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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慶醫(yī)科大學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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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代文學] 女兒不是丈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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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表于 2006-2-27 20:33:52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女兒8個月了,很漂亮,尤其是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見到女兒的人都說女兒的眼睛長得像我老公,每當這時,我只能苦笑,女兒的爸爸明明不是我老公,怎么可能長得像老公呢!我的心中跳出一個人,大而有神的眼睛,注視著我的時候令我心醉。女兒像極了他的親生父親,只是我身邊幾乎沒有人見過他而已。
     老公不知情,聽人說女兒像他,樂得抱起女兒又親又抱。
     我很悲哀,為蒙在鼓里的老公悲哀,也為自己悲哀。
     事情要從5年前說起。
(一)
   5年前,我還是一名大學四年級的學生,有一個男朋友,很愛我,我們不在同一所學校,他會每天擠公共汽車晃悠半小時來看我。一起自修,蚊子包圍著我穿短裙的腿,他會邊幫我趕蚊子邊卷起自己的褲腿,盡管這樣,聰明的蚊子還是對他長滿毛的腿毫無興趣。我愛零食,因此他喜歡穿那種有很多口袋的衣服,每個口袋里都裝著我愛吃的東西,讓我每次翻他口袋有不會失望。
     我的第一次是給他的,17歲時,高中二年級,是我引誘他的,因為我好奇。他一直反對,他說想把我的第一次留到和我的新婚之夜,但是正常男人怎么能經(jīng)受得住他心愛女孩的引誘,于是他半推半就地跟我做了。很疼,但沒有看到血,但是他還是一臉幸福地對我承諾他會對我負責,我的心里并沒有多少喜悅和感動,我想,我不夠愛他。
     從高二到大四,6年,我們分手不下300次吧,每次都是我提出的,理由可以是他給我買的KFC冷了,也可以是他買的TT不是我喜歡的檸檬香味,每次我都在他的懺悔中重回他懷抱。但是,我知道,我不夠愛他,否則我不會這樣任性地不顧他的感受,將分手當成家常便飯。甚至,看到他痛苦的表情,我會有一點點的得意。
     他一直反對我上網(wǎng),說網(wǎng)上的男人很壞,怕我那么單純會被騙,我很不以為然,我像是那么容易騙的人么!大四的生活是空閑的,半年時間完成一篇論文,說實在的,兩個星期就足夠了。于是我跟著室友去上網(wǎng),接下來的故事很老套,在QQ上,我邂逅了一個人,然后愛上了他。
(二)
   忘了說,我男朋友叫思連,QQ上的那位暫且叫佩凌吧。我和佩凌打字都很慢,我慢是因為我在大一考完計算機等級考后就再也沒摸過鍵盤,他慢是因為他是廣東人,拼音夠爛。不過這并不妨礙我們相愛,我們之間沒有提過愛字,因為距離太遠,但是我知道我們相愛。
    他給我打電話,普通話不標準,但是聲音好聽得讓我著迷。忘記了我們QQ上和電話里都說了些什么,時隔5年,回憶并不真切了。但是忘不了是,在一個陰霾的午后,我正在網(wǎng)吧百無聊賴地等著他上線,他卻打來電話說,他在**酒店1016房間等我,這個酒店離我學校不到1公里!
    盡管不到一公里,我還是打了車過去,還沒坐穩(wěn)就到了,電梯上了10層,我卻緊張猶豫起來,翻了一下包,沒帶鏡子,不過我知道自己臉色好不到哪去,和他認識后的10天每天在網(wǎng)吧泡8小時以上,餓了就啃塊巧克力解決,哪能有什么神采。在1016門口,我沒有按門鈴,撥了他的手機,跟他說我在門口了。他打開門的時候手里還拿著手機。他見到我的第一個表情是笑,不得不承認他笑得真好看,仿佛帶著南國充沛的陽光,將整個陰霾的天空都照亮了。呵呵,夸張了一點,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好高啊”,我不知道怎么回應他,于是也朝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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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0:34:14 | 只看該作者
(三)
  
   再接下來的情節(jié)更老套,電視里衛(wèi)視中文臺在播林志穎剛出道時的一場演唱會,還是我初中時候的偶像,我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他說有點工作要做,于是他打開筆記本忙活了一陣子,我看著他的背影,說不上魁梧,但是很勻稱的身材,容貌不是我印象中廣東男人尖嘴猴腮的樣(抱歉,是成見,在此向廣東男人說聲sorry),皮膚白凈,babyface,眼睛大大的,是我喜歡的類型。
     大約半小時后,他合上電腦,說肚子餓了,然后我們一起去吃飯,地點是我挑的,是這個城市有名的飯店,我誠心想請他吃,可是他趁著去洗手間的時候把帳結(jié)了(廣州男人有搶著付賬的習慣?)他吃得不多,我也吃得不多,大部分時間我在看著他,他左手拿筷子,吃得很斯文很可愛,抬頭發(fā)現(xiàn)我在看他,他朝我笑笑,問我怎么不吃,我不答,然后他一臉委屈地問我是不是看見他就沒了胃口。
     期間,我男朋友來過一次電話,我看到號碼,猶豫了一下,接了,問我在哪,我看了佩凌一眼,決定說實話,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然后說了聲“玩得開心”,然后掛線。思連有個習慣,就是每次跟我打電話都是讓我先掛線,他說不想讓我聽到那么空洞的“嘟嘟”聲。但是這次是他先掛線,我握著手機,聽筒里傳來空洞的嘟嘟聲,我有點發(fā)愣。對面的佩凌問了一句“男朋友啊?”我朝他笑笑,算是默認。
    佩凌不喝酒,不抽煙,我們一起喝了一扎西瓜汁。當初在QQ上問他是否喝酒抽煙的時候,他回了一句“挑夫婿么?我算是合格了!”對此我滿心喜歡,我不喜歡男人身上煙味和酒味,很頹廢的感覺,我喜歡男人身上清新的味道,給人很陽光的感覺,就是眼前的佩凌。其實思連也是煙酒不沾的,可是……看來愛與不愛真的沒有什么道理可說!


(四)
   吃完飯走出飯店,還不到6點,他問我想去哪,我說有點冷,還是回酒店吧,其實我是想跟他單獨相處。進了房間,我繼續(xù)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他去洗了一下手,跟我靠在同一張床上看電視,我知道他也心不在焉。雖然我很早以前就不是處女,但是那時的我對一夜情還是很陌生的,我愛佩凌,但是我沒有想過要跟他做愛。我們邊看電視邊聊天,具體聊什么記不得了,只記得他笑著捏我的鼻子,臉跟我靠得很近,我下意識地躲閃。我這樣躲閃了幾次,他起身說有工作要做,于是又打開他的手提,我看到他在用OUTLOOK收發(fā)郵件。
     9點半,我跟他說寢室10點半要關(guān)門,我該回去了。這里說明一下,我當時是真心告辭要回去,因為我根本沒有想過要跟一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一起過夜,雖然我愛他。他聽我說要回去,稍稍愣了一下,然后笑著說送我回去,我堅持說用不著,然后他送我到電梯口,電梯門合上的時候我看到他向我揮手。回到寢室,室友說思連一晚上已經(jīng)打過無數(shù)電話過來,正說著,電話又響,果然是思連,聽到我的聲音,我明顯感覺到他很開心。我問他干嘛不打我手機,他說不想干涉我太多。哎!
     和佩凌做愛是在第二天的早晨。他原定中午10點半的飛機回廣州,說好了我7點鐘到酒店送他,開門的時候他還穿著睡衣,正準備洗澡。廣州人就是麻煩,起床和睡覺都得洗澡!不過我喜歡極了他身上清爽的肥皂香味。在他洗澡的時候,我靠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看著電視。10分鐘后,聽到他走出來,我看了他一眼,差點窒息,他居然只穿著內(nèi)褲出來了,頭發(fā)濕濕的,性感極了。
3#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0:34:46 | 只看該作者
(五)
   他沒頭沒腦地說了句“你答應過我的!”我心跳加速,我以為他說的是我在QQ上曾經(jīng)答應過親他,于是心虛地回了句“我答應過你什么?”他一臉壞笑:“還能有什么?你答應給我買早飯的!”我松了一口氣,卻又有些失望。從包里拿出還熱騰騰的煎餅遞給他,他一臉滿足的接過就咬,順勢靠在我身邊的枕頭上。咬第二口的時候,他問我:“你吃過沒有?”我說“吃了”,他又問“要不要我喂你再吃一點?”我語塞,他咬了一口煎餅,然后靠近我,慌亂中我閉上了眼睛。
     感覺到他的唇貼上我的唇,用舌頭輕柔地分開我的唇,然后將他嘴里的那一小塊餅哺給我,他稍稍抬起頭,在離我很近的地方笑笑地看著我。我當時的表情一定傻透了,嘴里含著餅,吐出來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他貼近我的耳朵,用溫柔得能將我融化的聲音說:“寶貝,趕緊吃下去,我還想親你。”我不知道我怎么會那么聽話,可能戀愛中的女人就是那么愚蠢,胡亂地嚼了幾口,我將餅吞下。他又拿起邊上的牛奶,喝了一口,哺到我嘴里,這一次他沒有再離開,而是抱緊了我。
     他很溫柔地吻著我,我試圖推開他,卻被他抱得更緊,我迷失了自己,雙手纏繞住他的脖子。我感覺到他的手移到了我的胸部,輕柔地撫摸著我。由于是冬天,我穿得很多,他很耐心地一邊吻我一邊幫我褪去衣服,退到只剩內(nèi)衣的時候,他停住了,我睜開眼,看到他正看著我的身體。突然,他猛的壓上來,很粗暴地解開我的內(nèi)衣,然后用嘴含住了我。



(六)
   我已經(jīng)酥軟地使不出勁來,只能在他耳邊不停地說“我愛你”。不過后來我終于明白自己那時是多傻了,居然對一個只想要我身體的人說愛!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我感覺到他在解我牛仔褲的拉鏈,我突然清醒了,總覺得不該這樣,盡管我當時是那樣地愛著他。我騰出手來阻止他,他一只手按住我的手,另一只手依然解我的拉鏈,我說“不要好么”,他停下動作,吻我的耳垂,邊說著“寶貝,給我”。
    我依然阻止他繼續(xù),他居然抽過睡衣的系帶,捆住了我的雙手。
    我清楚在我內(nèi)心是渴望跟他做愛的,否則不會那么輕易讓他固定住我,有一種沖動叫做鬼使神差,那時的我完全迷失了自己。有一瞬間,我想起了思連,這個從17歲便開始愛我的男孩,但僅僅是一瞬間,我的心完全被眼前的情欲所蒙蔽了。
    還有,我是愛佩凌的,盡管我知道他不值得愛,但我還是在后來的日子里愛了他很久很久,甚至,時隔5年,他已為人夫為人父,我也已為人妻為人母,我仍未能完全釋懷。
   終于,我一絲不掛地呈現(xiàn)在佩凌面前,雙手仍被捆綁著,其實即使不捆著,我也不會繼續(xù)反抗了。佩凌一只手仍然很溫柔地撫摩著我,火燙的唇不時印在我火燙的身體上,我不敢睜開眼,但是我知道他在給他自己寬衣解帶。
    此時的我早已泛濫成災,他用手指感覺到了我的情欲,他撫摩過我之后,將濕漉漉的手伸到我眼前,對我輕笑著說:“寶貝,看看,從你身體里流出來的,多得可以養(yǎng)魚了。”
    忘記了說,那一年,我22歲,佩凌25。在QQ上他跟我說過,他有過5個女人,躺在他身下,我對自己說:“我是他的第六個。”
    我呻吟出聲,他的喘息也越來越重,他吻著我,硬物抵住了我,如待發(fā)之箭。在那一瞬間,我又想起了思連,想起了我的第一次,內(nèi)疚的感覺在心里泛濫開來,于是我又叫了一聲“不要”,佩凌愣了一下,卻不理會我,他用腿撐開我的雙腿,我掙扎,他趴到我兩腿之間,吻我,我一陣顫栗,放棄了抵抗。
    他下床將我抱到床沿,讓我的腿纏在他腰間,然后挺進我的身體。我比他先到達高潮,他俯下頭輕聲問:“讓我噴在你里面好么?”我咬著唇,算是默許。他將我的腿抬高,架在他的肩上,然后我感覺到了他有力的沖刺,感覺到了他在我體內(nèi)的收縮。
    他解開捆著我雙手的睡衣帶,跟我說“抱抱我寶貝”,我順從的抱緊他,撫摩著他的頭發(fā),他滿足的將頭埋在我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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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0:35:42 | 只看該作者
(七)
  
   感受到佩凌的撫摸,我醒過來。我枕在他的左肩,熊抱于他,他正輕柔地撫摸著我的后背。我假寐,只為享受著這溫馨的一刻。他捉住我擱在他胸口的手,慢慢下移,讓我感覺到他的堅硬,我不由得想把手縮回,卻暴露了我已經(jīng)醒來的事實。
    “小寶貝,真是心狠,任憑我欲火焚身的,你卻裝睡!”
    我耍賴把頭埋進他的胸口,他把我抱到他身上,那火熱的硬物抵住我,讓我不知所措。
    “寶貝,我要你。”
     這次他沒有動,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笨拙地將他放入我的體內(nèi),我緩緩地起伏,他咬著我的耳垂夸我“寶貝越來越厲害了”,羞得我將頭埋入他的肩膀,再也不愿有所動作。
    “女人真是夸不得啊!”他輕嘆。然后抱住我的腰,我隨著他的節(jié)奏起伏呻吟著。
   “舒服么?”
   “腿有點酸。”我直言。他將我抱起,放到身下,恢復了傳統(tǒng)體位再次進入我,并囑咐我說:“你累了就不要動,只要好好享受就行了,不過要叫響一點鼓勵我。”
    我又一次達到了高潮,他也再一次在我體內(nèi)釋放。
    他建議我跟他一起洗澡,我搖搖頭,他沒有勉強。等我們都洗完已經(jīng)是11點,10點半的飛機肯定已經(jīng)趕不上,不過還能趕上退房。
    其實我很希望佩凌能繼續(xù)留下來,但是我沒有提,因為我知道,要是他想留,我不提他也會留,如若不想留,勉強也毫無意義。
    走出酒店,打了輛車,他對司機說去最近的藥店。車在一家藥店門口停下,他叫我在車上等,然后他下車進了藥店,很快便回到車里,他叫司機去了昨天我們一起吃晚飯的那個飯店,沒提進藥店去買什么,我也沒有問。
    午飯我們吃得都挺多,兩個人都餓了。物質(zhì)是精神的基礎(chǔ),這話還真沒錯。一陣猛吃之后,我突然想到了即將面臨的離別,心情黯淡下來,他很快發(fā)現(xiàn)了我的黯然,放下筷子,握住了我的手。



