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chuàng)連載《黑道風(fēng)云20年》真實記錄東北黑道的病態(tài)史詩

孔二狗

《黑道風(fēng)云20年》[116]








　　這是裝X行為的第一層境界，“昨夜西風(fēng)凋敝樹，獨上西樓，望盡天涯路”。在這個裝X境界中，裝X的人需要在形式上表現(xiàn)出有品位及與眾不同，“西風(fēng)凋敝樹”是說明他倆現(xiàn)在在沒開始真正的談判前都有的煩躁及不安的心情，還沒有進入真正意義上高層次的裝X境界。

　　“我是李老棍子的朋友，今天我來是想和你們交個朋友”
　　“多一條朋友多一條路”
　　“大偉你說的對，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你剛剛講完那個小馬過河的故事以后，我也想起了一個故事，一只烏鴉口渴了，到處找水喝。烏鴉看見一個瓶子，瓶子里有水。可是瓶子很高，瓶口又小，里邊的水不多，它喝不著。怎么辦呢？烏鴉看見旁邊有許多小石子。它想出辦法來了。 烏鴉把小石子一個一個地銜來，放到瓶子里，瓶子 的水漸漸升高了，烏鴉就喝著水了。”看來黃老邪小學(xué)一年級時學(xué)習(xí)成績也不錯，看見孫大偉引經(jīng)據(jù)典《小馬過河》以后，他靈機一動想出了他所知不多的幾個典故之一的《烏鴉喝水》。
　　“恩，你的意思是？”
　　“當(dāng)烏鴉喝不到水的時候就想到了石子，假如你是烏鴉，多一個朋友你就多一個石子”盡管有些牽強，但是黃老邪還是把他所知不多的幾個典故中的《烏鴉喝水》靈活運用了。
　　“哈哈，對！”
　　“以前我們之間的確有一些誤會，但這沒什么，以后我們就是朋友了”
　　“你說的不錯，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但是你大哥開始扎了小紀(jì)一刀，這個……”

　　“土豆現(xiàn)在在北京住院，老五的嘴也被砸碎了，李老哥也被砍了兩刀，你黃大哥我現(xiàn)在還拄著拐呢，大偉你看，這仇報的是不是差不多了？”
　　“黃大哥，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李老哥捅小紀(jì)的一刀，事情總歸由他而起”
　　“那你的意思是？”
　　“好吧，我再給你講一個故事，小山羊和小雞做朋友。小雞請小山羊吃小蟲。小山羊說：“謝謝你！我不吃小蟲。”小山羊和小貓做朋友。小貓請小山羊吃魚。小山羊說：“謝謝你！我不吃魚。” 小山羊和小狗做朋友。小狗請小山羊吃骨頭。小山羊說：“謝謝 你！我不吃骨頭。”小山羊和小牛做朋友。小牛請小山羊吃青草。小山羊說：“謝謝你 ！”小山羊和小牛一同吃青草。”孫大偉小學(xué)一年級時肯定比黃老邪學(xué)習(xí)還好。
　　“大偉，你的意思是”
　　“我們想要什么可能你并不知道，我們想吃草你們卻給我們蟲子、小魚和骨頭。”
　　“那你究竟是想怎么樣？”
　　“讓李老哥給小紀(jì)賠個不是，既然我們以后都是朋友，陪個不是沒什么大不了的”
　　“這個………………”

　　這是裝X的第二層境界，"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在這個裝X境界中，二人已經(jīng)完全進入了狀態(tài)，裝X要裝得一心一意為對方著想，毫無私心雜念。裝X的人要用那種專一的、固執(zhí)的、終不悔的精神去試圖說服對方。

　　“如果不想給小紀(jì)賠個不是也可以”
　　“怎么講？”
　　“那就繼續(xù)再打”孫大偉微笑著說。此刻孫大偉的語氣仿佛他是中國人民解放軍，而李老棍子是城管，實力根本不是一個檔次，他拿下李老棍子是甕中捉鱉。
　　“這個……我回去和李老哥商量一下吧！”
　　“最后奉勸你一句，這也是一個典故，一只小貓和一只老貓一起去河邊釣魚，小貓在釣魚時總是三心二意，一會去撲蜻蜓、一會去撲蝴蝶，結(jié)果小貓一條魚也沒釣上來。老貓告訴它，做事情要一心一意，三心二意不會釣到魚的！后來小貓一心一意，釣上了魚。這件事情就是說：你們安心的去做你們的古董生意，別總摻和打架什么的破事兒，否則你們一事無成！”看了沒！孫大偉還會總結(jié)中心思想。

　　這是裝X的最高境界，也就是第三層境界。“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在這個裝X境界中，裝X的人要用最簡潔、最明快的語言將內(nèi)心的想法清晰的表達出來。當(dāng)然，前提是，這個裝X的人必須要自認(rèn)確有實力能做到這件其實他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所以說，這層境界很難。但這句輕松的“那就繼續(xù)打”一說出，孫大偉，率先達到了，在驀然回首間。
　　

孔二狗

《黑道風(fēng)云20年》[117]






　　雖然二人皆胸?zé)o點墨，但是孫大偉連著說出了《小貓釣魚》,《小山羊》，《小馬過河》等三個典故，而黃老邪使了半天勁，只說出了個《烏鴉喝水》。這就是差距。

　　孫大偉走了，微笑著，街上行人已不多，走在昏黃的路燈下，他的內(nèi)心忽然泛起一陣凄涼與孤寂。

　　高手，總是寂寞的。獨孤求敗心中的寂寥，又有幾人能解？

　　這，只有真正登上了顛峰的人，才能真正體會得到。

　　二十年后，二狗生活的圈子里也有很多嗜愛裝X的人，但是就境界而言和當(dāng)年的孫大偉相比，是遠(yuǎn)遠(yuǎn)不及，就連和黃老邪比，也存在一定的差距。他們大約是介于“昨夜西風(fēng)凋敝樹，獨上西樓，望盡天涯路”和“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之間。

　　他們裝X的具體表現(xiàn)在對話、飲食、愛好等三個方面。

　　1，        對話中必定夾雜英文，去掉對話中的這些英文單詞，基本已經(jīng)無法理解其中文想闡述的內(nèi)容。

　　比如說：“Alex，其實我很appreciate你的做法，這件事情我也不想過多的influence你，但是你必須要有自己的insight”。二狗基本每天都被這樣的對話熏陶著，時間久了，二狗也變成這樣了，所以二狗不算是裝B，只是被逼。

　　2，        絕對不吃肯德基等快餐食品，專吃些什么越南菜、泰國菜之類的，星巴克的咖啡再好喝人家也不會去喝，必須要自己磨。

　　像二狗這樣每天早上吃一只兩塊錢在大街上買的雞蛋卷餅、中午吃一頓八塊錢的快餐的人，絕對是被嘲笑的對象。這個沒辦法，二狗就愛吃這個。

　　3，        喜歡看那些根本看不懂的電影，做一些根本連他自己都不愛的運動。

　　比如前幾天《my blueberry night》上映時，他們會集體去看，然后再眾口一詞的評價：“真好！”。二狗忍不住也去電影院看了一場，看完以后真沒感覺出哪好。二狗曾經(jīng)懷疑是不是自己太低級趣味了，只愿意看像《霍元甲》、《007》這類能強烈刺激人感官的片子。于是二狗鼓起勇氣、壯起膽子問了那些說這部片子好的朋友，問他們究竟哪好。令二狗欣慰的是：沒一個人能說的上來。當(dāng)然也有可能，這部片子的確好得難以名狀。

　　他們把自己的這種裝X行為定義為小資，認(rèn)為這是一種品位。當(dāng)裝X已成習(xí)慣，就成為了格調(diào)。

　　裝X犯無處不在，但達到顛峰者卻無幾。與孫大偉和黃老邪等胸?zé)o點墨的裝X犯相比，他們這些有點文化的人在裝X時失去了應(yīng)有的感性與童真，在裝X時瞻前顧后考慮太多，很難登峰造極。而孫大偉和黃老邪，無招勝有招，恰如在桃花島上不懂音律的郭靖破了黃藥師的蕭聲。

