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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慶醫(yī)科大學論壇

標題: 生死蝶變 [打印本頁]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0:58
標題: 生死蝶變
  由于家住得離學校近,所以我很幸運的能隔幾天就回家喝“阿媽靚湯”。
  已經22歲了,由于老媽是醫(yī)生的關系,很不幸的我也進了醫(yī)學院就讀。不是說
醫(yī)的不好,就是實在太辛苦了,對花樣年華的少女來說是一種摧殘吧!
  今日是我定期的“省親”日,5點一到,我就馬上從醫(yī)院里逃回家。一回到家里
到老爸和老媽在為一份奇怪的尋人啟事討論著。
  “你說登這尋人啟事的人是不是精神有問題呢!這尋人啟事沒頭沒尾的,難怪
登了
好幾年都尋不到要尋的人啦!”老爸坐在搖搖椅上,邊看著報紙邊叨嘮著。“這人也
有恒心了,尋了幾年還沒放棄。你說那被尋的女孩是他什么人呢?失散的妻子?難
的初戀情人?”老媽的浪漫情結又來了。
  我也有看報紙的習慣,不過僅限于娛樂新聞,所以從來都不知道有這么一份登
幾年的尋人啟事。聽了老媽的話,我也不自覺的好奇起來了。接過老爸手中的報
紙。
一看,這尋人啟事的確奇怪到極點。嚴格來說,這根本不能算是一份尋人啟事,因
按它里面的內容根本沒可能尋得到要找的人!
  那份尋人啟事在報紙上占了很大的位置,但內容卻非常簡單。
  “尋人
  尋一今年22歲的女生,長燙發(fā)的,樣子清純。
  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邊潮已平”
  接著就是聯系人電話與酬謝之類的。
  酬金很是驚人,不過我相信沒什么人可以拿到。因為22歲長燙發(fā),樣子清純的
生有幾千萬。他到底要尋哪一個呢?
  “真的很奇怪,最后幾句詞是什么意思呢?是暗號?”我也不禁問道。那句詞我
熟識,因為是我最喜歡的《長相思》中的精華。“登尋人啟事的人一定很富有,他
在境
內所有報紙雜志上連續(xù)登了3年以上的尋人啟事了,所費不菲啊!”老爸慨嘆
著。“小
奈,說起來你最近兩個月也符合他尋人的條件哦。”老媽打趣道。“你不是也剛燙了
發(fā)
嘛。”我接過老媽手上的湯,沒好氣的答:“看相的說我沒橫財命啊,老媽。”
  就這樣一家人邊討論邊吃飯。對這份奇怪的尋人啟事很快就忘了。因為這一
天,
我壓根兒沒想過這份尋人啟事會與自已有關。
2
  老爸是一間川菜館的老板兼大廚,不過年紀大了,菜館的廚房交給自己的徒
弟,
他樂得清閑,偶爾跑回四川探奶奶。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家那本就是我那固執(zhí)的奶奶與一面殘舊的梳妝鏡。
  奶奶是一個很溫婉的人,記憶中的她面上總是帶著慈祥的微笑。但她也有固執(zhí)
一面,就是怎樣也不肯離開四川,更正確來說,她是不肯離開金沙江邊的老屋!她
是說那兒有著她年青時候的故事,有著爺爺的一切,有著當年金沙江邊的英雄事
跡。
  老屋很是簡陋,爺爺的墓就在老屋的后山。老媽說奶奶一定是很愛爺爺,所以
愿守在爺爺墓邊一輩子,也不愿意享兒孫福。
  說起爺爺,老爸總是說爺爺是川菜之王。只要吃過他做的川菜的人,再吃其它
做的川菜,都會覺得那是垃圾。不過我總覺得那是老爸的夸張啦,畢竟有戀父情結
大有人在,老爸很可能就是其中一個!
  爺爺去世得很早,大概在爸爸17歲時就去世。所以我從來沒見過爺爺,當時那
  偏
僻的地方還沒流行拍照,當然也沒相片留下來。但據老爸所說,爺爺去世的時候很
祥,甚至有點期盼的表情。他手里握著一面殘舊的梳妝鏡,喃喃地說著:“我老
了,你
還是一樣漂亮嗎?!”
  他這句話是對著鏡子說的,不像是說給奶奶聽。老爸當時也很不明白,而奶奶
是一邊望著鏡子,一邊流著淚,一聲也不吭。后來這面殘舊的梳妝鏡就成了我家的
家之寶,奶奶一直將它帶在身邊,還說等她百年之后就交給老爸保存。
  老媽在聽過之后作了很多猜測,說這鏡子很可能屬于爺爺的初戀情人,而爺爺
她到死都念念不忘。可是好像又說不通,因為奶奶好像也視它如寶,如果它是爺爺
愛女人所有的,奶奶沒有可能不妒忌的,畢竟都是女人嘛!
  所以這面?zhèn)骷抑畬殞τ诩依锶藖碚f像個謎!當然奶奶除外,因為她顯然是知道
的來歷的,只是無論老爸怎樣追問,奶奶只是嘆氣與流淚,只字不提。
  說起來,我也有差不多11年沒有見過奶奶了。中學時常要上沖刺班,競賽班之
的,考到醫(yī)學院后就更忙了。而奶奶又寸步都不肯離開金沙江邊的老屋!
3
  我住在醫(yī)學院的宿舍里,與我同房的是同班女生小妮。我們感情很好,因為有
共同的愛好——逛街。最近流行燙發(fā),我也跑去弄了個“陶燙”,效果很不錯。人家說
大18變,看回我小時候的相片,別說18變了,我想72變也有了。
  今晚我又與小妮逛街,不過小妮說要去舊城買點假古董做新居裝飾。所以跟往
不一樣,我們去了舊城的市集。這里有很多地攤擺賣懷舊小飾物,也有很多算命先
擺檔。
  我一向不太相信這種算命先生,并不是我不相信算命這回事,而是覺得要是他
真是那么神的話,就用不著在這兒擺檔過活,應該大富大貴才對。偏偏有個算命先
突然叫住行色匆匆的我。
  人的命運就是那么奇妙,我怎么也沒想到他的一句話對我一生的影響會那么
深!
  “姑娘相格清奇,可否留步讓我看清楚呢?”一位面容普通的中年算命先生叫住
我。我本來不想理睬他,但是小妮說,聽聽他胡吹什么也好,反正我們怎么也不給
就不會做冤大頭了。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所以我就在他的檔前坐下,那算命先生定神的望了我很
久,
像是真的很用心很用心地看,然后叫我伸出手掌來給他再認真研究。可是越看,他
表情就越奇怪了。說不上是什么表情,有點像在看怪物,又有點像在看很神奇的東
西。
  “小姑娘,相信我,你是我見過最奇怪的人,你的一生必有奇遇,可能奇到你
永遠
無法想象。”“先生,你也請相信我。無論你對我說什么,說我將來會做皇妃也
好,做
總統(tǒng)也好。我也不會給錢的。”
  我壓根兒不相信這種江湖術士的話。因為他可以對每個人都說“他是他見過最
什么
什么的人”。人嘛,總是要賺錢開飯的!
  那先生只是笑笑,并不生氣。“你的名字與生辰?”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
了,
反正他沒開口向我要錢,聽他吹吹也無妨。“寧奈,1982年2月8日。”這話一出,他
表情更是復雜了,像是不相信似的。“你姓寧?”
  “有問題嗎?”我語氣很不好的回了他一句。我的姓是偏了一點,但不至于有問
吧!“你不應該姓寧的,你不應該姓寧的。”他自言自語般的說著。過了一會兒,他
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道,“這不應該是你本來的姓,也許是你的上一代改過姓
了。”
“你沒聽過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嗎?我上一代怎會改姓呢?”
  我當他是白癡般看待。這人根本在胡說八道嘛。但小妮卻對他的話有點相
信,“那
照先生說,她應該姓什么呢?”小妮用胖胖的手指著我道。那算命的但笑不語,過
了一
會兒才說:“既然天要她現在姓寧,那她現在就姓寧吧,反正姓什么也只不過是一
個代
號而己。你,還是你!”他望定我,像是想說什么,但最后還是止住沒說。
  小妮最關心姻緣了,她當然不會放過機會:“那她的姻緣如何?”那算命的沉思
一會兒,突然起身收檔!我與小妮都覺得很奇怪,哪有算命的這樣做生意的嘛?!
    當他收好他的物品后,才望定我說:“天機不可泄漏,各人有各人的命。小姑
娘,
我只可以贈你一句話——置諸死地而后生!”接著他就轉身離開了,邊走還邊說著“置
死地而后生,置諸死地而后生……”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0:59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他不是江湖騙子,最起碼他從頭到尾

沒要收我的錢!那么他的話可信嗎?之后我回去問了老爸,我姓什么。老爸像看白

般的看著我說,“當然是姓寧啦。你爺,你爸都姓寧!”
4
  奶奶身體抱恙。畢竟年紀大了,什么毛病也會出來。雖然老爸在四川請了個私

看護照顧她,但還是不放心,因為聽說這次病得不輕啊!

  所以他前天早上就飛往四川。老媽說等她請到假,安排好一切也會飛過去,也

我有心理準備,如果奶奶病危,我也要請假去四川一趟。

  我心里很擔心奶奶,因為小時候奶奶就很疼我。一般老人家都有重男輕女的思
想,但奶奶卻沒有,不僅僅沒有,她好像還特別喜歡女娃!

  今天一回到醫(yī)院,就被所有熟人行注目禮。“不妥!”我心里警鈴大作。回到科
室,小妮馬上很阿沙力的問我:“看了今天的報紙沒有啊?”我搖搖頭,最近家里發(fā)

那樣子的事,我哪里還有那么好閑情啊!

  她馬上給我遞上一份報紙,我一看,整個人都呆了。又是一份奇怪的尋人啟
事,
但這份尋人啟事對于我來說比上一份更奇怪了。這份尋人啟事很簡單,開頭是一張

描像。那像里的女生跟我九成相像,就只是打扮有點不同。

  像里的“我”把曲發(fā)很巧究的束在一旁,穿的衣服有點像民初裝。耳上帶了一對

精致的珍珠耳環(huán),頸上也是一條珍珠頸鏈。表情很是溫柔,眼神更是深情如海!我

那一成的不像就在于那柔情的表情吧!怪不得每個人都對我行注目禮了,我心里也

納悶是誰登的尋人啟事。

  再看清楚那啟事,更大吃一驚了!原來素描像的旁邊還有兩句詞!

  “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邊潮已平”

  又是《長相思》的詞,這令我想起那一份登了好幾年的尋人啟事。這份啟事上

的聯系電話,與上一份的不同。那表示不是同一個人所登的!那么是誰要尋這個跟

長得非常相像的女子呢?

  “你不打這個電話去問一下嗎?說不定是某位在路上對你一見鐘情的癡情男在
找你
呢?”小妮很認真的說。

  “要是真的話,那我就更不與他聯系了。”我拍拍她說。“我想不是我吧,只是


跟我長得很相像的女生而己。你看像里的女生的打扮與表情都跟我很不一樣啊!”

  只不過,我心里卻總是覺得這尋人啟事與我有關,也覺得前后兩份奇怪的尋人

事很有關聯。這可能就是女人的直覺吧!

  這又令我想起奶奶了,因為我第一次聽《長相思》,就是小時候坐在奶奶身
邊,
聽她自言自語般的念著。

  “吳山青,越山青,兩岸青山相對迎。誰知離別情。

  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邊潮已平”

  奶奶是個目不識丁的人,我不知道她為何會念那么深的詞。不過耳濡目染之
下,
我對這首詞也有了很特別的感情。還為了這首詞特別地去學打“同心結”(“同心結”

中國結的一種,是情人離別時,女方編給男方作紀念與思念的。)

  “也對,我從來都沒見過你有那么深情的眼神,就算是你那次初戀的時候也沒
有。
我想,如果你當時要是用像里那女子的柔情眼神望你的男友一眼的話,他就鐵定不

變心了,可能為你死也愿意!”小妮又用她浪漫的腦袋在胡思亂想了。“唉,要愛得

深,才會有這種眼神呢?!我想現在的社會里找不到這種生死相許的深情了!”

  “嗯”我隨口應了她一句,不置可否。我的確對那個所謂的初戀情人用情不
深,最
起碼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的眼里真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柔情。

  我悄悄的把那份報紙收了起來,準備下班后見一見那個登尋人啟事的人。我也

知道是什么原因,當然不會相信小妮所說什么一見鐘情的鬼話,只是總覺得這件事

奇怪,奇到令我突然想起那算命先生的話——置諸死地而后生!
5
    我實習的精神科,工作很繁重。所以很快,我就把那些奇怪的事置諸腦后,專

工作了。

  突然我的手機響起來了,是長途電話!我直覺不妙,可能是奶奶出事了。果然

到電話那邊老爸哽咽的聲音:“你奶奶中風了,你快過來一趟。快!你奶奶……她看


的近照后就……她說就算死……她也要在死前……見一見你。”

  老爸這趟去四川時特意用數碼相機拍了張全家福,說要給奶奶看我長大成人的

子。奶奶一向有高血壓,她會中風這點我不奇怪。但怎么會與看了我的近照有關
呢?
我心里亂到了極點。

  馬上訂了最快飛成都的機票,并向主任請了假,我立即就沖向機場。就在沖出
醫(yī)
院大門的時候,可能是心太急的關系吧,撞上了一個男人!

  一股很熟識的感覺襲來,沒有理由的熟識感!

  近距離對望了一眼,我肯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只是覺得這男的長像挺

錯的,很像一位男明星。濃眉大眼,高大英挺。最突出的是他那抑郁的眼神!

  但那個男的看見我的時候,低呼了一聲。我聽不清他說了什么,只知道他的眼

定定的望著我有十幾秒之久!他眼里有著驚喜,像尋到寶的人一樣,,漸漸又轉為

惘。像是為我不認得他而迷惘!

  “你認得我嗎?”他自己也有點猶豫的問道。“不,我們不相識吧?!”我也迷惑
了,他,怎么突然會這么問呢?雖然我也為那股沒由來的熟識感而納悶著。

  “是的,我們是不相識,事實上我也不認識你。我,只是認得你。”他有點苦惱

道,“我以為你會認識我,最起碼你會認得我,像我認得你一樣。”

  這時候我只覺得上天真的很公平,它讓你擁有一樣東西,就會讓你失去一樣東
西
作為補償。就像這個男人,雖然長得很帥,天讓他擁有令人羨慕的外表。但精神就

問題了……

  “先生,你來醫(yī)院看病的嗎?看精神科?”“是的,你怎么知道的?難道你真的


有所感應?!”他很驚喜的問。“不,我只覺得你精神有問題而己,而且我趕時
間,請
讓路。”我很不客氣的說。

  本來我不是那么沒氣質的,但奶奶的病真的令我很擔心!現在的我,說話也顧

上禮儀了。

  他沒有任何讓路的動作,只是以一種又迷惘又失望的眼神用力的看著我!像是

用盡全身的力氣在找尋我身上某樣東西一樣。

  “不是你,不是你……,眼神不對,你眼里沒有她的那種深情!”眼里的深情?是

人啟事跟我長得很相像的女子!我的腦海也像被轟了一下!

  只是,我得趕飛機,所以雖然心里非常好奇,但也顧不得他了,只是懷著奇怪

心情趕向機場。在候機室里,我思緒一直很亂,最近身邊發(fā)生很多奇怪的事,但他

卻沒有一個點可以串起來。

  兩份奇怪的尋人啟事。

  我不應姓寧。

  置諸死地而后生。

  奶奶看到我的近照后中風。

  迷惘的男人。

  關鍵應在于我吧?但我有什么特別的嗎?我只是一個普通至極的女學生,我什

都沒有做過啊!

  “鈴……鈴……”手機又響起了,是小妮打來的。“阿奈,你知道嗎?那個登尋人
啟事的
人來醫(yī)院了,他說見到你了!”“啊?”我也不禁大吃一驚,不會那么巧吧。“是不是

得挺帥,很像一位男明星的?”小妮可是號稱我們學校的娛樂新聞眼,對那些男明
星異
常熟識,當然知道我指的是哪位了。“對啊,你知道他來看什么病嗎?他的病很怪
啊!”

  就在這時候機場大堂通知要登機了,“小妮,我要上機了,回來再說吧。”“但


有關耶,難道你不想知道嗎?”小妮很賣力的問。我當然想知道啦,但飛機上不能
用無
線電啊!而且飛機不等人的,只好讓我的好奇心等等吧。所以我不顧小妮的大叫聲

了電話,登上飛往成都的飛機。

  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華西醫(y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yī)院,只見老爸老媽擔憂地守在
  ICU
外。在我到了的第3天,奶奶終于從深度昏迷中蘇醒過來,但手腳都不能動,癱瘓
了。

  “快,你奶奶中風前說就算是死也要見你一面的,你快進去吧。”在重重“包裝”
(無菌衣)后,我心情沉重地走進ICU。奶奶半睜著眼看著我,眼神很是奇特。滿
是不
信,又滿是驚喜,但也帶點哀傷。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0:59
  眼睛真是人的靈魂之窗,它能在同一時間內表達好多復雜的情感,就像前幾天

個迷惘的男人的眼睛一樣。

  “原來是這樣子的……唉,我終于明白了……”奶奶有氣無力的吟著。“奶奶,你
想跟我
說什么嗎?我是小奈啊!”“金沙江……”一滴一滴的淚水從她眼角滑下來。“你見
過,一
堆堆……黃澄澄的金子嗎?”她像是自言自語的問著。

  那是不好的兆頭,我在醫(yī)院里見多了,那是回光返照的跡象啊!

  “奶奶,”我希望能叫回她的生存意志。“金子來……金子來啊……”她出現了一
個像是
笑的表情,“那是你的一切啊,小奈,不,是蝶舞小姐!我真的怎么也沒想到,會
是你
啊……我當時也不明白小姐的話……幸好,在臨死之前,我終于明白了,小姐所說的,
你,不屬于我們這兒的……”

  “奶奶,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明白啊?”我有點歇斯底里了。原來在心里最悲傷

時候,眼淚是流不出來的,就像我現在一樣。“知道為何我改你的名字叫奈嗎?”奶

憐惜的望著我說。“因為你爺爺原來姓巫的,巫奈,無奈啊!”我的心驀地一震,那

命先生真的所言非虛,我果然不姓寧!

  “是無奈啊,小奈,有太長的故事,太多的悲傷,可惜我剩下太少的時間
了。”她
又嘆了一口氣,“鏡子呢,鏡子以后就交給你了。沒有她就沒有我們,更沒有
你,天意
啊!”我不住的點頭,表示我會保管好鏡子。終于眼淚從眼里搖了下來!

  好一陣子的沉默。奶奶的眼晴像是快要閉上了。“去一趟……金沙江……小奈,獨

去,那里……有你的……一切……金子來……金子來……蝶舞小姐……”奶奶的意識開
始不清了,
“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奶奶還沒有背完那首詞就去世了!我的悲傷與好

也從那一刻開始爆發(fā)!

  之后的日子很混亂,爸媽在悲傷中忙于料理奶奶的身后事。我卻只身按著奶奶

遺愿,自己租了部車開往金沙江。

  真是諷刺,我在奶奶死后才知她的全名叫寧倩兒。不過奶奶臨終前告訴我,爺

本不姓寧,是姓巫的。那么他是特意改姓寧的了?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不過我相信

奶本身很可能也不姓寧。

  那他們?yōu)楹味家男漳兀渴翘颖艹鸺覇幔?br />
  我并沒有將我家不姓寧的事情告訴老爸與老媽,就如那算命先生所說的,既然

要我們現在姓寧了,就讓它繼續(xù)下去吧。反正姓名也只是個代號而己。

  但記得老爸說,爺爺只是個四川的普通廚子,就是做的川菜特別好吃。他們一

原來住在現在的稻城一帶(在四川西南部,很是偏僻)后來在爺爺臨終前兩年遷到

沙江邊。二老對那兒像是有一份非常特別的感情。

  我的腦子很亂,奶奶中風顯然與我有關,為什么她說金沙江邊有我的一切?她

停念的“金子來”是什么意思呢?“蝶舞小姐”是誰?她有著什么樣的無奈?

  就在我的思緒不寧的時候,公路前面有個急彎,我趕緊煞車,但來不及了,車

的一半已經在懸崖外,搖搖欲墜!眼看就要摔下山崖,我小心翼翼地打開車門,想

回公路上,不過我的身手顯然不夠靈敏!

  “啊!”,在快要夠到公路之際,我跌落了,幸好捉住從崖邊橫向外長出的樹
干。
“救命……救命……”我大聲地呼喊著,希望有人經過發(fā)現我。纖瘦的我很快就會支持
不住
的!

  過了很久,其實只不過幾分鐘,但對于我來說已經是很久了,因為我手很
酸,精
神也有點絕望了,這時候我心里想可能真的要死了!死……突然我想起算命的說過的

句話——置諸死地而后生!

  他既然能說出我家不姓寧,可能真的有點道行。那么他這句話會應驗嗎?所謂

急亂投醫(yī),顯然就是我現在這個樣子的。反正我的手也掛不了多久,可能一分鐘之

  就會摔落崖下,不如放手吧,說不定真的會置諸死地而后生呢。

  把心一橫,我放開了雙手。身子就急速的往下墜,腦子一片空白……
6
  我是被一聲凄厲的胡茄聲驚醒的。

  頭好痛,一時之間還搞不清為何自己會在這兒,忘記了昏迷之前發(fā)生了什么
事。
但我不是失憶,因為我知自已是誰。

  周圍都是比人還高的蘆葦。當我正想爬起來的時候,聽到不遠處有廝殺的聲
音!
心中一驚,怎么會讓我一醒來就遇上群毆呢!真是倒霉之極!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

好,只好躲在蘆葦里偷望外面的情況。

  只見在一塊巨大的石坪上,有好幾十個身穿黑衣的人在互相廝殺,那是真的廝
殺!他們個個都是用刀的,就像電視上的那樣。但那刀子顯然很鋒利,在月夜下閃

淡藍色的光。

  他們的廝殺比電視上的殘忍多了!刀子一過,身體就裂開了。碰手斷手,碰腿

腿!橫掃過來,絕不令人懷疑可以把人一下子斷為兩截。直劈下去,也一定可以把

顱剖成兩半。

  血染紅了那塊大石,往河里流去,河水也就染成血色。這就是所謂的血流成河
吧!

  大石上生還的人越來越少了,而地上人體的殘肢卻越來越多!這血腥的場面令

很想吐,但我卻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響來。誰能保證我被人發(fā)現之后會否變成殘肢啊!

  我不知道原來現今的四川境內還有這種視人命如草介的地方!

  又是一聲凄厲的胡茄聲,一看,原來大石上只剩下兩個生還的人了!

  大石旁站著十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吹胡茄的。他看上去有五十幾歲了,神情很

嚴,像是個決斗的公證者。另外的九個人,每三個為一組地站著,目不轉睛的望著

石上的情況,神情都很緊張!

  大石上的兩個黑衣人分開兩邊站著,手上的刀都染滿了血。“外幫。”面向著我

那個黑衣人說著。他看上去有三十多歲,臉上是飽經沙場的從容。

  “哥老會。”背對著我的那個黑衣人報著。我看不到他的樣子。他的聲音很沉很
冷,身形很是修長。雖然沒看到他的面容,但殺氣已經從他身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
來。

  大石旁的三組人,有一組神情很沮喪的轉身離開了。另外兩組人又是興奮又是

張。我想那兩組人鐵定一組是外幫的,另一組是哥老會的吧。

  老者這時又吹了一聲胡茄,示意決斗繼續(xù)。

  大石上的兩人都沒有動,只是望著對方,就這樣僵持了很久!身在遠處的我也

感受到他們之間那緊繃的氣氛。突然,兩人的身子向對方沖去,他們的動作很
快,刀
來刀往。

  在他們的廝殺過程中,我看清了那個屬于哥老會的黑衣人的樣子了。很年
青,可
能只有二十歲多點,樣子不算英俊,卻給人很剛毅的感覺。眼里的殺氣很重,很
重!
他用的刀比對方的寬大一點,泛著銀光,跟他本人一樣,充滿了殺氣!

  “嘩”,鮮血橫飛,那個屬于外幫的黑衣人雙腿被斜向砍斷了!

  勝負己分,大石旁屬于外幫的那組人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看也不看他們那斷了

的同伴轉身離開了。另一組人則大是興奮,大呼,“最好的金子來!最好的金子
來!”

  大石上的兩人神情各異。勝了的年青人沒有什么表情,就是眼里的殺氣褪了一
點,換上了勝利的傲氣。而那中年人則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與自己身體分了家的

腿,這場景看得人心里發(fā)毛!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對著轉身離開的外幫人大喊,“帶我走,我不想死


里,我是外幫最好的金子來啊!最好的金子來……請帶我走……”喊聲很是絕望,像一
只受
了重傷的狼。

  那三個外幫的人顯然沒有回頭帶他走的意思。一個斷了雙腿的人,對他們來說

經沒任何利用價值了吧。我也不禁為那個斷腿人悲哀。

  又是一陣胡茄聲,那老者宣布:“金沙江以后三年的淘金權歸哥老會所有。”又

一陣歡呼聲,比剛才的更甚!接著那些人陸陸續(xù)續(xù)的離開了,只剩下斷腿人哀傷的

著那鮮血淋淋的雙腿。

  我忍不住走向他,基于醫(yī)生的本能,我不能見死不救啊!他見到我很驚訝,我
  不
理會他的問話,只是將身上的外套撕成帶,幫他的雙腿壓迫止血。不多久,傷口就

包好了,我不確定他能否因此而活過來,不過我很佩服他的忍耐力,這般劇痛之
下,
竟然還沒有暈過去。

  過了一會兒,他總算恢復點力氣了,“小姑娘,你帶我走吧,我有很多很多的

子,有300多斤。相信我,我是最好的金子來。如果你帶我走,我會把金子分一半

你。”

  我對他說的金子沒什么興趣,不是因為我品德特別高尚,而是在自己也搞不清

環(huán)境下,錢真的很次要,找到出路回家才是最重要!

  “我不要你的金子,不過你要告訴我,怎么樣才能回到成都。”我的話使他愣了

下,一臉疑惑的望著我。“你過來扶我,我?guī)贰?爝^來扶我,小姑娘。”他雙眼閃

不定的哀求著。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00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這男的像是誘拐我似的,沒錯,那是一種誘拐的感
覺!
但我還是慢慢的再次走向他,因為我真的很想回家,特別是在看到了那么血腥的場

后。誰知道就在我快接近他之際,他手里的刀突然向我揮來……
7
  我從來都不知道人心可以險惡成這樣子,我救了他,他竟然還想殺我!就在這

鈞一發(fā)之際,“當”的一聲,一把刀從我身后伸過來,幫我擋住了那足可致命的攻
擊!

  是誰?是誰救了我?還有誰藏在這里嗎?我還處在發(fā)呆的情況下,被人拎了起
來,拖離那黑心的斷腿人。

  “你是誰?外幫的人?怎么會在這兒?”救我的是剛才決斗中的那個勝利者,那

最好的金子來!雖然到現在為止我還不知道什么叫金子來,但我只好這樣稱呼他。

  他的表情很冷厲,像是在審問囚犯。我還心有余悸,只是一個勁的搖頭,瞪著

辜的大眼睛茫然的望著他。“你是怎樣進來的?為什么要救他?”他一臉好奇的說
著,
“憑你一個女子是不可能進得來的!”

