,想像著丁慕江和他妻子親熱的情景,我以為我會有報復(fù)的快感,然而痛楚卻依然在心中泛濫成災(zāi)。
   “我們結(jié)婚吧!”林宇揚(yáng)說這話的時候就如說“我們?nèi)コ燥垺币粯悠届o,聽不出任何的感情起伏。
   “好。”我聽到自己同樣不帶感情的聲音。
   如果這樣能忘掉丁慕江,那么就給我一座圍城,將我牢牢鎖在里面吧!

(一OO)
   雖然此前親戚朋友都巴望著我能早點(diǎn)嫁出去,但當(dāng)我宣布結(jié)婚決定的時候,他們都跟見到外星怪物似的瞪著我。
   “那么快?”父母的驚喜中透著顯而易見的擔(dān)憂。
   林宇揚(yáng)在一邊顯得很誠懇:“叔叔阿姨,你們放心,我和小其都商量好了。”
   父母對林宇揚(yáng)是欣賞的,欣賞到甚至忽視了我們兩人眼中的淡漠;林宇揚(yáng)的父親居然是我曾就讀的大學(xué)的教授,只是沒有教過我課,他母親是中學(xué)教師,是一對慈祥可親的老人,他們對我這準(zhǔn)兒媳顯然也是滿意的。
   反對最強(qiáng)烈的是思連和君君,思連毫不掩飾地說:“我不喜歡林宇揚(yáng)!我覺得他對你不好!”君君不說話,只在一邊擔(dān)憂地看著我。我正抱著亮亮,連忙裝作去親他的樣子俯下身,偷偷拭去眼角的淚水。思連還是不放過我:“丁慕江呢?他知道嗎?”聽到丁慕江的名字,我似被抽去了全身的筋骨,再也無法偽裝堅強(qiáng),我靠住君君,任憑淚水打濕她的衣襟。君君攬住我的肩輕輕拍著,聽到思連沉重的嘆氣聲。我知道,要是丁慕江仍未婚,思連一定會沖到廣州把他捉到我面前,可是……
   我又回了一趟丁慕江租的房子,收進(jìn)了露臺上已晾干的衣服,有他的,也有我的。丁慕江曾經(jīng)抱怨過我不幫他熨衣服,害得他在不得不穿著正式的時候只能套條不夠平整的襯衣。
   “來,站好,我有辦法!”我繞著丁慕江打量了一圈后說道。他將信將疑地站挺。
   我順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含了滿滿一口水,朝著他的后背“噗”的一聲噴去。
   “哇!”丁慕江反應(yīng)過來想要躲閃卻為時晚矣,“你這什么餿主意啊!”他愁眉苦臉的樣子讓我樂不可支:“你穿一會等干了就不皺了!”
   從那以后,丁慕江就再也沒有抱怨過我不幫他熨衣服,只是在每次襯衣晾干后他都會小心翼翼地掛起。
   幾個月前的事,回想起來卻恍若隔世。我打開衣柜,取出他所有的襯衣和西褲,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替他熨衣服。淚水滴在衣服上,熨斗劃過了便了無痕跡,他在穿這些衣服的時候,可否會感覺到我留下的咸濕氣息?
   冰箱中的牛奶保質(zhì)期已到,我卻舍不得扔掉,這些能夠證明我們曾經(jīng)共同生活的痕跡,我不忍抹去。
   我細(xì)細(xì)地將露臺上的花花草草澆了一遍,初春的江南依然有料峭的寒意。這些丁慕江鐘愛的植物,沒有了我的照料,還能等到陽春的和風(fēng)嗎?
   鎖上門,將鑰匙從鐵門的小窗中塞進(jìn),鑰匙著地時發(fā)出清脆的“叮當(dāng)”聲,似同我的心,碎在回憶里……
   第二天,我和林宇揚(yáng)領(lǐng)了結(jié)婚證。
   我和林宇揚(yáng)仍是有共同點(diǎn)的,我們都堅持反對操辦婚宴而力主旅游結(jié)婚,這在雙方家庭中引起了軒然大波。林宇揚(yáng)和我都是很孝順的人,但是在這件事上我們很默契地都沒在父母的嘆息中妥協(xié)。僵持了幾天,最后,還是林宇揚(yáng)的父親松了口:“算了吧,就由他們?nèi)グ桑 ?br />    旅游的地點(diǎn)定在九寨溝,這讓林宇揚(yáng)的父母更加對我贊賞有加。當(dāng)時許多新人都會選擇去東南亞或者日韓旅游,不多花點(diǎn)錢似乎會覺得很對不起這場人生大事。而我和林宇揚(yáng)似乎都沒把這當(dāng)成什么大事,我只請了7天婚假,選擇九寨溝是因?yàn)槲蚁胗H見一下當(dāng)時的很火爆的電影《功夫》中的紅葉和碧水。
   古人說“世之奇麗怪觀,常在險遠(yuǎn)”,果然有理,一整夜的車程讓我吐空了胃里所有的東西。林宇揚(yáng)在邊上的鋪上似乎睡得很香。我再次驗(yàn)證了嘔吐和淚腺分泌是有關(guān)系的,要不然,為什么吐過之后,眼淚會流下來?