　　依稀記得一年前孫大偉曾經(jīng)電話二狗：“我下午飛至上海，你下午4：00來浦東機場接我”
　　“孫叔，您的生意都做到上海了？”
　　“沒，我去聽一場音樂會”
　　“誰的演唱會？張學(xué)友的嗎？”
　　“二狗，不是演唱會，是音樂會”
　　“什么音樂會？”
　　“鋼琴的，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下午來機場接我吧！”

　　裝X的最高境界莫過于此。每次與孫大偉的對話結(jié)束后，二狗都發(fā)自肺腑的覺得十分自卑。

　　在孫大偉和黃老邪談判過后一個禮拜，李老棍子去了小紀(jì)的廢品回收站賠了個不是。

　　為了“小紀(jì)兄弟對不起了，當(dāng)時李老哥也是一時沖動”這句話，雙方共付出九人重傷的代價。

　　這，值得嗎？

　　這件事情過去以后，大家又可以安心做生意了。趙紅兵和小北京的旅館經(jīng)過一年的良性運轉(zhuǎn)，當(dāng)時已經(jīng)至少有了8萬元的積蓄，繼續(xù)承包旅館是必然的，而且趙紅兵已經(jīng)和這家國營旅館的負(fù)責(zé)人打好了招呼，他準(zhǔn)備把一樓改成飯店，再下次簽合同時，把這條寫進去。

　　小北京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裝修的事兒了，過了元旦再簽了承包合同，他就開始裝修。

　　臨近元旦的某天，李四來到了趙紅兵的旅館。

　　“紅兵，現(xiàn)在事情終于解決了，咱們終于可以踏踏實實的做生意了”李四說
　　“呵呵，是啊”趙紅兵的話不多，總愛微笑著。
　　“你們這是準(zhǔn)備裝修飯店了？”李四問
　　“是啊，這幾天小申就在張羅裝修這事兒呢，以后咱們就在自己家吃了，呵呵”

　　“你們這生意做的真不錯”李四說
　　“你的生意也不錯啊，又有臺球，還收廢品”
　　“呵呵，我那臺球案子，現(xiàn)在天冷了早不擺出去了，也就是夏天的時候能賺點錢”
　　“那你開個臺球室不就行了？現(xiàn)在全市也沒幾家”

孔二狗

《黑道風(fēng)云20年》[118]






　　“倒是想開，但是沒錢啊，大偉問他媽媽了，在圖書館樓下的那個大廳，出租，一年的租金要兩萬塊，我手頭也沒那么多錢，所以還是不開了”
　　“圖書館一樓的大廳是個好地段，兩萬一年真不貴”趙紅兵說
　　“可是我哪來那么多錢啊？”
　　“你真的很想在那開臺球室嗎？”

　　“當(dāng)然了，開在那里肯定賺。5毛錢一“桿”，一張臺球案子每天至少可以收入30塊，我要是擺八張臺球案子，穩(wěn)賺啊。”李四其實也很有生意頭腦
　　“這樣吧，等會小申回來，我問問他我們交完承包費用再裝修完飯店還有多少錢，如果錢夠的話，那就先借給你。我想二萬塊應(yīng)該是拿的出的吧”趙紅兵說。趙紅兵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懶的管錢，他也從來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只知道一個大概的數(shù)，幸好他有小北京這樣一個算帳精細(xì)的鐵哥們兒。
　　“呵呵，要不干脆這樣，你和小申也入股吧。這臺球室算你們的股份”
　　“這倒無所謂的，只要你生意撐起來就行，我和小申這邊收入也可以”
　　“就這么說定了，算你和小申的股份”李四也不好意思向趙紅兵借那么大一筆錢。
　　“呵呵，你呀”趙紅兵笑了

　　趙紅兵他們兄弟幾個就是這樣，不但打架時齊心協(xié)力，而且做生意時也總是互相幫助，李四在趙紅兵的支持下，開了這個臺球室，有了自己的生意，認(rèn)識了更多的人，更多的人知道了李四的事跡，李四的名聲也就更響了。這一點和李老棍子團伙、二虎團伙截然不同。

　　其實混子是最需要品牌的，比奢侈品還需要品牌。尤其是在八十年代，混子多數(shù)不是為錢而闖蕩江湖，僅是為了闖出個名號，所以打造一套成功的品牌管理體系對一個流氓團伙而言更是頭等大事。

　　趙紅兵兄弟八人之所以各個名聲都無比響亮主要是與其成功的品牌戰(zhàn)略有關(guān)。

　　David.A.Aaker曾經(jīng)把廣義品牌關(guān)系譜劃分為五個基本關(guān)系和十一個次級關(guān)系。趙紅兵主要采用的就是“托權(quán)品牌”中的“影子托權(quán)”的方式塑造他們的混子品牌，也就是說，趙紅兵旗下的各個兄弟的名號都很響，趙紅兵這個名字只是這個團伙的一個廣義代名詞。比如寶潔，它旗下的“海飛絲”“飄柔”等品牌各個名頭都很響，在市場中很有競爭力，都可以作為獨立的品牌出現(xiàn)，但最后大家才知道，原來這些牌子都是廣州寶潔的。



　　而且趙紅兵在塑造品牌時還不拘一格，采用多種方式。比如他還采用了“聯(lián)合品牌”中的“要素聯(lián)合”的方式聯(lián)合了大俠劉海柱這個知名品牌，一如“索尼-愛立信”，“趙紅兵-劉海柱”這個品牌也很響。而且他還采用了“獨立品牌”的方式，比如他和張岳之間的關(guān)系，在九十年代，我市最有名的流氓團伙當(dāng)屬張岳領(lǐng)導(dǎo)的，但其實張岳也是趙紅兵旗下的忠實干將，盡管當(dāng)時社會上并沒有太多的人知道這件事，他倆之間的關(guān)系，很像豐田和雷克薩斯的關(guān)系。

　　而李老棍子則不同，他采取的是“主副品牌”中“主品牌驅(qū)動”的品牌策略。李老棍子這個品牌絕對是這個團伙品牌價值的關(guān)鍵所在，而其它副品牌比如“黃老邪”“土豆”“老五”等雖然也有一定的競爭力，但都是依靠李老棍子這個品牌才茁壯成長起來的，對主品牌李老棍子的貢獻不大，有點像海爾電冰箱，無論是“大王子”還是“雙王子”，其實消費者看中的還是海爾這個主品牌。

　　李老棍子這樣的品牌戰(zhàn)略有致命的弱點，就是一旦李老棍子被滅或者入獄，其它的人必將樹倒猢猻散，等李老棍子再想從頭再來，已是難上加難。

　　至于二虎那樣的“單一品牌”的品牌戰(zhàn)略，更是不適用于流氓團伙。

　　所以二狗認(rèn)為，盡管david.A.Aaker認(rèn)為品牌策略無優(yōu)劣之分，只是根據(jù)實際情況的不同而制訂。但趙紅兵這樣以“影子托權(quán)”的戰(zhàn)略為主、以“要素聯(lián)合”和“獨立品牌”的戰(zhàn)略為輔的品牌戰(zhàn)略，十分適用于黑社會團伙的品牌塑造。

　　尤其是九十年代后期及以后，當(dāng)黑社會團伙的“品牌價值”已經(jīng)可以成功的轉(zhuǎn)化為金錢的時候，趙紅兵等人當(dāng)年的品牌戰(zhàn)略更是顯示出了不凡的威力。

　　塑造一個黑社會品牌，二十幾年，不是很長，這塊品牌上，凝結(jié)著幾代人的血和淚。


　　1988年春節(jié)以后，李四終于有了自己的碼頭，臺球室。

　　營業(yè)的第三天，他的臺球室就來了個仇人兼顧客，二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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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道風(fēng)云20年》[119]







　　1988年農(nóng)歷大年初八，高歡的生日，她自從放寒假回家就和趙紅兵每天膩在一起，這天過生日，當(dāng)然更要在一起過。趙紅兵也邀請了李四、孫大偉等人一起去他的飯店喝酒，慶祝高歡的生日。東北的春節(jié)多數(shù)人都吃兩頓飯，也就是早上10點左右一頓，下午3點左右一頓。那天下午，大家又都喝多了。