  我指著江邊的蘆葦,“我是從那里來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那兒。我見
他很
可憐,可能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所以就去救他,我不知道他會殺我!”我不知這
男人
會否相信我的話,因為只要是個稍為正常的人都不會相信有人是來自蘆葦的!

  他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沒有再問話,拖著我離開江邊,任憑那

腿人在我們身后大嚎。這時候的我己不再同情他了,我最擔心的是自己的處境啊!

  “可以送我回成都嗎?”我小聲的問著。“你來自成都?”他終于回頭打量著我,

頭到腳很認真的打量,“你不像是來這兒當土娼的女子。”“土娼?”我失聲的大叫
道,
“我不是土娼啊,你要帶我去哪?你想對我怎么樣?”

  這時候我才真正明白自己的處境有多么的危險。我可不想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

身當妓女啊!

  我知道什么是土娼,以前聽老爸說過。在民初戰(zhàn)亂的時候,工地里的廉價妓
女,
她們沒有選擇是否接客的權利,任人糟蹋,與二戰(zhàn)時的慰安婦很相似。

  他沒有回答,只是繼續(xù)拖著我向前方有人煙的地方走去。我被拖到了一個很大

廣場,那兒早已聚了很多人,有男有女,個個都在歡呼。男的都很粗獷,像建筑民
工。女的都穿得很俗,大紅大綠的,臉上還化了很濃的妝,花枝招展的樣子。

  這金子來把我扔到那堆女人之中,然后就朝最前端走去,那兒早已有十三個人

著臺上。他走到之處都有人向他歡呼“最好的金子來”,場面比最紅的歌星開演唱會

轟動!

  身邊一個女子道:“君姐,這次你一定會飛上枝頭變鳳凰,不用再當土娼
了。”另
一個女子很媚的笑了一聲,“承你貴言。”

  我回頭看那個“君姐”,嘩,果然是個大美女,明眸流轉,唇紅齒白,身材凹凸

致,樣子出色之極,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眉目之間帶著的致命的性感!美中不足之處

是打扮得很俗氣,而且眼晴很不純。眼是靈魂之窗,心邪則眼不純,這是老爸教我
的。

  “請問,這兒是哪兒?還有,什么是金子來?”我把心中疑問說了出來。那兩個

人像是看白癡似的看著我。“你是剛從成都來的?”那君姐哼著氣問我。我點頭算是

答。我對她的態(tài)度很不滿,但是初來乍到還寄人籬下,不便發(fā)作。

  “還算有幾分姿色,應該能賺到些金子回鄉(xiāng)。樣子還挺純的,你還是處女
吧?”她
答非所問的說。“啊?”我被她那么直接的問句嚇著了。

  “誰都知道來這金沙江的人都是為了黃澄澄的金子,這兒有三大幫,分別是鷹

幫,外幫,與我們哥老會。三幫都想得到這兒的淘金權,于是規(guī)定每三年決斗一
次,
勝出的那方得到未來三年這兒的淘金權。”說到這兒,她的神情倏地興奮起來。

  “而這次勝出的就是我們哥老會,因為我們有最好的金子來——張拾來。金子來


每幫派出去負責決斗的殺手。每幫派二十人,每次決斗的六十人之中只能有一個人

出生還。而這一次勝出的是拾來哥。”

  我知道她口中的“張拾來”就是救我的那個金子來。慢著,每場決斗只能有一個

生還?“他們會同伴相殘嗎?”我不禁問道,因為剛才我所看到的那六十個黑衣人根

分不清敵我,見人就殺。

  “哈哈,”她很不屑地說,“哪兒還會有同伴?!只要被選為金子來的人,他們


都不準有任何來往,只能各自苦練,力求在決斗中勝出!”“很殘忍……”我不禁低嘆
道。
怪不得那張拾來眼里殺氣那么重,表情那么冷!

  “我叫寧芷君,我們算是同鄉(xiāng)吧,我也是從成都來的。我在這兒打滾好幾年
了,算
是有點人面。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我吧。對了,你怎么稱呼啊?”這時候我發(fā)現這個
叫君
姐的還有點江湖兒女的豪氣,不像剛開始那樣的討厭了。

  “君姐何止有人面啊,君姐是我們這兒最漂亮的女人,龍頭與拾來哥都是他的
常客
呢!這一次拾來哥挑戰(zhàn)利品鐵定是挑你啦!”另一女人馬上不失時機的討好道。“戰(zhàn)

品?”我疑惑的問道。

  “這是習俗,勝利歸來的金子來可以從幫中挑出任何一個他喜歡的女人做他的
戰(zhàn)利
品,那女人以后就只屬于他一個人所有。誰都知道勝出的金子來將得到很多金
子,當
他的女人當然也可以享受榮華富貴了。君姐,你以后要多照顧我們呢!到底都是姐

多年嘛。”“放心,我不會那么沒義氣的。以后有好吃的我一定會分給你們!”君姐


干云的許諾著。

  “請問,我以后會成為……”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問出口,吞吞吐吐的說著。

著一群土娼說“土娼”好像很不敬。“土娼嘛,”君姐很不以為然的道,“當然,不然
你來
金沙江干嘛?”這時候她定著眼認真的從頭到腳仔細打量我,像看一件貨物是否值
錢似
的,“瓜子臉,大眼睛,瘦是瘦了點,但樣子還挺討男人喜歡的,很多男人就喜歡
你這
種清純的調調!”

  “我不是來當土娼的,請問怎么可以出去,我要回成都啊!”我被看到發(fā)毛
了,不
想再待在這個可怕的地方!“出不去的,這兒所有路口都有人把守,防止有人偷金

逃。偷走的人只有死路一條!”君姐的話徹底地寒了我的心。

  “電話呢?”我突然想起救星,只要打電話找到老爸老媽,他們定能救我出去。
“不
是吧,電話?你以為這兒是大帥府啊?!怎么會有哪東西?”大帥?這不是中國戰(zhàn)
亂時
候的軍閥的稱呼嗎?我從一開始就覺得這兒非常的不對勁了,他們的衣著,習俗都

像現代人。

  “請問現在是什么年代啊?”我抱著一絲希望問道。老天,千萬不要讓我像那些

套的小說那樣穿梭時空回到古代。看小說是一回事,要是自己回去就不好玩了,特

是在這種見不到我白馬王子還可能要當土娼的地方!

  “民國二十一年。”

  我的希望被徹底打破了。天啊!我竟然真的回到了古代!雖然不算很遠古,但

個時代的人命很不值錢,這是誰都知道的。我很可能隨時會在這兒送命!一想到這
點,手也發(fā)抖了,我還要再見到爸媽呢,不想這么早死!

  在我與君姐談話的時候,臺上的人已經說了很多話,都是些慶祝之類的。這時

上一個三十歲上下很有氣概的男子站了出來,舉起手中的杯向場上所有人敬
酒。“這就
是我們的龍頭。”君姐知道我是初來的什么也不懂,向我解釋道。

  我想龍頭應該就是這兒的老大吧,這個稱謂現今的黑社會還沿用著。這個老大

  年輕的,長得也不錯。可能以我們現代人的審美觀,身材挺拔的男子只要樣子不是

可怕都可以叫做好看。不過龍頭的身上真的有一股混然天成的霸氣,很是迷人!

  “這次拾來為我們爭得了淘金權,大家再敬他一杯。”龍頭豪氣萬千。“拾來,”

轉頭微笑著向那個金子來道:“是時候挑選你的戰(zhàn)利品了。”張拾來沒有發(fā)聲,只是

敬地點了點頭,然后向我們這邊的女人堆走來。

  這時候,我心里真是很不爭氣地希望他會挑上我。雖然明知這可能性不大。論

亮與性感,我怎么也及不上那個君姐,更何況君姐與他早有“奸情”,他們是老相好
啊!

  但是,如果他不挑上我的話,我只有兩條路可走了。要么自盡,要么在這兒當

娼。我知道我會選前者!我想就算他是個SM愛好者也好,什么也好,當一個人的女
人,總比當這兒成千上萬民工的女人好吧!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00
 他一步一步向我們這邊走來,我只能用力瞪著他,我看到的是死神一步一步向

走來!他來到我們跟前,周圍的女人都用最媚的眼神與姿態(tài)吸引他。我不知道我現

的表情是怎么樣的,應該是視死如歸吧!

  可能是因為我的表情怪異,也可能是其它原因,他也很專注的瞪著我,像是想

穿我心里想什么似的。有那么一剎那,我有一種觸電的感覺,那電是從他專注的眼

傳來。我呆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十幾秒吧。他牽起我的手,拖著我走向臺上,場內

陣嘩然!

  “怎么會這樣?”,

  “這女娃是誰啊,從來沒見過的。”

  “這女的不及蛇腰君漂亮啊,難道她的床上功夫比蛇腰君還好?”

  各種各樣的問題也有……

  連我自己也不禁小聲的問了句:“怎么會是我?”可是他只是淡淡的望了我一
眼,
沒有回答。像是一切都那么的理所當然,沒有疑問。

  原來美夢成真的感覺是茫然的,就像我現在這樣……

  接著做了些什么,我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好像跟張拾來在臺上對飲了杯酒,就

新人飲交杯酒那樣。我唯一最深印象的是張拾來的眼睛,與君姐怨恨的目光。就在

樣的茫然中,我進了張拾來的房……
8
  在茫然之中我進了他的房子里。我不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了,知道作為他

戰(zhàn)利品我要做些什么,跟他做愛!就等于現代的情婦吧。可是我還是沒有任何動
作,
只是坐在床邊,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敵不動,我不動!

  他從一進房就沒有再開口說過話,只是坐在桌邊很專注的擦著他的刀,一遍又

遍。看著刀鋒上的光芒,我腦子終于清醒點了。

  我意識到自己進入了一個不屬于自己的年代里,我穿越了半個多世紀。我以前

讀過很多關于這方面的書,知道穿越時空不是不可能的事,基本上時空同空間地域

樣都是可以自由穿梭的,只是人類現今的科學還沒發(fā)達到發(fā)現穿越時空的方法而
己。
而我在崖邊放手那一剎那可能就剛剛好穿越了時空之門,這就是算命先生所說的那

“置諸死地而后生”嗎?

  現在的我在民初的時空里,父母找不著我會否很擔心呢?我很想念他們,他們

同樣想我吧!他們找不著我,會以為我死掉了嗎?我還能回去嗎?小說里不都寫著

那里來就回那里去的嗎?

  但在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我首要的任務就是保住我這條可憐的小命啊!

  “我不屬于這里的,”我挑明了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在這兒,但我不


們的敵人,請相信我!”“我知道,”他頭也不抬地應了一句,“沒有奸細會笨到去救

個冷血的金子來的!”金子來都很冷血嗎?我心里納悶著,但他也救了我啊,他不
也是
一個金子來嗎?

  “為什么會是我?”從剛才到現在,這個問題一直在我的腦子里轉著,揮之不
去。
雖然很慶幸能成為他的戰(zhàn)利品,免去淪為土娼的命運,但我真的不明白他為什么會

我這個來歷不明又不出色的女人。

  他手上抹刀的動作頓了下,終于抬起頭來望了我一眼,這是他進房后第一次正
  眼
看我!“需要原因嗎?”他不帶任何感情的回答著,仿佛我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一
樣。
“你不想成為我的女人?”他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我可以換的。”

  “不,”我以最大的音量,最快的速度,堅決地否認。

  開什么玩笑,能成為他的戰(zhàn)利品對于現在這處境的我來說比中六合彩還幸運
呢!
換人不等于把我的獎金都拿走嗎?!

  我沒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因為怕他真的會換人。或者他說得對,有些事

真的不需要什么原因的!

  又是一陣靜默,他完成了抹刀的工程,站起來走向浴盆。“過來,”這句話顯然

對我說的,因為屋子里只有我們兩個人。可是一時之間,我不知道他要我過去干什
么,鴛鴦戲水嗎?我可不喜歡這玩意兒!

  我又驚又怕的走過去。“脫衣,”他說話很簡練。

  臉都紅透了。我還沒有在任何男人面前脫個精光呢!

  我遲遲沒有任何動作,他像是看出我的窘態(tài),突然笑了。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

笑容,他笑起來跟其它大男孩沒什么分別,畢竟他也只是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孩而
己。
這時候的他,完全無法令人想到殺人不眨眼的金子來!

  “我是叫你幫我脫衣服,”他臉上還帶著微笑,可是已經不像剛才笑得那樣放肆
了,“你沒有服侍過男人洗澡嗎?”我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并不像他外表那么冷酷,他

有平易近人的一面。

  我?guī)c窘態(tài)的瞪了他一眼,對他的捉弄表示不滿。不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
來,
然后靜靜地替他脫去一件又一件衣服。衣服上有很多血跡,泛著很重的血腥味,令

不自覺的想起他剛才那場九死一生的決斗。

  雖然我是讀醫(yī)的,對于男人的裸體早已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但是看到他的裸體

還是會臉紅。

  這個就是我的男人!

  他很修長,比我高出一個頭還多。我有1.68,他應有1.88以上吧。他是個習

的人,肌肉很結實,特別是兩條手臂。他的手指修長,有點像鋼琴家的手。

  “看清楚了嗎?”他帶點戲謔地道。“嗯,”我蹲下來準備為他擦背。“別站在我

后!我不習慣有人在我的身后。”

  這是什么習慣?!作為金子來被從小培養(yǎng)成的習慣吧?怕有人從背后偷襲?我

禁為他悲哀,因為,他過去與將來的日子都要活在這種小心翼翼中。

  我蹲在他的側面伸著手為他擦背。

  “你多大了?”

  “25。”

  “你看起來像個20歲的大男孩!”

  我發(fā)現他并不冷酷,只是很少言!可能是因為他自小就沒什么朋友可以交談的

因吧,所以很少主動開口說話。但只要你跟他說話,他還是會有回應的,雖然他的

應通常都很簡練。

  “你呢?”

  “22了。”

  “像17歲!”

  “你這是對我的贊美嗎?”我輕笑著問。

  “不是。”

  我覺得這樣跟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感覺還真不錯。他不出聲的時候屋子里充
滿
壓迫感。可能是因為他身上所散發(fā)出來的殺手氣質吧。但他開口說話的時候就自然

然地回復了一個大男孩的本性。

  “你的名字?”

  “巫奈。”

  “無奈?”他側著臉想了想,“這名字很不好。”“是啊,”我無奈的笑了笑,
“但很適
合我,我現在就是很無奈的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不知道未來的生活會怎樣!”

  “我!你未來的生活就是我。”他帶點傲氣地說著。我覺得這時候他的神情像極

剛買到合適玩具的小男孩。我只是笑了笑,沒有回應。總不能告訴他我要的是回到

于我的年代吧。

  “你的名字很怪,張拾來。”他低下頭,想了想:“這名字也很適合我,我本來


被人撿回來的!”我停了手上的動作定眼望著他,“拾來?”“嗯,我是個棄嬰,被人
  扔
在金沙江邊的蘆葦叢里,是張?zhí)弥鲗⑽覔旎貋聿⒔涛椅涔Φ模 薄八阅憬袕埵?br /> 來?”

  我不知道撿他回來的張?zhí)弥魇钦l,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沒有念過多少書,不

不會就這么隨便地給他起名字了。而且那個張?zhí)弥饕茶F定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怎么

把一個好好的孩子訓練成殺人不眨眼的金子來呢?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01
 我突然明白為什么他審問我的時候,在聽到我說是從蘆葦里來的,就將我拖了

來,是“同病相憐”吧!那么他選我做他的戰(zhàn)利品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你選上我是因為我也來自蘆葦叢的嗎?”我盡量用很不在乎的口吻問道。“不
是,”他突然轉過頭來望定我的眼晴,“是因為我們都不是為金子而活的人。”
9
  “我們都不是為金子而活的人,”我喃喃念著他的話,“那是為什么而活?”“為

存。”

  我一直以為他只是個沒什么腦子的武夫,但是,顯然我錯了。這個男人的心思

能比很多人還要細密,最起碼他能從我眼里看穿我的心思!

  正在我發(fā)呆之際,他突然從浴盆里站起來,“你也很臟,該你洗了。”我低下頭

敢直視他的裸體。

  不多久,他就命人重新往浴盆里注滿了熱水,然后從墻角的大櫳里拿出一小塊

子就往外跑,不知道出去干什么。我也樂得自在,如果他不出去,我還真的不知道

怎么樣在他面前脫衣洗澡呢。我身上穿的紫色毛衣與白色牛仔褲早已被江邊的泥弄

臟亂不堪了!

  泡在熱水里真的很舒服,現在應是深秋時分了吧。剛才在外頭的時候,因為太

訝,忘了覺得冷,屋子里有火爐也很暖和。正在享受這難得的暢快感覺之際,突然

被打開,進來的當然是張拾來。他手里拿著一套雪白色的棉衣,與幾樽不知道是什

來的東西。

  他毫無顧忌的向我走來,幸好我的身體都浸在水里,不然就給他看光了!

  “我這兒從來沒有女人住過,這些是從生婆那兒換來的女人凈身的東西。”他放

那幾樽東西。我明白了,那幾樽東西就等于我們現代的洗發(fā)水與沐浴露吧。

  “你原來穿的衣服很怪,不適合這兒,換上這套。”他指著桌上的白棉衣。“你


想要什么就從櫳里拿些金子去生婆那兒換。”“嗯”,我點頭示意明白,他說完就脫


床睡了。

  這個男人其實并不難相處,可以說還挺懂得照顧人的,雖然他對我的態(tài)度不算

關切,但最少也不算壞。而且從現在看來,他好像并沒有要“強暴”我的意思。

  雖然用“強暴”這個字眼好像不太恰當,畢竟是我自愿做他的女人的。但對于我

說,非自愿的跟一個沒感情的男人做愛,那跟被強暴沒什么分別。我不是小說里那

覺得跟一個陌生的救命恩人上床浪漫的人。特別是跟一個幾小時之前把人砍成一段

段的殺手!

  穿上他為我準備的衣服,走到床前。該上床跟他一起睡嗎?我猶豫著。突然之
間,發(fā)現他睜開了眼睛,天啊!原來他還沒有睡著。那我剛才穿衣前的身體不就被

看光光了!這男人,有時候真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你不睡嗎?怎么還不上床?”平淡的語氣讓人有種老夫老妻對話的錯覺。我硬

頭皮上床去。他真的不喜歡有人在他背后,所以在床上他還是背貼著墻睡。

  我在他身邊躺下,他掬起我一束頭發(fā)聞了聞,“你的頭發(fā)是曲的,天生的
嗎?”我
僵硬地搖著頭,實在不習慣男人這樣親昵的觸碰,就算是跟我的初戀男友,我們也

限于拖手逛街而己!

  “我燙過的,”我不知道這時代有沒有燙發(fā)這玩意兒。“很適合你!”他說著索性

整個頭埋在我的頸窩里。“我能跟你商量件事嗎?”我怯怯的問,“當然,你可以不


的。”

  “說吧。”聲音從我的頸窩里發(fā)出,還伴著一股令人酥麻的熱氣。“我們可以不


嗎?”我閉上眼睛,不敢看他,因為怕他發(fā)怒!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過分,他選上了我當他的女人,但我不要跟他行房,那他挑

  來干嘛?!難道真的白養(yǎng)我嗎?

  可是,意料之外,他只是還在不停的玩弄著我的頭發(fā),“為什么?”他的聲音聽

來不像發(fā)怒,像是好奇。“因為我們之間沒有愛情啊,”我鼓足勇氣直視著他,“你

發(fā)
泄的話,君姐比起我來是個更好的對象!”

  “什么是愛情?”他很迷惑地問,沒有半點譏諷的意味!“就是……就是一對男女
時時
刻刻都想念著對方,可以為對方而死吧。”我含糊回答著。

  “那我沒有愛過任何人,”他坦言,“我想我也不可能愛上任何人。當一個金子


上一個女人的時候,就是他快死的時候了。”

  其實按我所說的標準,我也沒有愛過任何人。

  “人一定要有愛情的嗎?“他望著床頂自言自語。

  “最起碼我是,我希望能跟我愛的男人在一起。”

  “我明白了。你的要求,我接受!”他很是干脆的答著。我一瞬不瞬的瞪著
他,有
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干什么這樣看著我?你希望我反悔嗎?”他突然有點頑皮地
道。

  他真的是那個在大石上雙眼充滿殺氣的金子來嗎?放下刀的他像變了另一個人

的。

  “當然不是啦!”我紅著臉咕噥著,“我們勾手指作契約!”

  “不需要,我說過的話從不反悔!”
10
  跟他作了那個契約之后,我松了口氣,可以跟他輕松聊天了。

  “為什么你會答應我這么無理的要求?”

  “本來我就不打算對你做什么。”

  “那我除了能服侍你洗澡穿衣與跟你聊天之外,好像沒有什么作用了。”

  “那就足夠了,我需要人陪我聊天。”

  “你沒有朋友嗎?”我突然好奇,他怎么那么需要人陪他聊天。“慢慢你就會明

的。”他不打算回答。之后也沒有再作過聲,應該是睡著了吧。今晚的大廝殺
中,他應
該消耗了很多體力,在只有1/60生存機會的決斗中,他真的應該是身心俱疲了……

  我一夜未成眠,在掉進這個時代之前,那些尋人啟事,奶奶的逝世都深深的困

著我。但來到這兒之后,這些事似乎離我好遠好遠了。

  這兒的每個人都是為著黃金而活,也許例外的只有我與身邊的這個男人。這種

裸裸的金錢關系下,人命很不值錢。這兒會有幾個好人呢?我能適應這里的生活
嗎?
怎樣才能回去?

  在臨近天亮的時候,窗外飄起了雪。遷往南部城市之后,我已經有十幾年沒見

雪了。穿上棉衣,走到室外,漫天雪花的景象真的好美,好美!美得令人心醉,忘

心中的煩惱!

  我不禁在雪花中翩翩起舞!

  不知道跳了多久,在一個轉身之時,我駭然發(fā)現他已經站在門邊!“你跳舞很

看,像一只蝴蝶在起舞!”“有那么夸張嗎?”我有點不好意思的輕笑。

  “嗯,你本來的名字不好,我以后就叫你蝶舞吧。”他這句話是肯定句而不是祈
使
句。我像是沒有說不的權利。突然我想起奶奶臨終前叫的蝶舞小姐,難道就是
我?我
就是蝶舞!

  那么奶奶知道我來過這年代嗎?她也在這兒嗎?我頓時呆了。

  而他,卻把我的靜默當成答應。

  在梳妝之后,他帶著我去到一間很大的屋子,里面己坐了十三個人,龍頭就坐

最中間,其余十二人分開兩邊對稱坐著。

  “你今天要拜見各位堂主與龍頭大哥,見人便行禮就對了。”他拖著我的手在我

邊低聲說著。聲音沉沉的,令我腦子有點混沌了……

  “呵呵,拾來昨天晚上的滋味怎么樣?還以為你在溫柔鄉(xiāng)里起不來了呢?”首先

來的是龍頭豪邁的聲音。“還好。”他邊答著邊把我?guī)У酱髲d中央。我按著張拾來的
話,低頭學著電視里古代的人鞠躬行禮。

  “比蛇腰君怎樣?”不知是哪一位堂主問。“各有千秋!”聽到他的回答,我的頭

得更低了。不是因為害羞,在醫(yī)院里,那些男醫(yī)生經常都會說有色笑話,早就習慣
了。我是因為心虛啊!我與張拾來昨晚根本什么也沒有做過。

    “說真的,昨天我還以為你會挑蛇腰君呢!她的樣子標志床上又夠野,你不是
也常
找她嗎?”“她也是各位堂主的心頭好,拾來不敢獨占。”“呵呵,拾來越來越體貼我

這群老家伙了!張?zhí)弥鳎惆阉痰谜娌诲e呢!”

  “哪里,哪里。”應話的應該就是把張拾來撿回來的那個張?zhí)弥靼伞N也唤?br /> 頭
望了他一眼。他樣子挺慈祥的,50歲上下,但很硬朗,應該也是個習武的人。他也

笑著回望我,眼睛有點像鷹!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01
 “這女娃樣子挺純的,不過好生的面孔,是哪兒來的?”“剛從成都來的。”張拾

面不改色地胡扯著。“哦?是個閨女?好小子,給你撿到件干凈的。昨晚開苞了?”
“嗯。”他不置可否的應著。接著傳來的是眾人的嘻笑聲。

  “回去叫生婆弄點東西給她補補身吧。”那張?zhí)弥飨駛父親那樣對張拾來吩咐
著,
“還有,她以后是我們哥老會最好的金子來的女人,不能太寒酸。你拿些金給馮老
頭溶
了,打些金器給她裝裝身吧。”“我會的。”

  “女娃,你叫什么名字啊?”是龍頭在問。其實龍頭自己也不老,是個30歲左右

俊男。給他叫我女娃感覺怪怪的,好像我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一樣。

  “蝶舞,”我輕聲的答著。“好名字,出塵脫俗的很襯你,”“謝謝。”“好了,
蝶舞,
你先回房用早飯吧,我們與拾來還有事情要商量。”“是,”我如獲特赦的轉身離
開。

  說實話,我真的很不習慣這種嚴肅的場面,不過從今天早上那種排場知道,我

后在這兒的身分應該很特殊,最起碼是獲得這兒“最高領導層”的認可了。
11
  在回到“家”門前——我想張拾來的房子現在應算是我的家了吧——駭然發(fā)現君姐
站在
那兒。來者不善!心中拉響了警報!我搶了她的位置,她昨晚那怨恨的眼神我還記

猶新呢!她顯然是知道張拾來不在,我落單了,來找茬的。

  “君姐。”我還是向她打招呼,雖然有點心虛。“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拾來哥為


會挑上你,就因為你的身子干凈嗎?!”她有點自嘲的冷笑了一下,“原來男人都是

樣子的,都看不起我們這種人盡可夫的娼妓,要發(fā)泄時就找我們,用完之后就一腳

我們踢開,一點感情也不帶。我們命賤嘛!”

  “君姐,別這樣說,拾來他不是這意思。最起碼他選上我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哪
是因為什么?你才有幾分姿色,身材就不堪入目了。”

  我知道自己不及她漂亮,但她這樣擺明的說還是挺傷人的,我也沒什么好語氣
了。“請問你來金沙江是為了什么呢?”我很不客氣的問。“當然是為了金子啦,這


一個不是啊?白癡!”“那么你希望成為拾來女人的原因又是什么呢?你愛他嗎?”
“這
兒哪有人談情說愛的,別告訴我你愛他!當然是為了他的金子。”“我不愛他,但我

是為了金子而來的,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我很沖的語氣令她不禁一呆。

  不再理睬她,我繞過她開門直接進屋里去了。她顯然忌于我現在的身分,不敢

我動手動腳。“你給我聽住,小狐貍精,你搶了屬于我的東西,我不會讓你好過
的。”
她放下狠話就走了。

  不過我相信她只是一時之氣罵罵而已,畢竟礙于張拾來的面子,她不敢對我怎

樣的。而且她只是貪財,從昨晚看來,她心地并不算壞。最起碼我的直覺是這樣認

的。

  一名黑黑實實的小伙子端了早飯進來,他很是老實的樣子。看上去剛20出頭左
右。“剛才君姐的話你別放在心里,她只是一時之氣而己。”他傻傻的搔著腦袋瓜
道。
“她是剪刀嘴豆腐心,心腸挺熱的。”他一個勁的為君姐說好話,不難看出他對君姐

好感。

  “我知道。”不知道為什么,我對這小伙子也很有一種莫名的好感,覺得他是個

以信任的人。“我叫常福,是這兒的廚子。也是拾來的好友。你是……”“你叫我蝶舞
吧。”

  他很健談,我與他聊了很久,問了他很多關于這兒的事,他也繪聲繪色的回答
了,好像能跟我談話是種榮幸似的,應該是因為他很崇拜張拾來的關系吧!