 (八)
   機場離市區(qū)很遠,他叫我不用送了,我執(zhí)意要送。我們一起坐在計程車的后座,他始終握著我的手,但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到機場已經(jīng)是下午2點,2點45有一班到廣州的航班,他買完票,廣播里已經(jīng)提示開始安檢了。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小盒子,是一盒藥,他叫我按照說明書上的方法吃。我接過,沒有看,但我知道是事后避孕藥。我欣賞他的細心,但也清楚地知道,他不希望我們的孩子來到這世上!
    他仿佛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跟我說“別多想了,我們會再見的”。那煩人的廣播一次次的催人,他握著我的手緊了一下,然后放開,走向安檢入口。
    趁著他在接受檢查的時間,我快步走出機場,剛到門口,短信響了“你去哪了,我看不到你了。”我回復:“我走了,一路平安”。
    事實上我沒走,只是在一個角落遠遠地望著他。廣播里提示可以登機的時候,我看到他向機場大廳張望,我?guī)缀跻詾樗吹轿伊耍Y(jié)果他的目光在我藏身的地方掃過,終究沒有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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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0:36:03 | 只看該作者
(九)
   2個小時后,接到他電話,說是剛下飛機。女人都是虛榮的,聽到他說一下飛機就給我電話,我還是心花怒放了一下。他說半個月沒陪媽媽一起吃飯了,晚上要陪媽媽一起吃飯,所以不上QQ了。我沒有問他何時會上,但我會等他。
    從機場回到學校,思連就在我寢室樓下,從我望見他到走到他面前的300米路程中,他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像一尊雕像。
    他看見我,臉上有掩飾不住的疲憊和喜悅。風很冷,吹得他臉上都起皮屑了,我想他站在樓下已經(jīng)很久了。我很想表示一下我的溫情和感動,可是腦子里卻不合時宜地想起了佩凌,他的皮膚是那樣溫潤,帶著南國暖暖的陽光的氣息。
    思連沒有問我去哪了,只問我餓不餓,其實我中午吃了很多,一點都不餓,但是想到也許他沒吃過東西,于是點了點頭。思連來拉我的手,我掙脫了,面對他滿臉的疑惑,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默默地走在他身側(cè)。
    在他俯身幫我擦拭鞋子上的一個污漬時,從他的口袋里掉出了一包煙。
   換作以往,那包煙一定會令我暴跳如雷,但是這次我沒有,只是將眼光移向了別處,沒有說話。他有些慌亂,想對我解釋些什么,看我漠然的樣子,終究沒有開口。他撿起煙,沒有塞回口袋,而是塞進了附近的一個垃圾桶內(nèi)。
    很奇怪,我看見煙盒,便聯(lián)想起佩凌走前交給我的那盒藥,摸摸口袋,藥在里面。要不要吃藥呢?我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同寢室有一個MM的媽媽是婦產(chǎn)科醫(yī)生,對這方面懂行得很,一有時間就對我們進行青春期教育,4年耳濡目染,我也懂了不少。我知道那幾天正好是我的排卵期,如果不吃藥,懷孕的幾率是很大的。
    和思連的飯吃得心不在焉的,我?guī)缀鯖]怎么動筷,他點的都是平日我愛吃的菜,可是我吃不下。思連見我不吃,他便也不吃,大部分時間關(guān)切地看著我,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在思考兩個問題:第一是要不要吃藥,第二是要不要把我跟佩凌做愛的事告訴思連。



(十)
   我知道,思連沒有料到我會和佩凌做愛了,他以為昨晚我都回寢室睡覺了,那就應該什么事都沒有,或許他以為白天并不是做愛的好時機吧。確實,我從不和思連在白天做愛,不是他不想,而是試過幾次,我都興趣索然,后來他就不在白天要求了,或許如水的夜色才能撩起我的情欲吧,但是,和佩凌例外。
    我打算把這事告訴思連。他有權(quán)在知道真相后再決定去留。說實在的,我是希望通過這事讓他對我絕念。我不愛他,那么就讓他恨我離開我吧。
   “我們做了。”我突然說。
    坐在對面的思連愣住了。他瞪著我,想從我的眼睛里讀出真假。我沒有回避,也看著他的眼睛,從他的眼中,我讀出了憤怒、悲哀、絕望……
    他結(jié)了賬,不由分說地拉起我,將我塞入一輛出租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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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0:37:43 | 只看該作者
(十一)
   出租車在我和思連經(jīng)常開房的酒店門口停下。那個酒店規(guī)模不大,價格也不貴,但是房間布置得很溫馨,比一般酒店少了很多中規(guī)中矩的商業(yè)氣息,由于接近郊區(qū),空氣也很好,我和思連第一次來就喜歡上了這里,大學四年,無數(shù)個夜晚,思連在這里擁我入眠。
    和思連做愛談不上很愉快,幾乎每次都是他要求,然后我配合,我極少達到那所謂的高潮。思連經(jīng)常說我冷感,在遇見佩凌之前,我甚至也以為自己冷感了。因為有時在思連激情地愛撫和親吻下我居然會睡著,當然很多時候是為了逃避做愛而假裝睡著。每當這時,便會感覺到思連停止動作,將他的手臂枕到我頭下,半擁著我,他的呼吸暖暖地撫摸著我的臉,不一會我就會真的睡去。有一次半夜醒來,居然發(fā)現(xiàn)他在我身邊自慰。我心里涌起陣陣內(nèi)疚,但是我的欲望并沒有因為內(nèi)疚而高漲起來,依然會在緊要關(guān)頭睡著或者假裝睡著。
    思連這個時候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我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難道是愛之深,恨之切,想殺我解恨!
    電視里小說里類似的情節(jié)在我腦中泛濫開來,我很害怕。最后把心一橫,順其自然吧!我跟在他身后,看著他辦理入住,然后任由他拉著我走進房間。



十二)
   一關(guān)上門,他就把我扔到床上,將我壓到身下,開始解我的衣服。我掙扎,大叫“你做什么”,他不答話,只是冷冷地看著我,繼續(xù)撕扯我的衣物。
    女人真的是有愛才有性的吧,和佩凌有過之后,我不知道從哪冒出的念頭,要為他守節(jié)。
    所以在思連的身下,我掙扎得很厲害,當他強吻我的時候,我咬了他,咬得很重。他用手抹嘴唇,有血,他反手就給我一個耳光:“婊子,你跟別人能做,跟我就不能做了!”



(十三)
   我呆住了,他也呆住了,仿佛都沒有明白他剛才說的話。
    先清醒過來的是我,我冷冷地說:對!我是婊子,但是我不賣給你,請不要碰我!
    他抱緊我,緊得讓我感到窒息。他不停得說著對不起,吻著我的臉。我感覺到他的眼淚沿著我的臉頰流到脖子里,他的淚是熱的,我的心是冷的。
     我的手機響了,一聽鈴聲我就知道是佩凌的來電,因為他來電的鈴聲是唯一的。佩凌的聲音溫柔而歡快,但是他很快就聽出了異樣,他問我怎么了,我說感冒了嗓子疼。他輕笑著說是他不好,把我扒得太光了。我敷衍地笑。佩凌是聰明人,很快就聽出了我的心不在焉,于是叫我好好休息。掛機前他問我吃藥了沒有,我愣了一下,然后騙他說吃了。他說了一聲寶貝真乖。
     思連一直都貼著我,我知道佩凌說的話他都能聽到。
     他用一只手撐起身子,看著我,我扭過頭不去看他。他問:“你真的愛他?”我點頭。
     思連從我身上下來,我聽到“嘭”的一聲悶響,看到他的拳頭狠狠砸在墻壁上。
     那個晚上,思連是睡在另一張床上的,這是唯一一次我們住一一起而他沒有抱著我睡。
     我居然睡得很好,可能真的太累了。思連睡的好嗎?我不知道,也沒有去問。



(十四)
   第二天回到學校,我還是把藥吃了。我對自己說:佩凌不需要我為他生孩子。
   從此思連仿佛從我生命中消失了。以往他每天至少給我三個電話,還時常會在我意料不到的時間出現(xiàn)在我寢室樓下。
    有時候在寢室樓下,看到有人隱隱的像是思連,我心底會希望這真的就是思連,走近一看,不是,心里會有淡淡的失望。
     淡淡的,只是淡淡的……
     因為我的生命中有另一個男人常常給我溫暖和驚喜。佩凌的電話打得很勤快,一天也不會少于三次,有時候剛掛線不到5分鐘又打來了,說剛掛電話就又想你想得受不了。手機里滿滿的都是佩凌的短信。有一次接到他在短信里說“我這個月的短信費是80多,這800多條可都是發(fā)給你的,只有你以身相許才能補償我辛苦的手指了”。我笑,但在上課我沒回話,他又發(fā)來:“怎么,你媽媽不同意你遠嫁嗎?雖然我不會洗衣服,可是我會用洗衣機啊!”
     就這樣,日子在佩凌的甜言蜜語中幸福地流淌。直到有一天。



(十五)
   那是一個晴朗的午后,雖然有太陽,但是天氣還是很冷,我躲在被窩里和佩凌發(fā)短信訴說著相思之苦。
    寢室的電話響了,室友接起,對我說是找我的。是思連同寢室的小三打來的,氣急敗壞的聲音:“思連昏迷了!在醫(yī)院!”
    20分鐘后,我在醫(yī)院的病房里看到思連,醫(yī)生說已經(jīng)沒有危險,是尼古丁短期攝入過量中毒再加上輕微的酒精中毒。
    天哪!才幾天不見啊,思連竟成了這個樣子,臉色蒼白,眼圈很黑,即使是睡著眉頭也是緊鎖的。
    小三跟我很熟,很不客氣地數(shù)落我:“我沒見過男人這樣疼女人的,也沒見過女人這樣害男人的!”
    我坐在床邊,握起思連的手,思連的眉頭皺了一下,不過沒有睜開眼睛。
    口袋里手機響起了那曲屬于佩凌的唯一的鈴聲,我知道是他發(fā)了好幾條短信我都沒回,他打來問究竟的。我把手伸入口袋,按了關(guān)機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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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0:38:19 | 只看該作者
(十六)
   我將思連消瘦的手貼在臉上,眼淚順著臉流向他的手,聽見邊上病床的人互相小聲議論著什么,不過我管不了那么多,仍是任憑眼淚流淌著。
     思連醒了,看見了我,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中有一絲欣喜的光芒閃過,只是轉(zhuǎn)瞬即逝,他的眼神很快又暗淡下來。
     他抽出被我握著的手,很平靜地說:“謝謝你來看我,我沒什么事,你忙你的吧。”
     我抓過他的手,泣不成聲。
     他輕嘆一聲,另一只手伸過來幫我擦眼淚。
   從醫(yī)院出來已經(jīng)天黑,思連堅決不要我陪了,我知道他是擔心我一個人走夜路,這周圍的治安一直都不太好。思連想要叫小三送我回去,小三說腿疼,我知道他恨我這樣傷害思連。
     回到寢室,室友們說你那個廣州的GG每隔5分鐘來一次電話,煩得她們差點就拔電話線了。我這才想起手機關(guān)了,開機,一下來了20多條短信,都是佩凌的。
     “出什么事了!別嚇我!”
     “求你了,別這樣折磨我,看到的話回電好么!”
     ……
     我回了一條:我沒事,這幾天別找我了!
     然后關(guān)機,交代室友們有找我的電話就說我去表姐家了。表姐家離學校不遠,平時我也常在她家里睡。
     我爬上床,拿起一本林清玄的散文翻,指望能學一點他的超然通透,讀到那句“縱然有萬劫不磨的情愛,終也會倦于漂泊流浪吧”,我突然覺得確實有些倦了,千里之外的佩凌,他倦了嗎?


(十七)
   三天后,思連出院,醫(yī)生說只要不再過量抽煙喝酒,就不會有事。這三天里,我只要沒課就會去醫(yī)院陪他,讀讀報紙上的新聞、雜志上的笑話給他聽,幫他削水果買飯洗碗,和邊上病床的人熟了,他們都說思連好服氣,女朋友又漂亮又溫柔。思連聽了看著我,我只能裝作沒聽到也沒看到。
     這三天中我一直都沒有和佩凌聯(lián)系,手機幾乎都是關(guān)機狀態(tài),偶爾開機,會收到一大堆佩凌的短信。
     “死也讓我死個明白好么?”
     “女人的心原來說變就變,我算是看透了!”
     “小其,告訴我到底怎么了?”
     ……
     我一直沒有回,清空了收件箱,然后關(guān)機。
    
     思連出院后的第二天,打電話來請我吃晚飯,說是要感謝我對他的照料。正待找借口拒絕,他卻說:“下來吧,我就在你樓下等你,我想找你談?wù)劇!?