　　當(dāng)天下午李四離開后不久，他的臺球室里來了一個小混混，要和臺主打臺球。

　　在八十年代，通常打臺球的都是兩個朋友一起來，然后對打。但是也有少數(shù)的人一時找不到朋友只能獨自去打，一個人怎么打？臺球室的老板通常都備有一兩個專門陪打的人，陪打的通常臺球技術(shù)都較為精湛，稱為“臺主”。李四這里的臺主是一個叫王宇的小兄弟，李四不在的時候，他還同時負(fù)責(zé)收銀。王宇的臺球技術(shù)精湛，是全市有名的臺球高手，在八十年代，就已經(jīng)能打出“梭桿”等高難度的球。

　　這個小混混和王宇打臺球的時候不停的罵罵咧咧，也不知道是在罵球還是在罵人。王宇雖然火氣也很大，但是這畢竟是他大哥李四的生意，他也不好發(fā)作。兩人連挑五稈，王宇全勝。

　　當(dāng)王宇把最后一顆決勝球黑八打進底洞時，那個小混混發(fā)話了

　　“黑八是我的球，你憑啥把我的黑八打進去了？”
　　“黑八是你的球？會玩嗎？”王宇已經(jīng)忍了半天了，現(xiàn)在有點按捺不住了。他看出來這小子就是來找茬的。
　　“你***說什么呢？”小混混拿著臺球稈子朝王宇走了過來
　　“你知道這是誰開的臺球室嗎？”王宇還是不好發(fā)作，畢竟如果他在臺球室里打了人，李四回來肯定是要罵他。

　　“我不管是誰開的，你把我的黑八打進去了，這錢我不付，我走了！”小混混轉(zhuǎn)身就要走
　　“你站住！想白玩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王宇怒了
　　“我X！”

　　小混混拿著球桿冷不防的朝王宇戳了過來，王宇躲閃不及，被臺球桿戳在了嘴上，把嘴給戳破了，血從嘴角淌了下來，傷是不重，但是看起來挺嚇人。王宇盛怒之下掄臺球桿朝小混混打了過去，臺球桿砸在了小混混的頭上。這下，砸的也不輕。

　　王宇不僅臺球打的好，單打獨斗也很是厲害，雖然他沒練過什么功夫，但是出手快，下手狠，常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知道在近距離交手中長長的臺球桿很難發(fā)揮真正的作用，他順手抓起了一顆臺球，朝小混混的臉砸了過去，出手極快，砸中了小混混的面頰。小混混被這一臺球砸得頭昏眼花。

　　王宇抓起了小混混的頭發(fā)，抓著臺球向他的臉和后腦沒頭沒腦的連續(xù)亂砸，幾下，就把小混混打的滿頭是血。

　　“滾!”王宇說
　　“你等著”小混混捂著臉走了出去
　　“等著就等著，我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兩個小時后，天擦黑的時候，王宇等來了二虎和他的六、七個兄弟。綽號已經(jīng)改為二瘸子的二虎穿了一件舊軍大衣，雙手對插揣在軍大衣的衣袖里，走路慢慢悠悠，一瘸一拐，胡子拉碴，整個人看起來很頹廢，只有一雙瞇瞇的小眼睛閃著精光。

　　這下王宇明白了，這個小混混就是二虎派來找茬鬧事的。

　　“二哥，就是他！”小混混指著王宇說
　　“他拿臺球砸的你，是嗎？”二虎問那個小混混
　　“是”
　　“那好，他拿哪顆臺球砸的你，那你再拿哪顆臺球去砸他，他要是敢還手，今天我就廢了他”

　　小混混抄起一顆臺球就朝王宇走了過去。

　　王宇眼神依舊桀驁不遜，因為他知道他身后還有李四等人撐腰，他根本不怕二虎。他順手也抓起了一顆臺球，看著那個拿著臺球的小混混一步一步的走近。

　　距離一米時，兩人同時出手抓起臺球砸向?qū)Ψ?br />
　　這次，又是王宇的出手快了，他手里抓的臺球砸在了小混混的眼眶上，而那個小混混的臺球砸在了已經(jīng)靈巧閃過的王宇的肩膀上。

　　小混混“嗷”的一聲慘叫。

　　“上！”二虎冷冷的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個字

　　二虎身后的幾個兄弟一哄而上。

孔二狗

《黑道風(fēng)云20年》[120]







　　王宇寡不敵眾，很快被打倒在地。他雙手抱頭蜷在了地上，這是李四教他的，被打的時候雙手抱頭，雙腿并緊，把臉蜷在雙腿之間，保持嬰兒在母體中的姿勢，這樣，可以在挨打時受到最小的侵害。

　　“住手！”剛剛在趙紅兵飯店喝完酒的李四站在了臺球室的門口。

　　李四聰明的很，他看見對方人多，不愿意正面和二虎他們發(fā)生沖突，好漢不吃眼前虧。

　　“還認(rèn)識我嗎？”二虎叼著煙，瞇著小眼睛看著李四。
　　“二瘸子，筋都接好了？”李四說
　　“你知道我今天來是干什么嗎？”二虎把雙手對插在袖管里，懶洋洋的說
　　“不就是專門來找茬惹事嗎？”

　　“不是，我是想找你來要點醫(yī)藥費”
　　“醫(yī)藥費？”
　　“你們把我和我弟弟傷成那樣，我也沒報案，還算夠意思吧？”
　　“恩，是”

　　“我在床上躺了小半年，現(xiàn)在腿也落下了殘疾，今天來跟你要點醫(yī)藥費不過分吧？”
　　“要醫(yī)藥費就要，你打我兄弟干嘛？”
　　“如果你不給醫(yī)藥費，我的兄弟就天天來你這里打臺球，直到湊夠了醫(yī)藥費為止”
　　“那我要是不給你醫(yī)藥費也不讓你的兄弟來這里打臺球呢？”

　　“兄弟們，把這幾張案子都給我劃開！”二虎一聲令下，他身后的兄弟拔出匕首就作勢要劃臺球案子的桌布。
　　“住手，二瘸子，你要多少醫(yī)藥費？”


　　“五萬，聽說你們最近生意都不錯，這點小錢沒問題吧？你把醫(yī)藥費拿出來，咱們的舊帳就一筆勾銷了。”
　　“五萬？”

　　“少一分也不行”
　　“呵呵，你先走吧，我考慮考慮”
　　“恩，給你幾天時間籌錢，過了正月十五我再過來”
　　“行啊”李四臉上一直保持著笑容，其實恨得牙根都癢癢。

　　二虎走了以后，李四回到旅館去找趙紅兵。小北京、趙紅兵、高歡三個人都在，趙紅兵又喝多了，躺在床上睡的很熟。

　　“小申，剛才二瘸子來找我了”
　　“二瘸子是誰？”
　　“記得那次鬧花燈嗎？被你一腳踢翻的那個，后來我和費四不是廢了他嘛”
　　“他不是叫二虎嗎？”
　　“呵呵，被費四把腳筋挑了，沒接好，現(xiàn)在改名叫二瘸子了”

　　“他來找你干嘛了？”
　　“說是要醫(yī)藥費，其實就是看我最近手頭有了幾個錢，來訛錢來了”
　　“四兒，這人怎么這么不開眼啊，怎么誰都敢惹？再來要錢咱們再收拾他一頓”
　　“我也這么想的，申爺，把紅兵叫起來”

　　小北京走到門外，掰下了拿著一大塊冰凌子，塞到了趙紅兵的被臥里。“紅兵，你抱著，我給你弄的暖水袋”

　　趙紅兵一聲慘叫，被冰醒了。

　　旁邊站著的高歡笑得花枝招展。

　　“紅兵，二虎今天來找我了，說是要醫(yī)藥費，還打傷了王宇”
　　“要醫(yī)藥費就要醫(yī)藥費，打人干嘛？”趙紅兵被徹底冰醒了。
　　“看他那意思是，如果我不給錢，他就要天天去我那臺球室鬧去。他這么鬧，我以后的生意怎么做啊。”
　　“按道理說，他被你們給廢了也沒報案，咱們出點醫(yī)藥費也是應(yīng)該的”

　　“恩，你說的對，但是他這要錢的方式太操蛋了，這簡直是來訛錢，而且他一開口就是五萬，咱們哪來的那么多錢”
　　“呵呵，這錢咱們不能給。如果說他來和咱們好說好商量，給他一些醫(yī)藥費也是正常的。但是他這么鬧，如果我們給了錢，那我們以后也沒法混了。”
　　“那你說怎么辦？”
　　“甭管他在東郊有多大的勢力，他要是再來咱們就和他繼續(xù)打”趙紅兵伸了個懶腰，輕輕松松的說