   林宇揚(yáng)在市區(qū)有一套3年前裝修過的房子,結(jié)婚時又新買了一張床和一臺電視機(jī),旅游回來后,我?guī)Я藥讞l換洗的衣服和思連送我的趴趴熊,搬進(jìn)了林宇揚(yáng)的家。
30#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1:11:31 | 只看該作者
(一O一)
   在決定和林宇揚(yáng)結(jié)婚后,我便換了新的手機(jī)卡,在那張末四位是我生日的舊卡中,我充夠了確保幾年都不會過期的金額,小心翼翼地保存著。
   手機(jī)上顯示著陌生的手機(jī)號,接起,竟是丁慕江。
   “為什么換號碼?”
   意外地聽到丁慕江的聲音,我的心跳亂了節(jié)拍,面對他的責(zé)問,我默然無語。
   “心虛是嗎!”
   “什么?”一時間,我以為丁慕江已經(jīng)得知我結(jié)婚了的消息,不料卻是另一個令我措手不及的意外。
   “你說你和葉佩凌只是有過短暫的工作聯(lián)系?”
   我語塞,這個問題比他問我“你是不是結(jié)婚了”更令我窘迫。
   “我知道對你不公平,但至少我從來都沒有騙過你,我也從來沒有想到過你會騙我,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那么坦誠直率,可是……”憤怒的喘息聲代替了丁慕江未說完的言語。
   除了沉默,我不知道還能做些什么。
   “你就沒有什么要說的么?”丁慕江的聲音冷得讓我恐懼。
   可是,我又能說什么呢!我和佩凌之間,無論是真相還是謊言,都沒有必要對丁慕江提及了。
   “明天我來SN,我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我結(jié)婚了。”我的聲音平靜地連自己都驚訝,心里甚至還有些得以報復(fù)的快意。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空氣似乎凝固了,心中的快意逐漸被窒息的痛楚所代替。原來,我刺向丁慕江的是一把雙刃劍,我看不清他的傷勢,卻清楚地看見自己的心血淋淋地綻開。
   我掛斷了電話。幾秒鐘后手機(jī)卻又響起,我以為仍是丁慕江,卻是佩凌的號碼。
   “你認(rèn)識丁慕江?”佩凌連對我的稱呼都省去,連喘息的余地都不留給我,便直接問出了這個讓我“觸耳驚心”的問題。
   “嗯。”
   “你們很熟?”佩凌窮追不舍。
   我握著電話,只覺筋疲力盡,舉旗投降似乎是唯一可行的選擇。
   “求求你別問好嗎?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事了。”
   佩凌沉默了一會,說:“丁慕江剛才來我公司,一見我就問我認(rèn)不認(rèn)識你,我被他弄得很糊涂,還沒想好怎么回答就見他直愣愣地盯著墻上的版畫——就是你生日那時我用你的照片做成的那幅,他看了很久然后問我上面的人是不是你,我說是,然后他什么都沒說就走出了我辦公室。還沒等我回過神來,他又進(jìn)來了,問我知不知道你的電話號碼,他當(dāng)時的表情很奇怪,讓人很不忍心拒絕的樣子,所以最后我還是給他了。他有找你嗎?”
   原來是這樣!我不由得感慨天意弄人,看來,我和丁慕江真的注定緣盡了。
   第三天是周六,思連和君君約我吃午飯。林宇揚(yáng)只在婚前參加過兩次我們的飯局,思連和君君對他很客氣,但是氣氛卻顯得怪異,我想林宇揚(yáng)一定也能感覺到這一點(diǎn),所以后來他就再也沒有參加過我們的聚會。
   “丁慕江昨晚在我們家。”君君依然那么柔聲細(xì)氣,但我的心湖中卻似被砸落了一塊巨石,掀起了驚濤駭浪。我怔在那里,不敢抬頭看思連和君君,亮亮似乎感覺到了些什么,突然在我懷中哭了起來。
  思連接過亮亮,接著說:“他就在那里悶悶地坐了兩個小時,我們跟他說話他也不理,只在臨走的時候說:‘可能今后見不到你們了,我不會再來SN了。’”
   丁慕江不會再來SN了!
   在思連和君君面前,我無法偽裝堅強(qiáng),只是任由淚水流淌。
   我做賊似地登上丁慕江租住的房子對面的樓,從樓道的窗戶看去,那曾經(jīng)綠意盎然的露臺已是一片枯槁。那些我曾經(jīng)親手澆灌的花草,終究沒有迎到這一春的和煦。那曾經(jīng)鐘愛它們的主人,可曾聽到它們?yōu)l死的哭泣……
  