  哥老會在這兒最大的是龍頭,他是前年由總壇調過來的,旗下分為12個堂
口。每
個堂口都分管不同的職能,有的管淘金夫,有的管土娼,有的負責把守這兒所有出

  關口,有的管內務,有的負責訓練金子來,有的負責把金子運回總壇。

  12堂口按地支來排列,子字堂在12堂中的地位最高。那個張?zhí)弥骶褪亲幼痔玫?br /> 堂
主,地位僅次于龍頭。但是因為他在這兒的時間長,建立了很大的勢力,實際上權

與龍頭不相上下。

  而張拾來的地位很特殊,他是張?zhí)弥鲹旎貋淼模闶撬酿B(yǎng)子吧。再加上他手

的快刀,所以就算他沒什么具體的職位,在這兒還是很受尊重的。經過昨晚的一
戰(zhàn),
他為哥老會爭得了三年的淘金權,成為最好的金子來,地位就更加今非昔比了,連

頭也敬他三分。

  在金沙江邊主要分為幾類人,最多的就是淘金夫,他們都是懷著淘金美夢自愿

集而來的,只是他們每天辛辛苦苦淘回來的金大部分都會被堂口收走。但還是有不

人想方設法私自藏起一些金子,希望有朝一日能帶著這些金子逃出去。但據說到現

為止,都沒有人能活著逃出去過。

  女的大部分是自愿來當土娼的,其中質素最高的就是來自成都的。淘夫嫖娼是

付金子的,但這些金子也不是全落在娼妓的手里,大部分也都會被堂口收走。

  金子來是從小被訓練來搶地盤,保護金子的冷血殺手。

  另外一些年老色衰的女人就是洗衣工,或者廚房工。

  常福是由上一任龍頭帶過來的,因為堂主們都很欣賞他做的川菜,所以他就一

留在這兒了。

  金沙江一帶是很不安全的,因為山上的黑彝人大都是亡命之徒,他們會不時來

襲搶金。山外的土匪與軍閥也都對這兒的金子虎視眈眈。所以各堂主都把自己的妻

放在總壇那邊,有“需要”時就找土娼,而君姐就是這兒最紅的土娼,拾來一向都是

她的。

  常福說到這兒的時候,有點擔心的看了我一眼,其實這個我昨晚就知道了。張

來都是成年男人了,他總要找女人吧。再加上雖然我不討厭他,甚至漸漸對他產生

賴感,但我并不愛他,所以根本不存在吃味的問題!

  他不停地跟我說,拾來是個真正的漢子。描述著他的事跡。我沒有回答,只是

笑地聽著。對于我這個現代人來說,張拾來的英雄事跡太血腥了,也是犯法的,且

犯殺人碎尸罪呢!

  “拾來的那把刀很有名堂的,叫碎雪。因為他的刀法造詣很高,有本事把細小
的雪
花劈成兩半,所以叫碎雪。那把碎雪刀比尋常的刀要重很多,刀鋒也特別的利。是

頭前年來的時候帶過來說要送給這兒最好的刀手的,當然,是拾來最后得到了。聽

是出自名匠之手呢!”

  常福一說起碎雪就大是興奮,“從來沒有人能在拾來的碎雪下活命,拾來是我
見過
最好的刀手。”還有一個,我心里想起那個斷腿的人,他就在碎雪下活了下來。當
然我
沒有對常福說。

  我們又聊了很久,最后他說要回去準備午飯了才離去。常福煮的川菜味道還真

是一流啊!麻辣適中,辣口不辣心。雖然都是些很普通的材料,但他卻能做到色香

俱全。怪不得堂主們不舍得他離開了!
12
  今天的我有點像初歸的新媳婦,來訪的人一個接一個。常福走后,生婆就端著

歸紅棗煮阿膠過來。“蝶舞小姐,落紅后就要好好的補補身子啊!”她獻媚著道。我

著那碗大補藥,開始擔心自己飲了后會流鼻血了。

  生婆其實并不很老,50歲左右吧,一看上去就知道是個精明的生意人。聽常福
說,生婆做的是幫這里的女人張羅衣服與胭脂水粉的小生意,偶爾也會幫她們打胎

接生,算是半個婦產科醫(yī)生吧。

  “小姐果然長得出塵脫俗,怪不得能雀屏中選,拾來鐵定愛慘你啦。”她不停說

恭維的話。不過千穿萬千,唯獨馬屁不穿,所以雖然明知道她在刻意討好,還是不

得太討厭。

  我從木櫳里拿出一塊金來,叫她按我身上穿的衣服款式做多幾件不同顏色
的。不
過都是淡粉色系的,因為不想把自己打扮得跟其它土娼一樣的大紅大綠。也讓她按

拾來的尺寸做幾件御寒的大衣。生婆一見那塊金子就兩眼發(fā)光,接過馬上就張羅去
了。

    木櫳里真的有很多的黃澄澄的金子,最少也有上百斤吧。但張拾來并不上
鎖,任
我取來用。他說得沒錯,他,并不是為金子而活著。

  “見過常福了嗎?”張拾來一進來就問。“見過了,我們聊了很久,他是個很可


人。”“嗯,要是說,這兒誰不會害我的話,那么就只有常福一個了吧。”他的語氣


落寞。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02
  “還有我。”我篤定地說。他望定我,不置可否。我也直視他,表明我剛才那話

真實性。

  “你要點金器裝飾嗎?”“不要!”在我們的時代帶黃金耳環(huán)頸鏈是一件很老土的

啊!所以我脫口而出地的拒絕了,但一時之間還不知該怎么跟他解釋。“也對,黃
金并
不適合你。”

  幸好他有此認為。

  我們沒再談這話題,相對著用膳。

  他早上一般都很早就起來練刀,我常常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他舞碎雪。然后一

用早飯,我們也漸漸地熟了起來。我多多少少了解了他的脾性。雖然在外人面前他

個嚴肅冷酷的金子來,但私底下,面對著我的他還是個大男孩,只是比較少言與少
笑。我偶爾會跟他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他是個冷面笑匠,總會在不動聲色中捉弄

作反擊。

  而我的“工作”就只是幫他穿衣寬衣,服侍他洗澡。

  服侍他洗澡是件很艱難的任務,他總會弄到我全身都濕透,我們常在屋子里
“水
戰(zhàn)”,那是我一天里最快樂的時光!

  我洗澡的時候,他會到屋外去舞刀。他一直謹守我們的契約,只會擁著我
睡,從
未對我做出任何不軌的行為。

  他常會在夜里出去,我知道他是去了君姐那兒。他是個成熟的男人,既然不能

我,去找君姐也是理所當然的。但他從沒在她那兒留宿過,總在半夜里回來,然后

平常一樣擁著我入睡。

  也許我是個習慣性動物吧!當我習慣了在他懷里入睡之后,每當他去找君姐的

上,我就會失眠!直至他回來為止。我知道這不是個好兆頭,但我自己似乎已經控

不了!

  在他出去工作的時候,我會在周圍打聽這里是否有個叫“寧倩兒”的女子,我希

能在這年代找到年輕的奶奶,但結果卻總是讓人失望!

  他喜歡穿我為他張羅的大衣,也會帶著我到江邊散步當回報。我喜歡坐在江邊

大石上靜靜地看著遠處的山與天空,那是上天賜與世人最美的圖畫。而他總是靜靜

坐在我身邊抹著他的碎雪。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著,事實上,我覺得這種生活也挺幸福的,除了他去

君姐的時候我會覺得落寞以外,其它時候都很平和地相處著。而我們也刻意回避他

出度夜這個話題。

  君姐對我的敵意也明顯的減少了,可能因為知道我“失寵”的關系吧,再加上拾

給她的度夜費很闊綽。她只會在見到我時偶爾嘲笑我不能“滿足”拾來而己,我也懶

跟她解釋我與張拾來的關系,隨她去說吧。

  其實我自己也說不清我與張拾來的關系。更正確地說,是我開始搞不清我對他

感覺了。我們是好朋友嗎?那是肯定的,我們無話不談,偶爾也會開玩笑般地打
鬧。
但我們真的只是好朋友而己嗎?好像又不止,最起碼我開始依戀他的擁抱,我會為

等門,我會介意君姐的嘲諷。

  但我真的不愿也不敢多想,因為我是不屬于這里的,我不能對這里的任何東西

戀,更不能戀上這兒的人,特別是個朝不保夕的殺人工具。

  不知不覺地已進入深冬了。天,又下起了雪。今晚拾來回來得特別晚,我知道

天是“信驢兒”回來的日子。(“信驢兒”就是來回于總壇與江邊報信聯系的人,他們

會幫這里的人從城里運點日用品過來。)

  門被推開了,是拾來回來。我習慣性地幫他解下大衣。

  “你猜我給你帶回什么東西?”“雪花膏?”他常會托信驢兒進城里買些高級的雪

膏給我。“你坐下。”“干嘛?”我不明所以。

    他從衣袋里掏出一串珍珠項鏈幫我?guī)稀!斑有耳環(huán)與手鏈,珍珠比較適合
你。”
我摸著頸上的鏈子,喜出望外的望著他,“為什么送我?”“因為你是我的女人。”他

得很直接,但他這句話令我的心越來越不受控制了,

  那你愛這個女人嗎?我真的好想問。

  可是,我始終只是默默的看著他,沒有作聲。因為我記得他說過,他不可能會

上任何人,當一個金子來愛上一個女人的時候,就是他快要死的時候。

  也許是我望著他的眼神太熾熱,他的表情也怪怪的,有點別扭。他沒有再在屋

里逗留,拿起碎雪走出了屋外……

  我?guī)夏蔷碌恼渲槭宙溑c耳環(huán),把曲發(fā)束在一邊。他說得沒錯,珍珠真的很

我!第一次,我發(fā)現自己其實也挺漂亮的,可是他呢?他也這樣認為嗎?

  我走出屋外,舞著刀的他停了下來,“很漂亮,”他定眼望著我,淡淡說
著,“跟

跳舞的時候一樣漂亮。”

  我也微笑著回望著他深切的眼睛,他的贊美令我心頭暖哄哄的。“謝謝,”我突

頑皮地一笑,走過去牽住他的手,“我們一起跳舞。”

  “我不會。”“我知道,我教你。”我不容他拒絕,拿下他手中的碎雪。把他雙手

在我腰上,也主動摟住他的頸。

  他顯然很別扭,但還是由得我牽著他。

  “很簡單,跟著我就行。”

  我教的是最簡單的“慢四”,他是個習武的人,步法很快就記熟了。但是他顯然

舞步當作武功來練,跳起來硬硬的,很是滑稽!我忍不住輕笑出聲。

  “我跳錯了嗎?”他一臉無辜地望著我。“沒有啊,”我還是沒止住笑意。“只是
你的
身子太硬,跳起來像只僵尸。”他也笑了,“我都說我不會跳的,是你硬拉著我跳而
己。”“你放軟點就行,我又不是你的敵人,你不用那么緊繃。”

  他慢慢地放軟身子,我們在雪夜中相互依靠著起舞。

  我忍不住輕輕地唱起我很喜歡的曲子來。

  Crucifymylove

  Ifmyloveisblind

  Crucifymylove

  Ifitsetsmefree

  NeverknowNevertrust

  Thatloveshouldseeacolor

  Crucifymylove

  Ifitshouldbethatway

  Swingtheheartache

  Feelitinsideout

  Whenthewindcries

  I'llsaygood-bye

  TriedtolearnTriedtofind

  Toreachoutforeternity

  Where'stheanswer

  Isthisforever。

  這是X-Japan的名曲Crucifymylove《壓抑我的愛》,我一遍又一遍的唱著。我

道他聽不明白英文,我也不想他聽明白歌詞的內容,因為,那太直白我對他的感情
了。

  他悄悄地收緊了擱在我腰上的手,我也把面埋在他懷里,雪花輕輕地飄在我們

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才停下來。

  “你唱得很好聽,可惜我聽不懂”,他望著我,眼神很熾熱。頭慢慢低下來,面

在我眼前越放越大。

  在他的唇快貼上我的時候,驀地停了下來,四目相接的兩人就這樣呆了好幾秒

時間。他的眼里閃著掙扎,最后只在我發(fā)頂上吻了一下,就放開我,拿起碎雪頭也

回地轉身離開了。

  發(fā)生什么問題了嗎?為什么不吻我?難道他對我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還是因

我們之間的契約?我怔怔的想著。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02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我的心突然覺得快要窒息了……
13
  那天晚上他沒有回來睡,之后的兩天也沒有出現。我知道他在躲我。心,好
痛……

  我只能怔怔地躺在床上,懷念著他擁我入睡的溫暖感覺,現在才發(fā)現原來沒有
  了
他在身邊,四川的冬天是那么冷,冷到心坎里去了。

  我好累,但卻無法入睡。

  心好痛,但卻哭不出來。

  只是在不停地想著他去哪兒了,為什么要躲我。

  以前每天都能見到他,已經把他的出現當成理所當然,當成生活的一部分。現

他突然不再出現,才發(fā)現自已是那么的渴望見到他。

  我是愛他的,我已經無法再忽略這種愛的感覺了,但他呢?

  Crucifymylove

  Ifmyloveisblind

  Crucifymylove

  Ifitsetsmefree

  ……

  (如果我的愛是盲目的話,

  那么壓抑我的愛吧。

  如果能得到解脫的話,

  那么快點壓抑我的愛吧。)

  Swingtheheartache

  Feelitinsideout

  ……

  (想擺脫那心痛,

  但卻偏偏痛徹心扉)

  我想起那晚我們在雪地起舞時所唱的歌,現在真的最適合我不過了。

  “蝶舞小姐,你不能再這樣不吃不喝下去了,你看你,幾天下來憔悴得不成人

了。你受了什么委屈就說出來吧,別一聲不吭的。”每天負責送飯來的六嬸心痛地
說。

  “是不是你們小倆口吵架了?”“如果可以吵的話就好了。”我兩眼空洞地望著床
頂。“原來真的是鬧別扭,怪不得這幾天都不見拾來了,以前他再忙也回來陪你吃
飯的
啊。”六嬸搖頭說著。“有什么問題,兩個人開誠布公說清楚不就好啦。整天悶在心

是不能解決的。唉,你們年輕人就是想不通。”

  六嬸的話像炮彈一樣轟醒了如墜夢中的我。再這樣下去我也受不了了!就算他

厭我也好,怎么樣也好,說清楚總比自己在瞎猜好。

  “六嬸,謝謝你。”我起床向外走,我要去找他。“那你又不吃飯啊?”“我吃不
下。”我不管六嬸的嘆息聲,沖了出去。

  這幾天他應該在君姐那兒吧,第一次,我對君姐產生了妒意。我想只要是戀愛

的女人都會變得善妒吧!

  君姐住的是間破舊的木屋,這兒的土娼與淘金夫都住得很簡陋,只有身分比較

的人住得好一點,像我與拾來的屋子在這兒來說算是很不錯的了。

  我站在門前,好幾次想敲門。但是最后,手還是不爭氣的放下了。

  我很怕,怕門開了后見到的是拾來與君姐恩愛的鏡頭。現在的我已經脆弱得不

一擊了!

  門驀地開了,開門的竟是常福!

  我們都吃了一驚!

  “君姐,君姐她病了,所以,所以,我拿點參湯來給她補補身子。”常福臉紅口

地解釋道。

  這段日子以來,我跟常福漸漸熟絡。我發(fā)現他對君姐特別的好,他雖然窮,但

用他的方式默默守護著君姐,可惜眼里只有金子的君姐對他的好視而不見。

  “君姐她病得重嗎?”君姐病了,那么拾來還會在這里嗎?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

些什么才好,只好隨便問著。“病了好幾天,就是打完胎后沒有調理好身子,積下
了病
根。你找君姐有事嗎?”“沒什么了,你替我問候她吧。”

  “蝶舞小姐”,在我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常福叫住了我,小心翼翼地問,“你


來這幾天怎么了?”“你見過他?”“嗯,事實上這幾天他都窩在我那兒,一聲不吭地

著悶酒,怪可怕的。我問他怎么了,他又不肯回答。只是這幾天我都忙于照顧君
姐,
所以就沒有去找你問清楚。”

  “蝶舞小姐,你怎么了?不舒服?”我一直低著頭,不讓常福看見我眼眶里正在

轉的淚水。“你這幾天也不好受吧,我聽六嬸說,你這幾天都沒有什么東西下過肚
子。
你與拾來其實在互相折磨啊,這又何苦呢?”

  “互相折磨?”我苦笑了一下,“是他在折磨我吧!”“他這幾天簡直不成人形,
失了
魂似的,我從沒見過他這樣子,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只是他不吭聲而己,我敢肯
定,他比你更加痛苦!”“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不停地搖頭,誰知搖下了一串


串的淚珠。

  “咣咣咣……”突然傳來一陣震天的銅鑼聲,整個寨馬上就沸騰起來了。

  “不好了,”常福大驚失色,“黑彝人又來偷襲了。”他迅速把門關上,“蝶舞小
姐,
你快回屋子里把門鎖上,無論怎么樣也別出來,黑彝人最是兇猛了。”

  我知道住在山上的黑彝人偶爾會來偷金子,他們個個都是亡命之徒,很令那幫

主們頭痛。
  “常福,拾來呢?他會去護金嗎?”“那當然,護金是金子來的職責啊!你放心
吧,
拾來的刀法那么好,不會出什么事的。”“他今晚有喝酒嗎?”要是平常的他,我倒


太擔心。但如果他喝了酒的話,那么實在是太危險了!特別是在我親眼看過金子來

的殘忍決斗之后。那根本就是混戰(zhàn),一個分神就會頭身分家的啊!

  “他,他今晚好像喝了不少……”常福也發(fā)現事態(tài)嚴重,聲音有點抖了。“蝶舞小
姐,
你要去哪啊?不能四處亂走,那很危險的!”常福拉住正要往外沖的我。

  “金庫,拾來他一定在金庫那兒。”積壓了多日的淚水終于決堤,“常福,我要

他。現在的我,真的好想見到他。”

  我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很任性,但在有可能失去最愛的人的時候,試問有那個

人還可以理智呢?!就讓我任性一次吧!

  “你不能去那兒,那些黑彝人見人就殺的,”常福不由分說地拉著我往君姐的屋

里走。把我拖了進去,然后不理我的哭鬧把門從外反鎖起來。

  “蝶舞小姐,對不起了,我不能讓你出事的。如果我沒保護好你,拾來一定不
會放
過我的。”

  “常福,求求你開門,求求你……,”

  我一直的哭,直至哭到累了,跪在大門后。而常福則一直的守在門外……

  “真是個笨女人,明知道有危險還要去,你究竟有沒有長腦子的。”躺在床上的

姐不知道什么時候己醒過來了,“要是我是你的話,就馬上回去收起金子然后躲起
來。”

  “拾來他有危險。”我的淚已經哭干了,只能呆呆的說著現在心里最關心的事。

  “那又怎么樣?”君姐輕蔑的笑聲現在聽起來真的很令人氣憤。“金子來哪一天


有危險的?作為他的女人早就應該有心理準備。而且你也沒什么好傷心的,他死
了,
你就可以擁有他全部的金子了。”

  “我跟你不一樣,我跟他在一起不是為了金子。”我狠狠的瞪著躺在床上的她。

“那
是為了什么?愛情嗎?哈哈,你是我見過最愚蠢的人。”

  “那門外一直守著你的常福呢?他不也是為了愛嗎?”屋內一時之間靜了下
來,黑
暗中的我看不見君姐的表情。“那是他自找的,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他這么做。”君姐

事不關己般淡淡說著。

  “那如果有一天,這個蠢男人突然消失了,死了,他不再每天送飯給你,不再
在你
病時照顧你,你也能這般無所謂嗎?你真的一點也不會為他傷心嗎?你知道嗎?他

在就站在你的門前守護著你啊!”

  屋子內又是一陣寂靜,君姐沒有再搭話。

  “多謝你,蝶舞小姐。”門外的常福感動的說。

  銅鑼聲一直的響著,一下一下的,像是死亡的樂章,終于在半夜時分,鑼聲停
了。

  “常福,是不是那些黑彝人已經走了?你快放我出去啊。”門終于開了,我迫不

待地往金庫那邊沖去,常福緊緊跟在我身后。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03
 第一次,我深切的體會到“尸橫遍野”這個詞的含義,濃濃的血腥味仿佛充斥了
整  個寨。龍頭與幾位堂主正滿身血跡的守在金庫門外,但卻不見了拾來的蹤影!我已

顧不得臟了,在那些死尸殘肢的空隙中勉強走出條路來,沖了過去。

  “龍頭大哥,拾來呢?”

    “女娃,你怎么來這兒了?”

  “拾來呢?他在哪兒啊?”我歇斯底里的喊著。

  我一向都很尊敬龍頭,但這一刻的我已顧不上尊卑了。

  “不知道,剛才非常混亂,我們都自顧不暇了,真的沒有留意到他。”

  “生還的人應該都在這里了。”張?zhí)弥鲊@了口氣說。

  “他是最好的金子來,不可能死的……”我自欺欺人般說著轉身離開了。

  我不想再留在那血腥的現場,怕在那兒發(fā)現了拾來的尸體。靠著僅余的本
能,我
沖向屬于我們的屋子。他前幾天還送我珍珠飾物,還摟著我在雪夜里起舞,不可能

在就不見了,不可能的……

  突然被一個人堵住了前路,在我還沒有任何反應之前已被緊緊地抱住。

  很熟悉的懷抱。是拾來!我不會認錯的,是這幾天晚上我不斷懷念的懷
抱。!抱
得很用力,像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把我揉進他體內一樣。

  我也用力的回抱著他,只有這樣子才能更清晰的感受他就在我身邊,他還生存
著……

  “你跑到哪兒了?”他的話里夾雜著濃濃的怒氣,“像這樣混亂的情況你應該留


子里的。我回到屋子里見不到你,還以為你出事了。”

  “去找你!”我堅定的答著,混著濃濃的鼻音。

  摟著我的手收得更緊了,他身上有著濃重的血腥味,證明著剛才經歷了一場激
戰(zhàn)。

  “我在金庫那兒找不到你,以為你……”我說不下去了,代之的是淚水,“你不能

的。”

  “為什么?”

  “因為我愛你!”唇驀地被堵住了,他的吻很熱,熱得燒熔了我剛才快要凍卻的
心。

  所有女性矜持都被拋諸腦后了,我承受著他激狂的吻。這一刻我知道我的愛得

了回應,雖然他什么也沒說,但他的行動已代表了一切。

  他是愛我的,就像我愛他一樣多,可能更多,這就足夠了。

  良久,他離開了我的唇。“愛上我,你會很痛苦的。”他眼神深遂地望著我。粗

的手指摩挲我的面,替我抹去淚水。

  “再痛也值得!”

  他拖著我往屋子里走,門被關上,我被困在他與門板之間。

  “你確定你不會后悔?”他還是不放心地問。

  我怕他又像上次那樣拋下我走掉,沒有回答,只是主動的吻上了他,以行動證

我的決心。他先是一怔,接著狂野的回吻著我,比剛才更激狂,隱隱透著情欲的味
道……
14
  壓抑太久的愛一旦爆發(fā)了便不可收拾,他像一只剛被釋放的困獸,而我就是他

獵物……

  激吻,愛撫,結合,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的發(fā)生了。

  初次的結合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疼痛,但比起幾個小時前以為失去他的那種心
痛,
這種肉體上的痛根本不算什么。而且為了所愛的人,再痛也值得!

  可能是受現代色情文化泛濫的影響吧,以前一直以為做愛這事就是男女生理需

的發(fā)泄,現在才知道,當真正相愛的兩人靈肉結合的剎那,是一種心理需要的發(fā)
泄。

  性應該就是愛到極至而化作的本能行動吧。

  他從背后緊緊的擁著我,就像往常一樣,輕輕的揉著我的曲發(fā)。

  “我覺得自己很幸福,”我滿足的偎著他,獻身給他我并不后悔,他是個值得我

愛的人。“你很傻,”他嘆著氣,語氣中透著淡淡的無奈。“愛上我,終有一天你會


的。”

  “那你呢?愛上我,你有后悔嗎?”“有,”聽到他的話,我身子驀地僵了。“可
惜已
經太遲了,我躲了幾天,可是那只讓我更加想你。”“為什么要躲呢?”聽到他的解
釋,
我才如釋重負。“花開堪折直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啊!”“因為不想傷害你。”

  “我既然選擇了去愛就不怕受傷害,”我轉身直視著他,“我說過,為了愛你再


值得。”我的表白換來了他的深吻,這次的吻很溫柔,充滿憐惜。

    “那天你為什么會去而復返?如果你沒有回去,我就死在那個斷腿人的刀下
了。”
“跟你的目的一樣。”“救他?為什么?”“他曾是最好的金子來,”他邊吻著我的發(fā)
際邊
答道,“我想知道殘廢了的金子來還能怎樣活下去,他的現在也許就是我的將來。”

  聽到這里,我覺得很心酸,“為什么甘心成為他們的殺人工具?”“我沒有選
擇,”
對啊,是張?zhí)弥鲹炝怂貋恚柧毸蔀榻鹱觼恚撬麨槭皝磉x擇了人生的路。

  “你這二十多年來過的是什么樣的一種生活啊!”我心痛的撫著他剛毅的臉龐嘆
道。“每天想著明天怎樣才能活下來的生活。”聽到他的回答,我的眼淚又滑了下
來……

  “現在有了你,那二十多年的痛苦,我覺得值得。”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我覺

我的心跳快要停了……

  “你從不好奇我是從哪兒來的嗎?”“嗯,你想對我說的時候,自然會說。”“如

說,我不屬于你們這兒,根本不屬于這年代的,你相信嗎?”我小聲問著。他有點
茫然
的望著我,顯然不明白我的話。

  “如果說,我是生長于幾十年后的人,只是不小心來到不屬于自己的年代,你
相信
嗎?”他合上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良久,突然擁緊了我,“信。但那不重要,就算

不屬于這年代,但你是屬于我的,那就足夠了。”

  黑彝人那晚的突襲對我們的損失很大,雖然金子沒有被盜走,但卻死了不少的
人,也有不少屋子被燒了,人們開始忙于重建。

  我們的生活像以前一樣的過著,所不同的,就是他沒有再去找君姐,每晚都會

在我身邊。

  日子過得平凡但幸福!幸福到我忘了要回到屬于自己的年代。

  我的月事遲了,雖然沒有嘔吐等早孕癥狀,但我是半個醫(yī)生,從自己的生理改

看來,當然知道那是懷孕的現象。那時候的人沒有什么避孕措施,而我一直很想擁

一個屬于我和他的孩子,所以我根本沒想過避孕。

  “我想我是懷孩子了,”坐在江邊的大石上,我依偎著他,幸福地說。他身子抖

一下,抹刀的動作也停了。“這孩子,不能生下來。”“為什么?”我震驚得彈了起
來。

  他低下頭不敢看我,“他……不能存在。”語氣里充滿痛苦的無奈。“今晚我會叫
生婆
幫你把他打掉。”說完后就離開了,由始至終沒有望過我一眼。留下我怔怔的呆在

地。

  他不是也愛我嗎?為什么不讓我生他的孩子?