　　李四就等趙紅兵這句話呢。的確如李四所說，二虎要醫(yī)藥費本身并沒有錯，但是要錢的方式比較讓人難以接受。二虎對趙紅兵等人缺乏足夠的認(rèn)識，他或許認(rèn)為做生意的人都為求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他們每天去鬧，李四一定會乖乖的給錢。但趙紅兵、李四等人都是把名聲和面子看得比生命還重的人，怎么會屈服于他這樣的無賴？

　　同一件事，通過不同的方式去做，結(jié)果很有可能是兩樣。如果二虎不去臺球室搗亂而是直接向李四要醫(yī)藥費的話，可能李四還真能拿些醫(yī)藥費出來。

　　“我看他們今天好象帶了槍”李四說
　　“毛主席怎么說的來著？決定戰(zhàn)爭的絕對不是一兩件先進的武器，朝鮮戰(zhàn)爭的時候美帝不是有原子彈？他們打贏了嗎？所以說，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小北京插話
　　“他們有槍，咱們也有，怕什么。他下次什么時候來？”趙紅兵說。
　　“他說過了正月十五再來找我”
　　“在正月十五之前，我們?nèi)フ宜�。告訴他一聲，讓他先準(zhǔn)備點醫(yī)藥費吧，他又要住院了”趙紅兵說

　　“紅兵，你們又要去打架啊”高歡問，看樣子很不高興
　　“不是要打架，是有人欺負(fù)我們”小北京笑嘻嘻的說
　　“申哥，還有人敢欺負(fù)你呢？我怎么成天看見你欺負(fù)別人？”
　　“這話說的可不對，我們雖然架沒少打，但是可真沒欺負(fù)過人”小北京說
　　“高歡，現(xiàn)在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趙紅兵說
　　

孔二狗

《黑道風(fēng)云20年》[121]






　　雪夜，空曠無人的大街，昏黃的路燈下雪花在飛舞，偶爾還能聽到幾聲鞭炮響。

　　凄厲的北風(fēng)呼嘯著，刮在人的臉上像刀子一樣。腳踩在雪上，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兩個人，偎依著慢慢的走著。

　　“紅兵，這架非打不可嗎？”高歡輕聲的問
　　“非打不可，因為這件事因我而起”趙紅兵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語氣很堅定
　　“紅兵，打架究竟是充實了你的精神生活還是豐裕了你的物質(zhì)生活？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想從打架中得到些什么”高歡很是不解男人

　　為什么要打架
　　“我壓根就沒想過要從打架中得到些什么”

　　“你們都曾經(jīng)有令人羨慕的工作，卻各個不務(wù)正業(yè)，現(xiàn)在呢？都失去了工職”高歡很是擔(dān)心趙紅兵再闖什么禍
　　“現(xiàn)在過得不也是很好嘛，呵呵”
　　“從我認(rèn)識的你那一天，你就在打架。到了現(xiàn)在，右手已經(jīng)傷成了這個樣子，還在打。我想讓你告訴我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
　　“我被打死了，也就結(jié)束了”趙紅兵笑笑說

　　“恩，可能有一天，你真的會被打死，到時候我就得守寡了”
　　“很不喜歡我打架，是嗎？”
　　“我不討厭你打架，因為你從來都不去欺負(fù)別人。我只是有點擔(dān)心你”
　　“我打的每一架都是為了公道而打”

　　“紅兵，打架和戰(zhàn)爭是一個道理，當(dāng)戰(zhàn)爭爆發(fā)以后，參戰(zhàn)的雙方就已無是非對錯之分，只有強弱之分。最后，由勝利者書寫歷史，書寫正義，書寫公道”
　　“書寫歷史的會是我”
　　“我也認(rèn)為你這次架應(yīng)該去打，因為這個事情當(dāng)年因你而起，后果卻讓你最好的朋友去承擔(dān)。如果你不去打，我也會看低你。”

　　“在我心中，兄弟情義、愛情同樣重要”
　　“在我心中，只有愛情”
　　“也有很多的女孩子喜歡金錢”


　　“紅兵，你不了解女人。每個女孩子都希望自己有真摯的愛情，能和自己心愛的人長廂斯守，她們可以為這愛情可以拋棄一切，奮不顧身，而戀愛的對象未必要很有錢，甚至可能很潦倒。真愛，是每個女孩子心中最大的夢想。但當(dāng)真摯的愛情她們無法得到時，她們才會退而求其次去追求物質(zhì)生活，通過變本加利的追求物質(zhì)生活來彌補那逝去的愛情所帶來的幽怨。追求愛情的女孩子，是幸福的。而一心追求物質(zhì)的女孩子，是痛苦的，因為，瘋狂的追求物質(zhì)是她們在已經(jīng)無法得到愛情后的無奈宣泄。”

　　“或許吧”
　　“我有愛情，我很幸福。每個有愛情的女孩子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真愛，或許只有一次。紅兵，答應(yīng)我，當(dāng)心點。我真的很擔(dān)心你,我不愿意失去我的幸福”
　　“我不會有事的”趙紅兵幽幽的說。

　　一陣猛烈的北風(fēng)吹過，兩個人偎依得更緊了。




　　八十年代東北的農(nóng)歷春節(jié)極其熱鬧，在正月十五以前很少有商鋪營業(yè)，所以這段時間大家都很閑，親朋好友們整天聚在一起喝酒聊天，酒喝多了，難免會發(fā)生一些斗毆，所以，在春節(jié)期間，最忙的就是醫(yī)院和公安了。

　　大年初九，兄弟幾人聚在了李四的臺球室，討論如何對付二虎，準(zhǔn)備討論一會就去飯店喝酒。那天二狗和曉波也跟著去了。當(dāng)天大概有十幾個人在李四那里打臺球，他們兄弟圍著李四的收銀的桌子。

　　“咱們?nèi)ツ甏蛄艘荒昙埽�想不到過個年還得打架”。去年重傷過兩次的小紀(jì)抱怨
　　“這就叫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小北京坐在李四的桌子上笑咪咪的說。
　　“呵呵，說這些都沒用，反正這次架我們必須打”趙紅兵說。二狗一直不明白為什么趙紅兵和小北京為什么關(guān)系那么好，他倆一個是一句廢話都不愿意多說，另外一個是多數(shù)情況下只說廢話。
　　“不就是個二虎嗎？他再來我再挑了他的筋，看看能不能接上”費四根本就不怕曾經(jīng)是他手下敗將的二虎。

　　“費四，二虎肯定怕你，因為你是大虎啊”小紀(jì)說。“虎”是東北方言，翻譯成標(biāo)準(zhǔn)漢語就是“莽撞、無所畏懼、做事只圖一時痛快不計后果”，這個詞的詞性是形容詞，通常和逼聯(lián)用，“虎逼”這個名詞既是褒義，也是貶義。因為無論誰被稱作虎逼，都可足以證明此人打架勇猛，但同時，也說明此人無頭腦。
　　“恩，也是，張岳進去以后費四就是咱們兄弟里的頭號虎將了”孫大偉一本正經(jīng)的調(diào)侃著費四。
　　“別瞎扯，我肯定還廢了他”費四又瞪起了他那雙大眼。

孔二狗

《黑道風(fēng)云20年》[122]







　　趙紅兵生平從不怕任何人，但是他說過，他一怕張岳棱著眼睛撇著嘴咬牙，二怕費四瞪著眼睛喘粗氣。這是這二位想殺人的時候的典型面部表情。等這二位有了這個表情的時候，就算是趙紅兵，也攔不住了。但是張岳和費四還是有區(qū)別的，張岳是如果沒人攔著一定要把對手弄死，就算對方被一刀捅倒了已經(jīng)失去了戰(zhàn)斗力，他還要再補上幾刀確認(rèn)把這個人殺死了才罷手。而費四是要把對方弄倒失去戰(zhàn)斗力，是死是活那聽天由命。李四、小紀(jì)、小北京等人雖然殺人的膽子絕不在費四之下，但是他們主要是被惹惱了以后敢去帶有目的性的故意殺人，卻不大會在激戰(zhàn)中失手殺人。