   “安全期也會懷孕?”
   醫(yī)生略帶著不耐煩的眼神讓我明白了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
   在我猶豫著要不要留下孩子的時候,林宇揚(yáng)替我做了決定——他委婉而明確地表達(dá)了他不想要孩子的意愿。
   在我猶豫著要不要拿掉孩子的時候,林宇揚(yáng)又替我做了決定——“留下吧,我爸媽想要!”


(一0二)
   孩子究竟是誰的?!我承認(rèn),我心里藏著罪惡的期盼。
   聽說電腦和手機(jī)的輻射可能會影響到胎兒,我把手機(jī)換成了小靈通,也改掉了每天爬網(wǎng)的習(xí)慣,取而代之的是大堆的胎教和育嬰書籍。
   我不喜歡林宇揚(yáng)身上的煙味,他甚至?xí)稍诖采铣闊煟液軗?dān)心會影響到寶寶的健康。我正在思量著怎么對他提出分房睡,不料他卻先提了。“我去客房睡吧,我看你這幾天睡得都不好。”在決定留下孩子的第三天晚上,林宇揚(yáng)這樣對我說。這一分似乎就成了習(xí)慣,他至今都沒有再睡回來。
   孝敬長輩是我和林宇揚(yáng)的共識,如果沒有特別的事,我每周都會去拜望他的父母,我由衷地敬愛這對知書達(dá)理的老人;林宇揚(yáng)對我的父母也遠(yuǎn)比對我要熱情,他會陪我父親下棋,會邊大口吃菜邊夸獎我母親的廚藝。總之,我們貌合神離卻又心照不宣地在雙方的父母面前展示著恩愛的假象。
   佩凌在我懷孕三個月的時候從思連那里知道了我結(jié)婚的消息。
   “你結(jié)婚了?”佩凌明知故問。
   “是啊。”除了這兩個字,我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
   “恭喜你!”
   “謝謝!”
   我和佩凌在電話里有板有眼地客套著,似乎我們的心從來就未曾靠近過。
   林宇揚(yáng)工作很忙,經(jīng)常出差,每當(dāng)這時,我就把思連和君君的家當(dāng)成了自己的家。離公司近,能吃到營養(yǎng)可口的飯菜,更重要的是,那里有充盈的溫暖和歡笑,讓我不致在睡不著的夜晚看著日漸隆起的腹部發(fā)幾小時呆。
   “佩凌離婚了,領(lǐng)養(yǎng)了一個小女孩。”在我懷孕8個月的時候,思連對我說。
   我低下頭,肚子已經(jīng)大得讓我看不到自己的腳尖。
   “哦,是么!”我漠然地回應(yīng)著,似乎在聽一件與我毫無關(guān)系的事。
   事實(shí)上,確實(shí)與我毫無關(guān)系,我很快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孩子出生的時候林宇揚(yáng)在800公里外出差。
   “是女孩!”護(hù)士把孩子抱到我面前,象征性地晃了一下就抱走了。
   我努力想從孩子尚殘留著血污的臉龐中分辨出些什么,卻是徒勞,只有疲憊地合上雙眼。
   我出院后住到了父母家,林宇揚(yáng)每周來一到兩次,他會給我買大堆的營養(yǎng)品,卻一如既往的疏離。
   產(chǎn)假滿后,我搬回到林宇揚(yáng)那里。我?guī)е畠喝ヲ?yàn)了血型——是我和林宇揚(yáng)不可能共同孕育出的O型!