  一碗紅花歸尾熱騰騰的放在桌子上,我的心凍到極點了,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為什么?”我盡量堅強的不讓淚水流下來。“我沒有能力保護他。”他頹然道。
“我
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他是你的孩子,你真的忍心嗎?”“我不能讓他承受我受過

苦。”他失控地道。

  這是我第二次看見他失控,第一次是在黑彝人偷襲那晚,他找不著我的時候。

  我知道他心里也很苦惱,但孩子已經在我的肚子里,是我與他愛情的結晶與證
明,是我身體的一部分了,要我打掉他,我真的很不忍。

  這就是母性吧!以前在婦產科見到那些孕婦痛得半死都要把孩子生下來,我還

下取笑過她們盲目。現在當自己真真切切懷上孩子了,才感受到那種為所愛的人懷

的幸福,那是一種能戰(zhàn)勝任何痛楚的幸福感!

  對望了很久,從他的眼里,我看到了他的決心,我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他的

定了。我可以體諒他的苦心,但無法原諒他的絕情!

  無語的看著他,我端起那碗藥,一口將它喝盡。“現在,你滿意了嗎?”我苦笑

問,不經意流出的眼淚充滿了對他的控訴。

  “我早就說過,愛上我你會很痛苦的。”他拿起碎雪頭也不回的沖出屋外。

  我的心在這刻冷了……
15
  早春的夜里很冷,我的心更冷。

  他一直一直地舞著刀,直到舞累了倒在門外,不知是不敢面對我,還是不敢面

我肚里即將流掉的孩子,他就這樣默默地坐在門外,沒有進來……

  淚從剛才就沒有停過,我也依在門邊坐下,為那無緣來到世上的孩子哀悼,是

曾經唱過一首歌說“水瓶座最愛是流淚的”?真的被他說中了,從發(fā)現愛上他的那時

  始,我的眼淚流得比我以前22年加起來的還多。

  愛上他真的好痛,但痛并快樂著,所以我不后悔!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04
  “對不起,”隔著門,他輕輕說著。“有些事我真的無能為力,這兒比你想象中


雜,如果讓他生出來是受苦的,我寧愿他不出現,一切都是為你們好,相信我,蝶
舞,我愛你,我也愛他。”

  這是我第一次聽他親口說愛我,他不是個會說甜言蜜語的人,這句“我愛你”大

就代表了他最大的愛意了吧!他也愛那孩子,可能愛得不比我少,只是男人都比較

智,什么事都先從實際角度去考慮。

  心慢慢軟化,但淚流得更兇!

  女人就是這樣子不爭氣,特別是陷于戀愛中的女人。只要所愛的男人說幾句動

的話,做幾件感人的事,再堅硬的防備都會卸下。

  我沒有回應,只是打開門望著這個此刻我又愛又恨的男人。他一把抱住我,任

的淚水沾濕胸膛。一滴,兩滴,我感到有水滴到我的脖子上,是他的淚水!

  他也哭了,這個剛毅的男人也哭了!無聲無息地哭著!

  對于我來說,這個男人的淚水能動搖高山雪嶺!那還有什么是不能原諒的
呢?!
見到他的淚水,再堅強的防備也放下了……

  第二天,在一陣絞痛之后,我“見紅”了,那還沒成形的孩子就化成一灘血水從

體內流出來。之后的幾天,他不斷命生婆守在我身邊,送來不少補藥讓我調養(yǎng)身
子。

  我剛流產過,自然不能再跟他行房。但他還是每晚留在我身邊,輕撫著我,讓

入睡。

  不知道曾聽誰說過一句話,“一個男人跟女人上床,那可能是為了性。但如果
他愿
意陪她睡覺,那絕對是因為愛。”

  我想他應該很愛我吧!

  自從上次黑彝人偷襲之后,龍頭決定要提前把大部分金子運回總壇,以免這兒

受襲擊。但運金的過程也很兇險,既要防沿途的土匪搶劫,也要防軍閥的強奪。他

這陣子都在計劃著運金的路線,以及挑選人手,拾來自然也在入選之列。

  這次是龍頭親自運送,大部分武功好的人都跟隨去了。只留下年紀較大的張?zhí)?br /> 主
坐守這兒。

  “明天我就要離開了,”還是在江邊的大石上,我們相互依偎著看殘陽。“要去

久?”雖然早知道這次分離是無可避免的,但還是覺得傷心。熱戀中的男女一分鐘
都不
想離開對方,大概就是這樣子吧!

  “大概3個月,如果還有命回來的話。”“很危險?”我嘆了口氣,這是我與他第
一次
分離,在這時代里我只有他一個“親人”,現在的我已經不可能再失去他了。

  “明槍易擋,暗箭難防。運金的消息早就走漏了,沿途應該已有人布下了陷阱
等著
我們。”

  “你一定要回來,活著回來,答應我。”我捉緊他的手,緊得快把十只手指都陷

他的肉里去。“只要還有一口氣,我都會回來見你。”“你要記得你的承諾!”他點頭

表應允。

  “蝶舞,如果3個月后我還沒有回來,你就去常福那兒躲起來,不要告訴任何
人,
包括張?zhí)弥鳌V绬幔俊彼恼Z氣很嚴肅,讓我覺得事態(tài)嚴重。“為什么?”

  “別問。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的好。”“我明白了。”他有他的用意,雖然我不

白,但會照他的意思去做,因為我知道他所安排的一切都是為我好!

  “吳山青,越山青,兩岸青山相對迎。誰知離別情。

  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邊潮已平。”

  我輕輕吟著。

  不知為什么,這一刻,我想起了小時候常聽奶奶念的《長相思》。覺得這首詞

專為現在的我倆而寫的。

  “誰知離別情?”他也跟著念。

  我從衣服上撕了塊布下來,熟練地編起兩個中國結。“知道什么是同心結
嗎?”他
搖了搖頭。“是古代丈夫出遠門時,妻子為他親手編的結。雙方各一個,喻意同心

連。”

  說完,我把已編好的一個同心結遞給他。“同心相連……”他凝視著手中簡單的同
  心
結,然后鄭重的把它收好。

  夜里他以最大的熱情擁有了我,像要把分別的思念也一次灌入我體內一樣。然

我們無言地對視著對方。夜很涼,但他的額頭卻冒出了汗水。

  這次離去他一定會遇上很多艱難險阻吧,我真的很想跟他一起分擔,可惜我什

也不能做,只能在遠方默默的思念著。

  心好難過,握住他的手不想放開。

  這一刻我低喊著黎明不要來,真的希望時間就這樣停住,但時間還是分分秒秒

流逝著,沒有因為我的淚水而減慢少許,他,終究還是在清晨時分離開了……
16
  以前從未發(fā)現自已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但自從拾來離開后,我才知道相思為何
物。每天我都會到江邊的大石上,握著那同心結看夕陽,只有這樣才能讓我感到仿

時間倒退到他離開的那一天。

  你現在還好嗎?有遇到什么危險嗎?

  不知不覺,又發(fā)呆到天色完全暗下來。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了!

  “我不會跟你走的,要走你自己走。”從不遠處的蘆葦叢里傳來刻意壓低的女人

聲。是君姐的聲音!人總有好奇心的,我也一樣,而且還特別旺盛!所以馬上悄悄

到大石后,偷聽他們的對話。

  “我有很多金子,你看,有30多斤呢!”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那又怎
樣?這

所有出路都有人守著,我們逃不出去的。有錢卻沒有命去享受,那又有何用?”“不

的,大部分的人都隨龍頭運金去了,現在是這里守備最松懈的時候,只要我們攀過

座山就能出去了,你想想只要能出去。我們就是富翁了。”

  “我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你又帶著30多斤金子,這山那么險,我們
怎么
攀得過去!我還不想死呢。”“阿君,我真的好愛你,我不想再看著你在這兒做妓女
了,你說過只要我有很多金子,你就跟我的。”“但我沒有說過跟你去送死啊!”“你

話不算話了?”那男的顯然被惹怒了。“我為你每天辛辛苦苦地藏金,就是想有朝一

能跟你雙宿雙飛。”

  “哼,”君姐冷笑了一下,“別說得你有多愛我似的,不是因為你要脅著我,我


費做了你半年的生意嗎?”“既然大家都說白了,那你就非跟我走不可。要是你不
走,
我將那件事說出去,到時候你也是死路一條!”那男的語調瞬間冷到極點。

  一時之間四周靜了下來。

  “就算我們能攀過這座山,那山后的黑彝人呢?別說30多斤金子,3斤就足以讓

們死無全尸了。”過了很久,對話才繼續(xù)著。“只要還有一絲機會,我們都要試
試。我
受夠了在這兒淘金的日子,我要出去外面的花花世界享受享受!就算是失敗了,最

我們死在一起!”

  “你是非走不可?”“正確來說是我們非走不可,你一定要跟我一起走。”又是一

的沉默。四周靜到了極點,靜到令人感到害怕。“好,那我跟你走。”“真的?!太

了,趁現在入黑,我們趕快走吧。”

  不久,兩個人影從蘆葦叢里走了出來,一前一后。

  走在前面的是男人。我從沒見過,只見他身上掛著一個重重的包袱,走起來有

笨重。跟在他后面的果然是君姐,君姐走得很慢,很慢。只見她悄悄從衣內掏出一

東西來。

  在黑夜中閃著光芒的,是匕首!

  她突然疾步沖向那男的,從身后狠狠往心臟的位置刺了一刀。我差點驚呼出
聲,
幸好及時用手捂住了口。我沒想過君姐竟然會殺人!

  “啊……”一聲凄厲慘叫,那男人驚訝地望著刺殺他的人,眼睛瞪得快要掉下來
了。
“你……你竟然……”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斷氣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是剛才的叫聲驚動了其它人嗎?

  又一個人影閃了進來,是常福!

  “君姐,你……”“我沒得選擇,我不想死。”君姐的聲音也在發(fā)抖。“你會幫我
吧?”
“這該怎么辦啊?”“你快幫我把他的尸體給埋起來吧,不能讓人發(fā)現!”接著他倆拖

尸體向我這邊走來。不好了,只要再走近一點他們一定發(fā)現我的。

    “你怎么也會在這兒的?”君姐問著。“我……我剛才去找你,見你被一個男的拖
了出
來,就跟來看看。”“找我干嘛?”君姐沒好氣的問著。

  “是你?”這時常福發(fā)現了我。君姐顯然也嚇了一驚,直直的瞪了我好久。“你


多久了?”“我一直都在,”“你全看到了?”君姐眼里露出兇光……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04
  突然又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這次來了不少人。應該是被剛才的聲音驚動
的。

  “有人死了!”帶頭的大喊著,“誰殺的?”他指著我們3個人問。“我,”常福
馬上回
答,生怕其它人把罪名認了。那人有點懷疑地望著我們,可能是常福平時給人的感

很和氣,不像是會殺人,他的“自首”令人生疑。

  我和君姐都呆住了。君姐不敢相信地望著常福,眼里充滿疑問。我也被常福的

動嚇了一跳,我知道他一向對君姐很好,但沒有想過他會義無反顧地為她頂替殺人

名。

  “把常福拿下,”那人指揮著后面的人。“你們也一起跟著去見張?zhí)弥靼伞!彼?br /> 著
我和君姐說。

  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我只能跟在他們后面。常福不時望向我,眼里充滿哀
求。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讓我不要說出事實,就讓他替君姐頂罪。既然當事人選擇了

么做,我豈有告密之理。我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君姐還是處于呆呆的狀態(tài)中,茫然望著常福的背影……

  來到子字堂的堂口,張?zhí)弥髯谥虚g,堂內很靜,每個人都等著他問話。“常
福殺
人了?!”他也像是不太相信。“死的是誰啊?”“是李貴財。”

  “常福,你為什么要殺他?”堂主直直望著常福問道。“我發(fā)現他想偷金逃
走,所
以……所以……”常福一時說不上話。他是個老實人,不太會說謊。

  “所以你就殺了他?”堂主的神情更疑惑了,他望向我與君姐,“你們又怎么會


兒?”“我每天都會在那兒看夕陽。”我首先答話。張?zhí)弥靼櫫艘幌旅碱^,沒有再說
話,
望向君姐。

  剛才還發(fā)狠殺人的君姐這時竟然在發(fā)愣!她望向常福,像是求救。“堂主,其
實是
我與芷君在那兒……在那兒幽會,剛好碰上偷金的李貴財,然后……然后我們就糾纏起
來,我錯手殺了他。”常福馬上為君姐解圍。

  張?zhí)弥鬟是靜默,像在考慮常福話里的真實性。“蝶舞,是這樣子嗎?”他望著
我,眼睛像是會看穿人的心思,令人覺得害怕。“嗯,是這樣子。”我低下頭,不敢

看他。

  隔了好一陣子,他才宣判道,“李貴財偷金逃走,死有余辜。但是常福殺人也
得按
幫規(guī)受罰。常福,你插了他一刀,那就自插一刀吧。”他面無表情地道。

  我松了口氣,剛才還擔心常福要殺人填命呢!幸好只是自插一刀,應該不會要

的。

  很快有人送上一把刀來,那是一把大刀,不是匕首。被一把那么大的刀插一
下,
那可不是說著玩的,就算不死也會重傷!我想喊不公平,那男人被刺的是匕首不是

啊!但是又想到自己的身分根本沒有過問幫內事務的權力,只能干替常福擔心。

  常福顯然不想這事再拖下去了,想也不想就拿起刀往自己身上插去。在他插的

剎那,我隱約看到了君姐眼里的淚光……

  幸好常福插的是右胸,不近心臟。人們馬上叫了大夫來(看來常福在這的人緣

的很不錯)。我跟大夫說自已是大夫的女兒,也略懂點醫(yī)術,要求一起照顧常
福,也
被應允了。

  君姐這時候卻不知道哪兒去了……
17
  常福因為失血過多而陷入昏迷,他傷及右肺葉,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手
尾”好
長。我發(fā)現自己讀了那么多年的西醫(yī),在這沒有先進儀器與西藥的時代里,真是英

無用武之地。

  我的中醫(yī)科是“低空飛過”的,把脈的水平僅限于診出最簡單的腎虧而己!根本

不上什么忙。只能當個護士,幫他止血包扎。

  我心里很是納悶,常福也太傻了吧,居然為君姐頂這殺人的罪名。說句實
話,現
在我對君姐真的厭惡到極點,以前以為她只是個貪財無知的小女人而己。想不到她

  然狠到會殺人,想起她剛才發(fā)現我時對我目露兇光的樣子,還真令人心寒。

  最可恨的是常福為她自插一刀后,她居然不知所蹤,對常福不聞不問。越想越
氣,見常福一時三刻是鐵定醒不來的,我決定去找她。

  其實自己也不知找她干嘛,可能是基于抱不平的心態(tài)吧,想罵罵這個自私自利

女人。不過我也知道,如果她真是個無情冷血的人,我罵兩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沖到她的木屋前,發(fā)現屋子里漆黑一遍,她不在吧。真是白走一趟了。正要離

之際,隱約聽到一絲抽泣的聲音。是從屋內傳出來的!是君姐在哭嗎??難道剛才

不是眼花,在常福自插一刀的剎那,她眼里真的有淚水。她為常福哭了?

  輕輕推了下門,發(fā)現并沒有鎖,我用力把它推開。君姐坐在桌子前,對著鏡
子,
屋內太暗了,我無法看清她的表情。她慢慢轉過頭來看我,眼神很空洞,臉上有著

顯的淚痕。

  說句實話,這情景還挺恐怖的,一個美女面無表情在黑夜里對著鏡子流淚,這

常是在恐怖電影里出現的鏡頭啊!我心里不禁發(fā)毛,剛才的怒氣也被殺去一大半
了。

  “你來干嘛?”君姐還是那冷硬的語氣。我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么答她,總不能

訴她,我是準備來罵她的吧。更何況見到她哭了,不知怎的,心里也酸酸的。可能

因為我從來沒想過像君姐這種人也會有傷心哭泣的時候吧!

  “你為什么不去看看常福?他可是為了你而受傷的啊!”“我去看有用嗎?我又


神仙,”“但你總不能不聞不問吧。難道你真是鐵石心腸嗎?”她沒有回答我,甚至


不再看我。

  “我真的想不明白,他這樣做有什么目的。你知道他有什么企圖嗎?”她淡淡
道。
這是個不像問句的問句。“你這人,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還能有什么企

啊!他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我從來沒見過比你更疑心重的女人了!”我一口氣地
罵了
出來,第一次發(fā)現自已有做潑婦的潛質。

  以前在學校為了保持氣質,從來都沒試過那么大聲地罵人。現在發(fā)現把心里的

法一次性大聲發(fā)泄出來,感覺真不錯。

  “你沒有資格罵我。”出乎我意料之外,君姐沒有發(fā)怒,語氣還是冷冷淡淡的。
“資
格?哼,我想只要還是個人就有資格罵你。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哼……”
她冷笑了,笑得很凄厲,“好人?你還相信世上有好人嗎!我就說嘛,你是個沒嘗
過苦
的人,你根本沒資格罵我。”

  她突然站起來,走向我,“你試過只為偷了個饅頭就被毒打得半死嗎?試過為
了半
碗剩飯而陪一個70多歲的老頭睡覺嗎?你沒有試過吧!”

  “你的命好,一從成都來這里就被拾來挑上了,每日衣食無憂。不用像我們一
樣人
盡可夫,還要對人歡笑背人愁。我在男人堆里打滾了那么多年,男人那有一個是真

的啊,他們對你好是因為他們對你有企圖。當他們達到目的后還不是一腳把你踢
開!”

  我被她的話徹底震撼了,從來不知道一向硬朗到有點霸道的君姐有那么痛苦的

歷,有那么凄然的一面。也許她的貪心自私是環(huán)境造成的吧。這樣的亂世,也可扭

很多人的靈魂啊!

  “至少還有一個吧,”我的語氣不再強硬了,相反不自覺的充滿了同情,“常福


他從來沒有對你要求過什么吧。他只是一直默默的對你好。”

  一說到常福,君姐的神情有些落寞。“他真是個大蠢蛋!”接著她沖了出去。

  我有點茫然地回到常福的屋子里,腦里還在想著君姐剛才的話。也許我真的很

運,生長在和平的年代,衣食無憂,每天還高喊什么自由人權。沒有經歷過他們那

亂世,真的無法體會到他們的辛酸。

  常福因為年青力壯,復完得快。當我回到屋子里的時候,他已經醒過來了。

  “不好意思,要你照顧我了。”他還是對我很有禮。“這沒什么。常福,我能問


個問題嗎?”“有什么問題放心問吧。”他雖然仍很虛弱,但還是很爽朗,難怪這兒


都那么喜歡他。

    “你為什么對君姐那么好,她只是個……”一時之間我不知道是否應在常福面前數

君姐的缺點。“你想說,她只是自私的妓女吧。”我有點不好意思的點頭,“她不值


為她犧牲生命。”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04
 常福嘆了口氣,“她本來是個很好的女子,在我心目中就像個天使。“他像在回

往事。“你們以前認識?”因為現在的君姐無論怎么看都不像天使,雖然很美,但眼

充滿俗氣,離天使也太遠了吧!

  “應該不算吧。因為她已經不認得我了。”常福的神情很是黯然。“我還小的時


個四處飄泊的乞丐。有次在街上凍得快死的時候,是一個小姑娘善心同情我,把我

回她家里當廚房雜工的,她是當時成都一個最有權勢的將軍的二女兒。”

  “啊,”我不禁失聲的叫了起來,“是君姐?!”難怪她身上總有一股霸氣,原來

將門之后,家族遺傳。

  “嗯,”常福點頭道。“她是寧將軍的二千金,從小就長得很漂亮,常穿著白色


裙,像個天使。雖然有點嬌氣,但對我們很好,真的很好!”

  “后來呢?她怎么會淪落到這兒當妓女了?”

  “叛變。寧將軍是個好軍人,他很會打仗。但他不是個好政客,不會勾心斗
角,更
忘了要提防人心險惡。他最信任的副官勾結另一軍閥發(fā)動叛變,殺死了寧將軍。那

我14歲,二小姐才16歲。”

  他口中的二小姐自然就是指君姐。

  “那次的叛亂,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個平日和善的副官突然從后開槍把寧將軍
給殺
了。接著還沖進來把寧將軍的家眷趕盡殺絕。少帥與夫人也難逃劫數。”少帥應該
就是
指君姐的哥哥吧。原來君姐經歷過這樣的背叛,怪不得她不相信世上有好人。

  “那君姐呢?她怎么逃出來的?”

  “那時她正在學校里,可能是后來收到消息逃了吧。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當
時很
混亂,那副官好像也曾拼命追殺過二小姐,但尋不著。我們這群下人后來都解散
了。”

  “后來我有在成都城里找過她,但找不到。想不到兩年后竟然在這兒又碰上她
了。
當時我也很吃驚,想不到她竟然來到這兒當了……”常福說到這兒不禁嘆了口氣,“當

妓女。她長大了,長得更漂亮了。而我也長大了,樣子也變了。她,她已經不認得

了。”

  男生青春期發(fā)育很迅猛,可以在一二年內“面目全非”,再加上他只是當年將軍

內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下人,君姐忘了他也不奇怪。

  “你沒有跟她提起過你是誰嗎?她對你的名字一點印象也沒有?”

  “常福不是我的原名。我本名叫巫阿福,后來龍頭說我的名字不吉祥,所以叫
我常
福,說這樣會好有彩頭。后來大家都叫我常福了,就以為那是我的名字。至于二小
姐,我看得出,她不想提起那段傷心的過去,所以我一直沒再提起過。”

  “你姓巫?”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但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她現在的樣子不是她的本性,她本性很善良的。”常福沒有理會我的問題,自

自的說著。

  “別跟我再提善良兩個字了,當年那個將軍千金早就死了!”門突然被推開,君

走了進來……
18
  我轉頭望著她,君姐剛才臉上的淚痕不見了,換上平時那冷硬的表情。可是因

聽了常福敘述有關君姐的過去,我對她的遭遇很同情,不再有剛才的怒意了。

  “別用那種悲天憫人的神情看著我,我不需要別人同情。在金沙江邊的人,哪
個不
帶著辛酸的故事?我只是其中一個而己。你同情心泛濫的話就去同情他們好了。”

  君姐說話的語氣雖然不太友善,但可能剛被常福的話“洗腦”,我對她那種有點
“欠
揍”的語氣也免疫了,覺得君姐就像一只刺猬,用混身的刺把自己武裝起來,避免
再受
傷害。

  這時我才發(fā)現了,君姐應該是個受過教育的人,她說的話很有道理,也一針見
血。只是以前她一開口就說起金子,反而令我忽略了這點。

  她說得沒錯,在這樣的亂世里,有的人為爭權奪利而勾心斗角,造成了很多無

  的犧牲品。君姐就是其中之一。大部分的人為了生存,為了金錢,爾愚我詐,造成

多少人間悲劇啊。

  亂世里十萬個人帶著十萬個辛酸的故事!

  “你好點了嗎?”君姐顯然很少說這種關心的話,她對常福的問候說得怪別扭
的。
“我這種粗人,粗生粗養(yǎng)的,沒什么大礙。”常福很是受寵若驚。

  “剛才你為什么要替我頂罪?我不會報答你的。”“我不需要你的報答,我只要


著!二小姐,當年你也救過我,我永世都不會忘記的。”“別再叫我二小姐了,我說
過,當年那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將軍千金早就死了。”

       “二……君姐,你當年是怎么逃出來的?我找了你好久啊。”君姐低下頭沉默了很
久,像是在努力回憶那些不堪回首的經歷。“是九叔趕來學校通知我陳副官發(fā)動兵
變,
殺了阿爹的。他收留了我,我后來一直躲在他那兒。”

  “原來是九叔,真想不到。怪不得陳副官搜了好久也找不到你,九叔也算是有
情有
義了。”后來我才從常福口中得知,那個九叔是當年寧將軍家里一個毫不起眼的老

王。

  “哈哈,有情有義?!”君姐笑得很凄涼,笑著笑著,眼角流淚。“這世上沒有


的好人。一開始他還對我客客氣氣的,但等他知道爹的勢力全被殲滅,哥哥也被
殺,
我們寧家恢復無望了之后,你知道他怎樣對我嗎?”

  君姐出的謎題一點也不難猜。因為一聽就知道那九叔鐵定不是個真正有情有義

人,他之所以救君姐,是想有朝一日寧家恢復時好去邀功而己,典型的小人心
態(tài)!當
他知道君姐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之后,對她一定很差。

  “怎樣了?”常福的想法顯然跟我一樣,所以語氣里充滿了憐惜。“他強奸了
我!

逼我出去接客幫他賺錢。”說到這兒,君姐的淚流得更兇了,我第一次看到她那么

弱。“如果我不按他的話去做,他就去陳副官處告發(fā)我。”

  “我要生存,我要報仇,我不能死!只能在他那兒過著不是人過的日子。我每
天都
想著怎樣才能報仇,在那狗娘養(yǎng)的陳副官還沒死之前,我是不能死的!”

  “后來呢?你報到仇了嗎?”我像是個聽故事的人,迫不及待地問著。

  這真是個故事啊,只不過是個很悲很悲的故事!

  “我一生之中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親手殺了那忘恩負義的家伙。不多久,他就
被自
己的副手背叛了,也落得死無全尸的下場。”那個時代的軍閥接替很是頻密,我在
歷史
書上隱約看過,但書里不會寫上這么多的背叛與陰謀。

  “那你之后怎么樣了?”

  “我親手殺了那個不是人的九叔,就像殺李貴財一樣,一刀刺穿他的心臟。”君

說到這兒的時候還目露兇光,她心里的恨應該很深吧。“之后就逃了出來,流落街
頭過
著半偷半乞的生活。常因為偷東西被發(fā)現而打個半死。”

  我聽到這兒,眼睛不自覺濕了。一個大將軍的女兒在短時間內遭此巨變,又遇

不淑,吃盡了苦頭。換了是我,我不知道自已有沒有繼續(xù)生存下去的勇氣。

  “九叔,該死!”常福過了很久才憤恨的說。

  “李貴財他要挾我,也該死!這世上本來就沒幾個好人。后來我一路流浪
著,常餓
得半死。每個女人都知道當妓女的人是最賤的,我也不想當啊,但我能嗎?除了這

臉,我還有什么?!既然要當就去最多金子的地方當。所以我就到這兒來了。”

  “那個九叔是該死,但那個李貴財罪不至死吧。”我小心問著。“他迫我跟他一


金私逃,你知道偷金私逃要是被發(fā)現,下場是什么嗎?”

  我搖頭望向常福。

  “是把他所偷的金熔了,灌入他的嘴里。”常福的答案嚇了我一跳。以前聽人說

社會的“家法”,什么砍手指的,以為已經夠殘忍了,現在才知道,跟這時代的幫規(guī)

起來那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他拿什么要挾你,那危及到你的性命令你非殺他不可嗎?”

  “哼,要是我告訴你了,你用它來要挾我怎么辦?我才沒那么笨!”君姐果然是

刺猬,處處以刺傷人來保護自己。也許是他遇的壞人太多了吧,令她對人處處防
范!