　　敢在激戰(zhàn)中殺人的人可怕還是敢去帶有目的性殺人的人可怕？

　　“別說這些沒用的了，一會該吃飯了，咱們說說為什么二虎今天才找上門來要醫(yī)藥費”趙紅兵說。

　　一提到這事兒，大家也都有這疑惑。一時，大家都沉默了。過了一會，小北京說話了。

　　“我認(rèn)為有五個原因”小北京這話一出口，大家都知道，小北京又要長篇大論了，都靜靜的聽著。小北京繼續(xù)說了下去。
　　“首先，二虎被費四廢了以后在醫(yī)院里躺了小半年，在這小半年他沒辦法報仇，等他出院以后，咱們已經(jīng)開始與李老棍子連續(xù)惡戰(zhàn)，他也樂于坐山觀虎斗。
　　第二、他最得力的助手，也就是他的弟弟三虎子，在醫(yī)院那次折了進去，所以二虎那邊也是元氣大傷，沒有足夠的把握能和我們抗衡。
　　第三、他是無賴，成天靠訛人家的錢活著，而現(xiàn)在咱們手頭也算有幾個小錢，他又有醫(yī)藥費的借口，不訛咱們他訛誰？
　　第四、現(xiàn)在四兒在江湖中的地位和一年以前大不一樣，一年以前只是個出手狠辣的毛頭小子，但經(jīng)過和李老棍子的幾次惡戰(zhàn)，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名字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铮�二虎可以敗在一個毛頭小子手里，但是他不能敗在和他齊名的人的手里。敗在一個毛頭小子手里，他可以說是遭了暗算。但如果敗在一個和他齊名的大哥手里，他以后就要矮上三分。在四兒成名的同時，二虎的心理也發(fā)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所以，他就算是豁出了老命也得把這面子賺回來。
　　還有第五點，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四兒現(xiàn)在安安份份的經(jīng)營臺球室，如果他總派人來鬧，那肯定是無法繼續(xù)經(jīng)營下去。

　　商人，都是求財?shù)摹Ｋ�抓住了四兒這個心理弱點，所以敢來訛錢”

　　“綜合以上五點，我們就可以分析出二虎為什么過了一年多才來找我們了”小北京繼續(xù)說
　　“精辟”李四由衷的贊嘆。
　　“那我們就讓二虎看看我們是不是做了生意以后就怕他了”小紀(jì)被二虎扎過，終于有了報仇的機會。

　　“找人，約二虎明天晚上出來，就約到你的臺球室，跟他會一會”趙紅兵說完，捻滅了煙頭。
　　“他們有槍，我明天去跟三扁瓜再把那支五連發(fā)借來”李四說
　　“用不用把柱子哥再找來？”孫大偉有點膽怯
　　“不用了，我們自己解決，劉哥已經(jīng)幫我們夠多了，現(xiàn)在他也有自己的小生意，別去煩他了”趙紅兵說。
　　“走吧，喝酒去！”小北京說

　　李四隨后找了個小兄弟去通知二虎，讓他明天晚上過來“拿錢”。然后幾人浩浩蕩蕩的去了飯店喝酒。


　　席間，趙紅兵又喝多了。小北京和小紀(jì)輪流背著他回旅館。

　　費四、李四帶著二狗和曉波回到臺球室，說是有煙花放。孫大偉過了一會也跟了上來，他說好象是忘了鎖租書室的門。當(dāng)時大約是晚上七點左右。


　　接下來這場血戰(zhàn)是二狗親眼目睹，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二十年，但二狗依然清晰的記得那天血戰(zhàn)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

　　二狗還同時記得的，是那天血戰(zhàn)的時候，天空上還有很多絢麗的煙花。這些煙花在記憶中只有圖像，沒有聲音。一如記憶中血戰(zhàn)的場面，只剩下了一個個仿佛黑白電影一樣的片段，沒有嘶殺聲，只有汩汩的鮮血。每一個場面，都足以讓正常人嚇得肝膽劇裂。那天，在圖書館門前那條一向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沒人圍觀這次群毆，沒人敢圍觀這次群毆。

孔二狗

《黑道風(fēng)云20年》[123]







　　李四回到臺球室以后，拿出了一大把“鉆天猴”，讓滿頭裹著繃帶的王宇帶二狗和曉波出去放。

　　曉波放第一個鉆天猴的時候就傷到了，鉆天猴上天的時候，燒到了眼睛和鼻梁之間的那個部位，曉波是個堅強的孩子，連哭都沒哭。

　　不過這可嚇壞了李四等人。畢竟是剛把趙紅兵的侄子帶出來就傷到了，回頭沒法面對趙紅兵。

　　“大過年的，不吉利，有血光之災(zāi)”孫大偉打趣說。孫大偉又說中了，他簡直就是中國當(dāng)代的諾查丹瑪斯。

　　孫大偉話音剛落，王宇就沖了進來。“二虎他們來了，來了兩車人”二狗先沖了出去，看看究竟有多少人。一出去發(fā)現(xiàn)的確是兩車人。

　　一輛農(nóng)用三輪蹦蹦車上，起碼坐了二十人，擠的七扭八歪，像是雜技團一樣，人正紛紛往車下跳。另外是一輛三輪摩托，就是東北常見的那種用摩托車改裝的三輪車，前面是摩托，后面是一個小棚子，從后面開門。通常里面可以坐3到4個人，但是那天那輛三輪摩托的后門開了以后，人一個接著一個的從那個后門跳了出來，二狗現(xiàn)在回憶，那天從那輛三輪摩托上跳下的人起碼有九個！天知道他們在里面是用什么姿勢擠的，直到2007年冬天二狗看了《色戒》未刪減的版本，發(fā)現(xiàn)湯唯居然可以在那么高難度的姿勢下還在愜意的呻吟，才明白，原來人的潛能真是無窮的，也就不難理解那個小三輪摩托上為什么能擠了10來條壯漢。總之，二狗每當(dāng)回憶起那天那個三輪摩托后門上跳下來的人，就想起電子游戲《名將》里第六關(guān)那些從一個個暗門中走出小兵，仿佛無窮無盡。

　　郊區(qū)的流氓團伙就是有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的特色，不但交通工具比較農(nóng)村，而且使用的武器除了槍刺、管插以外，還有鐮刀、鎬頭等農(nóng)具

　　。

　　那天，二虎等人沒帶槍，全是冷兵器。可能，他們來市區(qū)也只是想立威，不是想殺人。

　　一分鐘后，二虎等人站在了門口。從三輪摩托上出來的人各個拼命的抖手和腿，估計是麻了。

　　“你們還要命嗎？！？！”費四根本沒廢話，邊吼著邊舉著一把鐵锨沖了出去。這把鐵锨，也是那天孫大偉、李四、費四、王宇等四人唯一的武器。

　　費四這一沖加上沖著人群沒頭沒腦拍的這一鐵锨，不但極具氣勢而且打得二虎等人措手不及。

　　李四等人跟著這一鐵锨沖了出去，他們想跑。因為他們知道，如果被堵在臺球室里，這就是個死局。

　　費四這一鐵锨拍在了二虎的肩上，二虎雙手抓住了鐵锨的把，奮力要奪。緊跟在費四身后的李四奮起一腳，踹在了二虎的胸口，本就是腿跛的二虎撒開了抓住鐵锨的雙手。

　　費四又拿起鐵锨亂掄了起來。二狗看得清楚，費四殺得眼紅以后像是一頭瘋獅，只要眼前是人他就掄鐵锨，他眼前已經(jīng)分不清是敵是我，他有好幾下砸在了孫大偉和王宇身上。

　　對方人太多而且手里都有家伙，他們無法突圍。

　　最先挨扎的是走在最后面剛出圖書館的門的孫大偉，他被一管叉扎在了大腿上然后倒地，緊接著被兩三根鋼管猛砸，孫大偉雙手抱頭被雨點一樣的鋼管猛砸，根本沒有機會再站起來。二狗記得，當(dāng)時拿著鋼管狠砸孫大偉的最狠的那個，肯定是個農(nóng)民，因為他砸的姿勢一點都不像是在打架，而是像農(nóng)民在耪地。