(一0三)
   大家都說我給女兒起的小名太難聽了,叫“喵喵”,像是貓咪的名字,我笑笑,堅持這樣喚著我的小寶貝,只有思連和君君知道,其實(shí)我取的那兩個字是“淼淼”。在古詩詞里,水似乎總承載著愁緒,人生常恨水常東,那滔滔江水,注定不會駐足。又是一年的春天,江南的雨總是那樣纏綿,淋濕我一季的心情。
   那八分之一的葡萄牙血統(tǒng)恰到好處地表現(xiàn)在淼淼的外貌中,瑩白的皮膚透著玉石般的光澤,大大的眼睛繼承了她父親的靈動和深邃。思連和君君對她愛不釋手,常常把“長大了給我們亮亮當(dāng)老婆”掛在嘴邊,我每次都笑著說“好”,心里卻感慨著:如果男女的情愛和婚姻能以父母的一句話來決定,那這世界倒也單純得多了!小亮亮已經(jīng)學(xué)會了維護(hù)淼淼,每當(dāng)淼淼熟睡而我們幾個在高談闊論時,他總會蹣跚著走到搖籃邊看著淼淼,然后以比我們大N倍的分貝朝我們叫道:“妹妹覺覺,不要說話!”逗得我們哈哈大笑。
   有一天晚上,我拖完了地,覺得腰有點(diǎn)酸,就推開林宇揚(yáng)的臥室門,想讓他幫我帖張膏藥。他臥室的燈亮著,電腦放在床邊,打開著,他卻睡著了,床頭的煙缸里滿是煙蒂。我走過去想幫他關(guān)了電腦和燈,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ACDsee的界面上是林宇揚(yáng)和一個女孩的合影,照片上的林宇揚(yáng)有著燦爛的笑顏,全然不是平日我所見的冷漠。我心里一驚,匆匆掃了一下照片的路徑,悄悄退出了他的房間。
   第二天,我特意買了些海鮮說是公司發(fā)的,叫林宇揚(yáng)給他父母送去。他剛出門,我就迫不及待打開他的電腦,幸好沒有密碼,憑著昨晚記下的文件路徑,我很快就找到了那些照片,整整1600多張!我從來沒有想到,林宇揚(yáng)竟能笑得如此明媚,他的眼神竟也能溢著融融的溫柔,那女孩清麗脫俗,有著沉靜的氣質(zhì),他們之間有著任何人都能看出的甜蜜溫馨。只是,一切似乎都在02年10月嘎然而止,我再沒有找到此后時間里他們留下的任何痕跡。
   林宇揚(yáng)的房間里沒有網(wǎng)線,我進(jìn)去拖地的時候經(jīng)常看到他抱著電腦,一直都很奇怪一臺沒有聯(lián)網(wǎng)的電腦還有什么值得留戀的。如今,我終于知道,正是那1600多張照片陪伴著林宇揚(yáng)度過了一個個長夜。只是我無從得知,林宇揚(yáng)和那個美麗的女孩,有著怎樣驚心動魄的過往卻又何以終究錯過呢!
   我和林宇揚(yáng)的早飯一直都是在外面各自解決的,雖然他媽媽在我們的冰箱里塞滿了各式的速凍食品,但從來沒有人去把它們弄成熟的。很多時候,早晨的時間里,我和林宇揚(yáng)一句話都不會說。看過照片后的第二天早晨,我特地起了個早,煮了粥,蒸了小籠和豆沙包。林宇揚(yáng)看到桌上的早餐似乎很意外:“怎么了?”
   “沒怎么,再不吃掉要過期了!”我朝他笑了一下,“趕緊洗了來吃吧!”
   餐桌上,我很想找些話題跟他說,他似乎也有這樣的意愿,但我們就如兩個長久與世隔絕的人,喪失了語言的功能。
  
