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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
發(fā)表于 2006-4-25 10: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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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躍民掏出煙袋點燃一鍋煙惡狠狠地望著鄭桐,心里琢磨著到了晚上回宿舍該怎么收拾他。這狗
東西,他在心里罵道。他深信,這會兒要是蔣碧云和他同時掛在懸崖邊兒上,鄭桐這小子肯定毫不猶
豫地先把蔣碧云拽上來,萬一這會兒鐘躍民松了手掉下去,那也只好活該了,哥們兒義氣一到了這會
兒就不靈了。
鐘躍民等人在縣城里掏完廁所,鄭桐這小子連聲招乎都沒打,就帶著蔣碧云逛市場去了。鐘躍民
想起該去縣委知青辦看看馬貴平,自從上次馬貴平去村里看他以后,鐘躍民還沒來過縣城。
他這樣想著走進縣委大院。
馬貴平正在辦公室伏在桌上寫東西,鐘躍民親熱地叫了聲馬叔叔。
馬貴平抬頭驚喜地說:"是躍民呀。"
鐘躍民說:"隊里派我來縣城干活兒,我順便來看看您。"
馬貴平拍拍鐘躍民的肩膀:"好小子,還記得你馬叔叔,還算有良心,你來得正好,我正準備派
人找你去呢。"
鐘躍民問:"有事嗎?"
馬貴平說:"好事,天大的好事……"
馬貴平把鐘躍民按坐下,又忙著拿暖瓶倒開水:"沒吃飯吧?等一會兒食堂才開門,你先坐一會
兒。"
"馬叔叔,到底是什么事?"
馬貴平說:"今年的征兵工作又開始了,碰巧部隊來接兵的副團長是我的老戰(zhàn)友,他剛當(dāng)兵時我
是他的班長,多少年沒見了,這家伙如今都是副團長了,我把你的事和他說了,他二話沒說,一拍胸
脯說這事我包了,老師長的兒子要當(dāng)兵,咱還能不管?你說,這不是天大的喜事嗎?"
"可我爸的問題還沒有結(jié)論呢,部隊政審怎么辦?"
馬貴平說:"這你不用管,我們自有辦法,這是你馬叔叔第一次走后門兒,不過,為了我老首長
的兒子,這個后門兒我還非走不可。"
鐘躍民感到很突然,他根本沒有想到好事會從天上掉下來,他猛然想起秦嶺,她怎么辦?鐘躍民
感到很躊躇,他試探地問:"可是……馬叔叔,我還有個女朋友呢,她能和我一起走嗎?"
馬貴平說:"嗯,你小子才多大?就交女朋友了?告訴你,你就是碰上個仙女,這會兒也顧不上
了,我只能管你一個。"
"那我也得回去和她商量一下啊。"
"不行,你哪兒也不能去,就住在我家里,你以為這件事就這么好辦?這是走后門,是違反原則
的事,何況這次是C軍招兵,赫赫有名的王牌部隊,多少人想去都去不成,機會難得呀"
鐘躍民站了起來:"馬叔叔,謝謝您為我的事操心,可我不想當(dāng)兵了,我還是當(dāng)農(nóng)民算了。"
馬貴平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吼起來:"你敢!你爸爸英雄了一輩子,怎么養(yǎng)出你這么個熊兒子來?
為個女人就放棄前程?你聽著,你是個男子漢,不是個娘們兒,軍隊里是男人建功立業(yè)的地方,你應(yīng)
該去當(dāng)兵,不管你將來要做什么,當(dāng)幾年兵絕對沒有壞處,鐘山岳的兒子就該是條漢子,就不能給他
丟臉,要是為了兒女情長就自毀前程,你就不是鐘山岳的兒子,我也沒你這個侄子。"
鐘躍民渾身一震,慢慢地坐下。
"你給我好好想想,想明白了沒有?"
鐘躍民低聲說:"明白了,我去,可我一定要向她告?zhèn)別,您一定要答應(yīng)我。"
馬貴平嘆了口氣:"沒想到你小子還是個情種,好吧,快去快回,記住,對別人說你父親得了重
病,你要趕回北京看望父親,記住啦。"
鐘躍民站起來:"記住啦,我走了,馬叔叔。"
鐘躍民爬上石川村的后山梁,眼巴巴地望著對面的山梁。
秦嶺準時出現(xiàn)在對面的山梁上,她向鐘躍民招招手:"躍民,我今天可沒有遲到啊。"
鐘躍民呆呆地望著秦嶺,他不知該怎么樣開口,嘴唇動動卻什么話也沒說出來。
秦嶺關(guān)切地問:"躍民,你怎么啦?"