　　李四看見孫大偉倒下，回頭去救孫大偉，離開了費四，四個人開始保持的很好的隊型散了。

　　李四搶過一支管插，連砸?guī)�捅，打跑了圍在孫大偉周圍的幾個人。他伸手去拉孫大偉的胳膊，一拉之下李四覺得軟綿綿，好象孫大偉已經(jīng)沒什么反應(yīng)。原來，孫大偉的胳膊已經(jīng)被鋼管打得斷了幾處。李四單手抱起了孫大偉的腰，一把推回臺球室：“快回去！”。

　　李四把孫大偉推進臺球室以后，站在了門口。同時，他的肩膀窩被槍刺狠狠的扎了進去。李四揮起手中的管插砸在了刺他的人的天靈蓋上，那人應(yīng)聲倒地。緊接著，李四腿上和腰上又被刺進了兩刀，李四劇痛之下還是拿著管插連捅了兩人。

　　李四身負(fù)重傷還在奮戰(zhàn)的時候，失去了李四保護的費四在拍倒了幾個人以后也被奪去了鐵锨，身中四刀倒地。剛才他掄的鐵锨現(xiàn)在被二虎等人來拍他了。費四在七八個人的刀和鋼管的圍攻下，再也沒機會站起來。

　　王宇奪過了一把鋒利的鐮刀，閉著眼睛一通亂掄，殺出一條血路，沖了出去。他是那天他們四人中唯一沖出去的人。

　　一分鐘后，李四倒地。雙手抱頭，蜷得像是個蝦米。

　　暴打兩分鐘以后，二虎等人終于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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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二狗

《黑道風(fēng)云20年》[124]








　　地上躺的，是李四和費四，這兩個當(dāng)年廢了二虎的人。當(dāng)天，積雪很厚，臺球室里的燈光，照在外面的潔白的雪地上，可以看見有十幾塊大黑斑，那是血。有費四的，有李四的，還有二虎的人的。

　　二狗現(xiàn)在想：之所以記不起了當(dāng)年所有的聲音，是因為聲音太慘烈，二狗不敢回憶，故意從記憶中將其抹去。而血腥的場面雖然二狗更加不愿意回憶，但是場面太血腥，在記憶中揮之不去，反而增強了記憶。

　　人越想故意去忘的東西越忘不掉。

　　“是你割了我的筋，今天我要來割你的筋，血債要用血來還”二虎拿起一把剔骨鋼刀，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費四身邊。“給我按住他！”

　　二虎切了費四的手筋和腳筋，和費四一樣，他也只切了費四的一根腳筋。

　　二狗清晰的記得，二虎挑完以后，還用刀把狠砸了幾下傷口。

　　至于當(dāng)時費四發(fā)出什么樣的聲音，二狗忘了。


　　半小時后，李四和費四被送到醫(yī)院。一小時后，趙紅兵等人趕到醫(yī)院。

　　“我還記得二虎家，現(xiàn)在我去三扁瓜家借他那把五連發(fā)”剛剛酒醒的趙紅兵只說了這一句話。


　　大家當(dāng)天還都納悶孫大偉究竟去了哪里，為什么整整一夜都不見人。二狗和曉波整整找遍了圖書館，也找不到他。

　　第二天，大家都看到了孫大偉。孫大偉自己一個人走到了醫(yī)院，一瘸一拐，手臂耷拉在肩膀下晃蕩著。他整整在圖書館三樓的女廁所里躲了一夜，他不敢出來，他怕了，真怕了。

　　他見到躺在病床上的李四以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大偉，我知道你講義氣，但是以后咱們打架，你還是少參與吧”第二天趙紅兵見了孫大偉以后對他低聲說。

　　孫大偉還是沒說話，點了點頭，眼睛里全是淚水。



　　趙紅兵心里萬分愧疚，如果不是他當(dāng)時鬧花燈時和二虎等人發(fā)生沖突，也就不會有后來的李四和費四與二虎結(jié)仇，他倆或許到現(xiàn)在還在安安份份的上班。如果不是他堅持不給二虎醫(yī)藥費、要與二虎火拼，也許二虎就不會在今晚動手重傷李四等三人。看著眼前這個半昏迷的曾經(jīng)冒死在醫(yī)院里開了三槍保護他的李四，趙紅兵心都碎了。

　　越遇上大事，趙紅兵就越沉默，在醫(yī)院里，他只說了一句話，說完以后靜靜的站了大概半個小時，轉(zhuǎn)身走了。小北京緊緊的跟了出去，他知道趙紅兵要去干什么。

　　趙紅兵和小北京二人向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后來曾經(jīng)有人開玩笑說，他倆除了在和各自的老婆上床時不在一起，其它的時間都是在一起的，連上廁所都是一起去，二十幾年來，一直是這樣。

　　從醫(yī)院出來以后，趙紅兵和小北京直接去找了三扁瓜借槍，小紀(jì)留下來陪費四他們。

　　這次，趙紅兵這個團伙的戰(zhàn)斗力降低到了極點，曾經(jīng)的兄弟八人中兩人入獄，三人重傷，能動的只有趙紅兵、小北京、小紀(jì)等三人，已經(jīng)無力再組織力量反撲了。這血海深仇，不能不報，怎么報？只能玩Ｙ的，奇襲！


　　“紅兵，借槍干什么？不會又是打架了吧？”三扁瓜從他家的煤堆里拿出了那把五連發(fā)，由于李四在幾個月前在醫(yī)院開了三槍，三扁瓜現(xiàn)在還擔(dān)驚受怕，生怕哪天警察找到這把槍。
　　“不打架，明天我們?nèi)ツ仙缴洗螯c野味，我們飯店現(xiàn)在要吃野雞野兔子的比較多，市場也沒賣這東西的”小北京接過話說，他知道趙紅兵撒不了謊，替趙紅兵說了。

　　“打打兔子什么的還好，可別再拿它打人了，要是你們再拿它打人，我就把這把槍送給你們哥兒倆了，省著以后犯事兒還把我咬出來。我現(xiàn)在可算知道了，你們幾個是真敢開槍殺人啊！”雖然三扁瓜這把槍拿了幾年，還真一槍也沒開過，但是這槍到了趙紅兵等人的手中沒幾天就打響了。
　　“呵呵，送我？那我就笑納了，明天叫我們服務(wù)員把錢給你拿來，我缺個槍玩兒呢，我以前當(dāng)兵就是因為喜歡槍”小北京無論什么情況下都能和人貧幾句。

　　“唉，兩個小祖宗，只要你們別拿這槍再去打人，我送給你們還倒貼錢”三扁瓜愁眉苦臉。其實三扁瓜的性格和他的大哥劉海柱差不多，都是性情中人。雖然小北京打傷過他，但是一杯酒喝完，三扁瓜再也不記這個仇，把趙紅兵等人都當(dāng)成自己的兄弟，他現(xiàn)在是

　　真知道趙紅兵他們這幫人膽子太大了，沒他們干不出來的事兒。
　　“呵呵，三兒，我們走了”小北京再沒答話，和趙紅兵轉(zhuǎn)身走了。

　　趙紅兵和小北京從三扁瓜家出來以后，叫車去了東郊毛紡廠宿舍。趙紅兵記憶力很好，他清楚的記得二虎家的方位。

　　晚上十點左右，趙紅兵和小北京來到了二虎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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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明：因十一期間事情很多，所有暫停更新，對于給大家造成的不便在這里給大家道歉了，^_^，
在這里提前給大家道一聲節(jié)日快樂，萬事如意~

孔二狗

《黑道風(fēng)云20年》[125]






　　一年多以前，趙紅兵他們曾經(jīng)一行七人來到過這個門前，那時他們各個意氣風(fēng)發(fā)，多數(shù)都有正經(jīng)八本的職業(yè)，視打架為生活中的調(diào)劑品，結(jié)果就是在這個門前，遭受了出道以來第一次重挫。從那以后，他們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惡戰(zhàn)，每天都在提心吊膽的過日子，打架已經(jīng)成為了生活中的一部分。如今，那天來到這里的七人只有趙紅兵和小紀(jì)兩人還是活蹦亂跳的，但即使是趙紅兵和小紀(jì)，也全在87年差點被扎死，而且趙紅兵的右手，被土豆轟了一噴子以后也接近報廢。