  “常福,就算是我以前救過你,現在你也救了我一次,我們扯平了,你以后不
用再
對我那么好了。”

  “我對你好不是因為你救過我,”常福的語氣很平靜,反倒是君姐的表情很驚
訝。
“那是為了什么?你有什么企圖?”又來了,君姐還真是“死性不改”,我心中不禁低

一句。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05
  “因為我喜歡你。從很早已前,那個廚房雜工就喜歡那個天使般的千金小
姐。”常
福閉上眼緩緩道。這句話應該在他心里藏很久了吧,他說起來很自然,仿佛早已練

了千萬遍。

  “我不是天使,”君姐反射性地轉開了頭,像被針扎到似的,“現在的我,只是


盡可夫的娼妓。”

  “在我心目中,你仍然是那個善良的小姐。”

  “你喜歡的是以前的寧芷君,現在的寧芷君自私,殘忍,貪婪,而且已經臟到
不能
再臟了,還有什么值得你喜歡啊!”君姐越說越激動,簡直是歇欺底理地吼著,淚
水也
涌出來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君姐還挺有自知之明的,最起碼她還知道她的缺點。

  “喜歡一個人需要那么多理由嗎?”常福直視著她,語氣無比堅定,“我只想對

好,就是這樣而己。我一直相信,在你這里的深處,還是一如從前那般圣潔。”常
福指
著自己的心臟說,“你只是怕再受傷害,選擇把它藏起來而己,我一直都這樣以為
的。”他越說越虛弱,可能激動的情緒影響了他的傷處。

  君姐只是含著淚,望著漸漸再次陷入昏迷的他。

  “我剛才去……找你,是想送你……這鏡……,我知道你愛照鏡子……”常福指著
枕邊的一
面小梳妝鏡,斷斷續(xù)續(xù)說著。

  君姐拿起那塊鏡子,擋住自己哭得不能自己的臉。

  我一看那鏡子,整個人愣住了。好熟悉的鏡子啊!跟我家的傳家之寶好像,這

鏡子在這年代應該很普通吧?但是剛才聽到常福說他原來姓巫,太多的巧合了……

  這面鏡子,應該就是我家的那面吧!

  想不到在這兒,我會重遇我的傳家之寶!
19
  我爺爺是個廚子,常福也是,而且他也姓巫。雖然我爺爺的名字叫“寧振
華”,與
“常福”兩個字一點關系也沒有,但是既然連姓都可以改了,名字也是后來才改的一

也不奇怪。那么這常福會不會很可能就是我爺爺呢?如果是的話,那么是什么原因
使
他要改名換姓的呢?就算不是,那他應該也是爺爺的故人吧。

  一時之間我的思緒還真是亂到了極點,腦里只有“荒謬”兩個字。雖然我早就有

理準備,可能在這個時代遇上奶奶,而且我還積極地四處尋找她。但是突然之間說

前這個小伙子就是自己還沒見過的爺爺,真是沒有辦法接受。

  常福這時只有20出頭,且看起來很憨直,一直在我眼里就是個小伙子。其實君

也只有22歲而己,與我同齡。不過她在這兒的“資歷”高,所以大家都尊稱她君姐。

  如果說,常福真是我爺爺的話,那君姐呢?君姐姓“寧”,而且是常福心愛的
人,
那她是我的奶奶嗎?她就是我每天尋找的“寧倩兒”?雖然我見過奶奶,但是老人家

個都差不多,皺紋蓋住大半張臉,根本沒法辨出年青時的樣子。

  我需要靜一下,真的需要冷靜一下,所以我無聲無息地退出到屋外。屋內的常

有君姐照顧,我不擔心。

  可能潛意識里已經把君姐等同于寧倩兒了,所以相信她一定會把常福照顧
好。何
況,從剛才的情況看,君姐本性并不壞,常福對她有情有義,她或多或少也會有點

動吧!

  “在想什么?想念拾來哥嗎?”不知道什么時候,君姐也出來了,站在我身后。
“在
想這面鏡子。”我搖了搖頭,指著她緊握在手的鏡子說。“有什么好想的,不就是面

子嘛,頂多就是比我原來的那面漂亮一點而己。”

  “你真的是這么想嗎?你不覺得它很有特別的意義嗎?最起碼它間接的救了
你,不
然現在躺在床上的就是你了。”“也許吧。”君姐注視著手中的鏡子,不過我相信她


看到的不是鏡子,而是常福堅決的表情!

  “君姐,如果說,有一天你要死了,你還會惦記著這面鏡子嗎?會把它傳給你
的后
代作紀念嗎?”我想起奶奶臨終前的情形。“你說什么傻話啊。”君姐笑了起來。“像

這種女人,還會有什么后代。我現在是見一天活一天,趁還沒年老色衰多賺幾個
錢,
將來老了不用再挨餓。”

  “但它有著常福對你的一片真心在里面,你沒想過不要再過這種日子,快快樂
樂的
跟常福在一起嗎?”

  君姐仰望著星空很久,這兒的天空是很美很美,但剛被提起那不愿回首的過去

君姐,她的心情應該是很沉重的吧。

  “那早就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我……回不了頭了。”“君姐……”看著她那自憐
的神
情,我不禁流下了眼淚。“你啊,不知道該說你是單純好還是蠢好,聽了人家?guī)拙?br /> 話就
哭了,”君姐又回復她平時的冷言冷語了。不過現在的我聽起來倒覺得還挺有親切

的。

  “你還是早點回去吧,也別常往常福這兒跑了。你是拾來的女人,現在拾來出

了,你常往另一個男人的屋里鉆,會被人說閑話的。”“那常福誰來照顧啊?”我這


然是為君姐設陷阱的,我也知道她一定會跳下陷阱里去。

  “我啊,他是為我受傷的,我也應該為他做點什么吧。況且像我這種女人又沒
什么
名節(jié)可言。天天在這兒睡也不怕。”“你真好。”她果然跳進去了,我一時間心情轉
好。

  “我好?哼,你忘了我才殺了個人嗎?而且你知道嗎,剛才發(fā)現你在的時
候,我有
想過把你也殺了。你竟然還說我人好!”君姐說到這兒,我也不禁全身一震,原來
她發(fā)
現我的時候,眼里的兇光真是因為起殺機了,還真的有點可怕。

  “怎樣?害怕了吧。丫頭,別太容易相信別人。”君姐看到我那呆呆的表情,冷

道。

  “不,”我搖了搖頭,“我跟常福一樣,始終相信你心靈深處某個地方還是一如


那般圣潔的。”

  君姐表情復雜地看著我,眼里像是開始冒出水氣。

  留下她,我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這天夜里,我夢到了奶奶與父母……

  常福因為傷及大片肺葉而成了氣胸,傷口也感染化膿了,所以要休養(yǎng)好一陣
子。
這段日子,君姐都陪在他的身邊照顧著。

  而我則盡量少去找常福。不是因為名節(jié)的關系,是因為想起拾來離開前一天跟

說過,如果他3個月后還回不來的話,就要我去常福那里躲起來。如果我常去探望

福,人人都知道我與他交情好的話,那還叫什么“躲”,一定馬上叫人找到了。

  被“拉壯丁”頂替常福工作的人燒的菜跟常福的真是差遠了,這陣子很多人私下

怨張?zhí)弥鲗Τ85男塘P太重了呢。不知是否因為換了廚子的關系,最近總是食不下

西,身體也有點弱,所以這陣子都躲在屋內。

  拾來離開2個多月了,思念的日子過得還真慢,怪不得古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
秋”
了。以前覺得那些是無病呻吟的情詩,現在我卻覺得是金句,句句說到心坎里去
了。

  “蝶舞小姐,你每天悶在屋子里會悶出病來的,你看你,整個人都瘦了一
圈。放心
吧,拾來很快就會回來的,今日天氣好,出去走走吧。最近來了個說故事的人,專

說拾來的刀法如何如何利害呢,說得可精彩啦!不如去聽聽啊。”送飯進來的六嬸
建議
道。

  對啊,拾來離開這段日子,除了偶爾掛心常福與君姐外,我?guī)缀鯚o時無刻不在

他,總擔心他有什么意外,活得行尸走肉似的。出去走走也好,見不到他,聽聽有

他的事解解相思之苦吧。

  在寨的一個小角落里,聚了十來個人,聽到一個聲音在說著碎雪是如何的鋒
利,
拾來的刀法是何等的利害。我也鉆了進人群里。

  是那個斷腿人!

  真想不到說故事的竟然是那個斷腿人,他還沒有死!他的腿現在是齊膝而斷
的,
跟當初受傷時有點不同。決斗之時拾來的刀是斜向把他的小腿砍斷的,顯然是后來

人幫他做了“截肢手術”救了他。

  那個年代醫(yī)學還很落后,所謂的“截肢手術”就是把膝下的部分切去,再用燒紅

鐵把斷面的組織烙死,不讓它再出血。雖然能保住了命,但那種痛楚還真的不是人

都能受得了啊!最起碼我只要想起也打了個寒顫!

  不過一想,由他來說拾來的刀法與碎雪還真是最合適不過,因為他是唯一一個

以在碎雪下活命的人啊!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05
 我也站在人群之中聽著他繪聲繪色的描述著,直到后來大伙扔下幾個錢后散開

了,他才發(fā)現仍然站在原地的我。

  他見到我時也大是吃了一驚,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

  “當時為什么要殺我?”我首先說話打破了沉默,這是我想了好久也想不明的問
題,我當時去救他,他卻要殺我!他有點羞愧的低下了頭,“對不起。”“為什
么?我

明白。”

  “唉,”他長長嘆了一口氣,“因為你當時沒有向我要求過任何好處。你與我非


故,突然跑出來救我,當時的我……”他激動得有點說不下去了。“當時的我,覺得你

定是有什么大企圖的,想謀取我的金子,然后再殺我,所以……”

  我不禁苦笑了,原來差點招來殺身之禍的,竟然是我沒有向他提出任何交換條

就第一時間去救他。這是什么道理啊!“救人一定需要交換條件嗎?!”我有點冷嘲

問。“沒有人會無條件去做這種事的,最起碼金沙江邊沒有。我當時真的是這樣以
為。”

  很可憐的一個人,我心里不禁嘆道,不是因為他的斷腿,是為了那被完全扭曲

的心態(tài)!“那現在呢?你還是那樣認為嗎?”“不知道,也許不是吧,最起碼還有一


不是。”“誰?”我很好奇是誰能改變他那扭曲的心態(tài)。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露出了一面迷惘的神情。“連我也不知道救我的是
誰,
可笑吧。只知道有個人命人救了我,然后送我回外幫的地盤。但他從來沒有現過
身,
也沒有向我要過什么報酬。”

  是拾來!一定是他!我心里第一時間想到。拾來那天折回大石那兒也是為了救

這個斷腿人,他說想看看一個曾經最好的金子來斷了腿以后,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你還能出得起什么報酬嗎?”我不是故意奚落他,現在的他靠在敵幫的地盤上

故事掙口飯,還會有什么值錢的東西拿出來當報酬嗎?!

  “是啊!”他也自嘲的說,“我的確已經一無所有了,我敗了回去,他們把我的


都瓜分了,連我的女人也……這兒根本容不下一個敗了陣的金子來。”

  “你的女人怎樣了?”他曾經是最好的金子來,他當然也有他的“戰(zhàn)利品”了。那

他的“戰(zhàn)利品”怎樣了?“她……,最后自殺了。她受不了那種日夜的折磨,自殺
了……”他
說到這兒,很是憤恨。

  “折磨?什么折磨?”我心里一寒,雖然我大概己猜到是什么,一個女人受的折

還有什么?!特別是在一個滿是欲求不滿男人的地方!“金子來的女人,誰不想嘗
嘗是
什么味道。那種沒日沒夜的折磨,她,她沒法撐下去了……”

  我突然明白了,為什么拾來說,如果他3個月后還沒回來的話就要我躲起
來,他怕
的是如果他有什么三長兩短,我會遭到與這斷腿人的女人相同的遭遇!

  這兒真的比我想象中的復雜多了,復雜到令人毛骨悚然!

  “也許現在的日子比以前更好,”他幽幽地說,“以前雖然很風光,可是每天擔


自己的性命,整天提心吊膽的日子不好過啊!而現在,最起碼晚上能睡個安穩(wěn)
覺……”

  我已無心再聽他慨嘆,轉身離開了。

  “誰不想嘗嘗金子來的女人是什么味道……”這句話一直在我腦子里轉著。就算我

是什么美女,只要拾來有個什么萬一的話,我也逃不掉那命運!很殘酷的現實啊!

  那天之后,我的心情更壞,身體也更差了,除了吃不下飯外,也開始有點頭暈

嘔。突然想起,自從拾來離開后,我的月事就沒有來過了,只是我的心思都放在擔

拾來上,沒有在意過這點,現在的種種跡跡象都在表明一個事實——我又懷孕了!

    不會那么巧吧!難道就是他離開那一夜?離上次打胎不久,身體還沒有完全恢

過來,又再次懷孕,身體當然弱下來!

  現在該怎么做啊?上次拾來堅決要我打掉那孩子,那么我現在也應該把這個孩

打掉嗎?我真的做不到啊!我想只要是個女人都會不忍把自己的骨肉打掉!

  心里真的六神無主,日子又一天一天過去。明天就是3個月之期了,他,該不
會遇
上什么問題吧?怎么還不回來?拾來,你千萬不能出什么意外啊!如果是以前,我

只要他有什么三長兩短,我一定跟隨他而去,反正活著可能受到更大的污辱。但現

肚子里懷上了他的孩子,如果,如果他真的有意外,我想為他留下這孩子,畢竟這

是他留給我最可貴的東西了……

  我幽幽地摸著脖子上的珍珠項鏈,這是拾來送我的定情物。我自己私下一直是

樣以為的,因為就是那雪夜里我看清了自己對他的心。

  “蝶舞小姐,開門啊!”正在我對著窗口發(fā)怔的時候,門外傳來常福拍門的聲
音。
經過一個多月的休養(yǎng),常福已經康復過來了。我馬上去開門,雖然還不肯定他就是

的爺爺,但我心里對他已很是尊敬了。

  “蝶舞小姐,拾來臨走時向我交待過,要是他3個月還沒有回來的話,就要你去

那兒躲起來,你快收拾點東西吧。”“常福,你說拾來這次會不會有危險啊?”我望


空洞地問著。

  “這個……拾來肯定沒有跟你說了。以前運金都是大概一百多人去,只有三十個


能活著回來。因為途中想搶金的人太多了,又兇猛。所以……所以……”

  “所以很危險對吧。”我接上他說不出口的話。

  “你別太擔心,拾來的刀法最好了,連龍頭都不是他的對手,能傷他的人沒有

個,他一定能回來的。只是可能路上有什么事延誤了。他要你躲在我這兒也是以防

一。”常福一個勁地安慰著我,不過從他的眼里,我看出了“擔心”兩個字。從金沙


總壇路途并不是很遠,3個月已是把受襲耽誤的時間也算上了。

  我撫著自己還很平坦的小腹,為了他,就算東躲西藏,我也要活下去。我暗暗

心里對自己發(fā)著誓。接著我簡單地收拾了幾件衣服,趁著大伙都忙著,沒有人注意

時,躲進了常福的小木屋里。
20
  常福的小木屋與柴房是相連的,平時除了他以外,沒有人會進去那兒。他就在

兒好不容易清出一張床位的地方,鋪上被褥,再用些木柴擋在前面,出入柴房的人

要不搬開那大堆柴,就不會發(fā)現我的存在。常福真的很細心。

  “常福,你知道拾來要我躲起來的原因吧?”他點了點頭,“我想是防你被人欺

吧。放心,拾來與我有過命的交情,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把你交出去的。”

  我當然相信他,沒有人不相信自己的爺爺吧?

  “過命的交情?”“嗯,記得我跟前任龍頭進來這兒那年在谷口遇上了偷襲,是


經過的拾來把我們救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常福很是激動,“只不過,他要我與

頭都別跟其它人提起。”

  怪不得平時常福對拾來那么尊敬,原來還有那么一段往事。但為什么拾來不讓

們提起呢?救了龍頭應是很大的一件功勞啊!我發(fā)現拾來做的事很多時候都讓人摸

著頭腦,像藏著什么秘密。

  “我懷上孩子了。”我平淡地說。此刻的我,既然選擇為了孩子堅強地活下
去,就
不能再脆弱了。“啊?”他顯然大吃一驚,“拾來他離開的時候知道嗎?”

  “沒有,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邊搖著頭邊說。現在拾來不在我身邊,常福

我唯一可以倚靠的人了,這么重要的事我也只能找他商量。

  “這孩子不能生下來——”他脫口而出,又突然改口,“不對,不對,拾來這
次……他可
能會回不……”他像個發(fā)現自己說錯話的孩子似的住了口,偷望我。

  “拾來他這次可能……可能回不來了。”我的神情顯然比他想象中要沉著冷靜,于

他放膽說下去。“總要給他留點后。但絕不能讓人知道拾來還有后代的存在。”又是

能存在的孩子!上次拾來要我打掉孩子時我其實也不是太明白其中的原委,拾來只
  是
一個勁說他不想孩子生下來受苦。

  “為什么?”我是因為是金子來的戰(zhàn)利品,人人希望嘗嘗,看看有什么“過人之
處”
才不能被人發(fā)現,難道金子來的孩子也讓人看不順眼,要除之而后快嗎?拾來的人

有差到這樣的程度嗎?我在這兒這么久了,好像所有的人都對他很尊敬啊。

  “唉,拾來是十年,不,是百年才出現一個的好刀手啊!你想要是讓張?zhí)弥靼l(fā)
現他
的孩子會怎樣?一定會訓練小孩成為又一個張拾來!雖然我不是金子來,不能切身

會到他們的痛苦,不過記得拾來有天飲醉時說過,他來生寧愿做個跛的,盲的,都

愿再成為金子來。”他說到這兒時,眼眶也有點濕了,像是在回憶他與拾來對飲談
心的
快樂日子。“所以這孩子只能偷偷生下來,絕不能讓人發(fā)現,看看以后有什么辦法
把你
們一起送出去。我想要是拾來在的話,他也一定會這樣做的。”

  我這才明白當初拾來要迫我打掉孩子的苦心。他說過那二十幾年的生活,是每

想著明天怎樣活下去的生活。那根本不是人過的日子,稍缺乏點意志的人,都會精

分裂或自殺!我不要我的孩子也過這種生活!換了我是他,我也會做同樣決定的!

  只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就如常福所說,拾來可能真的回不來了,總要給他留點

吧。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06
 一陣急促的拍門聲響起,把各自陷入沉思的兩人嚇醒。

  “不會是被人發(fā)現了吧。”常福滿是戒備地說。他馬上把一堆柴搬過來擋往我的

身處,才沖出去開門。

  “怎么這么久才開門啊?”是君姐氣急敗壞的責罵聲。我馬上松了口氣,如果真

有人來搜屋的話,常福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把我交出去的,到時可能累及他有性命之
危!

  說來也可笑,我已經認定他就是我的爺爺,照理說他是不可能那么早有生命危

的,但是我闖入這個過去的年代,我不知道那已成過去的歷史會否因我而改變!

  “阿君,是你啊。”常福也松了口氣。從他對君姐的稱呼來看,經過這兩個月左

的相處,他們的關系應該有了“質的變化”了,起碼常福已可以親昵地稱呼君姐為阿

了。

  “你有沒有見過蝶舞那丫頭,我去她屋里找不著她,江邊大石那兒也不見人
影,怕
她出事了。”奇怪!這幾個月來,君姐都沒有主動找過我,怎么不遲不早的,今天
晚上
找我找得那么急?還怕我出事了。

  “她,她,會不會去散步了。”糟了,我忘了常福撒謊的功力是一級差的。君姐

他這兩個月來幾乎日日在一起,對于常福她比我還要熟識,連我也聽得出的爛謊
言,
當然瞞不過精明的君姐。

  “你知道她在哪,對吧?”君姐開始審問。屋內一片寂靜,常福不答話。明擺著

知道我在哪,但死也不肯供出來。“你說話啊,”君姐壓低聲痛罵,“這可是人命攸


事兒。現在看來,拾來哥這次鐵定回不來了。那丫頭要是被人找著的話,死定
了!”

  聽到她的話,我的心更寒了。我與常福都是猜拾來“很可能”有危險,君姐卻很

定地說他“鐵定”回不來了。“為什么說拾來鐵定回不來?”常福也急了。“你細聲點
行不
行!”君姐邊說邊拉著常福往里面的柴房走。

  “他可能成為陪葬品了!”她很是感慨,看來她對拾來還是有點情誼的。“什么

思?阿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常福問了我這刻最想問的問題。

  “你別管這個,什么都不知道最安全。”君姐避重就輕地回答,“當務之急是把


頭藏到任何人都找不著的地方。你快說她在哪?”看來君姐還是挺關心我的,起碼
她還
想保住我這條小命。

  常福又是沉默。他真的說到做到,就算是對著他深愛的女人,也不肯說出我的

身處。我忍不住從柴與柴之間的縫隙偷望出去,只見君姐狠狠地瞪著他,態(tài)度很明
顯,常福不說話,說明信不過她,那以后也別想跟她有來往了,可是,常福仍然是

難地低著頭。

  君姐信得過嗎?我心里也在猶豫著,她會不會是其它人派來誘我出來的?還是

想幫我?君姐知道了什么秘密?她為什么那么肯定拾來回不來,成為陪葬品了?

    我真的很想知道,但只有我信任她,她才會告訴我吧?我決定用兩條性命賭一
賭。雖然我的運氣一向很“背”,現在也只能祈求天佑好人了。

  “我在這兒。”我用細得僅屋內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蝶舞小姐,”常福嚇了一跳。“你怎么能自曝藏身之處呢?那很危險的。”“我
信得
過君姐。”“連丫頭都信得過我,想不到你竟然懷疑我!”君姐狠狠瞪了常福一
眼,他

定是逃不過君姐的“秋后算帳”了。

  君姐邊說邊輕輕地動手搬木柴,盡量避免發(fā)出聲音來。“他也只是忠人之事罷
了,
你不要怪他。”我為他求情。“你真信得過我?”柴己被搬開,君姐眼晴直勾勾地看


問。“你沒有必要害我,而且我說過,我跟常福一樣,始終相信你的心……”我嘗試動

以情,肥皂劇里這招通常很有效!希望編劇別騙我……

  “得了,得了,別再說下去了,”君姐像很怕聽我們這種“溫情”的話,馬上打斷
我。“別說得我那么好,救你只是希望從你身上拿些好處,拾來哥那兒不是有很多
金子
嗎?我只想分點。”

  我知這不是她的真心話,不過聽了她這句話反而讓我安心了,如果從她口中說

大義凜然的話,我才覺得很可能是陰謀呢!

  “君姐,你剛才說拾來可能成為陪葬品了是什么意思?求求你告訴我吧。”她別

頭,不肯對視我哀求的眼神。“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的好。”

  又是這句話,拾來也說過。怎么這兒的人都喜歡打這種啞謎?!我驀地跪
下,“君
姐,我求你了。我真的想知道答案,即使拾來成了陪葬品,我也要知道推他下墳墓

是誰!”

  君姐還是沉默著。

  “君姐,我與孩子一起求你了。我想拾來他也想知道,我們倆同心相連。你就
當告
訴拾來吧。讓他就算是死也死得明明白白。”我緊握著掛在腰間的同心結說。

  我知道君姐的弱點是受軟不受硬,只能動之以情。我堅定地望著她。她看看我

小腹,又看看我手上的同心結,再望定我的眼睛。

  我以為她會說出秘密,誰知道她說了一句令我與常福都愣在當場的話。“拾來
哥,
他,早就知道推他下墳墓的是誰,他這趟是明擺著去送死的,他是最無辜的陪葬
品。”
21
  “是誰?”我與常福幾乎是同一時間發(fā)問。

  “你懷上孩子了?”君姐答非所問的道。“3個月了。”我還是以哀求的眼神望著
她,
希望她能軟化。“打掉吧,他會害死你的。”“已經不可能了,如果拾來真的成了陪


的話,那就算我死,也要把他生下來。”緊握著同心結的手幾乎握得出血了。

  “你的腦袋清醒點吧。就算你死,他也活不成。你想想,你一個大人躲在這里
固然
是安全,不會有什么人找到。但一個剛出生的小孩,他會哭啊!常福的柴房里傳出

子的哭聲,任誰都會懷疑。”

  對啊!我真的是糊涂了,只要一有小孩的哭聲,我的藏身處就會被發(fā)現,他就

不被殺死,也會被抓去訓練成金子來。兩者要我選的話,我真的寧愿親手殺了
他,總
好過有一天,他像那大石上死去的58個金子來那樣被砍得肢離破碎!

  “如果連拾來的孩子也保不住的話,那除了為他報仇,我活著也沒有任何意思
了。
這樣東躲西藏,提心吊膽的生活,我不要!”

  手心己滲出血來了,不是感不到痛,只是那種肉體上的痛楚能讓我更清醒。此

的我,最需要就是清醒的理智來壓抑那快滅頂的心痛。

  “我就知道你是個沒有腦子的人!你想想,那人連拾來,龍頭也能送上西天
的,你
憑什么去報仇?這就是我不告訴你的原因。你還是把孩子打掉,然后在這兒躲上大

年的,等事情淡了,再想辦法混出去吧,只要有金子就好辦事。”

  “我已經親手殺死過一個自己的孩子了,這次,我再也下不了手。我會懷著他
等拾
來回來。他說過,只要他還有一口氣,他都會回來見我的。”

  “那如果他回不來呢?”

  “在臨盆前,我會帶著他一起去找拾來。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的表情

比堅決。

    君姐搖著頭,眼里己帶著淚水,“我就知道你是個蠢女人,只是沒想到你會蠢
得無
藥可救!真是與拾來哥天生一對。”

  天生一對?我苦笑著。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生,與一個民初山區(qū)的金子來是

生一對?換了是以前,我一定會大笑著說是荒謬,可是現在聽到“天生一對”這四個

時只感到一絲甜意。我與他,跨越了大半個世紀終究能成為一對,真是天意。

  君姐與常福在幫我安排好食物、布置好掩飾的木柴之后都嘆著氣離開了。我無

地躺在那“床鋪”上,回想拾來離開那夜不眠地看著我,像要把我的樣子印入腦子里

的,回想他在大石上交待的一切。他為我安排好了后路——躲在常福這兒。他真的是

就作好了送死的打算!