(十八)
   我愛吃酸辣,思連卻怕辣。以往一起吃飯點菜的時候總要跟他鬧,我胃不好,他不讓我吃辣,我說不讓吃辣就絕食,所以每次搖頭妥協(xié)的總是他。看著我辣得把舌頭吐出來乘涼的樣子,他總是一邊遞上涼水一邊笑著責備我笨。
     那天的晚飯是在一家剛開張的川菜館吃的,他點了水煮肉片、垛椒魚頭、酸辣湯、香辣蟹,都是我愛吃的菜,又聽他囑咐點菜的小姐讓廚房少放點辣。
     雖然都是我平日愛吃的菜,但還是沒有胃口,思連看我淺嘗輒止的樣子,笑著問:“什么時候成淑女了?還是準備減掉腰上的小贅肉?”我也希望氣氛能好一些,于是也笑著回答:“陪你在醫(yī)院吃慣了粗茶淡飯,一下子都習慣不了吃香的喝辣的了。”
     飯后,我們并肩走在夜色中,大部分時候兩人都是沉默。
     “你真的愛他嗎?”思連突然這樣問。



(十九)
   我猶豫了一下,然后點頭。
    “你打算以后怎么樣?畢業(yè)以后會去廣州工作嗎?”
     思連問的這個問題我已經(jīng)考慮了很久,卻一直沒有答案。
     父母只我有一個孩子,我不想遠離他們!20多年一直生活在四季分明的江南地區(qū),廣州那個濕熱而排外的都市我能住習慣嗎?最重要的一點是,佩凌會一直愛我、娶我嗎?對此,我沒有把握。
     記得佩凌曾發(fā)給我一條短信這樣寫:“寶貝,今天我的朋友說很想見見你,他們想知道是什么樣的小妖精能讓我著迷那么久”
     看了這條消息,我心里很不舒服的感覺,回道:“難道以往有許多妖精讓你只著迷了一陣子的?”那頭許久沒有動靜,再發(fā)過來的時候,已是不相干的另一個話題。
     我知道佩凌時常留連夜店,也有不少女人倒追他,而他也并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我不知道!”我回答思連。
     思連嘆了一口氣,說:“小其,我最怕的是你將來不開心不幸福。我喜歡看你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于是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就這樣,我們一路走一路沉默著,9點多的時候,我說“我想回去了”。
     思連在送我回學校的路上問:“以后我還能約你吃飯、陪一起自修嗎?”我猶豫了一下,點頭。我好幾次發(fā)現(xiàn)思連想來拉我的手,但最終他都忍住了。
     雖然已是10點,寢室樓下還是照例有許多熱戀中的男生女生在那里依依不舍。我回頭跟思連告別,卻總覺得有人在看我,于是我也朝那個方向看,路燈的照明并不太好,但是強烈的感覺告訴我,那個人是——佩凌!



 (二十)
   看到佩凌,我愣住了,只是傻傻地看著他,思連發(fā)現(xiàn)了我的異常,他順著我的眼光也看到了佩凌,他們雖然都沒有見過面,但我想他們都已經(jīng)在第一時間猜出了對方是誰。佩凌也看著我們,三個人就這樣沉默地僵持著。
     最先打破僵局的是思連,他走上前去,笑著招呼佩凌:“是佩凌吧,常聽小其提起你。”佩凌也立即露出了笑容:“你一定是思連了,小其說你很照顧她的。”
     這兩個男人就這么在我寢室樓下打開了話匣子,我倒是成了多余的人,兩個男人聊天的時候自始至終他們誰都沒有看我一眼。
     “什么時候到的?”
     “剛到也沒多久,要去青島出差,小其這幾天跟我玩失蹤,我不太放心就順道來看看她。”
     我以為思連會解釋說他病了,我在照顧他,沒想到他居然跟佩凌說:“小其把你們的事告訴她父母了,她媽媽不放心她跑到廣州去,叫她表姐看管她,還對她進行通訊封鎖,這不,小其剛才還跟我訴苦呢!你來了就好,可以好好安慰小其了。”
     我心里涌起陣陣感動,思連為了我竟然這樣瞎掰。
     然后他們開始談天氣,談圣誕節(jié),甚至談到了廣州女人的皮膚……
     我回了一趟宿舍,室友跟我說佩凌從7點就開始往寢室里打電話,還非要說是她們故意說我不在寢室的。我說“他現(xiàn)在就在樓下”,寢室里的那幫MM張大了嘴肅靜了幾秒鐘,然后不知是誰帶頭叫了句“看帥哥去啊”,其他人云集響應沖出門去。我下樓的時候看到5、6個腦袋湊在樓道的窗口,我瞟了一眼,佩凌的屁股對著窗口,要讓這幫色女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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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0:39:14 | 只看該作者
(二十一)
   走到他們邊上,他們終于一齊看了我一眼,佩凌提議一起去吃宵夜,思連說:“時間不早了,寢室要關(guān)門的,我要回去了。”然后對我說:“好好陪佩凌,解解相思之苦。”我和佩凌看著思連的背影越來越模糊,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佩凌一把將我擁在懷中,我緊緊地抱著他的肩膀,貪婪地聞著他身上清新的陽光的味道。從佩凌的態(tài)度可以知道,思連的那通瞎掰起了作用。
     聽到口哨聲和尖叫聲,不用抬頭,就知道是寢室的那幫色女們在搗亂。佩凌笑著問“是你寢室的姐妹們么?”我將頭靠在他肩上輕點了一下。佩凌說:“她們那么愛看叫她們下來看好了,我愿意免費表演。”我擰他的手臂,隔了很多衣服,根本就擰不到,不過佩凌還是小題大做地叫著“虐夫啊”。
     佩凌說:“既然你不喜歡被她們參觀,那我們就走。”說完也不問我意見,擁著我就走。身后又響起一陣尖叫,還有個家伙叫著:“我們鎖門了,知道你沒帶鑰匙,我們不會給你開門的!”佩凌聽了笑:“我才舍不得放你走呢,叫她們少操心吧!”
     上出租車之前,我鬼使神差地朝校門口看了一眼,轉(zhuǎn)角處有個人影,是思連!



(二十二)
   佩凌沒有看到思連,把我塞進車里,上車后他對司機說“去最近的藥店”,司機說“那么晚了,藥店都關(guān)門了,恐怕只有一些個體小藥店還開著了”。
     沒多久,果然看到一家仍在營業(yè)的小藥店,佩凌在我耳邊吻了一下,輕輕說了句“等我”然后下車走進藥店。
     回到車上,佩凌摟住我,在我耳邊輕輕地說:“不能總叫你吃藥,對身體不好,我買了你喜歡的,檸檬味的。”說完后笑笑地看著我,似乎等著我夸他。
     我在QQ上跟他說過我愛聞檸檬的味道,沒想到他記住了。但是我沒有心情跟他玩笑,上車前看到的思連的孤單的身影在我腦中揮之不去,雖然沒有看到他的表情,但我可以想像他的痛苦,我的心也隱隱作痛。
     佩凌察覺到了我的不快,嘀咕了句“怎么了”,我沒有回答他,他也就沉默地摟著我,用下巴輕輕摩擦著我的頭發(fā)。
     這次他換了一家酒店,電梯停在17層,一下電梯,no smoking的醒目標志就映入眼簾。佩凌看我在注意那標志,就說:“你不喜歡煙味,我特意要了無煙樓層的房間,在見到你之前我真怕等不到你。”我說:“其實只要房間里沒人抽煙就不會有煙味。”佩凌嘀咕了句“真是吃力不討好”。



(二十三)
  
   進了房間,佩凌將我擁到窗前,從17樓向下看,城市的煩躁喧嘩都隱退在黑暗中,只看到燈光,交織錯落,很美。
     佩凌說:“如果我們80歲的時候還能這樣一起看夜色有多好。”很溫馨的一句話,可是我總覺得他還有未說出的下文。抬起頭,看見佩凌溫柔的眼神,我不由得緊緊抱住他,嘲笑自己的敏感多疑。
     佩凌開始吻我,我熱烈地回應。在熱吻中,我的衣服一件一件被褪下,當只剩內(nèi)衣時,佩凌抱起我,走向了大床。
     這次他訂的是單人間,僅有一張大床。這鋪著純白床單的床,見證了我和佩凌最后的親密接觸。



(二十四)
   佩凌摸出剛買來的TT,抽出一個交給我:“寶貝,幫我戴上好么?”佩凌跪在我身邊,我卻不敢直視他,佩凌笑:“你以為你雷達啊,還閉著眼,沒有戴好有了BB怎么辦!”我干脆撒手不管,佩凌只好自己動手,一邊俯下身來說:“你不是喜歡檸檬味道么,不聞聞不是浪費了!”說著就用手托起我的頭靠近他。
     我邊擰他的胳膊邊躲閃著側(cè)過身去,佩凌從后面抱住我:“原來寶貝想要換姿勢了,早說嘛!”我想扭過頭咬他,不過已被他緊緊抱住,他一手撫著我的胸,一手按住我的下腹,親吻著我的肩膀,從后面進入了我。
     和佩凌做愛我很容易就能達到高潮,佩凌感覺到了我的收縮,停下動作,溫柔地撫摸著我,等我平靜下來。
     “寶貝,你滿足了我沒滿足怎么辦呢?”他硬硬的仍在我體內(nèi),壞笑著不時頂我一下。
     “用嘴幫我好么?”
     我感到自己的臉一下子火燙起來。
     佩凌從我體內(nèi)抽出來,扯掉TT,半臥著將我抱到他身上。
     我含住他,笨拙地吮吸著,這是我第一次KJ。
     “寶貝啊,你的牙!”佩凌輕聲叫著。
     我停住,佩凌從我嘴中抽出來,擰了一下我的臉:“瞧你那一臉無辜的樣,咬了我還裝傻,我廢了還怎么伺候你啊!罰你陪我洗澡!”
     我掙扎,佩凌卻不由分說地將我抱起走向浴室。



(二十五)
   佩凌說酒店的浴缸不衛(wèi)生,于是我們站著洗淋浴。我軟軟地靠著佩凌,看著他調(diào)水溫,拿沐浴液和毛巾。
     佩凌一手抱住我,另一手在我身體上溫柔地游走。
     他將我擦干抱到床上輕輕放下,替我蓋好被子,然后在我耳垂上輕啄了一下:“寶貝等著我,我還硬著,回來要你!”我將頭躲進了被子不理會他。
     聽到佩凌從浴室出來,我裝睡。佩凌掀開被子,從我的腳踝開始吻,漸漸向上,我情不自禁地呻吟。我蜷起腿,阻止他繼續(xù)向上。
     “寶貝,放松,再不合作我就再捆你一次!”
     邊說著他邊分開我的腿,將頭深深埋在我的雙腿之間。
     一切平靜下來,已是深夜2點多,衛(wèi)視中文臺在播著一部周潤發(fā)的老片子。佩凌下床關(guān)掉了電視,倒了水用嘴喂我,然后上床抱緊我。
     “什么時候走?”我問。
     “明天要早點走了,去青島有正事要辦。”
     我聽了賭氣背過身去:“原來你還真的是去青島順路來看我的!原來去青島才是正事!”
     佩凌在我屁股上重重地拍了兩下:“笨女人!廣州有直飛青島的航班,要不是為了來看你,我有必要在這里轉(zhuǎn)機么!你不知道你不理我的那幾天我有多擔心多難過!”
     我自知理虧,轉(zhuǎn)過身將頭埋在佩凌胸口。
     “你真的把我們的事告訴你父母了么?”
     我搖頭,把思連住院的事告訴了佩凌。
     佩凌沉默了一會說:“思連真是不簡單啊,有他照顧你,我也就放心了。”
     我抬起頭看著佩凌:“你說清楚,什么叫做有他照顧我你就放心了!”
     佩凌轉(zhuǎn)過頭,躲開我的眼睛,半晌,他終于說:“小其,下個月……下個月我……要結(jié)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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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0:40:02 | 只看該作者
(二十六)
   我怔怔地看著佩凌,腦子里卻一片空白,仿佛喪失了思維的能力。
   眼前的佩凌是那樣陌生!是的,陌生!原本就是一個第二次見面的網(wǎng)友,自然不能算是熟識。只是我不懂得游戲的規(guī)則。5年前,我以為愛情就該期許一生,后來,我終于明白,原來這世上遍地開花的還有一種情,叫做“一夜情”!
   我想到了“報應”二字,幾天前我這樣傷害了思連,而今佩凌就這樣傷害了我。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笑,可是我真的笑了, 而且笑出了淚花。
   佩凌顯然被我嚇到了,他緊緊抱住我,吻我的淚水,我麻木得躺在他懷里,如同靈魂出竅。
   我居然睡著了,我很佩服自己居然能睡著。
   睜開眼的時候,佩凌正看著我,房里只開了一盞昏暗的壁燈。在佩凌那曾經(jīng)神采奕奕的眼中,我讀到了憂傷。
   “來,我們做愛!”我很奇怪自己怎么會有這樣的提議,但我當時確實這樣說了。說完,我將手探向佩凌的身體。
   “不要,小其!”佩凌輕聲叫著。
   很意外的,任憑我如何挑逗,佩凌的身體毫無反應,最后佩凌抓住了我的雙手不讓我繼續(xù)有所動作。
   我抬頭看著佩凌,笑了:“呦~你對你老婆還真夠忠誠的,要結(jié)婚了就對別的女人沒興趣了!”
   “小其,別這樣!不是你想的那樣!”佩凌抱緊我,將我的臉貼在他的胸口。
   一瞬間,我看見佩凌的眼中有淚光,抑或是我自作多情的錯覺。



(二十七)
   我一動不動地趴在佩凌身上,沒再睡著,我知道佩凌也沒有睡著,因為我能感覺到他的手不時地輕撫一下我的頭發(fā)和臉頰,還有他輕聲的嘆息。
   聽到窗外第一聲鳥啼的時候,我拿過手機看了一下時間,5:20,我起身穿好衣服,去衛(wèi)生間洗漱。出來的時候,佩凌也已經(jīng)穿戴齊整并拉開了窗簾。
   我拿起包,向門口走去。佩凌沖過來,擋在我身前,他一把抱起我,走到落地窗前。一瞬間,我以為他要把我從17樓扔下去。
  佩凌在窗臺上坐下,把我放在他的腿上。“小其,讓我再抱你一會!”
   我心中冷笑:“這算是你婚前對我最后的施舍么!如果愛我,為何要跟別人結(jié)婚;如果不愛我,為何又要假扮多情!”不過最終我沒有說話,也沒有掙扎,因為,我太眷戀這懷抱了,雖然這樣很傻。
   窗外已是晨曦微露,今天又是個陽光燦爛的好天氣吧!小鳥撲騰著翅膀,在樹叢間穿梭。晨練的老人和趕早的人們使得街市熱鬧起來。
   遠處隱隱傳來這城市每天的第一次鐘響,六點了。
   佩凌扳過我的身子,正對著他,“小其,請你記住,如果可以,我愿意每天陪著你看日出日落,一直到老……”
   “夠了,這些留著去跟你老婆說吧!”我掙扎著起身,奪門而出。電梯門關(guān)上的時候,我感到清冷的淚水劃過臉頰。
   出租車啟動的剎那,我忍不住回頭,酒店門口,佩凌孤獨地站在那里……