　　趙紅兵站在二虎家的門口，怎能不唏噓不已？但這次，趙紅兵不再會敲二虎家的門了，吃一塹，長一智。

　　趙紅兵對小北京使了個眼色，二人齊齊幾下就竄上了二虎家門房那不到2米多高的房頂。

　　是的，二狗曾經(jīng)在聽小北京曾經(jīng)旅館前的評書聯(lián)播中說過，他們班身手最敏捷的就是他倆，當(dāng)時執(zhí)行任務(wù)時一個接近90度的絕壁，只有他倆能攀登上去。小北京所言非虛，縱然趙紅兵右手已經(jīng)接近完全殘廢，但是依然連抓帶蹬兩下就到了房頂。

　　二虎家是典型的中國八十年代東北民居，是一個兩進的房子，前面的一排是倉房，也叫門房，也就是倉庫和地窖的所在地，通常比較矮，后面是主房，也就是主人休息吃飯的地方。門房和主房之間是一個長約10幾米的院子，用來停放自行車之類的。二虎家的房子是一排七家的尖脊大瓦房，每一家中間都由一個院墻隔開。

　　這兩個曾經(jīng)的優(yōu)秀偵察兵持獵槍去襲擊一個普通民宅，確實有點殺雞用了牛刀的意思。此戰(zhàn)，無論對方有多少人，勝利終將屬于趙紅兵和小北京。二虎他們這群土流氓無論是基本功、戰(zhàn)術(shù)素養(yǎng)還是配合的默契程度，怎么能和訓(xùn)練有素的趙紅兵、小北京兩人相比？而且，他倆是在搞夜間偷襲，中國偵察兵最擅長的就是這個。

　　趙紅兵和小北京上了門房頂，開始向正房里看究竟房間里有幾個人，他倆也擔(dān)心又像是上次一樣，他家聚著十幾號人，拿著三桿槍。如果再是這樣，他倆今天晚上的事兒就不好辦了。經(jīng)過觀察他倆發(fā)現(xiàn)，二虎家三間房間里只有一個房間是在亮著燈，但是他家的窗戶上釘著塑料布，窗戶上又上了霜，無法看清里面究竟有多少人。

　　小北京手一揮，沿著墻頭跑向了主房，趙紅兵隨后跟了過去。他倆都可以在寬不到15厘米的墻頭上快速奔跑！而且還是貓著腰！2，3秒鐘，他倆就竄到了主房的房頂。他倆的腳步極其輕盈。據(jù)說，連鄰居家的狗都沒叫。整個過程中他倆唯一驚動的，是二虎家主房屋檐下的一窩麻雀。



　　趙紅兵和小北京在主房的房頂上呆了不到五分鐘，房間的燈滅了，但沒有一個人出來。趙紅兵和小北京心里明白，這是電視臺轉(zhuǎn)播結(jié)束的時間到了。八十年代，我市的閉路電視（現(xiàn)在叫有線電視）還沒多少，看無線電視的轉(zhuǎn)播通常到10點多鐘，電視上就出現(xiàn)一朵大紅花，上書“祝您晚安”四個大字，這個時間，通常也就是市民集體睡覺的時間。

　　燈熄了卻沒人出來，這說明二虎的兄弟肯定不在這里，否則不可能這么早睡。

　　為了印證他倆的判斷，小北京掀起了房頂上的一塊瓦，用膝蓋一頂，瓦片碎成兩半。小北京抄起一塊朝二虎家的門房的大鐵門擲去。“當(dāng)”的一聲脆響，鄰居家的狗都叫了來，小北京緊接著又扔了一塊，又是“當(dāng)”的一聲脆響，方圓半里的狗都叫了起來。

　　“誰呀？”房間里一個蒼老的聲音喊了一句

　　外面當(dāng)然沒人答話。

　　小北京又掰碎了一塊瓦。“當(dāng)”“當(dāng)”兩下又?jǐn)S在了二虎家的大鐵門上。

　　“誰呀”伴隨著這句蒼老的聲音，剛才熄滅的房間的燈打開了，緊接著門燈也打開了，門燈也叫天燈，通常在每家正房的門正上方，房檐下的位置。二虎家的門燈是個足有200瓦的大燈泡，趙紅兵和小北京就趴在這個燈的正上方，他倆都知道，這個高強度的燈是個盲點，正常人看到這盞燈的時候，都需要一小段時間來適應(yīng)光的強度，而再看清這燈后面那黑壓壓的一片，又需要一小段的時間。而這段時間，他們瞄準(zhǔn)、射擊都夠了。

熙灬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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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涕孩

天涯雜談 東北往事--黑道風(fēng)云20年（特別長)[第三部已出版]   作者：孔二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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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二狗

《黑道風(fēng)云20年》[126]








　　正房的門打開，一個佝僂的背影走出，下身穿著一條毛褲，外面披著一件軍大衣。顯然，這是二虎的爸爸。他，不是趙紅兵和小北京要攻擊的對象。

　　“誰呀，這么晚敲門”這個佝僂的背影走向了門房的大門。

　　當(dāng)二虎的爸爸臨近大門時，趙紅兵和小北京齊齊從近3米高的房頂躍下，掀開二虎家的主房的門簾子就鉆了進去，趙紅兵在前，小北京在后。

　　這時，他倆已經(jīng)對二虎家有了初步的判斷，扔了四塊瓦片都沒有人有反應(yīng)，足以說明二虎家今天晚上沒有任何準(zhǔn)備。而二虎可能在的房間，一定是房間西面是其它兩間之一。因為剛才亮燈的東面的房間，顯然是二虎爸爸所住的房間。

　　趙紅兵快速撞開了西面房間的門，順勢一個前滾翻竄到了炕前，小北京緊隨其后，順手拉開了房間的燈，然后單膝跪地，一只手托槍，一只手扣著扳機瞄著炕。兩個人的動作極其連貫，一氣呵成，毫無紕漏。

　　炕上空無一人。

　　他們緊接著又以同樣的方式撞進西邊第二個門，炕上同樣空無一人。

　　他們從進入第一個房間到發(fā)現(xiàn)第二個房間也沒有人，前后加起來不超過10秒。

　　后來小北京說，趙紅兵一個前滾翻竄到炕前是為防備等他拉燈的一剎那有人從炕上翻起。如有人在那一剎那起來，趙紅兵將一擊將其制服。而他單膝跪地持槍瞄準(zhǔn)是為防備炕上睡著兩個及以上的人。別說那天炕上沒人，就算是有五個六個持槍的人，也會敗在趙紅兵和小北京的手下。

　　趙紅兵和小北京隨后快速竄到剛才亮燈的東邊的那間房間，以同樣的方式進入了那見房間。

　　這次，他們發(fā)現(xiàn)，床上半躺半坐著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太太，正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倆。

　　小北京一揮手，趙紅兵和他一起出了房門，走到了院子里。他倆都明白，二虎今天沒回家。他倆畢竟不是土豆，他們肯定不會對二虎的親人下手。

　　據(jù)說從他倆到二虎家門口的那一刻起，兩人就沒有一句語言上的溝通和交流，全是靠眼神和手勢。

　　在院子里，他們迎面遇上了走路顫顫巍巍的二虎的爸爸。

　　“你們是誰？”二虎的爸爸還順手抄起了頂門的門杠。
　　“市刑警隊的”小北京從容的回答。
　　“來我家干什么？”
　　“你養(yǎng)了個好兒子”

　　說完，趙紅兵和小北京開門不緊不慢的走了出去。院子里留下了目瞪口呆的二虎的爸爸，二虎的爸爸還相信了趙紅兵和小北京倆人是刑警隊的。因為，他自己的三個兒子究竟啥樣他最清楚，現(xiàn)在二虎是他三個兒子中唯一一個沒正在蹲監(jiān)獄的。

　　后來曾經(jīng)有人因為這二人在二虎家撲空這件事兒挪榆過趙紅兵和小北京：“二位向來冷靜，怎么這次沒看好就下手？這不是打草驚蛇了嗎？”。
　　趙紅兵和小北京各回答了一句。
　　“當(dāng)天我的酒還沒徹底醒，我實在等不及了”趙紅兵說
　　“奇襲就在于一個奇字，再者說，就算抓不到二虎本人，也要給他精神上極大的摧殘，讓他知道，我們想去他家要他的命，是探囊取物。”小北京得意的說。