   淼淼5個月的時候,一個周末的下午,我正逗著她玩,手機(jī)響了,陌生的手機(jī)號。
   我“喂”了好幾聲,正想掛,那頭終于出聲了。
   “小其,還記得我么?”
   我呆立當(dāng)場,腦中空白一片。
   “你還好么?”
   “嗯,好。你呢?”我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
   “我要移民去澳洲了,來向你告別。”
   我看見自己的淚一滴一滴落在淼淼的小臉上,淼淼睜著那雙酷似他父親的眼睛,茫然地看著我,然后,她也“哇”地哭了起來。
   生活就像洋蔥,我終于觸到了那最辛辣的一片。
   打開丁慕江曾發(fā)給我的那兩張照片,Shift+Del。
   我,和遠(yuǎn)在南半球的他,最好的選擇,兩兩相忘。
  
   7月5日,丁慕江的生日,我在天涯注冊了這個ID,寫下這些文字,祭奠我死去的愛情。
   四年前的夏天,我在QQ上初識人約黃昏后;
   兩年前的7月5日,第一次見到丁慕江,他的笑燦爛了我的整個夏天;
   去年的7月5日,我腆著肚子躺在地上做孕婦體操,心里藏著罪惡的期盼;
   許一個心愿,明年的7月5日,我的淼淼能更健康更漂亮,會甜甜地叫媽媽,如果可以,就讓我永遠(yuǎn)不再記起7月5日的意義。
  
   用張小嫻的一段話來結(jié)尾吧——“當(dāng)時間過去,我們忘記了我們曾經(jīng)義無反顧地愛過一個人,忘記了他的溫柔,忘記了他為我做的一切。我對他再沒有感覺,我不再愛他了。為甚么會這樣?原來我們的愛情敗給了歲月。首先是愛情使你忘記時間,然后是時間使你忘記愛情。”
   但愿如此。
  
  
  (全文完)
  
   謝謝各位朋友陪我一路走來,沒有你們的鼓勵和支持,我肯定沒有毅力寫完這個帖子。你們的回帖,我每一篇都細(xì)細(xì)看了,心中有感動也有傷心,有領(lǐng)悟也有失落。我是俗人,也曾因?yàn)榭吹郊怃J的評價落過淚,也會因?yàn)橹С值穆曇粜闹邪底匀杠S……世俗的情感,我始終超越不了。
   很多朋友問到事情的真假,這里引用網(wǎng)友火鳳凰的一句話:文學(xué)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我不會說哪件是真哪件是假,也不會說百分之幾是真又有多少是假,只能說,這篇帖子里最真實(shí)的是我的心情,很多時候我邊傻笑邊敲鍵盤,但更多的時候,我需要不停地抽取邊上的紙巾。
   也有很多朋友問我現(xiàn)在過得好不好,幸不幸福。我由衷地說:我幸福。我相信,幸福于每個人而言都會有不同的標(biāo)準(zhǔn),就如海倫•凱勒,她最大的愿望是擁有三天的光明;而作為一個母親,最大的幸福莫過于看見自己的孩子健康成長。
   再次感謝大家,祝平安、健康、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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