(二十八)
   手機短信聲響,是佩凌發(fā)來的——
   “小其,我不奢望能得到你的原諒,我只希望你好好珍惜自己。我不配得到你的愛,但我永遠珍藏我們共度的每一秒。”
   我按了“刪除”鍵,當提示確認刪除的時候,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選擇了“取消”。
   5年了,我換過手機,但存有這條消息的那個手機我一直保存著。
   我關(guān)機,從手機中拔出SIM卡,打開車窗,咬了咬牙,將SIM卡從窗縫中塞了出去。就讓往事向這張手機卡一樣消失吧,如果回憶只能帶來痛苦,那就選擇忘卻吧!
   可是,真的可以么!
   閉上眼,淚水依然滑落。



(二十九)
   回到寢室,大門緊閉,那群懶女還在睡,我沒帶鑰匙,也不想吵醒她們,于是去食堂吃早飯,看到煎餅,卻又不禁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佩凌喂我吃煎餅的情景。我使勁地甩甩頭,買了饅頭和牛奶,坐在食堂的角落里,機械地咀嚼著食物。
   吃完飯回寢室,門終于開了,她們看到我都很奇怪:“怎么那么早就回來了?我們會幫你請假的嘛!你那帥哥呢?”
   我擠出笑臉,回道:“總不能為了男色荒廢了學業(yè)吧!”
   她們忙著趕時間洗漱,也沒繼續(xù)追問。我拿了書一個人到了教室。
   那天下午沒有課,我做了三件事:
   1、去移動營業(yè)廳買了新的SIM卡,然后發(fā)短信通知朋友們號碼變更了。當然,我沒有發(fā)給佩凌。看到思連的名字時,我猶豫了一下,最終也沒有發(fā)給他。
   2、去網(wǎng)吧看新聞網(wǎng)。看到當天沒有飛機失事的新聞,我松了一口氣。佩凌由于工作的關(guān)系,總是需要飛來飛去的,我總為這事提心吊膽的,佩凌承諾過我下飛機第一件事就是向我報平安,可是他再也撥不通我的電話了。
   3、上QQ,佩凌的頭像在閃動,還是兩天前的消息:“寶貝,我睡不著覺,很想很想你”。發(fā)送時間是凌晨3點。我怔怔地看著佩凌的頭像,然后,將他拖入了黑名單。



(三十)
   隨后的日子波瀾不興,課很少,畢業(yè)論文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工作也已經(jīng)簽好。
   室友們漸漸看出端倪,她們問起佩凌,我總是輕描淡寫:“分了唄,有什么好提!”日子久了,她們便也停止了八卦。
   我也仍跟著室友們?nèi)ゾW(wǎng)吧,也仍是上QQ,只是再也沒有佩凌的頭像在那里歡快的閃動。我查找過佩凌的號碼,他的昵稱改成了“緣分弄人”,其余的資料全是空白。我關(guān)閉了他的資料,繼續(xù)和QQ上的那些所謂好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每次都從“你好”“你在干嘛”之類開始,無聊至極說的就是我吧!唯一的收獲是我的打字速度在那時練得飛快,還有就是體重的持續(xù)下降。
   思連也仍然來找我,只是次數(shù)比以往少得多,我們一起吃飯、自修、逛街,只是不再牽手、親吻,更沒有做愛。思連好幾次欲言又止,繞著圈子跟我提佩凌,我都裝傻回避,終于有一次,思連朝我吼了一句:“你明明仍然想著他!”我冷冷地看著思連,說:“如果還想做朋友就永遠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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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0:40:42 | 只看該作者
(三十一)
   當然,生活還是有了變化,我愛上了泡吧,學會了我曾經(jīng)厭惡的抽煙和喝酒。在昏惑的燈光中,在煙草和酒精的麻醉下,面對一個個寂寞男子曖昧的眼神,我學會了從容應對。
  
  臺上一個女歌手在唱林藝蓮的《失蹤》:
  
  她說她找不到能愛的人
  所以寧愿居無定所的過一生
  從這個安靜的鎮(zhèn)到下一個熱鬧的城
  來去自由從來不等紅綠燈
  
  酒吧里頭喧嘩的音樂聲
  讓她暫時忘了女人的身份
  放肆搖動著靈魂貼著每個耳朵問
  到底哪里才有夠好的男人
  
  沒有愛情發(fā)生
  她只好趁著酒意釋放青春
  刻意凝視每個眼神卻只看見自己也不夠誠懇
  推開關(guān)了的門在風中晾干臉上的淚痕
  然后在早春陌生的街頭狂奔
  直到這世界忘了她這個人
  
   不知何時,我已滿臉淚水,同往的室友似乎很理解我,默默遞上一張紙巾,不再看我。
   我以為我可以做到自欺欺人,原來,我不僅騙不了自己,也騙不了思連,甚至我的室友也知道我仍在想著佩凌。
   佩凌,佩凌……
   他該結(jié)婚了吧?
   新娘漂亮嗎?
   他幸福嗎?



(三十二)
   宿醉后的我頭昏腦脹,胃病也犯得比以往更厲害了,幸好第二天沒有課,我在床上一直窩到了中午。手機響,是思連:“小其,我在樓下等你。”
   下樓,思連將手中的一個盒子遞給我,我邊嘀咕著“是什么東西”一邊打開盒子,里面居然是一塊手表!
   很明顯,那是一個裝情侶表的盒子,但盒子里只有一塊女式表,邊上理應放男式表的地方空缺著,我抬頭疑惑地看著思連。
   思連從袋中拿出一封信說:“自己看吧!”
   打開信封,首先滑出的是一條紅色的手機鏈,我不及細看,迫不及待地打開信紙。
  
  小其:
   離開你已經(jīng)33天,對你的思念一分一秒都不曾停止。你走得那樣決絕,讓我沒有勇氣挽留。
   是的,我缺少勇氣,我憎恨我自己!
   3天前,我結(jié)婚了。我無數(shù)次地幻想,如果新娘是你,那,我會是最幸福的新郎。
   聽人說戴情侶表的男女可以互相感應甚至共度輪回,或許傳聞是假,但我想著若能和你戴同一款表,我會開心。男式表已經(jīng)戴在我的腕上,這一塊請你戴上好么?
   看到一條手機鏈覺得很配你的手機,就買下來送給你,希望你也喜歡。晚上睡覺時不要把手機放床頭看時間了,對身體不好。
   請珍惜自己!
  
   看完信,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頭向四面看,思連見狀說:“不用找了,他把東西交給我以后就去上海出差了,他說他沒勇氣見你。他還說,給你郵箱發(fā)了很多信,不知道你有沒有去看。”



 (三十三)
   郵箱?我確實有一個!但是由于幾乎沒有人給我寫信,所以我?guī)缀醪粫ゴ蜷_郵箱看。
   佩凌給我發(fā)了很多信?!
   我顧不得吃午飯,就往網(wǎng)吧跑,打開郵箱,15封未讀郵件,3封是廣告,另外的都發(fā)自同一個地址。我緊張地幾乎窒息,佩凌會跟我說什么呢?
   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我打開第一封郵件:
  
  小其:
   我知道你恨我,我比你更恨我自己,恨自己的懦弱,連心愛的女孩都無力去呵護!
   告訴你真相不是為了得到你的原諒,我也無顏再來奢求你的愛,只想你知道:我是真的愛你!
   兩年半前,我大學畢業(yè),我不愿意屈居人下看人眼色,所以向父母和朋友借了一筆錢注冊了一家網(wǎng)絡(luò)公司,第一年小賺了一筆,還掉了一部分朋友那里的錢,第二年卻碰上了IT行業(yè)的低谷,同行中有很多公司倒閉了,我在那里苦苦支撐著。
   在工作中,我認識了一個女人,比我大兩歲,她哥哥是業(yè)內(nèi)著名的人物,她暗示我可以從他哥哥那里幫我拿到2000萬的訂單。
  2000萬的訂單,對我這樣的一個小公司來說,是不可想象的,拿到了它,我不僅可以還清債款,還可以擴大公司規(guī)模;否則我的公司恐怕也逃不脫倒閉的命運。
   我知道那個女人對我有意,而我對她并無特殊的感覺,但是想到父母積攢了一輩子的辛苦錢,想到朋友們將結(jié)婚供樓的錢借給我,想到公司的命運,我說服自己與那個女子交往。
   2000萬的訂單到手了,公司擺脫了困境,發(fā)展得相當不錯。半年后,我跟那個女子去領(lǐng)了結(jié)婚證。到領(lǐng)證時,我的父母只見過她一次,他們不知情,勸告我說這女子不適合我。可是,我只能笑著叫我的父母放心。
   她的哥哥仍然在工作上給我很多幫助,公司的蓬勃發(fā)展讓我得到了成就感,但我并不快樂。從那時起,我開始留連夜店,放縱自己,只為逃避。
   婚禮被我以工作忙為由一拖再拖,因為我憧憬中的婚禮是我攜著心愛女孩的手走過紅地毯,向世人昭示我們的愛情和幸福,但是,我知道這對我來說已是不可能。終于,婚期在三個月前確定下來,就在下個月的16號。三個月前,我還不認識你,渾渾噩噩中我只想一切聽從安排吧,反正逃也逃不過。
   可是,我遇見了你,愛上了你,說不清楚為什么愛你,只知道自己想你,要你!
   我知道這無異于飲鴆止渴,但我依然忍不住貪戀與你共度的每一刻;我也知道我的自私,將無辜的你也卷入這場沒有結(jié)局的愛戀中……



(三十四)
   天哪!電視中肥皂劇的情節(jié)居然會發(fā)生在我身上!
   我突然覺得佩凌很可憐——一個為了利益而出賣自己幸福的青年人,縱有外表的光鮮,卻失去了愛與被愛的權(quán)力。從那一刻起,我不再恨佩凌。
   我繼續(xù)打開別的郵件——
  
  小其:
   我現(xiàn)在在香港,和那晚一樣住在17層,香港的夜景美極了,但是卻沒有你伴我共賞。想起了一句詞,很能表達我現(xiàn)在的心情:應是良辰好景虛設(shè),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知道嗎,那天晚上和第二天的早上,我真有抱著你從17層一起跳下去的念頭!
  
  小其:
   今天可以說是離開你后我比較開心的一天了。我的新車今天上牌,托了好幾層朋友的關(guān)系,終于拿到了跟你生日日期一樣的牌照:)
  
  小其:
   明天就是婚禮,我很痛苦,很痛苦……
  
   其他的郵件大都是表達一些思念之情的句子,看完后,我刷新了一下,居然發(fā)現(xiàn)郵箱里又多出了一封郵件,發(fā)信時間居然就在10分鐘前!
  
  小其:
   我到上海了。你收到手表和信了么?真的很希望你能戴上它!
   我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服自己不來找你,我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你,所以我只能去找思連。
   …………
  
   我從包里拿出表盒,打開,看了良久,又蓋上盒子,放回了包里。
   退出了郵箱,我登錄了QQ,查找佩凌的號碼,他的個人說明了多了幾行字:
   愿能感應到你的呼吸
   盼能與你共度輪回
   小其,戴上表,好么
  
   我又從包里拿出盒子,打開,看了良久,再次蓋上盒子,放回了包里。



(三十五)
   真的很奇怪,看了佩凌的那些信,知道了真相以后,我想起佩凌的時候不在那么痛,甚至不再像以往那樣從早上睜開眼直到晚上睡著腦子一直被他填滿,有的時候,我還會很平靜地跟思連談起佩凌。
   對了,思連有了女朋友了,是思連母親一個朋友的女兒,和思連同一個學校,低一屆。
   思連的母親曾經(jīng)很喜歡我,從大學一年級時到他家去玩,我就感覺到他的母親把我當兒媳對待了。他母親經(jīng)常叫思連帶我去他家吃飯,我也經(jīng)常順著她的心思陪她聊聊天,從她滿是歡喜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她對我的滿意。
   認識佩凌后,思連的媽媽還是經(jīng)常叫思連帶信讓我去他家吃飯,推托了幾次我覺得該想個徹底解決問題的辦法了。
   在一次赴約前,我去挑染了頭發(fā),金黃色和紅色,吹成了爆炸式;買了一條露臍的短裝,下面是剛能蓋住臀部的皮裙;臉上就拜托一個剛開始學彩妝的室友搞定了,我清楚她的水平,絕對能把好好的一個人畫成鬼樣,果然,她正常發(fā)揮沒令我失望。
   我這身裝束站在思連面前,他愣是沒把我認出來,直到我去拍他肩膀,他還下意識地向后退。看清楚是我之后,他很快就明白了我的用意,緊蹙了眉頭嘆了口氣。
   思連的媽媽著實被我嚇到了,雖然沒說什么,但是心中的不滿明顯地寫在臉上。四月的江南還是春寒料峭,我只有猛喝熱湯以保持正常體溫。
   如此這般了幾次以后,思連的母親果然失去了叫我吃飯的熱情。
   終于有一天,思連正色對我說:“小其,我們好好談?wù)劙桑 ?/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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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0:41:46 | 只看該作者
(三十六)
   認識了佩凌以后,我愛上了咖啡,不加奶不加糖,佩凌曾說愛他清咖苦澀但是干凈的味道,于是我也愛上了這種味道。
   我要了一杯清咖,思連坐在我對面,要了一壺果茶,是我以前最愛喝的味道。
   “小其,少喝點咖啡,對胃不好。”
   “嗯。”我看著咖啡氤氳著的熱氣,點頭。
   “今天我們都開誠布公地把心里話說出來好么?”
   我猶豫了一下,又點頭。
   “佩凌一直和我有聯(lián)系,他幾乎每天一次電話來問你的情況,你還記不記得有幾次我接起電話沒說幾句就匆匆掛斷,那是他打來的!”
   這我有印象,有幾次和思連在一起,思連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聽電話,一臉的不自然,我還取笑過他:“是女孩吧,你們說吧,就當我不存在嘛!”思連總是淡淡地笑,不接我話。沒想到,竟是佩凌!
   “他只知道我在哪個學校念書,但不知道我住的宿舍,他就到每一幢宿舍樓下去查名單,幸好我住在12幢,要是住在30幢的話夠他查的了。”
   我靜靜地聽思連說,沒有插話,腦中卻浮現(xiàn)出佩凌焦灼地查詢名單的情景。
   “他讓我把表帶給你。我責問他‘既然給不了小其承諾為何還這樣牽扯不清’,他居然在我面前哭了。”
   我裝作若無其事,低頭看著咖啡,心中卻已是一團亂麻。佩凌哭了!
   思連輕嘆了口氣,接著說:“那天他跟我聊了很多,前因后果他都跟我說了,他還問我要了手機號。我問他為何不直接找你,他說他沒有勇氣,只想默默地關(guān)心你。”