鐘躍民還是沒有說話。
秦嶺平靜地看著他說:"你有心事?和我說說好嗎?你不是拿我當(dāng)朋友嗎?"
鐘躍民艱難地說:"秦嶺,我是來向你告別的,我要走了。"
秦嶺平靜地回答:"我知道你早晚會走,我該向你祝賀呀。"
"我會回來找你的。"
"別這樣,躍民,你有你的路要走。"
鐘躍民說:"我會給你寫信的,你呢?會給我回信嗎?"
秦嶺沉默了。
鐘躍民固執(zhí)地追問:"秦嶺,我在等你回答,你會回信嗎?"
秦嶺的歌聲遠遠飄來,是那首陜北家喻戶曉的《走西口》。鐘躍民心中一震,竟有些發(fā)癡了……
天下黃河,唯富一套。以銀川為中心的河套、寧夏地區(qū),自古富庶,因為盛產(chǎn)大米,是陜北人心
中的淘金寶地,因其地處陜北西部,故稱走西口。走西口是陜北影響深遠的一個歷史現(xiàn)象,反映到陜
北民歌中,就誕生了各種不同版本的凄婉悱惻的《走西口》,被稱為陜北民歌的離情之王,在陜北人
心中有著永恒的魅力。
哥哥你要走西口,
小妹妹實實地難留。
提起走西口呀,
小妹妹淚花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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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嶺的歌聲真使鐘躍民柔腸百轉(zhuǎn),歌聲在蒼涼的黃土溝壑間飄零……鐘躍民覺得一陣恍惚,一時
竟不知身在何處,他感到一種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他要失去這個姑娘了。
秦嶺向鐘躍民做了個手勢∶"躍民,你坐下好嗎?今天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鐘躍民平靜下來∶"好,要分別了,咱們聊點兒什么?"
秦嶺說∶"還是談?wù)勔魳钒桑S民,我和你談過,我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陜西人,我姥姥是我們
家鄉(xiāng)有名的歌手,我雖然從小在北京長大,但我是聽著信天游長大的,我以前并不是很喜歡陜北民歌
,我喜歡古典音樂,喜歡歌劇,尤其是威爾第和瓦格納的歌劇。當(dāng)我來到陜北以后,有一天我爬上一
座高高的山梁,放眼望去,灰蒙蒙的天空下是黃土凝固成的波浪,寒風(fēng)卷著漫天的黃塵迎面撲來,使
人感到窒息,我突然有了一種蒼涼感,我腳下是個破碎的黃土高原,千百年的雨水就象一把鋒利的刀
子,把這個黃土高原切割得肢離破碎,讓人覺得它已經(jīng)垂垂老矣,風(fēng)燭殘年。我想,這片破碎的山川
大地一定盛載了太多的苦難,它心里明白,卻說不出來,但是生活在這里的人們,他們是知道的,他
們很想表達自己的感受,怎么表達呢?于是信天游就出現(xiàn)了。我突然發(fā)現(xiàn),同樣是一首信天游,在舞
臺上唱出來,我沒有什么感覺。可要是站在陜北的山峁上,面對著毛烏素大沙漠吹來的凜冽寒風(fēng),這
時你唱出的信天游仿佛有了靈魂,有了神韻,你的歌聲和淚水仿佛從心靈深處自然地噴涌出來,這時
我才明白,任何藝術(shù)都應(yīng)該在它特定的情境下才能最大限度地表現(xiàn)出永恒的魅力。"
鐘躍民沉默不語,他的情緒很低落。
秦嶺說∶"躍民,能在這窮鄉(xiāng)僻壤和你相識,還能和你談?wù)勔魳罚務(wù)勅松彝χ愕模业?br />
承認,我還是不夠灑脫,盡管我們以前談?wù)撨^分別,我也表明過自己對分別的態(tài)度,可是我沒想到會
來的這樣快,當(dāng)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我還真舍不得你了,這說明我還沒有真正成熟起來,我們還
是太年輕,還是有些兒女情長。其實咱們心里都清楚,你我早晚會分手的。"
鐘躍民終于開口了∶"是啊,盡管你我都不看重結(jié)果,可是我們連過程都沒開始呢,我總覺得咱
們還有很多事沒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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