　　二人出了二虎家門，還很有禮貌的把鐵門關(guān)上了，曾經(jīng)的解放軍戰(zhàn)士，和土流氓的素質(zhì)就是不一樣。

　　“可能是四兒和費四他倆也打傷了二虎的不少嘍羅，他們一定去了醫(yī)院，咱們挨家去醫(yī)院找人。今天晚上找不到二虎，以后就難辦了”趙紅兵說。


　　趙紅兵和小北京剛剛離開胡同口約30米，準(zhǔn)備走上正路叫車，一輛打著刺眼強光的三輪摩托迎面駛了過來，速度還不慢。

　　“丫真操蛋，打什么大燈啊”三輪摩托迎面開過以后，小北京忍不住罵了一句。

　　“小申，你看！”趙紅兵低聲對小北京說。

　　這輛三輪摩托停在了二虎家的胡同口，摩托車后門打開，下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一瘸一拐，根據(jù)走路的姿勢判斷，一定是二虎。



　　趙紅兵和小北京回頭快步朝三輪摩托車走過去，距離約15米的距離，二人停下了腳步，因為他倆知道，十五米的距離，已經(jīng)進入了小北京獵槍的有效射程。但走得太近，如果二虎等人也有槍，那么小北京的槍法優(yōu)勢就無從體現(xiàn)了。

　　“二虎！”趙紅兵喊了一嗓子。他喊這嗓子的目的絕對不是為了提醒二虎，而是為了確定眼前的這個瘸子究竟是不是二虎。與此同時，小北京已經(jīng)做好了射擊的準(zhǔn)備，就等二虎答應(yīng)。
　　“哎，誰呀？”二虎轉(zhuǎn)過后來。

　　幾乎是在二虎回答的同時，“吭”，小北京手中的獵槍打響，一聲低沉的悶響。

　　二虎“嗷”的一聲慘叫，這槍打在了他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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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正在創(chuàng)作一本職場小說，叫《別樣的江湖》，所以一直沒有時間上線更新，在這里給大家道歉
向大家推薦一本最近賣的很火的書，叫《我們臺灣這些年》，是一個臺灣青年寫給13億大陸同胞的一封家書，講述30年來臺灣老百姓自己的故事。對臺灣感興趣的朋友可以找來看看。

猛張飛

書店里有這書。

孔二狗

《黑道風(fēng)云20年》[127]







　　“二哥，上車！”二虎身邊的兄弟拉起二虎向三輪摩托的后門沖去，二虎本來就行動不便，這次又挨了一槍行動更是不便，還好當(dāng)時他們距離三輪摩托的后門只有2，3米的距離，連拉帶拖幾步就到了三輪摩托的后門口。

　　二虎的兄弟先竄了車，拼命的往三輪摩托上拉二虎。

　　“吭”小北京第二槍打響。

　　這一槍正中二虎的屁股。

　　隨后，二虎被他的兄弟拉上了三輪摩托，關(guān)上了后門。三輪摩托隨即加滿油門，向前方馳去。

　　小北京和趙紅兵都沒追，整個過程他倆甚至連一步都沒動。只是小北京像悠閑的打鳥一樣不緊不慢的開了兩槍。尤其是第二槍，正是開在二虎他們最慌亂的時候，和第一槍有個明顯的時間差。

　　趙紅兵這邊越是冷靜，二虎那邊越是慌張，心理上的戰(zhàn)術(shù)，沒有人比小北京運用的再好。

　　等三輪摩托大約開出十米，小北京又冷笑著朝天上漫無目的的開了一槍。這也是當(dāng)天小北京打的最后一槍，這一槍，是小北京學(xué)李四去年在醫(yī)院開的第三槍，純粹是嚇唬人玩兒的。

　　這一槍，果然又引起了正在加速的三輪摩托上的一片驚呼。因為，小北京的前兩槍實在太準(zhǔn)了，例不虛發(fā)。這第三槍人人自危。三輪摩托上的人，在黑暗中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方究竟有多少人、多少支槍，就已經(jīng)轉(zhuǎn)身上車逃命了。


　　趙紅兵和小北京的目的達到了，他倆本來就沒想殺了二虎，只想給二虎來上幾槍，給李四、費四、孫大偉報仇。

　　“二虎不會報案的，他傷費四不比咱們傷他輕。如果進去，他和咱們同罪”在回去的路上，趙紅兵說。
　　“他也不敢報案”小北京說。小北京從來都這么自信。


　　晚上十二點左右，小北京和趙紅兵回到了醫(yī)院。費四的麻煩是大了一些，剛剛手術(shù)完，做的全麻，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神智還不清醒。李四情況好一些，已經(jīng)躺在了住院部。

　　“四兒，事兒，小申已經(jīng)替你辦好了”趙紅兵抓著李四的手，輕聲的趴在李四的耳邊說了一句。

　　李四下巴剛剛被接上，打了封閉，還說不出話。

　　李四緊緊的攥著趙紅兵的左手，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趙紅兵。李四眼淚隨后淌了下來，淚流不止，嘴角和臉部的肌肉不停的抽搐。

　　這個爺們兒，動了情。

　　這是男兒淚，英雄淚。只為兄弟之情而流。


　　正月十五，趙紅兵得知，二虎不但沒報案，而且他受傷以后根本都沒敢在本市住院，怕趙紅兵去醫(yī)院補刀,在一家醫(yī)院簡單的處置了以后，二虎就被送到了省城治療。

　　趙紅兵知道，這次，他是把二虎給打服了，徹底打服了。

　　一個月后,劉海柱找到了趙紅兵.

　　“昨天二虎的一個朋友找我來了,他的那個朋友和我以前是戰(zhàn)友(獄友),他知道咱們倆的關(guān)系,來找我是想讓我和你談和的.呵呵”劉海柱說
　　“談和?”趙紅兵沒想到二虎主動來談和..
　　“是啊,他還讓我給你帶來了三萬塊錢,算是費四他們?nèi)齻�人的醫(yī)藥費”劉海柱說
　　“呵呵,劉哥你既然都說話了,那這事兒也就這樣算了吧”趙紅兵一向尊敬劉海柱

　　“哈哈,你不要管我.如果你還想繼續(xù)打,那你就繼續(xù),就當(dāng)我沒來過.如果你覺得醫(yī)藥費不夠,我再去幫你要”劉海柱挺實在.
　　“不打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打到這地步了,再打下去非出人命不可”趙紅兵說.

　　反正趙紅兵把仇也報了,他也厭倦了這樣打打殺殺成天提心吊膽的生活.

　　“那你把錢收下吧”
　　“恩”


　　三個兄弟重傷，這本來是個悲劇，但是硬是讓小紀(jì)等人給搞成了喜劇，因為，重傷的三人加上總?cè)ヅ愦驳男〖o(jì)共四個人中有三個人在這次長達數(shù)月的治療中找到了生命中的另一半。

　　第一個成功的泡上護士的是小紀(jì)。

　　小紀(jì)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敏而好學(xué)，不恥下問。從他拜師李老先生學(xué)考古就可以看出他的確是個愛學(xué)習(xí)的人，而且他極其聰明，學(xué)什么都特別快。他在過去的一年中不但學(xué)習(xí)了有關(guān)文物的很多知識，而且由于曾三次重傷住院，接觸了不少病友，認(rèn)識了不少本市外傷名醫(yī)，所以小紀(jì)對外傷的治療方法已經(jīng)有了相當(dāng)深刻的認(rèn)識，成了半個大夫。而小護士多數(shù)都是衛(wèi)校或醫(yī)學(xué)院高護班畢業(yè)，多數(shù)都是只會護理，對于治療一知半解。

　　小紀(jì)陪床無聊時經(jīng)常找漂亮的小護士聊天，跟她們大談外傷的治療方法。小紀(jì)專業(yè)的理論能力加上非常能忽悠，使這些小護士折服不已。其中有一位很漂亮的小護士對小紀(jì)非常崇拜，這個小護士當(dāng)時大概只有18、9歲，青春可人，叫斌斌。小紀(jì)看準(zhǔn)苗頭以后果斷下手，連廢品回收站的生意的不去照顧了，交給了李四的一個小兄弟去打理，他每天泡在醫(yī)院里。在開始的半個月，他每天在醫(yī)院的目的肯定是為了給李四等三人陪床，但到了后來，他的目的已經(jīng)是泡斌斌了。

　　到了三月中旬，小紀(jì)成功的約了斌斌出來吃飯，二人基本確立了戀愛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