(三十七)
   我抬起頭,思連正看著我:“小其,其實我恨他,也恨你!”
   我伸出手,握住思連的手,說:“思連,謝謝你!”
   我知道虧欠思連太多,他的付出無法用常理來衡量,而我,卻不值得他這樣對待。
   思連抽回了手,說:“我媽媽在撮合我跟她一個朋友的女兒。”
   我無言,心里若說沒有惆悵,那是假的。人真的奇怪,總是非要等失去的時候才能明白擁有的可貴。
   “小其,我問你一句話,你如實告訴我。”
   我點頭。
   “我們還有可能重新開始么?”
   我不敢看思連的眼睛,低頭看著早已冷卻的咖啡,緩緩搖頭。
   良久,思連開口:“小其,我不怪你……”
  
   晚上躺在寢室狹小的床上,我想起了思連擁我入眠的無數(shù)長夜,想起了我們第一次后他承諾時幸福的表情,想起了吃飯時他剝好蝦蘸了醋送到我嘴里的甜蜜,想起了他設(shè)計好我們新房的圖紙拿給我看的執(zhí)著……
   五年的時間,夠談一場刻骨銘心的戀愛,卻抵不住一次網(wǎng)絡(luò)邂逅的襲擊。
   是該放思連自由的時候了,放開了他,他才能找到屬于他的幸福,而我,實在是配不起他的關(guān)愛了!



(三十八)
   此后思連來找我,身邊依著一個女孩,巧笑嫣然,很可愛很純潔,傍著高大的思連,小鳥依人的模樣。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女孩躲在思連身后不敢見人,勉強出來了,卻羞紅了一張小臉,很可人的樣子。思連把我們介紹給對方: “小其,我最好的朋友;
   君君,我女朋友。”
   我朝君君笑:“思連啊,好福氣,那么漂亮的小MM被你騙到!君君,以后思連欺負我你盡管告訴我,我?guī)湍阋黄鸨馑 ?br />   君君挽著思連的胳膊,朝我客氣地笑笑,沒有搭話。
   “去吃飯吧。”思連提議。
   我想拒絕,但看到思連期許的眼神,我還是裝作很快樂地笑:“好啊,我餓了,可以蹭飯吃了!”
   他們兩個走在前,我故意稍稍落后,看著君君對思連依賴的樣子,我在心里默默祝福他們幸福。
   君君和思連都不會吃辣,思連還是點了我愛吃的兩樣辣菜,我感激地朝思連看看,正巧迎上他的目光,我趕緊低頭喝茶。
   君君話不多,基本上不主動說話,席間氣氛有些冷場。我只好很八卦的樣子,把從室友那里聽到的葷段子拿出來講,聽得君君不勝嬌羞地低頭,思連看我的眼神中有淡淡的責備,我裝作沒看見,依然沒心沒肺地說笑。
   終于,這餐飯吃得還算熱鬧,放下筷子,我立即找了個借口請求告退。不等他們有所表示,我就拍了拍君君的肩說“你們玩得開心”,然后背起包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飯店。
   我自認為離去的姿態(tài)夠瀟灑,可是心中的苦澀仍掩飾不住地泛濫開來。
   我的生活就是這樣嗎?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一一離我而去,佩凌,思連……
   那晚的月光很亮,投射在校園的人工湖中,春蟲開始有一聲沒一聲的嘶叫,讓我想起了高中學過的《荷塘月色》中的句子:“可熱鬧是它們的,我什么也沒有。”
   是的,我什么也沒有,但是,我仍對著月光真誠地許愿:希望思連能幸福!



(三十九)
   畢業(yè)論文的答辯終于結(jié)束,我們這些不考研又已經(jīng)簽好單位的大四學生成了真正意義上的閑人,只等著領(lǐng)畢業(yè)證書,還有就是在畢業(yè)典禮上見一下還是在四年前的開學典禮上見過的校長大人。
   我的生活還是照舊,每天白天睡覺、上網(wǎng),偶爾象征性地去聽幾堂課,晚上泡吧,或者窩在寢室和室友們胡侃。
   一天晚上大家都沒出去,侃到寢室里六個人誰會先結(jié)婚的問題,其他5人居然一致把目光瞄準了我。我跳起來不依:“憑什么這樣猜我啊!”
   其中有一人口沒遮攔:“也是哦,你那廣州的GG怎么就沒音訊了,我還指望你能嫁到廣州以后我們可以來玩呢!”
   此言一出,本來喧鬧的寢室里頓時安靜下來,言者自知失言,很尷尬地吐了吐舌頭,我裝作不在乎地笑:“誰知道啊,說不準跟誰鬼混去了!關(guān)我屁事啊!”說完我拿起盆去盥洗室洗漱,回到寢室時氣氛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
   我爬上床,放下了床簾,將自己藏在昏暗中。佩凌送我的那塊表一直放在床頭,打開盒子拿出表,將它戴上。秒針不緊不慢地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我入神地看著。佩凌,你感應到了我的思念嗎?
   思連告訴我說,佩凌得知我沒有戴他送的表后一言不發(fā)地掛了電話。思連問我為什么不戴表,我笑笑,沒有搭話,心里說:“思連啊,你終究不夠了解我。”
   我解下表,依舊將它放回盒子里,那條紅色的手機鏈就放在本該放男式表的那個空缺處,我拿出來,將它套在手指上,鏈子上兩顆精致的心由于磁石的作用緊緊地貼在一起,將它們分開,一松手,便又“鐺”的一聲合攏,而我,卻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迷迷糊糊地睡去,手機響,我睜開眼,是思連的電話:“小其,還在睡嗎?越來越懶了!快點起床,中午我和君君過來找你吃飯!”
   看看時間,已是第二天上午9點半,我差不多足足睡了12小時。
   思連似乎越來越開朗了,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君君一直很柔順的樣子,這樣的女孩現(xiàn)在并不多見了。他們經(jīng)常會過來找我吃飯、逛街還有胡扯,總得來說我和君君相處得很愉快。她是那種需要人捧在手心上呵護的好女孩,我小心翼翼地擔任著思連好朋友的角色,與他共同呵護著君君。
   相處熟了,君君有時也會一個人過來找我,要我陪她買衣服,其實我跟她穿衣服的風格大相徑庭——她愛娃娃衫或者飄逸的長裙,我確總是寬大的男式T恤配上破舊的牛仔褲。其實我也曾愛過娃娃衫和飄逸的長裙,只是佩凌愛這么穿,我便也愛上了這樣的裝束。我經(jīng)常在思連和君君面前自嘲:“君君像個可愛的小公主,我卻像個破落戶兒,以后我不要陪君君逛街了,雖說回頭率是高,但都是看君君的,5555555”每當這時,君君總是輕推我一把然后依在思連身邊笑,思連也看著我笑:“破落戶兒挺好的啊,說不準哪天國際救援組織來援助你一把呢!”于是三個人笑笑攘攘地一起去吃飯,很是開心,我打心眼兒里感激君君帶給思連快樂。



 (四十)
   離畢業(yè)只有10天了,路遠的姐妹們已經(jīng)開始收拾回去的行裝,寢室里越來越多的行李袋默默地預示著別離。整個樓層失去了以往熙熙攘攘的景象,顯得冷清而寂寥,躺在床上,聽到走廊里偶爾響起的拖鞋的踢踏聲,我開始懷念起以往總令我煩躁的鬧騰場面。
   大學四年,有人說是人生最美好最精彩的年華。回望我的大學生活,我想起了《長恨歌》中的句子“回頭下望人寰處,不見長安見塵霧”,一切都看不真切了,像是一場夢,夢境散去,只留下我一人枉自唏噓。“但教心似金鈿堅,天上人間會相見”,這恐怕只是詩人一廂情愿的期許罷了,在這花花世界中,誓言和承諾越來越似鏡花水月。愛情,究竟是什么玩意兒呢!
   思連的電話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小豬,下來吃飯!”不知何時,思連把對我的稱呼從“小其”變成了“小豬”,照照鏡子,呵呵,還真的夠圓潤的。經(jīng)歷了一段時間的厭食、失眠和體重狂減之后,我開始善待自己,畢竟23歲就皺紋爬上臉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于是我開始專心致志地吃飯、一心一意地睡覺。有一次,和思連、君君一起去KFC,君君吃了半個漢堡就說飽,我卻一口氣消滅了一個雞腿堡、一條墨西哥雞肉卷、一杯新地以及不計其數(shù)的薯條和雞米花,看得君君和思連面面相覷,打那以后,思連便喊我“小豬”,說是為了時時提醒我不要吃成《瘦身男女》中兩位大仙的模樣。
   從床上跳起,胡亂擦了把臉跑下樓,只見思連不見君君。
   “咦!你那小公主呢?”
   “君君過幾天就考試,在復習呢!”
   思連眼光掃了一下我牛仔褲上新添的兩處破洞,不置可否地笑笑,然后問我去哪吃飯。
   我動作夸張地摸摸自己的臉,說:“為了不讓這里變成豆園,今天不吃辣了!跟我走,今天我請你!”
   那天吃得很清淡,思連笑著說:“你窮你直說啊,難得請我一次弄得那么清湯寡水的,想餓死我啊!”
   我沖思連嘿嘿地笑,“吃吧你,換別人我還不請呢,有得吃還那么羅嗦!”
   說真的,那時和思連一起我感到無比輕松,不需要偽裝什么、隱瞞什么,不需要沒話找話說,可以蓬頭垢面,可以放肆地說和笑……我想,或許我們真的只有做好朋友的緣分。
   酒足飯飽后,我們喝著茶消食。
   “佩凌病了!”思連突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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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0:42:35 | 只看該作者
(四十一)
   “佩凌病了!”思連突然說。
   我怔住,笑容凝固在臉上。
   我以為不聞不問就可以慢慢忘記,這才知道原來靠時間撫平的傷口是那樣的不堪一擊,輕輕一觸碰,便又血肉模糊。
   我抬頭看著思連,在他面前我沒有必要偽裝,也無從偽裝。
   “前天出院的,昨天開始上班了,應該沒什么大礙了。”
   “什么病?”
   “他說是貧血,工作的時候突然暈倒,被送去醫(yī)院了。”
   這樣活力四射的佩凌會貧血暈倒?!!我的心一陣抽痛。
   “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我?guī)缀跏呛爸鴮λ歼B責問,邊上的那一對男女朝我看了一眼。
   “早告訴你你會怎么樣?”思連顯得很鎮(zhèn)定。
  我又怔住,是啊,就算早告訴我,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也是一連幾天沒接到佩凌電話才打過去問的,他讓我不要告訴你,我也怕你擔心,所以干脆等他出院了再說。”
   我突然做出了一個我自己都覺得奇怪的決定。
   “我要去一趟廣州!”我對思連說。
   這回輪到思連愣住:“你去廣州?去找佩凌?”
   “我不知道,反正我要去一趟!”
   “什么時候去?需要我陪你去么?”
   “明天或者后天吧,我一個人去!”
   “好吧,我?guī)湍阗I票。”思連了解我的性格,決定了的事情就勸不回頭。
   第二天下午,我踏上了開往廣州的列車,思連來送我,上車前,我對思連說:“千萬不要把我去廣州的事告訴佩凌。”
   思連有點迷惑地看看我,但最終沒有多問,只是點了點頭。
   躺在火車窄小的床鋪上并不舒適,但我還是睡著了,事實上除了睡覺實在沒別的事可干。思連每隔幾個小時就會發(fā)短信過來問我到哪了,這里要感謝中國移動,每到一個地方手機就會有短信:“歡迎你來**,**移動將提供給你優(yōu)質(zhì)的服務(wù)。”我就將這些短信轉(zhuǎn)發(fā)給思連,思連就發(fā)信來罵我小懶豬,盡圖省事。我在心里暗暗感激思連,在寂寞的旅途中,是他讓我感受到了暖意。
   窗外的樹木和房屋紛紛后退,在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睡眠后,廣州,終于到了。



(四十二)
   六月的廣州驕陽似火,在廣州東站下車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下午,空氣熾熱,卷著車站嘈雜的人聲和難聞的異味滾滾而來,令我頭暈目眩。
   多虧思連想得很周到,托他在廣州念書的同學幫我預訂了價格實惠的酒店。像我這樣即使手持地圖也找不著北的超級路盲,打車是唯一的選擇了。
   酒店離東站不遠,打車15元,更幸運的是,酒店離我的目的地——天河區(qū)的某一幢寫字樓也不遠,打車16元。
   佩凌的名片以紅色和黑色為主色,十分別致,當初我將他的名片拿在手中把玩時,他過來捏我的鼻子:“漂亮吧,我自己設(shè)計的哦!”表情得意得像個孩子。
   “嗯,漂亮漂亮,我收藏了!”我一手拍掉他捏我鼻子的爪子,一手將名片塞進自己包里。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棟大樓,佩凌的公司在12層,走進電梯,我想了一下,按了10,大概近鄉(xiāng)情怯說的就是這種感覺吧。
   電梯在10層停下,我感覺到我手心全都是汗,硬著頭皮走出電梯。10層是一家律師事務(wù)所,我來來回回走了兩圈居然沒有找到樓梯,正準備走第三圈的時候一個身材高挑穿淺藍色套裝的MM迎上來問:“#$^#&^**%^%@#$%^@&”(因為她說粵語,我一個字都沒聽懂,所以只能用這些符號來表示了,開頭兩個字好像是“你好”吧)
   我定了定神,用普通話說:“小姐,我想去11層,可是按錯了電梯,你能告訴我樓梯在哪嗎?”
   那MM“哦”了一聲開口了,幸好這次是還算標準的國語:“你可以再乘電梯上11層啊,樓梯在那里。”她邊說邊朝著一扇門指了一下。
   原來樓梯在門里面,難怪我找不到!我說了聲謝謝,正待要走,那MM又說:“不過11層好像這段時間在裝修,你去找人恐怕找不到啊!”
   我一愣,總不能跟她說剛才我說錯了,我想去12層吧!于是只能回頭朝她笑了一下,揮揮手向樓梯走去。
   上了11層,我推開樓梯的門向里張望了一下,果然在裝修,樓道里堆滿了建筑材料,幾個民工在走廊里忙活著。哎!看來撒謊也得先搞清楚狀況啊!
   小心翼翼地繼續(xù)向上爬,我心里緊張得難以用言語表達。佩凌,我能見到你嗎?