  你也說過同心相連的啊!如果是真的話,你感受我現在在等著你回來嗎?你一

要回來!壓抑了很久的淚水此刻才涌出,我雙手掩緊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日子繼續(xù)一天天過去,轉眼又兩個月了。我的肚子已漸漸大起來。君姐每兩三

就跑來看我一次,帶點從生婆那兒換來的補品。

  關于龍頭遇襲身亡,護金的人全軍覆沒的傳言在寨里開始四處流傳。幸好還有

高望重的張?zhí)弥髦鞒种缶郑苓叺膸团蓵簳r還不敢輕舉妄動,淘金夫也如常進行

他們的工作。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06
  但我的突然失蹤在寨里也引起很大的反應,大伙都在猜測我可能跳進金沙江里

情了。我的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絕望,像在倒計時,到我臨盆那天就Gameover。

  “丫頭,昨晚又哭過嗎?眼睛都腫得像雞蛋似的,你這又何苦呢?”君姐如常來

我。“君姐,求你一件事行嗎?”“說吧。”她沒好氣的應著,她最受不了我哀求的眼
神。“在我臨死之前,告訴我誰是害拾來的人,行嗎?”她突然呆了一下,沒想過我

舊事重提。想了很久,她終于還是搖頭了。“別怪我太狠心,如果現在告訴你,你
可能
會比死更慘。”

  “阿君,快出來啊。他們……他們回來了……”常福邊沖進來邊嚷著。“他們?”
我與君
姐都不敢置信的對望了一眼。“說清楚點。”君姐首先大喊。“拾來,龍頭,他們回

了。”常福大是興奮,手舞足蹈地喊著。

  我?guī)缀跏翘似饋恚活櫵麄兊拇蠛埃瑳_了出去。那種失而復得的心情真的是

法用言語去形容,這一刻,我只想第一時間見到拾來,親眼確定他是否回來了,然

抱著他,不讓他再離開。

  哀莫大于心死,這幾個月來過著的那種心都死了的日子還真的不是人過的。

  頂著個肚子,我跑得不快。寨里的人見我突然現身都大是驚訝,紛紛圍著我問
候。可能大伙知道龍頭他們安然回來的消息都大是興奮,我不好意思也無力推開他
們,只能無助地被他們包圍著。

  “蝶舞小姐,這幾個月你去哪了?我們可擔心死了……”

  “唉喲,肚子看來都4,5個月啦……”

  我的耳在他們的轟炸中嗡嗡作響,根本聽不進他們虛情假意的問候。人群突然

擠出一條路來,一個高大的人影閃進我的眼里,是我魂牽夢縈的那個男人,是我最

的男人!

  他真的還活著,我抖著手去摸他消瘦了許多的臉龐。在還未碰到他之前,我還

怕自己在作夢,我需要實體的感覺來讓我死了的心重新活過來。

  淚水己沾濕了整張臉,我還是有點不敢置信的望著他。他也望著我,眼里充滿

望與思念,伸手抓住我撫在他臉上的手,一把抱住我。

  第一次,這幾個月來我第一次哭出聲來,能放縱自己的情感,大聲的在他的懷

哭著……

  “孩子?!”原本抱著我的他發(fā)現了我突起的肚子,稍稍放開我,眼里交雜著驚

與擔憂。我點點頭,“如果你再不回來,我就帶著他到黃泉路上去找你,問你為何
不守
當初的承諾。”他又緊緊把我抱住,“我沒有忘記,只要還有一口氣,我都會回
來!”

  圍觀的人好像有的在歡呼,有的在鼓掌,我都分不清了。因為這一刻,在他與

世界之間,我只看見了他……
22
  “安全回來了,真好。”一個蒼勁的聲音把我們分開,是張?zhí)弥鳌!班拧保皝韼?br /> 乎
  是反射性的把我拉到他身后,用他的身體擋住了我。“金子安然送回總壇了
嗎?”“是
的。”拾來公式性地答著。不知道是因為尊敬抑或其它,拾來向來對張?zhí)弥鞫己苡?br /> 禮,
有禮得幾乎生疏,完全不像養(yǎng)父子的關系。

  “聽說這次受襲傷亡很是慘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嗎?”“還不太清楚,龍頭正

查。”“嗯,”張?zhí)弥鞫⒅覀儯睦锊恢涝谙胧裁矗暗瑁阃蝗皇й櫫撕脦讉
月,去哪兒了?大伙都在擔心你。”

  糟了,我最怕就是回答張?zhí)弥鞯膯栴}了。他的眼睛鷹一樣利,像能看穿人心思

的,比測謊機還利害!不能不回話啊,只能隨便找個理由了。

  “身體不太好,躲起來休養(yǎng)了。”這個可不是謊言,我的確因為懷孕而身體不
適,
只不過目的不同而己。“病了?”“蝶舞小姐懷孩子了啊!”不知道是哪個圍觀的人多
嘴。

  張?zhí)弥餮劬︱嚨匾涣粒o緊的盯著我,“懷孩子了?!”

  糟了,我真是太得意忘形了,不應該現身的,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懷了拾來的

子,特別是張?zhí)弥鳎蚁肫鸪8Uf過,張?zhí)弥麒F定會把拾來的孩子捉去訓練成金子
來。

  我身子一震,面色也變了。拾來也反握著我的手,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相信

不比我的好多少,因為他握著我的手心也正在冒汗!

  “懷孩子是件好事,拾來的好刀法需要有人來繼承。”拾來把我的手握得更緊
了,
這正是我們最怕發(fā)生的事啊!我與拾來還是沉默著不回話,只是低著頭。

  張?zhí)弥饕灿X得沒趣了,轉了個話題,“龍頭呢?”“在他屋子里。”“那你們先去
好好
休息吧,我去找他。”我當場松了一口氣,我還正在擔心張?zhí)弥魉佬牟幌⒌貑栁疫@
幾個
月究竟躲哪了。

  “可能不太方便。”拾來突然冷冷的回了一句令張?zhí)弥鞔糇〉脑挕!班牛俊笔皝淼?br /> 回
答顯然令他很驚訝。“為什么?”“他正跟紀柔在一起。”“紀柔?!她是誰?”他眼
里閃
出奇怪的光芒。“龍頭的女人。”“龍頭的女人?”張?zhí)弥髀冻隽艘苫蟮纳袂椤O裨谒?br /> 考
著什么,不再問話了。我與拾來便乘機逃掉。

  人家說小別勝新婚,也許就是這種感覺,我覺得我與拾來現在比以前更心意相

了,最起碼在逃走的時候就很有默契,也許那就是同心相連吧!

  回到了我們都久別的屋子里,兩個多月沒有人住了,里面全封了塵。但還是讓

們感到很溫暖,畢竟這是我們的“家”,里面有很多我們的回憶!

  很快就有人幫我們打掃干凈,這就是做金子來的唯一好處,有人侍候著。

  “孩子5個月了吧。”他眼神很復雜,看不清思緒。我低頭撫著微突的肚子,“跟

離開的日子一樣。”“已經不可能再打掉了,”他神情復雜,“那對你有危險”“對不
起。”
我為自己的沖動道歉,我知道現在后果很嚴重。

  “是我不好,”他輕輕的擁著我,就像以往一樣,把頭埋在我的發(fā)里。“因為
我,

不能像其它女人一樣高高興興地當人娘親。”

  “我明白你的難處了,真的。”我抬頭望他,這才發(fā)現他眼睛很疲累,很疲
累。是
日夜兼程趕回來的吧。“當初,我以為你回不來了,自私地想留著你的孩子陪
我,好讓
我覺得你還在我身邊,所以沒有將他打掉。現在……現在可能會令他一生痛苦。”

  “屬于我的孩子。”他也輕撫著我的肚子。“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當父親。”

  “金子來不都是男的嗎?只要生出來的是個女娃……”我突然想到這點,驚喜的望

他,我們的孩子還有一線生機!“但愿如此。”他沒有我那么樂觀。只要還有一半的

能性,他就還是會擔心自己的惡夢在孩子身上延續(xù)。

  “你怎么遲了那么久?你知道嗎,我真的還以為你回不來了!”想起那些等待的

子,到現在我還是覺恐懼。“有點意外。”拾來又把頭埋進我發(fā)里,不再直視我的眼
晴。意外?!據君姐所言,他能活著回來才是個意外吧!

  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他在隱瞞著什么,但我向來是不過問他幫內事務的,而且以

對他的了解,他若不想回答,無論如何也無法從他口中問出個所以然來,我便沒有

糾纏下去。

  “累了吧,我服侍你洗澡。”這一刻我才體會到,原來平時服侍他洗澡也是一種

  福。“你的身體?”“不打緊的,肚里的孩子像我一樣乖。”“我也希望孩子像你。”
他終
于展現了笑容,雖然還是帶點抑郁。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07
  我熟識地替他脫衣,一個很殘舊的同心結從他衣服里掉了出來。只是跟著他風

仆仆的趕了幾個月路,變得殘舊不堪了。

  “這個結你一直帶在身上?”感動的淚水已經流了出來。“它是我的護身符,提


無論如何也要留著這條命回來見你。”我撲進他懷里,“不要再離開了好嗎?我真的

想再與你分開了。”他只是緊緊地抱著我,沒有回話。
  過了很久,他才道,“蝶舞,等孩子生下來以后,不論是男是女,你們都必需

開。”“為什么?”我不敢相信他竟然要我離開。“為了你們還能生存。”

  “如果是個男娃就送他走,不讓他被訓練成金子來。但如果是個女娃的話,我
們都
要留在你的身邊。”“不是你想得那么簡單,你對于我來說太重要了,那,已經成為

的弱點。”

  我身子一僵,我已經成為他的弱點?那么是否我的存在有一天會對他的生命構

威脅?如果我與他兩個只能活一個的話,那我要他活著!

  這就是當初我自己所說的愛一個人就是愿意為他放棄生命吧!這一刻,我真的

意那么做!

  “不在你身邊,日夜擔心你的安危,那種生活對于我來說,簡直生不如死。你
可以
送孩子離開,但我一定要留在你身邊,我已經為你放棄了屬于我的世界,我的家
人。
就算為你再放棄我的生命,也無所謂了。”我堅定地望著他,表明我的心意。

  灼熱的唇封住了我,久違了的感覺重新溫暖我的心,我也緊緊抱住他。我需要

體的感覺來幫我排除那種會失去他的恐懼。火苗一起即停不下來,直至燎原為
止!我
們都激狂著,但他還是保留著一絲溫柔,為了孩子。

  多日趕路的疲累令他沉沉睡去,我望著他剛毅的臉,摸著他身上多長出的一道

疤,這趟運金他應該經歷了很多生死關頭吧!

  他從來都不跟我提這些事情,但從今天圍觀的人口中我知道,這趟運金一百多

去,卻只有6個人活著回來,還是包括了那個龍頭的女人以及她的丫環(huán)。

  我在床上輾轉反側,怎么也無法入睡,披上披風走出屋外,我需要好好思考以

的路。

  不知不覺已是入秋時分了,四川的秋夜很涼很涼。天上是一輪殘月,離中秋還

半個月,幸好,他回來了,人月兩團圓的小小夢想還是能實現的。

  “從別后,憶相逢,幾回夢魂與君同。”我幽幽地吟著。“今宵剩把銀鉤照,猶


逢是夢中。”一個很溫柔的女聲從我身后響起,接了我的詩。

  我大吃一驚,在這兒念過書的女子不多,君姐是其中一個,但君姐絕對不會有

么好的興致陪我吟詩。而且這女聲比君姐的溫柔多了!

  我回頭一看,是個大美女!

  跟君姐那種艷麗的美不同,她是那種小家碧玉的婉約之美,在月光下顯得更動
人。她也望著我,但她并沒有我的驚訝,眼中帶著一種幽怨。

  這女子我從來沒有見過,相信也不是這兒的娼妓,娼妓沒有她那種典雅的氣
質!
那她是誰?突然想起今天龍頭不是帶回了一個女子嗎?難道她就是——龍頭的女
人?!
23
  記得拾來提過龍頭的女人好像叫紀柔。“你是紀柔?”我試探式的問著。

  她沒有驚訝,只淡淡的點頭,抬頭幽幽的望著天空,“下弦之月特別的美。”
“嗯”,我也點頭應著,其實我不明白什么是下弦之月,只是不想掃她的興。

  “你就是同心結的主人?”她突然轉頭望著我。“啊?”她說話實在太跳躍式了,

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嚇得變成單音了,“是的。”

  “張拾來,他每天都拿著那同心結看,你們很幸運!”她低聲嘆著,像是很羨
慕。
我們幸運?!我正在為我們將來的路煩惱呢!孩子以后怎么辦!?是生是死還不知

呢!

  “為什么這么說?”我實在不明白。“長相思。不是嗎?”她的眼神更幽怨了,
“他很
愛你,你也很愛他。”“那龍頭呢?你們不是一樣嗎?”我雖然與龍頭接觸不多,但


  不是那種強搶民女之人,紀柔跟他回來,做他的女人,一定是自愿的!

  “不一樣,我們只是一場交易,一場不道德的交易。”

  紀柔說話的語調總是淡淡的,柔柔的。真是人如其名,但她說出的話總會讓人

一跳!“不道德的交易?”我不是八卦,要問人隱私,只是紀柔的話實在讓人太好奇
了!

  她只是低頭苦笑了一下,笑得帶點自嘲,“用我的身子來換一條人命。”我更加

驚了,那是什么意思?難道龍頭用她家人的性命要挾她?要挾紀柔做他的女人?紀

的確有這種魅力,她看起來就是那種讓男人見到就想將她據為已有的柔弱女子,但

頭真的會那么卑劣嗎?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因為不想問她是如何被要挾的,那對一個女人

說真的很殘忍。她也沒有再說話,只是仰望著天空,慢慢的,淚水從她的眼角滑了

來。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傷。擬歌先咽,欲笑還顰,最斷人腸。”她自憐的說
著,
“現在的我,己跟妓女沒有什么分別了。”

  “你恨龍頭嗎?”我小心翼翼的問著。她搖了搖頭,“沒什么好恨,我是自愿
的。”
“龍頭對你好嗎?”她眼睛有點迷惘的望著我,沒有答話。

  “原來你在這兒,我找你找了好久,你知道夜半時分在這里亂跑是很危險的
嗎?”
是龍頭焦急的聲音。雖然紀柔沒有回答,但從龍頭說話的語氣我己看出端倪。他發(fā)

枕邊人不見了,就馬上緊張得四處尋找,應該很喜歡紀柔吧。

  “我睡不著,出來走走。”紀柔低著頭答道。“蝶舞女娃也在!”龍頭這才發(fā)現了
我,“聽說你懷孩子了,就更不應該夜半到處亂跑。”“我知道了。”我一向對龍頭都

尊敬,雖然我不是“亂”跑,我是發(fā)現這兒景色最美才跑來這兒的,但還是乖巧的應
著。

  “蝶舞?”紀柔望著我問。“是的。”我習慣性的微笑著伸出手,想與她握手交朋
友。她不可置信的望著我,“你懂洋人禮節(jié)?”我也嚇一跳,在我的世界里那是再也

常不過的事情,但在這偏遠的山區(qū),在這樣的年代卻是很不可思議之事。

  “算是吧。”我含糊的混過去。她也伸手與我的交握,“紀柔,很高興認識你。”

常標準的洋人禮節(jié),紀柔應是“見過世面”的人吧!

  一旁的龍頭看得有點不明所以,他索性拉著紀柔就走,“女娃,有空就去陪陪
紀柔
吧,她初來這兒,什么也不懂,你教教她。”
  我也正有此意,因為在這兒我的朋友也不多,就只有君姐與常福。但他們都有

己的工作,沒空陪我,拾來就是更常忙于幫務了。直覺告訴我,紀柔會是個不錯的

友,特別是她好像懂得很多,包括學識很好,出口成章,懂洋人禮節(jié),跟她一起應

有很多樂趣吧。

  認識了紀柔這個朋友,剛才陰霾的心情也掃去了不少。走回屋子里,拾來還躺

床上。我窩回他溫暖的懷里。

  “又去江邊看月亮了?”頭頂上突然傳來他低低沉沉的聲音,原來他是醒著
的!我
想抬頭望他,卻被他擁得更緊,“你與孩子一定要離開,必要的時候,我會帶著你
們闖
出去。”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07
 我嚇了一跳,在這兒這么久了,我知道擅闖出去等同于叛幫,是要被追殺
的。哥
老會勢力龐大,我們就算能逃出去,以后都要過著提心吊膽的逃亡生活!

  “拾來!”我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問他關于這次運金的事,如果我直接問了是誰送

去陪葬,有可能牽連到君姐。“我已經成為你的負累了。人家說紅顏禍水,真的應

了。”我嘆著氣。“你,值得。”他吻了吻我的發(fā)頂,“你一直都在為我付出著,我是

道的。”

  我把臉貼緊他灼熱的胸膛,手撫著他背上的刀疤,“你又受傷了!這次任務死
了那
么多人,遇到很多偷襲?”“是遇到點意外。”他還是那句話。遇到偷襲已經是意料


的事了,那么他所說的意外是什么?!

  “人心無厭足!”他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話來,之后又陷入沉默。

  “我剛才在外面遇到紀柔了。”“嗯,”他輕撫著我的背,“如果沒有她的出現,
我們
可能都回不來了。”我一愣!是什么意思?紀柔救了他們?怎么可能,紀柔看起來
那么
  柔弱……
24
  “是紀柔救了你們?”我有點不敢置信。“不,是天救了我們。”“拾來,”我望
定他
的眼睛,“可以告訴我是怎么一回事嗎?我知道你們這趟運金一定發(fā)生了什么特別
的事
情,不然不會死那么多人?我真的很擔心你。”

  他撫著我背的手驀地停了,又是以沉默作為回答,但是他的眼里閃著為
難。“拾
來,告訴我好嗎?我要知道。”我的態(tài)度很強硬,明擺著非要有個答案不可。“途中

到意外,是意外的意外。”他嘆了一口氣。

  意外的意外?!他們運金會遇襲已經是意料之內的事,他們在出發(fā)之前也做好

一切的防范了,那么意料之外的意外是什么呢?!

  “意外的意外?”我疑惑地望著他。“我們在歸途中遇襲了。”他說這話的語氣很

苦惱,像是最不想發(fā)生的事終于發(fā)生了。

  我驀地明白了,歸途的他們并沒有金子同行,按常理不是搶金子之人的目
標,所
以一般是不會受襲的。所以他們也沒有太大的防范。但他們卻遇襲了,目標顯然不

金子,那是什么?

  我突然想起君姐所說的話,拾來是陪葬品,那目標是……答案已呼之欲出,那目

是龍頭!那么主使是誰?張?zhí)弥鳎克亲钣邢右傻娜耍牫8Uf過,他在這兒的勢

最大,但他卻要受制于龍頭。篡位的把戲在中國歷史上是“長盛不衰”的。

  那么君姐受要挾的事情很可能就是知道了張?zhí)弥饕谶@次運金途中謀害龍
頭,難
怪她非要殺了那個要挾她的人不可,以張?zhí)弥髟谶@兒的勢力,要是讓他知道君姐發(fā)

了他的陰謀,君姐鐵定沒命!

  “那為什么說,如果沒有遇上紀柔,你們就回不來了?”我柔柔地問,沒有把心

的震驚表現出來。

  他沉默良久,表情很是沉重,“因為龍頭與紀柔有點私事要折回原路,我們3人

保護他們的安全也跟著折回去,所以幸運地逃過了襲擊,而剩下先回來的那些
人,卻
在谷口遇襲。”

  谷口的確是個偷襲的好地方!谷口不僅地勢險,而且是在哥老會的勢力范圍之
內,沒有人會提防!可是這么一來,再笨的人也知道偷襲的是幫內的人!更何況是

明的龍頭!

  那么拾來知道嗎?君姐說過他早就知道是誰推他下墳墓的。很可能他也早就識
穿
張?zhí)弥饔写畚恢模愿邶堫^身邊保護他!

  他對龍頭的忠心救了自己一命!

  張?zhí)弥魇鞘皝淼酿B(yǎng)父,對他有活命與養(yǎng)育之恩,如果真是張?zhí)弥饕畚坏?br /> 話,拾
來在對哥老會的忠與對他的義之間真的是左右為難!

  “拾來,如果有一天我與你之間,兩個只能活一個,你會選誰?”“你。”他沒有

毫猶豫的回答。這是我意料之中的答案,我可以為他死,他也跟我一樣。

  “那如果是張?zhí)弥髂兀课遗c他之間兩個只能活一個,你又會選誰?”他稍稍放開
我,疑惑地望著我。我想他應該知道我也明白了很多,只是沒有說破。

  “我不知道,真的。”他黯然的答著,“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天。”“你會為他
做任
何事嗎?”他的眼神顯得更迷惘了,沉思了很久。“我只想盡快報恩。”

  這答案算是什么?“報恩”會包括為他做一些不忠不義之事嗎?!我知道他是個

情有義之人,背叛哥老會是他最不想做的事。

  “拾來,聽著。”我雙手捧著他的臉,認真地道。“如果有一天,我成為你的負
累,
被人用來要挾你做一些不忠不義之事,那么你就親手殺了我吧。”

  我這話像觸到他心深處的要害,他一把抱緊我,“你不會死的,就算要死,那
也是
我,我絕不會讓你死。”我被他的話感動了,他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他的話等于宣
誓用
他的生命保護我。我滿意的窩在他懷里,有他的一句承諾,天塌下來我也不怕!

  “拾來,我重遇那個斷腿人了,他現在正在我們這兒靠著說故事行乞度
日。”“外

果然再也容不下他了,”拾來也很是感慨,“他曾經是縱橫近10年,最好的金子
來。他
有跟你說什么嗎?”他突然問道。“嗯,我們聊了很久。是你救了他,然后送他回去
的,對吧?”

  他點了點頭,“他有跟你說他女人的下場嗎?”“自盡了,受不了折磨自盡了。”

  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要我知道這兒的險惡。“我早就知道了,拾來。”

  他深深擁住我,“對不起,跟著我是件危險的事。”“我不后悔,因為你,值得
!”
我也反抱他溫暖的背。

  就這樣,我們相擁著,直到累了,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醒來,拾來已經離開了,這次運金死了很多金子來,對哥老會元氣大
傷,
拾來一定有很多事情處理。

  用過早飯,我想起了紀柔,昨晚拾來說是因為紀柔與龍頭的私事要折回頭,但

當時忘了問清楚是什么私事,難道就是指那宗“不道德的交易”?

  反正閑著沒事干,去串串門也不錯!

  敲過龍頭屋子的門,開門的是一個十六七歲左右的女孩,她應該就是紀柔的丫
環(huán)
吧,一副乖巧素凈的樣子。

  “我找紀柔,”我微笑著對她說。她也很熱情,馬上讓我進門。“小姐她還沒起
床,
你進去坐坐,我拿糕點給你用吧。你等等。”說完,她就馬上下去張羅。

  現在已經是早上9點多了,這年代的人不是都很早起床嗎?怎么紀柔還沒起
來,我
心里納悶著。

  很快,那女孩就端上了幾碟小糕點。那不是四川的小吃,像是江浙一帶的特色

品。“你們是江浙人?”“是啊,我做的糕點可不錯呢,連龍頭也贊不絕口,你嘗嘗
吧。”她見我認出她的籍貫很是高興。

  我嘗了一口,與四川的糕點不太相同,果然很不錯。她的手藝與常福的比真是

有千秋呢。“真好吃!”我贊嘆,“怎么稱呼你啊?”遇上那么好的廚子,搞好關系很

要,方便以后過來串門蹭飯。

  “我叫倩兒。”

  “啊?你叫倩兒?!”我手里的糕點嚇得快要掉下來了。

  “是啊,大家都這樣叫的。”倩兒一派天真無邪地答著。

  她叫倩兒,難道她才是我奶奶?!這陣子我心里早已默認了君姐就是我的奶奶

倩兒了,突然又跑出一個倩兒來,還真把我嚇一跳了。
25
  我定定地望著她,心里真的驚訝到極點!

  她也發(fā)現了我的異常,“蝶舞小姐,有什么不妥嗎?是不是我的糕點有問題?”
“沒
有,沒有,”我趕忙應著,當然不能跟她說實話,要是我告訴她,我很可能就是她
幾十
年后的孫女兒,她會嚇暈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轉個話題掩飾我的不安。“我猜的,”她很是高興地
說,“昨晚小姐半夜跑出去了,龍頭把我也叫醒四周去找她,回來的時候就聽到他
們說
起你的名字。小姐剛來這兒,沒有朋友。我想今早會來找她的只有你了。”

  我發(fā)現倩兒與常福在某些方面都很相似,他們對人沒有心機,很健談,而且廚

一流!我怔怔想著他們與君姐的事,倩兒沒有發(fā)現我的出神,還是自顧自的說著。

  “昨晚我可擔心死了,小姐竟然自己跑出去。龍頭說這兒很危險呢!回來的時
候,
龍頭還用很重的語氣跟小姐說以后都不準這樣子了,然后像是很憤怒地把小姐拉進

里,還不準我跟進去呢!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龍頭用這么重的語氣跟小姐說話。看他

時候的樣子,我還怕他會打小姐呢,幸好……”

  “倩兒,別亂說話,你下去準備些花茶來吧。”紀柔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廳外,面

得像快要著火了。我當然明白龍頭昨晚為什么不讓倩兒跟進房里。但倩兒還小,不

男女之事,口沒遮攔,令剛出來的紀柔很不好意思。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08
  我會意的微笑了一下,“她很可愛。”“就是少不更事,常亂說話。”紀柔也沒有

的發(fā)怒,淡淡地說。

  我們都一時沉默,我這次來的目的是探聽為何他們六個會折回去的,但拾來說

是因為紀柔與龍頭的私事,直接開口問的話好像很八卦,所以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

么。

  “你不像是這兒的村婦,懂洋人的禮節(jié),你從大城里來的?”還是紀柔首先問
話。
“成都算不算大城市啊?”我不太懂那個時代哪里才算大城。紀柔疑惑地望著我,沒

回答,于是我想那時候的成都還不算大城吧,最起碼還不算被洋化了的大城。

  “你呢?你從大城市里來的?上海?”江浙那邊最出名的大城市就是上海了。紀

  點了點,“我在上海念大學。”我就猜她是個才女,果然中了。那時候的大學生應該

了不起了。

  “那怎么會跟龍頭來這兒了?”我小心地問,生怕刺中她的痛處。可是,結果紀

還是面色變了,而且變得很快。我果然還是刺中她的傷口了!

  “來找人,”她過了很久才幽幽地說,眼睛望出窗外,很是空洞。“找一個不該


人。”“那找著了嗎?”雖然明知道那應該是紀柔傷心的過去,但我還是問了。

  人家說不開心的事對人說出來,心里會舒服很多的。紀柔在這兒還沒有什么朋
友,我就做那個聽她訴苦的人吧。當然好奇心也是很大的一個原因。

  “找著了。”她苦笑了一下。“是龍頭?”“不是,”她奇怪地望著我,“怎會是
他?我
以前根本就不認識他,就算是現在,我連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龍頭的名字,每個人都是這么叫,我也跟著稱呼他龍頭。其

名字也沒有什么意義,我也不是真的叫蝶舞啊。

  “那你怎會跟龍頭回來的?”紀柔沉思了一會,幾次想開口,還是沒有說話,像

不知從何說起。

  “我跟他做了個交易,”“什么交易?”“我跟他回來做他的女人,他幫我報
復。”她
說“報復”兩個字時神情很平靜,但她的眼里卻閃著濃濃的恨意與傷痛。是怎樣的一

事,怎樣的一個人,會令柔情似水的紀柔要不惜出賣自己來報復呢?!

  “你說過是一宗不道德的交易,”我考慮了一下,覺得紀柔是個很有教養(yǎng)的
人,應
會原諒我的直接,于是問了出來,“用你的身子換一條人命?”

  “沒錯,”她的表情很堅決,“他幫我殺一個人。”我很是吃驚,從沒想過像紀柔

樣的女子會恨一個人恨到非殺他不可的程度。也許人們說得對,外表越是柔弱的女
生,一旦恨起來,比一般人更甚,紀柔應該就是個典型。

  她看我的表神,自嘲地笑:“你一定覺得我是個可怕的女人吧?”她可怕嗎?人

視覺動物,我也未能免俗。因為她外表的緣故,怎么也跟可怕兩個字扯不上聯系。

  想想,我也曾恨過一個人恨到想他死嗎?