(四十三)
   終于挪到了12層,深呼吸了三次,我鼓起勇氣去拉樓道的門,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門是從里面鎖上的。失望之余,我也松了一口氣,畢竟那門后的世界是我所不敢面對的。有道是好事多磨,這磨是磨得夠多了,可是,見佩凌,真的會是好事么?
   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我決定向13層進軍。從13層乘電梯回到12層,連我自己都覺得有點好笑了,折騰了半天,還是乘了電梯,看來老天連讓我觀察地形、知己知彼的機會都不給啊!
   走出電梯,就看到了指路牌,左手邊是佩凌的公司,右手邊的我記不清了,當時實在太緊張。
   那天我特意穿得很職業(yè),粉色的套裝,高跟鞋,長發(fā)盤在頭頂,還心虛地架了一副墨鏡。看了一下表,4點半,樓道里空無一人,大概是開著冷氣的緣故,一眼看去,所有的門都是關(guān)著的,這讓我心里踏實了一些。
   名片上佩凌的辦公室的門牌是1210,我故作鎮(zhèn)定地往里走,1202、1204……,1210的門虛掩著,留著大約1厘米的門縫,我趁著從門口走過的時候拼命朝里面看,一個身著白衣的人正在那伏案看些什么。佩凌,是你么?
   我終究沒有停留,從門前走過,到了走廊盡頭,我又折回,正要經(jīng)過1210的時候,對面的門突然開了,一個男子出來,我緊張地停住了腳步。幸好,那男子只是朝我看了一眼,然后象征性地敲了兩下門,走進了1210并帶上了門,這回,一點縫隙都沒有留。
   我曾經(jīng)無數(shù)設(shè)想我跟佩凌見面的場景,但是,當相逢就在眼前,我卻沒有勇氣觸摸。
   我走進電梯,下了樓。



(四十四)
   佩凌跟我說過他喜歡吃公司附近一家店里的冰糖葫蘆。
   雖然還不到下班高峰,街上卻已呈現(xiàn)出車水馬龍的繁華。我打定主意等佩凌下班。寫字樓的大廳固然是個好去處,有冷氣有沙發(fā),可是被保安狐疑的目光掃了幾下后,我開始覺得如坐針氈,于是決定離開。
   漫無目的地逛著,突然瞥見一塊“正宗北京糖葫蘆”的招牌,門口的玻璃櫥窗里整齊地碼著各式的冰糖葫蘆,在陽光下閃著晶瑩的光澤,里面是一個不大的冰品店,但是很整潔很安靜的樣子。我?guī)缀鯖]有考慮就走了進去,我正需要這樣一個清靜涼快的地方歇腳,更重要的是讓緊張的情緒放松一下。
   店主是個40多歲的女子,很和善的模樣,用蹩腳的國語招呼著我。我要了一杯涼茶,一根獼猴桃和圣女果混合的冰糖葫蘆,在冰糖的包裹下,綠的清爽,紅的嬌艷,很是誘人。拿著冰糖葫蘆,我卻失去了品嘗的興趣。佩凌喜歡吃什么水果的糖葫蘆呢?我坐的這個座位他曾經(jīng)坐過嗎?今天他會來這里買糖葫蘆嗎?
   短信響,是思連發(fā)來的:“還好嗎?見到佩凌了嗎?替我向他問好。”我回了一句“一切都好”。看了下時間,5點15分,透過窗口看去,街上已經(jīng)有點塞車的跡象。
   佩凌什么時候下班呢?我心神不寧,再也坐不住了,胡亂喝了幾口涼茶,我起身離開。老板娘熱情不減,在找錢的時候還遞給我一小包醬芒果,說“小姐,太陽大,最好撐把傘出門。歡迎再來”。我有點詫異,只能用微笑回報她的好意。對廣州服務(wù)業(yè)的高水準我早有耳聞,只是沒想到在一個小小的冰品店也能受到如此禮遇。
   再次踱到佩凌公司所在的樓前,我依然無所適從。上去,還是在樓下守株待兔?一個年青的保安顯然對我出現(xiàn)的頻率和動機心存懷疑,毫不掩飾地注意著我的行蹤。我無可奈何地挺了挺身子,只希望腰板挺直一些會讓我顯得理直氣壯而非像個心虛的女賊。
   當看到一塊標著“停車場”的指示牌出現(xiàn)在我眼中時,我心中一動,朝著停車場走去。停車場在地下,燈光并不十分明亮,但已足夠讓我看清車牌號碼。
   在一輛黑色的奧迪前,我停住了腳步,車牌“粵A•XXXXX”,末四位赫然便是我的生日!
   2000萬的訂單,他的新娘,奧迪,我的生日……我靠著一根大石柱蹲下,腦子里亂作一團。



 (四十五)
   5點半,停車場開始熱鬧起來,我躲在大石柱的陰影中,緊張地注視著每一個進來的人,尤其是穿白色衣服的人,當然,女人不在我關(guān)注的范圍之內(nèi)。我手里拿著手機,每當有人從我身邊經(jīng)過時,我就低頭拼命按鍵,裝作專心發(fā)短信的樣子。
   我藏身的地方離奧迪大約5米,遠了我怕看不真切,近了又怕暴露目標。下班的人們行色匆匆,并沒有人對我特別關(guān)注,我就是恨那么多穿白衣服的男人混淆我的視線!“沒事穿什么白,你們有佩凌的氣質(zhì)么!”我在心里暗暗咒罵,但自己也覺得自己無理。
   期間那個曾經(jīng)掃視夠我的年青保安來過停車場,我估計他是看著我去停車場又見我久久不回才下來轉(zhuǎn)悠的,大概真把我當成女賊了!他看到我,好不避諱地瞪著我,似乎在說:“小偷兒,被我發(fā)現(xiàn)了,你就別想得逞了!” 有句話好像是說“對敵人最大的侮辱就是漠視”,我不搭理他,繼續(xù)低著頭拼命地按手機鍵。果然,那保安在我邊上站了一會,終究沒說什么,裝模作樣地到停車場另一端巡視去了。
   “轟隆”一聲,打雷了,聽說廣州夏天多雷雨,我剛來就給我碰上了。那些肥皂劇里男女主人公相逢時多半會很應景地下一場大雨把兩人都澆透了,然后有一人病了,另一人悉心照料,然后兩人破鏡重圓。這個想法讓我覺得有點好笑又有點心煩——難道我和佩凌的愛情就逃不脫這樣的俗套嗎?
   雨越下越大,外面的天色很快暗了下來,停車場的燈光卻被打得更強了,亮得我在5米之外能清清楚楚地看見奧迪車牌上的一小塊泥點。這一發(fā)現(xiàn)令我莫名其妙地生起佩凌的氣來——我的生日上有泥點,你都不擦!
   雨聲刷刷得響,佩凌應該不會趕著這場大雨下班吧!
   我放松了警惕,也實在是站累了,蹲坐在地上茫然地看著地面。
   那個小保安也被雨困住了,站在停車場門口,背對著我,偶爾回頭朝我看一眼,有一兩次正好撞上我向外看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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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0:43:43 | 只看該作者
(四十六)
   “葉先生你好!”
   我一驚,猛得抬起頭。
   沒錯,佩凌姓葉!
   停車場門口多了一個人,白色襯衣,條紋領(lǐng)帶,黑色西褲,正在將傘收起。
   佩凌!
   我癡癡地注視著他。佩凌瘦了,原本的babyface因為消瘦而顯得棱角分明,頭發(fā)剪短了,更添了一分穩(wěn)重。佩凌正在和小保安說話。他們認識?
   我朝石柱的陰影里又退了一步,看見佩凌拍了拍小保安的肩,然后走向黑色奧迪。
   他打開后車蓋,將雨傘放了進去,然后繞著車走了一圈,可能是在檢查輪胎,最后他在車前停住,眼睛看著車牌。
   事實上我看不清他的目光落在何處,可是我仍然一廂情愿地認為他是在看車牌。
   大約停了5秒鐘,他又去打開后車蓋,從里面拿出一塊抹布,彎下腰擦拭車牌。
   如果我此時輕輕地走到他身后,等他轉(zhuǎn)身看見我,那該是多么浪漫的一場重逢!
   佩凌打開車門,拿出一瓶水,倒了一些在抹布上,繼續(xù)彎腰擦車牌,然后他直起身子看了片刻,將抹布放回去。
   車牌上的泥點已經(jīng)不復在了,白色的數(shù)字在深藍底色的映襯下甚是醒目。
   “笨蛋,下那么大雨,擦干凈了還不又得臟!”我心里暗自欣喜著。然而更多的卻是心酸——買這車該有那2000萬訂單的功勞吧,他愛車也甚于愛我吧!
   這樣想著,我又朝石柱后退了一步。不經(jīng)意抬頭,卻迎上小保安的目光,那目光中少了原先的警惕,卻多了一種我也說不清的神色。
   我無暇多想,繼續(xù)看著佩凌。
   佩凌坐上車,我似乎感覺到發(fā)動機點著后輕微的震顫。車在經(jīng)過小保安身邊略微停了一下,我看見小保安朝車內(nèi)笑著點了下頭,然后車子加速,駛向大雨中。
   我小跑著到停車場門口,前方的十字路口似乎是紅燈,透過大雨,隱約能看見黑色的車身,而那車牌已經(jīng)看不真切了。
   這么大的雨,他趕著回家,是去陪太太一起吃晚餐嗎?



(四十七)
   “小姐,你找葉先生?”
   轉(zhuǎn)頭,是小保安。我不做聲,算是默認。
   “他晚上一般還會再來。”
   我感激地朝小保安笑笑,說了聲“謝謝”。
   “小姐從外地來吧?”
   我并不想透露太多,有點敷衍地點了點頭。說實在的,我也很想向小保安打聽佩凌的情況,女人恐怕真的是有劣根性的,當時我最想問的問題居然是“葉先生的太太漂亮嗎?他們的關(guān)系好不好?”只是自己都覺得開不了口,怕顯得自己又淺薄又八卦,于是話語在嘴邊打了幾轉(zhuǎn),終于沒有問出口。
   小保安卻似乎很有興趣說話的樣子:“葉先生人很好的,曾經(jīng)幫過我!”
   我“哦”了一聲,仍然保持著一臉淡漠,唯恐心事被人看穿,其實心里很盼著他能繼續(xù)說下去。
   雨卻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得小了下去,小保安看了看天,說“他一般都8點多過來,小姐可以先去吃晚飯再來”,然后走出了停車場。
   說到吃飯,我確實很久沒吃東西了,中午在火車上吃了幾片面包,下午喝了幾口涼茶,差不多已經(jīng)6個多小時沒吃什么了,只是我卻感覺不到餓。不過我還是決定去吃點東西,我可不希望在異鄉(xiāng)暈倒在街頭。
   在附近轉(zhuǎn)了一圈,快餐店不少和小吃店都不少,我卻突然感覺到了強烈的寂寞和隱隱的恐懼。愛真的能將陌生變?yōu)榧覉@嗎?雨后的晴空中綴著幾抹紅霞,空氣中有淡淡的泥土味道,風過樹梢,樹葉上的雨珠落下來打在身上,涼涼的,是我喜歡的感覺,剎那間,我?guī)缀跻詾樽约菏亲咴诩亦l(xiāng)的馬路上。
   我最終選擇了KFC,至少我對它是熟悉的,至少這家著名的國際連鎖不會排斥像我這樣的異鄉(xiāng)人。說來有趣,我至今在外出差或者旅游,還是會置當?shù)刂娘L味特產(chǎn)不顧而跑去吃KFC,那個笑容可掬的白胡子老爺爺讓我覺得,有他在的地方,我就會在異鄉(xiāng)找到一點點熟悉的感覺,我就不用擔心餓死。
   很奇怪,平日里我對垃圾食品是情有獨鐘的,但是那天我卻失去了好胃口。一個小餐包、一包小份的薯條加一杯咖啡,這在以往只夠我填牙縫的食物讓我吃得很辛苦。
   思連發(fā)來短信:“還好嗎?吃飯了嗎?”我回:“正在吃,空了聯(lián)系。”其實我不是沒空,而是覺得我不該將自己的每一份煩惱都讓思連分擔,他沒有這個義務(wù)!思連沒有再回復,大概以為我和思連正如膠似漆吧!
   鄰桌的四個女孩正在用我聽不懂的話語嬉鬧著,句末拖的長音很好聽,千嬌百媚的感覺,只是,這些對我而言是陌生的,并將永遠陌生下去……



 (四十八)
   7點40,我再次出現(xiàn)在樓前。我很怕再遇見那個小保安,那是一種內(nèi)心秘密被人洞悉的不安。只是事與愿違,當我還沒想好怎么躲開小保安的時候,就迎上了他熱情的笑臉。
   他見到我如同多年老友,連客套都省了,開門見山直奔主題:“葉先生還沒來呢,應該快了,他剛才說晚上要來的!”
   面對他的直接,我有點尷尬,但內(nèi)心是歡喜的,這不就是我想要的信息么!
   “請不要告訴他我來過好么?”
   小保安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有點像送我上火車時的思連,但是卻遠沒有思連那么善解人意。“為什么?”他追問道。
   是啊,為什么呢?我千里迢迢來廣州,究竟是為什么?他近在咫尺,我卻不敢相認,又是為什么?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一切的一切是為什么,叫我如何作答呢!
   “總之請你答應我好么?”
   一輛駛向停車場的黑色奧迪讓我們停止了拉鋸,我沖向大廳的處個拐角,同時撂給小保安一句話:“千萬別告訴他!”
   佩凌已經(jīng)換過衣服,黑色的T恤,藍色牛仔褲,是我最喜歡的裝束。
   “葉先生你好!”
   “你好!”佩凌朝小保安笑。我癡迷地看著他的笑容,一定很像花癡。佩凌的笑依舊是那么燦爛,在我的心房灑下了一室的陽光,讓我暫時忘記了思念的煎熬。等我回過神來時,竟發(fā)現(xiàn)自己臉上還掛著笑容!
   佩凌等電梯,留給我一個背影。他,真的是瘦了!
   電梯門合上,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小保安正看著我。
   “謝謝你!”我感謝小保安沒有暴露我的行蹤。
   “搞什么啊你們!”他抱怨著,一臉的不解。
   “他太太漂亮么?”天哪,原諒我吧,我終于還是問了這個惡俗的問題,感覺自己臉燙得要命。
   小保安愣了一下:“他太太?沒見過,不知道!”
   “沒見過?”
   “是啊,他太太從來沒來過,我怎么會見到?不過聽人說好像感情不太好,我覺得也是,要不葉先生怎么從早到晚都在這里,一般要到11點才走,周末也經(jīng)常在的!”
   雖然自知想法很不健康,但是我還是按捺不住的竊喜了。錯了,不能算是竊喜,因為我感覺到自己臉上有掩藏不住的笑容,小保安大概被我的表情逗樂了,笑著搖頭走開了。
  



(四十九)
   我步出大樓。
   廣州如想像中繁華,巨大的燈牌、閃爍的霓虹、絡(luò)繹的車輛……整個天空被照成了暗紅色。然而,我的心情卻是灰色,此刻,恐怕只有佩凌的笑容能將它變得繽紛吧!
   佩凌,你叫我怎么辦才好呢!
   我深呼吸了一下,雨后的清新已經(jīng)不復存在,吸入的是煙塵的味道。廣州啊,你雖繁華,卻不是我久留之地。
   《鐵達尼號》一度風靡世界,將愛情與死亡這兩大永恒的主題演繹得淋漓盡致。但是,如果沒有Jack的死亡,年屆百歲的Rose還會為了愛情落淚嗎?柴米油鹽的瑣碎無奈,左手摸著右手的索然寡味,雖是生活的本色,卻非愛情的味道。
   偉人到底是偉人,“食,色,性也”;“物質(zhì)是精神的基礎(chǔ)”,說得多好!其實說白了也就是沒有錢就別想著談戀愛,連周潤發(fā)和陳玉蓮這樣一對璧人也曾被一記窮棍打得勞燕分飛,像我這樣還沒畢業(yè)連自己都養(yǎng)活不了的傻妞,有什么資格去追求愛情呢!
   其實佩凌早就已經(jīng)在我和他的事業(yè)之間做出選擇了,用不如人意的婚姻去換得事業(yè)的騰達,這是他的選擇,我何苦逼著他再去選擇一次呢?更何況,這次,他會選擇我嗎?我有何苦自取其辱!
   我不怪他,我只是——可憐他。
   再走進大樓的時候,我的內(nèi)心已經(jīng)平靜了許多。12層,我走出電梯時居然沒有感到緊張。1210室,門依然是關(guān)著的,我心里有淡淡的失望。真的,只是淡淡的……我曾無數(shù)次設(shè)想佩凌見到我之后的驚喜,但是,現(xiàn)在,我已無意去觸摸佩凌的驚和喜。
   裝著手表和手機鏈的盒子就在包里,我拿出來,打開,手表顯示時間9點05,我小心翼翼地戴上表,如同我曾無數(shù)次躲在被窩里做的那樣,只是,這次是最后一次。拎起手機鏈,那兩顆心依然不離不棄的依違著,精致如夢,然而,再美的夢,也會有醒的時候。
   該是我夢醒的時候了!我解下表,和手機鏈一起放回盒中。這本不該屬于我的東西,還有這本就不屬于我的愛情,我們說再見吧!
  



 (五十)
   輕輕地將盒子放在佩凌的門口,聽不到里面的動靜,只有門底縫隙中漏出的幾縷光線證明著佩凌的存在。
   曾經(jīng)我們相隔千里,但心與心沒有距離;而今只有一門之隔,但心卻相望天涯。
   電梯門暖暖合上的時候,眼中溫熱的液體還是不受控制地劃落。
   本想跟小保安告別一下,不過他不在大廳,只能作罷。回頭仰望,不少窗戶都亮著,每一盞燈下,是否都有一顆年輕的心懷著遠大的志向在奮斗著,是否都有一個癡心的女孩在與男人事業(yè)的爭風吃醋中疲憊憔悴?
   我試圖辨認出那扇屬于佩凌的窗戶,可是每次數(shù)到第六、七層的時候便開始眼花,我輕嘆了一聲,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掏出手機,撥通了佩凌辦公室的號碼。
   雖然我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可是在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我仍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好!”佩凌說粵語,仍是那樣令我著迷的嗓音。4個多月了,我終于又聽見了佩凌的聲音。
   “你好!”佩凌說了第二遍。我不做聲,只想這么握著電話,聽他的聲音。
   那頭沉默了一會,掛斷了電話。
   我再撥,那頭仍然是句溫文爾雅的“你好”,這次我沒有再沉默:“你門口有東西,麻煩去看一下。拜拜。”在按掛機鍵的瞬間,我聽到聽筒里傳來佩凌的聲音:“小其——”
   我關(guān)了手機,然后打車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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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0:48:41 | 只看該作者
(五十一)
   洗完澡,打開手機,短信音接二連三地響起。
   思連:“小其,你怎么關(guān)機了?你和佩凌怎么了?他剛才打我電話,語氣很恐怖。”
   思連:“小其,雖然我答應過你,可是我還是把你的手機號告訴佩凌了。他剛才說求我了,很令人心酸,你也別做過頭了!”
   接下來一條是佩凌的:“小其,求求你,我要見你!”
   另外還有5個未接來電,一個是思連的,四個是佩凌的。
   我正拿著手機出神,鈴聲響起——是那曲屬于佩凌的鈴聲!
   看著手機上閃爍著的那個熟悉的號碼,我心亂如麻。手機依舊不依不撓地唱著。
   如果注定要錯過,為何還要相逢!
   最終,我按了關(guān)機鍵,鈴聲嘎然而止。如果動一動手指,愛和思念也能停住,那該多好!
   我蒙上被子,睡覺。
   又出乎意料的,我很快便入睡了。
   做了一個夢:我和佩凌在兩座山峰上,中間隔著深不見底的懸崖,佩凌一臉愁苦地往下跳,我伸手想去拉,結(jié)果也掉了下去,墜落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張美麗的女人的臉,卻朝我目露猙獰。
   一腳踩空的感覺讓我醒了過來,雖然室內(nèi)的冷氣很足,我身上還是汗涔涔的。回想剛才的夢境,仍然心有余悸。愛情故事中如果多了一個人的存在,那恐怕注定會是悲劇,那么,就讓我這個多余的人消失吧!
   我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離開廣州。廣州很熱,卻讓我感覺不到溫暖;廣州有我的愛人,卻讓我嘗不到愛情的芬芳。不如歸去吧!
   早上6點我起床收拾東西,包里還有一些零食,是上火車前思連給我買的,我吃了幾塊餅干和一包豆腐干,然后下樓去前臺打聽機場巴士的站點。
   那時的機票不像現(xiàn)在動輒就4折5折地打,但是我還是打算乘飛機回去,雖然這會花掉我差不多兩個月的生活費,可我太想快點回到那個有親人有朋友的地方去了。



(五十二)
   在機場大巴上坐定,打開手機。
   既然決定放下,為什么不回去后再開機呢,或者為什么不干脆回去后再換一張SIM卡呢?只有我自己知道,一切的堅強都是假裝,心中的那個人依然舍不得放不開。
   短信聲在意料之中地響了起來。
   12條短信,7條是未接來電提醒,全部是佩凌打來的,最近的一次就在20分鐘前;另外5條短信2條來自思連,3條來自佩凌。
   思連說,小其,你別折磨他了,聽他的聲音感覺很虛弱的樣子,你不是去探病的么,沒病也被你探出病來。
   佩凌說,小其,求求你,讓我見你。
   清晨的廣州沒有我昨天所見的喧鬧擁擠,車速很快,我看著窗外,風景紛紛往后退。我希望能記住些什么,作為我來過的證據(jù),但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恍若一個我不曾到過的夢境。
   我給思連發(fā)了條短信,“我要回來了”,猶豫了片刻,又加了幾個字,“正在去機場的路上”。
   發(fā)完后,我立馬開始鄙視自己。明知道思連現(xiàn)在已經(jīng)叛變到佩凌那去了,我還把行蹤告訴他,這不是醉翁之意又是什么!我苦心孤詣維持著的那點緊剩的尊嚴,最終仍是被一把愛火燒得灰飛煙滅。
   果然,3分鐘后,手機響起,佩凌的聲音急促而疲憊:“小其,機場等我,一定要等我!”不等我開口,那頭掛斷。我對佩凌的聲音永遠都缺乏免疫力,想像著他焦急的樣子,我的心隱隱作痛。
   車上高速,窗外的景色已經(jīng)從鋼筋水泥變成了片片盈綠,我開始擔心佩凌趕時間開快車會不會有危險。正在心慌意亂地胡想時,突然瞥見一輛黑色的奧迪風馳電掣而過,車尾那串熟悉的數(shù)字在眼前一晃而過。


 (五十三)
   “小其,你在哪,我找不到你!”
   “我還在車上,就快到了。”
   “好,我在下客點等你。”
   車到站,其他人爭先恐后地往門口涌,透過車窗,我看到了佩凌,黑色的T恤和藍色牛仔褲顯示出他昨晚沒有回家,我垂下頭,不敢看他,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
   走到車門口,佩凌向我伸出一只手,手腕上的表是我熟悉的顏色和款式,我猶豫了一下,將自己的手交給佩凌,然后跨下車。
   “小其小佛爺吉祥!”佩凌突然冒出了這一句。此刻佩凌的手正半舉著托著我的手,看看還真有點像那么回事,我忍不住笑了,想要把手抽出來,卻被他緊緊握住,他的溫度暖暖地傳來,有幸福的味道。
   我抬起頭看他,佩凌的臉比四個月前瘦而且黑了,頷下有密密的胡茬冒了出來,眼睛含著笑意,但是淺淺的眼袋透著疲憊。
   “干嘛瞪著我,是不是變丑了!”佩凌用另一個手來捏我的鼻子,然后接過我的旅行包背在自己肩上。我忍不住伸手去撫他的眼袋,佩凌斂起了笑容,將我擁在懷里。



(五十四)
   我靠在佩凌肩上,貪婪地嗅著他身上淡淡的陽光的味道;佩凌緊緊地抱住我,像是要將我嵌入他的身體,我可以感覺到他身體微微的顫抖。我放縱著自己享受著這片刻的溫存,不去想曾經(jīng)的背叛,也不去想即將面臨的別離,只想這一刻時間停止……
   “小其,你怎么那么狠心啊!”佩凌在我耳邊呢喃著。
   我抬起頭,過往的行人紛紛朝我們側(cè)目,佩凌大概也意識到了這點,我掙扎了一下,他輕輕放開了我。
   “跟我來!”佩凌拉著我向外走。
   “不,我要回去了!”我說得很輕,但很堅定。
   佩凌沉默了一會,眼睛看著遠處,說:“小其,知道么,昨晚我發(fā)瘋一樣地找你,車在城里繞了一圈又一圈,雖然明知道這樣找不到你,打你電話你又不接,你知道我當時的感受么!”
   我沒有做聲,伸出手去握住佩凌的手。其實,我多么想對佩凌說,我當然知道你的感受,因為我感同身受啊。只是,說了又有什么用呢!
   佩凌接著說:“那對表是我一眼就看中的,當時我就在想,如果你能和我戴同一款表那有多好,至少讓我覺得我們之間還有那么一點關(guān)聯(lián)。我每天都戴著它,在想你想得不行的時候就看看表,有時一個人的時候看著看著就會想哭……”
   佩凌的聲音哽咽了,我轉(zhuǎn)過頭去看他,他將頭扭向了另一側(cè)。
   就這樣,我們僵持著,誰都不說話。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佩凌轉(zhuǎn)過頭來問我:“累不累?”
   室外悶熱的空氣確實令我有些頭暈目眩,再說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于是我點了點頭。
   佩凌雙手抓住我的肩膀,讓我正對著他,近乎哀求地說:“別走,好么?”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在他滿懷希望的目光中迷失方向。我搖了搖頭。