  恨過!絕對恨過!

  如果拾來這次真的成了龍頭的陪葬品,我一樣會恨張?zhí)弥鳎薜较氡M一切方法

殺了他。就算像紀柔那樣出賣自己的身子也在所不惜。只可惜我不是美女,可能遇

上會跟我做不道德交易的人。

  “不可怕,每個人都有恨人的權利與自由。”記得心理學老師告訴過我們,每個

心深處都藏著一個傷口,紀柔的傷口應該比普通人的還深吧!

  “你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微笑了一下,“你懂得權利與自由。”我搖了搖
頭,
“我只是將心比心,因為我也恨過人,恨到想殺了他。”“你很明理。”“那算是個傾
訴的
好對象嗎?”我狡猾地笑了一下。

  她淡淡地點了點頭,慢慢轉身望向窗外,開始回憶她那傷痛的過去,緩緩訴說

于她的故事。
26
  我家住杭州,是個商人的女兒。父親是賣日貨的,家境應該算是很好吧。由于

小天資聰敏,所以十八歲的時候,父親就送我去上海念大學,倩兒就是那時候跟去

顧我的。

  我知道你不是來自成都的,你的口音不像,你的思想很進步,應該是受過高等

育的人,也許亦念過大學吧。你應該知道現在的大學生都很追求自由與國家尊
嚴,我
也一樣。

  大學里有很多愛國組織,很多像我這樣的愛國學生都加入了。就是在那時
候,在
那里,我遇上了那個改變我一生的男人。他叫方鵬,是那個組織的學生領袖。他的

國演講常贏得全校人的喝彩,是學校里的風云人物,我也被他的演講深深地迷住
了!

  也許是因為他的才華,也許是因為他英俊的長相,他雖然是個窮學生,但還是

到很多學校女生的歡心。

  我應該是個美女吧,紀柔說到這里的時候,很是感慨,眼里還含著悲哀。(這

候我真的很不明白,多少人寧愿花錢在自己臉上開上幾刀,都想把自己變成美
女,而
眼前這個美人兒卻把自己的美麗當成悲哀!)也許是這個原因,他也很快發(fā)現了我

  存在,并主動接近我。

  我們常在湖邊談論著國家大事,談論著應如何建設國家,很快就成為了學校里

金童玉女。他文采很好,雖然我們幾乎每天都會見面,但他還是會每天寫一封情書

我,訴說他的情意以及他對我們那份愛的誓言。

  他說,即使有一天會為國捐軀,腦海里最后一個影像也會是我!當時的我,覺

自已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很快,那一年夢一般的生活對于我來說真的過得很快,他,畢業(yè)了。他說他要

四川投靠一位司令(后來我知道那所謂的司令,也只不過是個普通的軍閥,在當時

中國,少說也有100多個吧!),用生命在戰(zhàn)場上報效國家,但他一定會回來娶我
的,
如果不死的話!為了那一夜的分別,我流了一個月的淚水。

  (女人果然是水造的,我不禁想著,紀柔應愛得很真,也很深吧!)

  他初時還會每一個月給我一封信,告訴我他的近況。大約半年之后,他說他的

華得到司令的賞識,在軍隊里的職位也升得很快,我很為他高興與驕傲。

  但就在那以后,他的書信越來越少,直至音信全無。我很擔心他,很想去找
他,
但一次又一次被父親阻止了。就在那時候,國內的反日情緒高漲,父親的生意也一

千丈,還常常受到愛國學生的襲擊,他的身體亦因此而垮了,我不得不退學回
家,留
在他身邊。

  說句實話,也許是受方鵬激進思想的影響吧,我也覺得父親賣日貨是個賣國分
子,所以對于當時的家道中落,父親的受襲,我沒多大的感覺,覺得是應該的。可

吧!

  (紀柔用沒有一點笑意的笑臉望著我,還真令我心里一緊,我想她現在一定是

后悔吧。)

  我們每天過著過街老鼠的生活,終于有一天,家,被燒了!錢,全沒了!就連

親,我唯一的親人,這世上最痛愛我的人,也受不了打擊,病死了!

  (紀柔說的話氣很淡很淡,像是在訴說著別人的故事,但從她空洞的眼里,我

是看出了那種家破人亡的傷感。)

  真是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我在一夜之間變成幾乎一窮二白的孤
兒,以前那些交好的親友,都對我不聞不問,甚至避而不見,只有倩兒還留在我身
邊。

  當時的我覺得特別的孤單,我想,幸好我還有方鵬,還有一個深愛我的男
人!我
變賣了身上值錢的東西,湊了點路費,到成都去找方鵬,找那個我唯一還可以依靠

男人。

  我是個嬌生慣養(yǎng)的人,那一路上的辛酸真的令我好幾次想放棄,只有想起方
鵬,
想起我們的山盟海誓,才有繼續(xù)走下去的勇氣。

  你聽過紅顏薄命這句話嗎?(紀柔突然望定我,問道。我正聽得入神,還沒反

得過來,她就繼續(xù)說下去了。)我以前從不相信這句話,但在我到了成都的那一
刻,
我真的相信了。

  我不該來的,真的不該來的……

  要是我沒有來的話,最起碼心里還存有一個夢,一個很美很美的夢。但是,成
都,這個傷心地,令我唯一的夢也破碎了!

  紀柔說到這兒的時候停了下來,面上沒有一點傷痛欲絕的表情,反而眼里露出

濃濃的恨意,令我心里一寒。原來柔弱的女生眼里透出的恨意也可以這么強烈!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08
  是什么事令紀柔的美夢碎了?方鵬死了嗎?我第一反應就這樣的想著。但紀柔

表情令我一時之間不敢問出口。“experiencepearls!”我不禁慨嘆了。像紀柔這樣

女子,要經歷這么多殘酷的打擊,天還真會折磨人啊!

  “飽經風霜的珍珠?”紀柔苦笑了一下,“我不是,我已經不是珍珠了。我的心


不再像珍珠般晶瑩,從跟他作交易的那刻起,我的心已經變黑了。”

  我這才想起紀柔是在上海念過大學的,當時上海有很多外國的租界,紀柔的英

水平可能不比我差呢!紀柔又提起那場不道德的交易了,我終于忍不住問,“你要
龍頭
殺的是誰?”
27
  我真的好奇到極點了,瞪著大眼等待答案。

  “方鵬。”一個驚人的答案柔柔的從紀柔口里吐了出來。“啊!”我嚇得幾乎整個

  跳起來了,他們不是戀人嗎?!不是愛得生死相許的嗎?怎么情人突然成了仇人
了?

  “他背叛了愛情,也背叛了自己的良心。”“還真是很徹底的背叛。”我明白了,

方鵬鐵定是變心了。但因為情變而殺人,好像有點狠。“現在,你一定覺得我是個
可怕
的女人了,”紀柔再次苦笑說,“其實,連我自己也覺得我很可怕。”

  我沒有正面回答,因為太虛假的答案騙不了敏感的她。“那殺了他之后,你的
恨,
少點了嗎?”“我也曾想過這個問題,想了很久,沒有答案。不過,就在我親手把他

了的那晚,我有了再生存下去的勇氣。”

  “你親手殺了他?”我心里真的打了十萬個問號。不是紀柔要龍頭殺了方鵬的
嗎?
“是我親手殺的。就在下手的那一剎那,真的很有快感,真的。原來殺一個自己恨

人,是那么痛快的一件事!可是之后的每一個晚上,我都會夜半驚醒,我夢見自己

成丑陋的魔鬼。我想我現在的心,應該是黑色的了吧!”

  難怪那夜我會在江邊碰見她,又驚醒了吧!

  “方鵬見異思遷了?”紀柔緩緩搖頭,“見異思遷?我現在一直在問自己,他真


愛過我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以全部告訴我嗎?也許旁觀者清,我能給你答
案。”

  “也許你真的能給我答案。”她繼續(xù)她的故事,只是語氣不再像剛才那么平淡
了。

  我與倩兒終于來到了成都,憑著他以前寄給我的信,我知道了他投靠的軍
閥。那
軍閥在當地還算有名,我向當地人打聽方鵬,原來他已經成為那位軍閥的參謀,他

左右手了。

  走到他的大宅前,我真的百感交雜。以前他是個窮學生,學費是靠獎學金,而

活費都是靠四處打工勉強維持的。而我是個富家女,起居生活都有人照顧著。我們

一起買書用餐的時候都是我出錢。

  他那時候就說,總有一天他會出人頭地,要統(tǒng)領千軍,要靠自己的能力讓我們

上大宅,要讓我們中國的每個窮人都吃得飽!

  我想他現在已經算是小有成就了。他真的統(tǒng)領了不止千軍,也住上了大宅,他

年的心愿已實現了一半。憑他的能力,也一定能夠挽救國難,讓每個中國人都吃得
飽!

  我向門衛(wèi)報上我的名字,要求見方鵬。但被百般刁難,連進屋的機會也沒
有。這
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錦衣華服,走到哪兒都受人尊重的富家小

了。當時,我的樣子不比乞丐好多少。想不出任何辦法,我與倩兒只好守在他家的

口等著他出門。

  “你那天見著他了嗎?”我象個聽故事的小孩,心急想知道主角的命運。“見著
了,
可惜,相見真如不見。”

  從早上等到晚上,終于等到大門開了,一輛軍車從里面開出來。我一看就發(fā)現

面坐著的是方鵬。他樣子變了,變得比以前更加意氣風發(fā)了。以前的他像只困
獸,空
有滿腔抱負,卻沒有施展才華之處。現在的他,如魚得水。他是屬于政治場的!

  我馬上跟上去,追著車子大喊他的名字,車停了下來。我想,我終于找著他
了,
我們終于重逢了。

  “紀柔?”他有點不敢相信地望著我。那一剎那,我高興得哭了。經歷了那么多

難,我終于見著他了!我沖上去抱著他,“方鵬,我很掛念你!為什么不再給我寫

了,可知道我的擔心嗎?”

  他沒有回抱我,只是任由我抱著,不吭一聲,那種感覺真的很冰冷!“方
鵬?”我
疑惑地問。他只是輕輕地推開我,“紀柔,我還有點急事,你住在哪兒,告訴
我。等我
處理完要事之后再去找你。”

  我的心驀地一沉,因為他那平板的語氣,緊皺的眉頭!難道他見到我的時
候,沒
有一絲的興奮嗎?他一點也不掛念我嗎?

  在我說完下腳地址后,他一刻也不多留,立即上車而去,留下我怔怔站在原地
發(fā)
呆。他從頭到尾也沒有望過我的眼睛!只是左顧右盼,他真的是那個從前眼里充滿

熱之情的方鵬嗎?

  這種被徹底忽略的感覺很難受,真的很難受,特別是被曾與自己海誓山盟的人

  底的忽略。

  “小姐,怎么他好像不太歡迎我們似的?”倩兒不解地問。“我也想知道答案。”

有種不祥的預感。“他以前只要一見著小姐就開心得不得了,說話滔滔不絕的。剛
才連
問候也沒有一句,連我們?yōu)槭裁磥碚宜矝]問,最可氣的是連門也沒讓我們
進!”倩兒
訴說著冤屈。

  我越聽心里越煩,因為倩兒完全說出了我的心事來。“也許他真的很忙吧,他
已經
今非昔比了,有很多事情等著他處理。總不能像以前那樣整天埋首于兒女私情
吧。”我
自我安慰地對倩兒說,“我們就回去等他吧,他待會一定來的。”與其說是自我安
慰,
倒不如說是自欺欺人,因為他剛才的話里沒有一點熱誠,更像是一個隨便的敷衍。

  他,變了!真的變了!

  我一直等他來,可以一次又一次失望,我沒有再去他家里找他,因為不想再受

一次那種冷淡的對待,不想再讓自己“胡思亂想”。他一定會來的,我在心里對自己

著。他答應過我的事情永遠不會反悔!這是他以前對我說過的話,我時時刻刻都記

心里。

  他終于還是來了,不過是兩日之后!

  “聽說那邊抵制日貨了,伯父還好嗎?”他進門之后坐下,好久以后才客套地
問。
從他進門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有望過我的眼睛,只是打量著屋內的環(huán)境。

  “死了。”我淡淡回答,那一刻我的心也快死了。他進門的第一句話竟然不是問

為什么來找他,不是問我的近況,更沒有問我為什么變得那么落泊潦倒。

  “嗯,我也聽說做日貨的商人都破產了。死的死,逃的逃。”他像是談論著毫不

己的事情一樣,語氣里沒有一絲溫度。“你變了,方鵬,你完全變了。”我盯著他說
著,心在滴血。

  “那你以后打算怎樣?”沒有理會我的話,他還是客套地問著。我還能怎么
樣?我
也想問自己,現在這樣子,我還能告訴他我是來投靠他的嗎?

  “你還愛我嗎?”我輕輕地問。其實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只是還希望奇跡出
現,就
算不是奇跡,他說句謊隨便騙騙我也好。

  他別過了頭,“我們不可能再在一起了,我是個以衛(wèi)國為己任的軍官將領,而
你卻
是賣國商人的女兒。”這不是真話!絕對不是真正的原因!他在說謊!我跟他在一
起那
么久,我還是能辨別清楚的!

  況且我是不是日貨商人的女兒,在這兒根本沒有人知道。對他的政治前途沒有

點影響!他的理由根本不合理!況且就算他的理由合理,要是他真愛我的話,也絕

不會介意這一點!

  “我今天來見你,是想告訴你,以后別再來找我,也別再跟別人說我們交往
過。這
兒有點錢,你回杭州吧。我對你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我直直地看著桌上的十幾個大洋,喃喃道:“我要的是愛,你還能給我么?”他

是定了定身子,最后還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你知道夢破碎了那一剎那,是怎么樣的一種感覺嗎?”說到這兒,紀柔又一次

下來問我。“應該是心像被撕裂那般的痛吧!”那方鵬真的是現代版陳世美,狠狠傷

了一個深愛自己的女子,竟然還能說是“仁至義盡”!這一刻,連我這個聽眾也想說

句“該死”!

  “不是,”她搖著頭,“是沒有感覺。”“啊!”我奇怪地看著她。“真的是沒有
一點感
覺,覺得一切都是不真實的。甚至覺得想笑,我遇上了一個跟方鵬長得一模一樣的

了。”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09
  聽到紀柔的話,我卻一點也笑不出來!我的心,在為她痛!

  我沒有離開四川,在那之后的幾天我都是混混沌沌地過著,一滴眼淚也流不出
來,心也沒有一點痛的感覺,只是想知道原因!

  為什么那個曾說過“就算是死,死前那一刻腦海里都是我的影子”的男人會突然

得那么陌生,那么殘酷?是喜歡上別的女人了嗎?我真的很想知道,就算是死,也

死得瞑目。我要知道原因!我要去問清楚他!

  我突然不顧一切沖到他大宅門前,拍著門柵,像個瘋婆一樣。“我要見方
鵬,我要
見他!”我對拉住我的門衛(wèi)大聲喊著。

    遠處大宅的陽臺上,我見他站在那兒,只是厭惡地看了我一眼。沒有一點兒要

衛(wèi)放我進去的意思。我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執(zhí)拗,見不著他,不問清楚答案,我絕

離開!就算被嘲笑也無所謂!我就坐在他家門口,等著他出門,除非他不出門,否

我一定能見著他!

  雖然倩兒勸了我很久,但還是沒有用,我一定要知道這男人變心的理由!而倩
兒,她只能默默地陪著我等。他好像故意避著我,就算開車出門也把車開得很
快,我
根本就追不上。

  “方鵬,你不是不想再見到我了嗎?只要你能給我說清楚,說清楚你突然變心
的原
因,我就永遠都不會再來煩你!”我在門外,對著宅內大喊。“方鵬,只要說清
楚,我
只要真實的原因!我要知道答案!”我不停地喊,直至喊到喉嚨啞了。

  不知過了多久,門突然開了。一名警衛(wèi)半拉半推地把我拖進門,拖進一個金碧

煌的大廳里。方鵬背對著我坐著。“你們退下,關上門吧。”他命令道。“是。”那兩

警衛(wèi)應聲退了出去。

  “你很想見我,是嗎?”他譏諷地說,“原以為你紀柔有清高,還不是見到我名


就了就死纏不放!”這一刻我的心開始痛了,他怎么能說出這么傷人的話來?

  “我不是要死纏著你不放,只要你誠實地回答我?guī)讉問題,我就馬上離開。”我

強地說。“哼,還有什么好問的,就算給你知道真相又怎樣?”他站起來轉身望
我,眼
神很冷酷,很殘忍。

  “有些東西不說破的話,大家也好過點。我那天不是說了好話叫你離開了
嗎?你卻
不聽,硬要來這兒自取其辱!好,有什么問題你就問吧,我一定會回答你。不過這

后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為什么你變心了?”我怔怔地問,“是因為有了另外一個女人嗎?”“你們女人
的頭
腦還真的很簡單,只會凈想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我老實告訴你吧,不是有了另外

個女人,是有了很多的女人。”

  我不敢置信。“沒有意義?你說我們的愛情沒有意義?”“愛情算得了什么!我


你,男人的所有情愛,所有甜言蜜語都是為了得到女人身體的一種手段!當然,你

同,因為你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而且還帶著大量家財!”

  他的一句話就足以使我的心凍至冰點。原來我以前所看到的一切只是鏡花水
月,
是被完全扭曲了的事實!

  “那你愛過我嗎?”“愛過!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真以為是仙女下凡。特別是


你家里很富有之后,我覺得你簡直是上天賜給我的一座美麗金庫!那時候,我真的

愛你,很希望得到你,得到你的身體。”

  “那你當初為什么還要離開上海,來這兒投軍?你要是留在那兒,不是可以人
財兩
得嗎?”

  “當時你父親嫌棄我,因為我只是個窮學生,如果我不干出點成就來,他根本
不會
把你給我,更不會把他的家產給我!留在那兒沒有用處。況且我是個男人,除了金

以外,我還要尊嚴與權力。”

  “那現在呢?”

  “紀柔,你是很漂亮,那也是我當初看上你的最主要原因。但這里漂亮的女人
多的
是,以我現在的地位,不愁沒有女人。況且你家已經破產了,你對我再也沒有任何

值。你認為我還會愛你嗎?”

  “對于你,愛情算什么?往上爬的墊腳石?”

  “你可以這么說,”

  “骯臟!”

  “骯臟?我老實告訴你吧,更骯臟的事我也做過了。記得當年跟你同班的何文

嗎?”

  “何文宇?”他當年突然失蹤了,我心里突然有個可怕的想法……

  “他不是失蹤了嘛,其實,是死了,我殺的。”他竟然還能帶點自豪地說。“他


追求你,而你當時跟他也很談得來。”

  果然是這樣,我心里一寒,這男人很可怕,一個偽君子比一個真小人更可怕!

  “所以,所以你就殺了他?”

  “凡是阻礙我的人都得死!我殺的人豈止他一個,我能爬上今時今日的位
置,不知
道殺了多少人。”

  他的字字句句象是針,狠狠往我身上刺來。我心里真的很恨,很恨。恨他,更

自己。恨自己竟然會傻傻地愛上這樣一個男人,還連累了一個朋友被殺害。

  “那你以前的那些愛國言論……”

  “你們都喜歡聽嘛,不是嗎?上臺說幾句大家都喜歡聽的話就可以得到掌聲與

彩,還可以受到像你這樣的女生青睞,何樂而不為!”他嘲弄地笑道,“自由,平
等,
博愛這些是你們這種不愁衣食的學生才會追求的。我追求的是絕對的權力,只有擁

權力的人才會得到金錢與尊重。我討厭那種因為窮而遭人白眼的日子。而你的出現

時時刻刻提醒我那段日子的存在,所以我非常非常地討厭再見到你。不殺你,已經

仁至義盡了。”

  “偽君子!”

  “偽君子又如何,你當初不是也很喜歡嗎。”他冷笑。

  我終于明白他剛才說“有些東西不說破對大家都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了。因為

知道所有真相的時候,那種被徹底背叛與欺騙的恨意就像要焚心!就在這一剎
那,我
有了一刀剖開他的心,看看那兒是否黑色的沖動。
28
  “金錢與權力對你來說真的很重要嗎?”我悻悻然地問著。

  “是很吸引,當你沒有的時候會想盡方法去擁有。當你擁有過之后,你就會放
不開
手,會想擁有更多。”

  “想盡方法?包括利用我的感情?”

  “不能算是利用,當時的你,對于當時的我來說本身就很有吸引力。只是,當
你試
過那種呼風喚雨,一句話就能決定成千上萬人性命的感覺以后,就會發(fā)現,女
人,根
本算不了什么!”他興奮地說,還特意補充了一句,“特別是你這種故作清高的女
人,
就更無趣!”

  “在你心目中,人命算是什么?”

  “別人的性命算什么,我不知道。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

  “何文宇,很無辜。要是沒有我的出現,他就不會被你殺了。”

  “也許吧,那你就回去慢慢自責好了,恕不奉陪。你要問的問題都問完了吧?”

  “你當年是怎樣殺死何文宇的?”這是我最后一個問題。

  “忘記了,不是一刀刺入他心臟就是割開他的喉。我做事一向干脆利落的,一
刀下
去必死無疑!”

  聽到這兒,我真的不想再聽下去,越聽下去我會越恨我自己。原來在那么美好

外表下可以藏著那么丑惡的心!人,真是最可怕的動物!

  “人心不古,無論在什么時代,什么地方。在我們那里也有很多這樣的人,不
同的
是,他們套上更漂亮的外衣來掩飾他們的骯臟而己。”聽到這兒,我也不禁慨嘆
道。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09
  “可是就因為我的無知,害了一條人命。”紀柔很是自責。我想她的良心一定因

而整輩子都不安吧。情傷,或者可以因為時間而沖淡,但良心的不安卻是與日俱增
的。

  “那你是怎樣遇上龍頭的?”為了避免她繼續(xù)傷感,我只好趕忙換個話題。“天

吧。”紀柔茫然回答。

  就在我要轉身離開之際,電話響起了。

  “你們馬上趕去木城,給我把哥老會的金子搶回來,有了這批金子,我們就有
足夠
的財力去吞并云南一帶了。這次任務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方鵬興奮地對著電話大
喊。

  我苦笑,令他興奮的事,鐵定不是什么好事吧。突然之間,我有了破壞他的
“好
事”的想法,并且越來越強烈!我沒有能力殺了他,只好讓他也不好過,我想這也
是報
復他的一種方式吧!

  倩兒一直在門口等著我,她很擔心。想不到最后留在我身邊的,不是我以前日

思念的人,反而是那個日日守在我身邊,卻偏偏被我忽略了的人。

  我要她自己離開四川回杭州,別跟著我了。因為這趟去木城可能有危險,我不

她再為我受苦。可是她堅決要跟著我,到最后我也被她的執(zhí)拗打敗,只好帶她一起

路。

  我們第2天就起程往木城鎮(zhèn),我很是心急,一定要趕在金子被搶之前通知哥老
會的
人,有人要來偷襲搶金。只不過我們兩個弱女子,體力不比男人,總是走走停
停。足
足走了半個多月才到木城。

  我不知道方鵬把金子搶到手了沒有,也不知道哥老會的人在哪兒。只好在木城

下,守株待兔。在那些日子里,每晚我都夢到自己拿著刀子,一刀插進方鵬的心
里。
我覺得很可怕,怕自已有一天會因為這樣的惡夢而瘋掉!

  也許這就是天意安排吧,有一天我與倩兒在街上問起哥老會時,讓我碰上了
他,
龍頭。

  我向一名途人打聽哥老會,突然有一個男人主動走過來。“我知道哥老會的人
在哪
兒,你找他們有事嗎?”他含笑有點好奇地問我。

  “你真的知道哥老會的人在哪兒?”“當然,”他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不過我
要知
道你找他們有什么事?”“我有急事要通知他們。”“哦?”他很放肆地打量著我,眼
神帶
著霸氣。

  (還真是龍頭的作風,他無論什么時候都帶著點霸氣,我不禁想著。)

  我被他輕佻的舉動惹火了,繞過他要走。誰知他竟然當眾把我抱起來就走,可

是因為他身后還跟著幾個樣子很兇悍的同伴吧。就算我怎么呼喊也沒有人管,只有

兒可憐巴巴地跟在后面。

  到達他們落腳的地方,我才知道他們真是哥老會的人。而那個男人更是那群人

首領,他們都叫他龍頭。

  “我就是哥老會的人,你有什么急事嗎?”他還是很放肆地打量著我,令我覺得

寒。我知道一個男人用這樣的眼光打量一個女人,目的只有一個,占有!

  “有人要搶你們的金子,你們小心一點。就這樣,我要走了。”我一刻都不想再

到這男人的目光。他沒有驚訝與慌張,只是大笑。“是誰要你來通知我們的?”“沒

人,我自己要來。”聽了我的回答,他更是好奇。“為什么?”“不為什么,只是不想

子落入其它人的手里,就這么簡單。”

  “已經太遲了。”“怎么?你們的金子已經被人搶了?”我以為方鵬得手了。“你
還真
的挺關心我們,”他還是笑著,只是眼里含著十足的戲謔。“金子早已經安全運回總

了,你的通知也未免遲太多了吧。”過了一會兒,他止住了笑意才說著。

  “你們沒有受到軍隊的襲擊?”我很是疑惑,難道方鵬沒有來搶金子?不可能!
“有,還用了很卑鄙的手段。死了很多的弟兄。”他的神色突然一黯,“你是怎么知

的?”

  一定是方鵬做的,他心機那么重,為了那批金子,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幸虧

得手,不然真讓他這樣的人吞并了云南一帶,當了西南的土皇帝,不知道又會有多

人受難。我沒有答他的問題,因為我不想再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那是我一生都無

磨滅的污點!

  “留下來當我的女人,如何?”在我轉身要離開的時候,他突然道,語氣很堅
定,
像是沒有回旋的余地!這個男人與方鵬很不同,方鵬會用盡一切手段來討好我,然

一步步實現他的野心,而他,卻一點也不會掩飾自己的企圖。不過他們的目的都是

樣的,我突然想起方鵬的話。

  “男人所謂的情愛與甜言都是為了占有一個女人的手段嗎?”我望著他問。這是

第一次正眼看清他的樣子,他其實很英俊,不同于方鵬的書卷氣,他的樣子很豪
邁。

  “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想把她據為已有,有錯嗎?”“據為已有的方式包括


手段嗎?”“必要時,會!”果然男人都一樣,只是,他比較坦白!“如果我不愿意呢

你會用強的嗎?”“我會把你留在我身邊,直到你愿意為止。”

  說實話,我并不討厭這個男人,最起碼他不虛偽。但要現在的我去愛上另一個

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你有喜歡的人?”他的話令我一愣,不禁又想起方
鵬,
想起那每晚都困擾我的惡夢,那一刀插入他心臟的惡夢!

  “你,真的想得到我?”突然有種視死如歸的決心。“是的。而且一定會。”“那
我們
做個交易吧。”“交易?你要金子?”“不,我要一條人命。”“什么人?”他沒有一
絲猶
  豫。“方鵬,李司令軍隊的參謀。”“為什么要殺他。”他很好奇。“報仇,他殺了我
一個
朋友。”“成交。”“我還有一個條件。”“說吧。”“我要親手把刀插入他的心
臟。”

  他雖然有點驚訝,但沒有再問下去,只是以他剛毅的眼神代表應允。我知道那

刻起,我的靈魂臟了,也許骯臟得跟方鵬沒有分別了。

  “偽君子,該死!”聽到這兒,我不禁說。像方鵬這樣的男人,不死只會有更多

辜的人受害。他也是被生活扭曲了心態(tài)的人吧,就像那個斷腿人一樣。只是斷腿人

他好,他是真小人,方鵬是那種只會用陰招的偽君子!