 (五十五)
   佩凌從牛仔褲的口袋里掏出一塊表——那塊女式表,看了半晌,問道:“你真的不戴嗎?”
   我垂下頭,沒有說話。
   佩凌突然解下他手腕上的表,幽幽地道:“好吧,既然你不帶,我一個人戴著也沒什么意義。”
   他把兩塊表套在一起,又塞回口袋,說:“那就讓它們沉到珠江里去吧,你跟我一起去好么!”
   我的心一陣刺痛,那塊在我床頭陪伴我四個多月的表,那塊系著思念的表,就要被沉進珠江了!
   我想起了佩凌QQ上的個人說明——
   愿能感應到你的呼吸
     盼能與你共度輪回
   此刻,我多么想抱住佩凌,對他說我愿意永遠帶著這表,與他相約來世,可是,我又想到了佩凌將婚戒套入另一個女子手指的情景。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想像這一情景,無數(shù)次想像他的新婚妻子是多么高貴美麗能干,他們又是多么登對,就如簡•愛將美麗的情敵精雕細琢,與自己平凡甚至丑陋的自畫像放在一起,讓自卑和痛苦來代替愛與思念。
   想到婚戒,我心中一動,朝佩凌的左手看去——他的手指上居然沒有戒指!
   雖然明知不戴婚戒并不能改變他已婚的事實,但是我還是忍不住竊喜了一陣。佩凌被我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弄得莫名其妙:“小其,我很難過,你卻似乎很開心!”
   “我?guī)闳タ纯粗榻妹矗苊赖模 ?br />    珠江很美,但是美麗過后呢!與其獨自面對美麗過后的落寞,還不如不要那份不屬于我的美麗吧!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說:“我要回去了。”
   佩凌看著我,似乎想從我臉上窺出我的內(nèi)心。我扭開頭,不想讓他看見我強忍的淚。
   “好吧,把身份證給我,我?guī)湍闳ベI票。”
   “不,我自己買!”
   “我以公司的名義買會便宜一些,買完問你算錢。”
   我沒有堅持,將身份證交給佩凌。
   佩凌拿著我的身份證看了一會,又抬頭深深得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向售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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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fā)表于 2006-2-27 20:49:17 | 只看該作者
(五十六)
   佩凌回到我身邊,跟我說:“兩點五十的票,機建費已經(jīng)交過了,過會領(lǐng)登機牌就可以了。”
   我朝他怒目而視,因為據(jù)我所知,兩點五十之前至少還有兩班機飛往我所在的城市,而當時的時間才上午8點40。
   佩凌看著我氣鼓鼓的樣子,終于笑了,嘴角現(xiàn)出好看的弧度。
   “是不是嫌時間太早了,那我現(xiàn)在就去改,5點還有一班,或者干脆改成明天的。”佩凌邊說邊作勢要往售票處走,我連忙一把拉住他。
   佩凌轉(zhuǎn)身抱住我,貼著我的耳朵說:“小笨蛋,難道你不懂么,我舍不得你啊!”
   我掙脫他的懷抱,說:“先把錢算清楚了。”
   佩凌有些懊惱的樣子:“你就知道搗亂,讓我安安靜靜抱你一會都不行!別跟我提錢,我不會收!”
   “不行,你不收我就不會拿你的機票!”
   “行啊,我巴不得你不拿,你的身份證還在我這呢,我最希望你回不去!”
   “我知道你有錢,但是不要拿你的錢來羞辱我!”
  佩凌過來抓住我的手臂,抓得很重,我能感覺到他的怒氣。
   “小其,如果我有羞辱你的心,那我過會出去就被撞死!”
   我的心像被誰用鈍器割了一下,雖不見血,但卻撕扯般的痛著,眼淚又不爭氣地淌了下來。
   佩凌松開了我的胳膊,用手臂圈住我,輕嘆了一聲,說道:“小其,我知道你的想法,可你還沒有工作,你就當作是一個朋友送你的禮物,好么!好了,到此為止,不許再說了,時間還早,陪我去吃點東西吧,我很餓。”
   佩凌擁著我向大廳外走,有人朝我們看,我知道我們的舉止有些影響市容,但是比起不遠處抱在一起熱吻的一對和另一個整個身子都掛在男友身上哭成淚人的女孩來說,我們應該不算太過分吧。
   佩凌指著車牌問我:“開心么?”
   我點了點頭,這不假,我確實開心。盡管還有別的那么多讓我不開心的事,但這車牌上那串我再熟悉不過的數(shù)字滿足了我小小的虛榮心,讓我感到佩凌也許是真的對我用了心。
  



 (五十七)
   一家幽靜的茶樓內(nèi),靠窗的小包廂,一席別致的竹簾隔絕了室外的暑氣與喧囂。
   點完單,服務(wù)生關(guān)上了門,佩凌把我抱到他腿上,我感覺到了他兩腿之間的堅硬。
   “不要!”我輕叫。
   “不會的,否則我就不會帶你來這里了。我想要你,很想要,剛才我一直想著帶你去開房,可是——我知道你……”佩凌未說完的話化為一聲嘆息。我一陣心酸,抱住了他的肩膀,把頭埋在他脖子里。
   點心和茶上來了,佩凌夾起一個叉燒包送到我嘴邊,我搖搖頭說不餓。佩凌說:“吃一點嘛,非要讓我用嘴喂你你才吃么!”我想起和佩凌第一次做愛時他喂我吃煎餅的情景,臉上頓時火燒般得燙起來,佩凌大概也想到了這個,看著我壞壞地笑。
   “還是我來喂你吧!”佩凌說著咬了一口叉燒包,卻聽他叫了一聲,張著嘴,表情怪異,似乎被燙到的模樣。情急之下,我來不及多想,就用嘴去接佩凌嘴里的包子,很奇怪,叉燒餡雖然是熱的,但絕對不燙口。佩凌一臉笑意地看著我,我這才明白上了他的當,我拿起邊上的靠枕,向他砸去。
   這時,佩凌的手機響起,他看了一下號碼,斂起笑容接電話,我可以聽到聽筒里傳來的女聲,我聽不懂他們說的粵語,但是,從佩凌不自然的表情中,我已經(jīng)猜出了對方的身份。通話很快就結(jié)束了,但氣氛卻凝重起來,我和佩凌都有些尷尬,我從佩凌腿上下來,坐到他身邊,說:“你不是早就餓了,趕緊吃吧!”
   佩凌說:“你也嘗嘗吧,都是廣州的特色小吃,我哪吃得了那么多。”
   我拿起筷子,每樣都嘗了一些,口味并不是很吃得慣,印象里蝦餃味道還不錯。佩凌還時不時地夾起一塊糕或者舀上一匙粥送到我嘴邊,我不忍拂他好意,只好張開嘴照單全收,不一會就覺得很撐。
   佩凌再一次把一塊我叫不出名目的糕點送到我嘴邊時,我跳起來抗議。我夸張地挺出肚子讓他看,佩凌笑著伸手來摸:“嗯,是夠圓了,不逼你吃了。”他放下筷子,再一次將我拉到他腿上坐下。
   時間靜靜地流淌,空氣中彌漫著食物的香甜,我依在佩凌懷中,沒有親吻,沒有愛撫,甚至沒有太多的言語,但在這兩個小時中,我感覺我似乎觸摸到了愛情——屬于我和佩凌的愛情……
  



(五十八)
   我們好不容易我們身不由已
   我怕時間太快不夠?qū)⒛憧醋屑?br />    我怕時間太慢日夜擔心失去你
   恨不得一夜之間白頭永不分離
  
   如果可以,我愿意如那首纏綿的歌中所唱那樣——一夜之間白頭永不分離,只是,分離還是沒有懸念地到來了。
   12:30,是該離開的時候了,我和佩凌心照不宣,但是誰都沒有開口。我伸出手,去撫他的眉、他的眼……希望能在這一刻將他的容顏烙在手心里,珍藏一世。我的手指停留在他的嘴唇,沒有我印象中的那般柔軟溫潤,細細的褶皺和干裂的皮膚澀澀地摩擦著我的手指。我將唇湊上,細細地舔著他的唇,佩凌在一陣顫抖后將我緊緊抱住……
   我們輕輕地吻著,舌與舌溫柔的纏綿,嘴角有微咸的液體滲入,我將唇移到他的眼,想要吻去他的傷心。這樣陽光的男子怎么可以流淚!我愿以自己雙倍的淚水去換得他的展顏。只是,一切似乎都是徒勞,看著他布滿臉頰的淚痕,我張皇失措,只能緊緊地回抱他,吻著他的耳際,無力地說著“不要哭……不要哭……”
  
(五十九)
   機場,佩凌一直牽著我的手,我們躲在偏僻的一隅,不說話,只是看著人來人往。有個女孩在安檢前歡快地吻著她的小男友,男孩愛憐地捏著她的臉,多么溫馨的一道風景!要是我和佩凌也僅僅是一場小別該有多好,要是我還能重回他的懷抱該有多好……我很想多看看佩凌,只是每當把目光移向他,總覺得淚水會決堤而下,于是只能作罷。
   機場的大屏幕滾動著即將離港的航班,時刻提醒著我歸期將至。相見時難別亦難,這場邂逅縱然美麗,卻是錯誤,一切都該結(jié)束了。
   我輕輕掙脫佩凌的手,說:“我要走了。”佩凌擁住我,將他的臉貼在我的臉上,他的胡茬摩擦著我的臉,有點痛,我卻希望永遠那么痛下去。在這熙熙攘攘的機場大廳,我和佩凌的最后一次擁抱,我最后一次聞到佩凌身上陽光的味道,我最后一次伏在他胸前聽到他心跳的聲音……
   通過安檢,我沒有再回頭。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換得今世的擦肩而過,而來世,我寧愿永遠錯過 。我沒有回頭,即使回了,又有什么用呢!
   空姐用甜美的聲音提醒著乘客關(guān)閉通訊工具。我的手機上有兩條新信息。
   一條是佩凌的:“小其,到了告訴我。”
   一條是思連的:“小其,到了告訴我。”
   我給思連回復了一句“好的”,然后按下了關(guān)機鍵。
   我暈車也暈機,或許是事先吃了藥的緣故,起飛沒多久,我還沒來得及傷感,就睡著了。



(六十)
   到港后,開機。
   給思連發(fā)了條短信,告訴他我到了。
   剛顯示發(fā)送成功,電話就響了起來,佩凌的聲音里透著一點點得意:“剛到吧,我算準了時間的!”我輕輕地“嗯”了一聲。
   “有看到思連嗎?他剛才跟我說會來接你。”
   我怔了一下,因為思連并沒有跟我說過來接我,我朝四處看了一圈,并沒有看到思連。正說完“沒有看見”,手機“滴”的一聲,顯示另外有電話接入。
   “你到了我就放心了,我先去開會,完了再聯(lián)系你。”
   掛斷了佩凌的電話,接通另一路,果然是思連:“小豬啊,你跑哪去了,我轉(zhuǎn)了幾圈都沒見到你,又迷路了吧!你跟我說你在哪,站著別動,我過來找你!”
   聽到思連的聲音,我的心情雀躍起來,似乎是見到了久別重逢的親人。
   感覺到有人拉我肩上的旅行包,我下意識地躲閃,卻聽到思連假裝委屈的抱怨:“怎么變那么自立自強了,包都不要我?guī)湍惚沉税。 ?br />    我笑著把包扔給思連,說:“原來是活雷鋒來了啊!”
   思連打量了我一番,皺了一下眉:“小豬,怎么才兩天不見,你眼睛都深邃了不少啊!”
   我迷惑地看著他:“你說什么?”
   思連不理我,繼續(xù)說著莫名其妙的話:“還有,鼻子翹了些,嘴變性感了。”
   我捶了一下他的肩,不滿地抗議:“熱壞腦子了啊!”
   思連笑了,說:“你不是一直嚷嚷著要減肥嗎!現(xiàn)在我夸你瘦了你還不滿意!”
   聽了思連的話,我的心情黯淡下來,又想起了在廣州的那24小時,想起了那個讓我形容憔悴、欲愛不能的廣州男子。
   思連看出了我的黯然,連忙轉(zhuǎn)移我的注意力:“快走吧,回去帶你吃頓好的,別餓成瘦肉型小豬了。”
   我知道思連的好意,很配合地露出笑容:“好啊,吃窮你!”
   回到市區(qū)正好是晚飯時間,熟悉的街景和彌漫在空氣中的飯菜香味讓我倍感親切,深呼吸了一口,頓時感到饑腸轆轆了。
   “君君呢,叫她一起來吃啊。”
   “她正閉門復習呢,我都好幾天沒見她了,小女孩就是放不下這點分數(shù)。”
   君君的成績好這我是知道的,年年都拿一等獎學金。
   “呵呵,那你泡上了個小才女啊!”我揶揄著思連。
   思連似乎有些尷尬,邊把一大團牛百葉扔到我盤子里邊說:“吃吧你,有得吃還那么多話!”
   正當我把這團滴著紅油的牛百葉塞進嘴里準備咀嚼的時候,手機響了,是佩凌!
   我急了,不知道拿嘴里的這團東西怎么辦。
   “吐出來啊!”思連給我出主意。
   我連忙哇的一口把牛百葉吐在盤子里,清了清嗓子,按下接聽鍵。
   “小其,吃過飯了嗎?”
   “嗯,剛吃完。”我淡淡地答到。
   思連在邊上輕輕地插了一句:“夠淑女的你!”
   我臉上一燙,繼續(xù)細聲細氣地回答著佩凌的提問。
   “現(xiàn)在在干什么呢?”
   我又急了,才說了剛吃完飯,總不能回答說我正在吃飯吧!
   “你吃過了嗎?”我決定避實就虛,以進為守。
   “還沒有,剛叫了外賣,還沒有送到。”
   突然覺得我跟佩凌之間沒有什么話說,一問一答間時常出現(xiàn)冷場,佩凌大概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在問完天氣熱不熱、思連有沒有來接、有沒有暈機等問題后,他終于說“過會早點休息,我明天再找你”,掛了電話,我竟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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