  紀柔帶點自嘲的看著我,“我想我也不比他好多少,有的時候,我也很虛
偽!”我
不明白紀柔的話,訝異地望著她。“在跟龍頭做交易的時候,我跟他說,我是要為
何文
宇報仇。但是,在我的心里,很清楚地知道,我只是為自己被背叛的愛情報
復。我,
又何嘗不虛偽!”

  她的話很有道理,我們每個人都曾經虛偽過。那我還有資格罵人家偽君子嗎?

  “至少我們沒有去傷害別人吧,跟他不同。”我安慰她道。“是嗎?但我殺了
人,

使是壞人,我還是用一個虛偽的理由把他給殺了。”我一時語塞,在感情上,同為

人,我覺得紀柔沒做錯,方鵬是該死的!但理智上,也覺得紀柔的話有道理。對與
錯,有時候真的很難分得清!也許紀柔就是被這種罪惡感所折磨,常常在夜半驚醒
吧。
29
  “之后呢?為何會遲了近兩個月才回來?”以龍頭的身手就算去殺了方鵬,應該

不用那么久。“他,受傷了。”紀柔的眼神波動了一下,很迷惘。“他?龍頭?”我也

了一驚,因為聽常福說過,在這兒,龍頭的身手僅次于拾來,他還有那兩個死衛(wèi)保

著,怎么會受傷呢?

  她點了點頭,嘆道:“他中槍了。交易達成后,我們就折回頭去,他讓兩名護
衛(wèi)跟
著去保護我與倩兒。”拾來呢?我心中不禁疑惑。可能因為我眼中閃著的疑問太過
于明
顯了,紀柔很聰明地回答:“他是后來偷偷尾隨而來的。”

  我明白他的心意,他怕張?zhí)弥髟邶堫^勢單力弱的時候下毒手。“張拾來還怕我
是別
人派來害龍頭的呢。”紀柔苦笑道。我也開玩笑的道:“美人計的確是奸人常用的計

嘛。你的確可疑!”

  “也許吧,真悲哀!令我遇上方鵬是因為這張臉,令我遇上他也是因為這張
臉。女
人,難道真的除了外表,就一無可取嗎?”“不,我就不是美女,拾來卻選上了
我,他
說因為我們都是不為金子而活的人。”以龍頭的地位與外表,在他身邊打轉的美女
應該
不少,但他卻只挑上了紀柔。

  女人的直覺告訴我,龍頭不像只在乎外表那么膚淺的男人,也許是因為紀柔的

麗讓他留意到她,但決定留她在身邊,卻不是因為美麗!

  “你有問過龍頭,他為什么選上你嗎?”“我問過他。”紀柔神情一黯,“我問
他,像
我心腸這么惡毒的女人,為什么他還要留我在身邊。”“他怎么回答?”我很好奇像


這樣的男人會給出一個多么出人意料的答案。“他說,直到你半夜里不再驚醒流淚
的時
候就會知道。”紀柔很迷惑地回憶著,“直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因為直到現在,你還在半夜里驚醒流淚。”雖然我也不太明白龍頭的意思,可

我覺得,只要紀柔還是一直放不下那個心結,她就無法再接受一份新的感情。“你
還一
直停留在被傷害的那個地方,不肯走出來。”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10
  她一愣,嘆道:“真是旁觀者清。我當時以為,只要把那夜夜折磨我的夢境變
成現
實,我的心就不會痛了。可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那些往事還是歷歷在目,把

的心割得好痛,好痛。”

  “一份新的感情是治療感情創(chuàng)傷的最好良藥。”這是我們那時代里的名
言。“我,

值得人去愛嗎?我已經變得那么骯臟了。”“龍頭也殺過不少人,你覺得他骯臟
嗎?”

顯然,紀柔又被我的問題嚇著了,她沉思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你難道真的對他無動于衷嗎?”從她剛才提起龍頭受傷時的眼神波動看來,我

信答案是否定的。“我知道他對我很用心,真的很用心。”紀柔又開始陷進回憶
中,幽
  幽的訴說著……

  我們回到方鵬所在的城里,他不顧護衛(wèi)的反對,堅持要一個人闖入參謀府活捉

鵬回來。后來我才知道,那是一件很冒險的事,因為方鵬用很卑劣的手段去搶
金,害
死了不少哥老會的金子來,他怕哥老會報復,所以動用軍隊保護自己。

  (真是典型的奸險小人,做了虧心事就怕鬼敲門。我心里嘀咕道。)

  但是當我知道的時候已是太遲了,龍頭的手,已經中槍了。我不知道他是怎樣

進去的,也不知道他是怎樣在槍林彈雨中活捉方鵬回來的,他從來都沒提起過。只

他受傷回來的時候,是張拾來跟著他回來的。

  (拾來一直暗中保護著龍頭!一定是這樣!)

  他的手流了很多的血,但還是緊抓著方鵬,把他扔到我面前。這時候的方鵬簡

就像一只狗,我不明白自己當初是怎樣愛上這個人的!真的不明白!

  他見到我的時候大吃一驚,然后就拉著我的裙擺求我向龍頭求情,千萬別殺
他。
你知道嗎?在那一刻,我的心里有股錐心的痛,因為我看到自己曾深愛過的男人是

么的無情與怯懦!這個男人不能再活在世上,他一天還在的話,我的惡夢就不會停
止,這是我當時心里唯一想到的。

  所以我接過龍頭手中的刀,直指他的心臟!但我下不了手,不是不恨他了,是

從沒殺過人。雖然這樣的場景在我夢里已經重復過無數次,但到了真正實施的一
刻,
手,還是會發(fā)抖。

  “你確定你要他死?”龍頭望定我問道。我很堅定地點著頭。他,走過來扶著我

刀的雙手,在我閉上雙眼之際,那刀,就這樣刺進方鵬的心里!很干脆,很利
落。原
來殺人,只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靠在他懷里,心里無比痛快!第一次,我感到在這男人懷里有種莫名的安全
感。以后的每個晚上,每當我哭泣的時候,他都會把我按到他懷里,直至我感到不

心痛,然后沉沉睡去。

  因為他的傷不輕,所以我們在當地停留了不少日子,那是拾來的主意,他說不

讓龍頭帶著傷回來。不過為了我們,拾來也受盡相思之苦。他每天都會拿出那同心

來看好幾遍。

  聽到這兒,我心里不禁一陣甜意,不枉我的苦苦等待。

  “龍頭,他為什么非要堅持自己獨闖不可?他明知那樣是很危險的。”“那天晚
上,
我?guī)退鷤诘臅r候,也這樣問過他。他,太傻了……”

  “因為,你是我一個人的女人,與你的交易,我一定要一個人去完成。”門口傳

的是龍頭的聲音。我嚇了一跳,沒想過龍頭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還真是白天不

說人,夜里不能說鬼啊!

  龍頭的話令紀柔身子為之一震,接著低下了頭,不敢與龍頭灼熱的目光對
視。“只
可惜我的心早已死了。怪只怪這世上太多有情人,卻又太少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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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只怪這世上太多有情人,卻又太少有心人?”我不禁默念。紀柔這句話指的

竟是她與龍頭,還是指當年她與方鵬呢?

  “你的心還在痛,那證明它還沒死。你是個有心人,終有一天,我會把你變成
有情
人。”突然眼淚從紀柔的眼里涌了出來。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她流淚!眼里同時伴有

清,真有一種梨花帶雨之感。

  我覺得自己像個“小太陽牌電燈膽”,嚴重破壞他們之間那種柔情氣氛,在龍頭

沒出聲趕人之前,我自動地離開了屋子。

  聽完紀柔的故事,心里感慨萬千。我想起了一句話,有愛就有恨,愛有多
深,恨
就有多深!紀柔當初一定是用情極深,但卻被狠狠的背叛了,所以恨才會那么深。

  紀柔外表雖然柔柔弱弱的,但在家破人亡與愛情受創(chuàng)之后還能堅強地生存下
去,
已經令我為之佩服。真是越柔弱的外表下越包藏著一顆剛強的心。這算不算是符合

因斯坦的相對論呢?我想著。愛因斯坦知道我這樣運用他理論的話,可能會被氣瘋
吧。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我就來到江邊的大石旁,訝異的發(fā)現君姐坐在那里,手里

握著那面梳妝鏡!

  “我剛從紀柔那里出來,沒想到在這里見到你。”自從那次匿藏事件之后,我早

  當君姐是知心朋友了。

  “龍頭的女人!”她望著天嘆道。“看來我又少了一個大客了。”她開玩笑地說,

笑意中失了平日的豪爽,像懷著心事。這兒的土娼都是被堂口管控的,她們沒有選

“轉工”的自由。君姐雖然與常福關系密切,還是不得不繼續(xù)做土娼。

  “你有常福。”“我與他是不可能的,他會找到更般配的女人。”我想到了倩兒,

是來自幾十年后的人,當然知道君姐最后沒有跟常福在一起,不然也不會有我的存

了。

  “他,從來沒有在我那兒嫖宿過。”“啊!”怎么可能,他不是很愛很愛君姐嗎?

該不會是有暗病吧?更不可能,我不是他的子孫嗎?“他說,他不想糟蹋我。”君姐

諷刺地說,“可是像我這樣的女人還可以配得上糟蹋兩個字嗎?”

  “這證明他真的很愛你,以及他人真的很好。”“我知道,所以我更覺得自己配


他,也許今天廚房里的那個丫頭,跟他更相配吧。”“丫頭?”我想起倩兒,她今天


廚房跟常福聊天了,怪不得花茶泡了那久還沒泡出來。“紀柔的丫環(huán),他們好像很
聊得
來。”君姐迷惘地說,“我今天去找他的時候見到了,我突然覺得我應該是時候放手
了。”

  “君姐!”聽到她的話,我也覺得很難過,她的一生都那么坎坷,只有常福帶給

溫暖,可是,我卻知道了常福最終還是離她而去。

  “不用可憐我,我早就說過我與他是不可能的。”她故作輕松地說。“為什么?”

真的不明白君姐的想法。“因為他太好了。換了你是我,你能帶著那么多污點若無
其事
地跟他在一起嗎?”

  我沉默。每個人在他最愛的人面前是最自卑的,最在意自己的短處,而君姐她

生藏著的“污點”太多了,自卑感應更甚吧?

  “不能,是吧。”君姐見我沒出聲,她自已經回答了。“也許我可以不在意其它


樣想我,若無其事的生活下去。但我不能不在意常福的想法。”

  “他不在意的。”這一點我可以絕對的肯定。“但我在意,特別是在他身邊出現


女人的時候,我更覺得自己骯臟!我不能帶著這種自卑的感覺跟他過一輩子,你明

嗎?”我點了點頭,我能想象那種每天自慚形穢的日子有多難受。

  “我總不能抓著他一輩子吧。我愛他,但既然不能在一起就應該及早放手,放
他自
由讓他找尋屬于自己的幸福,對吧。”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君姐說那么有哲理的
話,可惜
這話對她來說太殘忍了,聽著心里很難受!

  “說實話,我真的有怨過天。為什么要我成為那么骯臟的女人!當我已經認命
了,
心里早已不敢有期望的時候,為什么又要我意外地遇上一個這么好的男人!”

  “常福呢?他怎樣想的,你有問過他嗎?”“他就算是傷心,也只是一陣子的
事,

跟他在一起的話,我會痛一輩子!”

  “你聽過蝴蝶的故事嗎?”沉默了很久,我突然想起奶奶小時候跟我說過的一個

事。“說吧。”君姐只是低著頭望著那面梳妝鏡。

  “有一條毛毛蟲,它長得很丑很丑,人人都歧視它,但其實它的心地很善
良。有一
次,它跟朋友經過一個蜘蛛網的時候,為了救朋友,甘心被網網往。網絲越來越
多,
它被困在一個蛹里,它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結果,一覺睡醒之后發(fā)現蛹破了。當

破蛹而出之時,發(fā)現自己變成了一只美麗的蝴蝶!”

  “你這是騙小孩的故事。”“是啊,我奶奶從小就這樣騙我的,但我相信了。相


要心地善良的話,長大后就會變得漂亮。雖然沒變漂亮,但能遇上拾來與你們,我

得我已經變成蝴蝶了。”

  “你覺得我這輩子還能變蝴蝶嗎?”君姐嘆了口氣說,“我做錯了那么多事,也


人,心,早已不善良了。下輩子吧!”“你心地很善良,至少我是這樣覺得。”“那是

為你蠢,丫頭。”她很感激地望著我道。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10
  沉默了很久,我突然想起歸途遇襲的事。“君姐,張?zhí)弥饕獨堫^的事,你早
就知
  道了吧。”“是的,”沒有驚訝,她淡淡地說。“我當日無意之中偷聽到他商量殺龍頭

計劃。”“而你也因此被要挾了?”“李貴財,當時剛好跟在我后面,之后他就用這事

斷地要挾我。”

  完全在我意料之中,君姐被要挾果然是因為她知道了張?zhí)弥饕畚弧?br />
  “龍頭他知道嗎?”“現在一定知道,只是張?zhí)弥髟谶@兒的勢力根深蒂固,就算


他,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那不等于放個隨時被引爆的炸彈在身邊嗎?”“隨

被引爆的炸彈?形容得好貼切。”君姐奇怪地望著我。“居然知道炸彈,丫頭,你懂

還不少呢!你怎會來這兒當土娼的?”
31
  君姐的問題使我一愣,她是我在這兒最要好的朋友,我也很想告訴她我的真實

歷,心里藏著一個秘密的感覺很不好受。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告訴她我是常福與倩

的后代!雖然她像是若無其事的,但我知道她心里的痛!

  “我念過書,這次是從南方來這兒尋親的,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就來到這兒
了。”我不想說謊,但又不能告訴她全部事實,只能說出帶有“誤導”成分的部分事

吧。

  “又是被騙來的,這年頭兵荒馬亂,很多孤女都像你這樣傻傻地被騙來這
兒,不過
沒你幸運,你遇上了拾來哥。”我撫了撫肚子,“福與禍往往一線之間,現在我,拾

及孩子的將來都不知是福是禍。”只要一想到張?zhí)弥髋c龍頭之間的沖突,拾來被夾
在中
間,我的心就沉了一下,有著說不出的不祥之感。

  “他是個能分辨是非的人,當年他就暗地里救了前任龍頭與常福。只要他別那
么愚
孝,你們就會有福!”常福也曾提起過這事,現在看來,拾來不是剛好經過那兒
的,他
很可能早就得知張?zhí)弥鞔虤⑶叭锡堫^的陰謀,專程去救他們的。

  “他既然救了兩任龍頭,證明他還沒到愚孝的程度,但這些都是他背著他義父
暗地
里做的,他不能正面違抗張?zhí)弥鳎忝靼讍幔俊本阏Z重心長地分析著。

  “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張?zhí)弥饕麣⒘她堫^,他會照做?”他會嗎?我心里

寒!“不會。但他也絕不會讓龍頭把張?zhí)弥鹘o除了,因為他要報養(yǎng)育之恩。”

  “救一個壞人等于殺幾個好人。”不知道是否來這個年代太久的緣故,我對人命

不像以前那么執(zhí)著了。也許為了自己生存而不擇手段,包括殺人是這里唯一的生存

道吧!我既然來到這兒,不能改變那只能適應。

  “拾來想過送走你與孩子嗎?”我點點頭,“但我真的不想離開他,所以我想只


子生下來之后送走。”“你明知道現在這兒危機四伏,還留在這兒不是送死嗎?腦袋

么還是這樣不開竅!”君姐輕斥道。

  “因為就算是死,我也想跟他死在一起。”我微笑著說。人總要死的,如果能跟

愛的人死在一起,那也是種幸福。只是心里的不祥之感越來越甚,我怕連這樣的小

幸福也達不到!

  君姐又望著那面梳妝鏡,沉默了……

  之后的日子過得很平靜,但平靜得讓人有點害怕,像背后有什么暗涌在蠢蠢欲

著。金子來歸途被襲之事,經龍頭的“調查”后歸咎于黑彝人的報復。但是我們心底

明白那絕不是黑彝人所為,他們只是“求財”,不是“為氣”。不會浪費力氣去偷襲沒

金子同行的金子來。

  我與拾來之間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張?zhí)弥鳎m然有點自欺欺人,但至少還能

持這種表面的寧靜。他還是每天早起練刀,每餐回來陪我用飯,每天同我去江邊看

陽……

  這種日子很幸福,是一種平凡的幸福。可惜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因為一

守諾生下來,我們三人的命運將會如何,誰的心里也沒底!

  守諾是我們將要出生孩子的名字,是我起的。他是因為他父親謹守當日的承諾

然回來才能出生的,所以叫張守諾。幸好我提早給孩子定了名字,不然要是讓張?zhí)?br /> 主
起的話,說不定會叫張生來呢!

  在上元夜的“家宴”上,我與紀柔都以“家眷”的身份列席在內。說起來很可笑,

為我與她都是無名無分地做了人家女人,根本算不上家眷。

    那天晚上,紀柔一直低著頭默默跟在龍頭身邊,看不出心思。而龍頭與張?zhí)弥?br /> 之
間相處得出奇融洽,一點也不像有任何嫌隙。但這種情景看在我們知情的人眼
里,只
覺得更恐怖,有點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死寂感!

  真要說有什么不平靜的話,大概就只有君姐與常福之間了。君姐刻意的疏遠令

福無所適從,他有來找過我,但我理解君姐的心情,同時也私心里希望常福與倩兒

間會開花結果。畢竟血濃于水,總不能叫自己爺爺扔下自己奶奶去追另外一個女人
吧,即使那個女人是我的好友!

  倩兒與常福之間也果真越來越熟絡,可能因為大家有共同的興趣——烹調,性情

相近——他們都是那樣的純真善良。什么也不知情的倩兒很明顯對常福頗有好感,那

少女情竇初開的樣子任誰都看得明白。

  這更激起君姐離開常福的決心,雖然常福不只一次跑去解釋他與倩兒只是兄妹

情,但還是被君姐拒之門外。君姐像是要麻醉自己似的,不但疏遠常福,連我也不
見。只是日夜的接客,看得我很是心酸,而常福的心情就更不用說了!

  我以喜歡倩兒的手藝為由,常常會纏著她做點心給我。因為我真的很喜歡跟她

一起的感覺,是那種奶奶的感覺,親人的感覺。雖然常福也是我的親人,但我從沒

過爺爺,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感情上自然及不上把我?guī)Т蟮哪棠獭5俏倚睦镆?br /> 直
納悶著,倩兒做點心的手藝那么好,為什么小時候從沒見過奶奶做點心呢?

  倩兒常來我這兒走動,但紀柔卻常躲起來,像是滿懷心事的樣子。

  日子就這樣的過著,不知不覺懷孕已經10個月了,在一個早春的夜里,守諾出

了!

  是個男孩,這令我與拾來最后的希望也幻滅了。一直不想面對的,終究還是逃

掉。張?zhí)弥饕豢吹绞莻男孩就兩眼發(fā)光!

  惡夢快要來臨了,這孩子,非走不可!

  念書的時候還想著自己最小也要二十七,八歲才會當老媽,想不到二十三歲還

到就提前實現了,慶幸的是孩子是跟自己深愛的男人的結晶!在茫茫人海中能找到

互深愛的人很不容易,而穿越了半個多世紀才找到就更不容易了。

  這孩子得來不易啊!我邊抱著他邊想。終于體會到那種骨肉相連的感受,望著

很滿足,連生產時那種像跨過生死的痛楚也忘得一干二凈!

  一陣敲門聲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開門后驚訝的發(fā)現門外站著的是久未露面的

柔。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茫然地望著我與孩子。

  過了很久,她才吐出了一句話:“他,他要送我離開這兒。”我也被她突如其來

話嚇了一跳!龍頭很喜歡紀柔這點大家都看在眼里,怎么他突然要送走紀柔?

  眼淚從紀柔的眼里滑下,她帶點哽咽地說:“他最近的舉動很不尋常,我
想,是我
害了他。”“你害了他?”這話什么意思?我驚恐的望著滿臉歉疚的紀柔!
32
  看著她的樣子,我心也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

  紀柔進門后馬上把門反鎖著,像是要說什么秘密。“龍頭,他最近都在拼命練
刀,
真的很拼命!但,但是他手上的傷好像一直沒有痊愈,總有點力不從心,我看著他

樣子,心里很是焦急。”

  “他的傷?捉方鵬時的槍傷?”紀柔點點頭,“這事不能讓其它人知道。”我驀地

白為什么龍頭回來后一直沒有對張?zhí)弥鞑扇⌒袆樱瓉硎且驗樗膫恢睕]好,實

大減,只好養(yǎng)精蓄銳,等待時機!那現在他要送走紀柔,是否表示他要與張?zhí)弥鳑Q

死戰(zhàn)了?

  “龍頭有提過為何要送你走嗎?”“沒提起過。他從來都不跟我提幫里的事,總


著面對我,但我明白他的處境,也看得出他心里的憂慮。”她搖了搖頭,“我知道他

我走是為我好,他總是為我著想。”她嘆了口氣道,眼里閃著無奈,“我也知道我非

不可,因為我己成為他的負累了。”

  我們都一陣沉默,各懷心事的沉默著。我正為守諾離開的事而苦惱,如果他能

著紀柔離開,那就太好了!

  “我知道是我害了他,如果他沒去捉方鵬,就不會受傷!現在的他有生命危險
了,
是嗎?”她迫切的望著我,“我知道不是有生命危險的話,他絕不會送我走的。”

  “這不能怪你,是龍頭自愿的。相信他也沒有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她突然低下頭,自言自語般的說著,“如果可以重新來過,我寧愿


不死,他沒有受傷。如果他出什么意外的話,我一輩子也不會心安的。”

  紀柔的話有點耐人尋味。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10
  “紀柔,你現在夜半時分還會被惡夢驚醒嗎?”我逼視著她問。“沒有了,不知


時開始就沒有了。”她先是嚇了一跳,想了想,迷惘地回答,“我也一直在想著這個

題,為什么我的惡夢會停止。”

  看來龍頭的努力沒白費,只是紀柔像只驚弓之鳥,不敢再敞開心扉坦然接受一

真情。

  “你想明白當初龍頭的話了嗎?”“沒有。”她還是很迷惘。我搖了搖頭,其實紀

是個聰明人,怎么現在卻那么湖涂呢?我也懶得說破,有些東西由別人提點的話就

去它原本的意思了,一定要當事人親自體味,特別是感情。

  “龍頭什么時候送你走?他要送你去哪里?”我還是先擺平自己的問題再說吧。
“具
體沒說,大約這幾天吧。他說只要安排好一切就命兩個護衛(wèi)送我走,送我回上
海。”

  “紀柔,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她點了點頭,疑惑地望著我。“把守諾一起帶

吧。求求你!”“那你呢?”她奇怪,“你不離開?”“我已經離不開了,”我認命地
說,
“我的心已留在這兒了,走到哪里也是枉然。我寧愿跟他同生共死,也不愿再分
開。”

  她聽到我的話,像被電擊了一下似的,全身一顫。“你有這種想法是因為你愛
張拾
來嗎?”“嗯,我愛他,很愛很愛!這句話我從來沒跟拾來說過,但相信他明白我的

意!因為我也感受到他同樣灼熱的愛。”

  紀柔突然苦笑了一下,“原來這就是真愛!沒有山盟海誓,甜言蜜語,只有生
死與
共的決心!”“我相信總有一天你也能體會得到我的心情。”

  她又低下頭,嘆了口氣無奈地道,“也許我已經體會到了。只是我真的非走不
可!”我不是太明白她最后那句話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非走不可?但現在當務之
急不
是解決她的感情問題,而是我兒子的性命。

  “紀柔,你聽著,你帶著守諾別回上海了。那兒不安全,很快就會被日本人占
領。
你們往南走吧,最好離開中國!”我終于體會到一個來自未來的人唯一的好處
了,就是
“未卜先知”。我不想兒子受那種水深火熱的亡國奴之苦。

  她更疑惑地望著我,想問什么卻又不敢問出口。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想問我為

會知道未來的事。我也不打算瞞她,既然她能對我推心置腹,我也能將自己的秘密

訴她。

  “你不是一直說我不屬于這兒嗎?我的確不屬于這兒,我不屬于這年代。我來
自70
多年之后……”接著我把無意中從現代掉入這年代的事告訴她,當然略去了常福與倩


事。

  她聽著,眼睛越瞪越大,像快要掉下來。“我說的都是事實,這事只跟你與拾
來提
起過。我不知道你會否相信與接受,但那是事實。”她沉思良久,才嘆道:“我相
信,
只是真的太奇妙了!”

  “世界上沒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有些人穿越了時空也能相遇,就像我與拾來。”
“那
會有人隔世相逢嗎?”紀柔突然問了個出人意表的問題。

  這個我沒試過,不敢肯定地回答,但既然連穿越時空也能發(fā)生的話,我想隔世

逢也不是什么難事吧。我點了點頭,“也許會吧。”“那就好,”她心里不知道在想什
么,又陷入深思。“那我應該去哪兒?”過了很久她才繼續(xù)問。

  這個問題我也想了很久,我不想兒子受到任何的苦難。但縱觀近代史,二戰(zhàn)期

幾乎整個亞洲都陷入災難之中。特別是中國!就算二戰(zhàn)結束之后,還有那場文化大

命!

  “去南洋吧。馬六甲,星洲一帶。”記憶中那邊受害較淺。其實我想說的是新加
坡,只是當時新加坡應該還沒建國吧。

  她點點頭,表示明白,但眼里全是空洞。看她的樣子,我知道她又在擔心龍
   頭,
“放心吧。你要相信龍頭,我想只要他完成了他要做的事,一定會去找你的。”“如

  他
來不了呢?”紀柔凄然地問,“我的心一直很不安,有種不祥的感覺。”

  這種感覺我也有,可能是前段時間太過于平靜了,平靜得令人不安!總覺得現

有點山雨欲來之勢。

  “紀柔,你現在就把守諾抱走。通知龍頭之后就去常福那兒躲起來吧。”不知怎
的,我總覺得很不安,女人的直覺吧,像是很快就有事情要發(fā)生似的。她也發(fā)現我

神色凝重,“要發(fā)生了?這么快!”“我不知道,只是一種心緒不寧的感覺。”

  她把守諾抱起來,突然“哇”的一聲,守諾哭了!

  我的心驀地一沉。我忘了他還是個嬰孩,會哭鬧的。雖然他很乖,很少哭,但

要在關鍵時候一哭,就可能令他與紀柔都完了!

  紀柔也望著我,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我拼命想以前在兒科時學過的知識,但沒有一樣能讓小孩不哭的。“蝶舞,你
要他
活著嗎?”紀柔突然目光炯炯地望著我,我知她心里已有定案。

  我點點頭,我要他活著!無論如何也要他活著!

  “必要時,我會把他毒啞。”紀柔淡淡地說。她這個人,說的話越狠,表情就越

靜。“毒啞?”我知道這是最好的方法,但作為一個母親,有又能那么狠心把自己的

子毒啞?

  “你意下如何?”她還是沒有表情地問。“如果非不得己,你就下手吧!”我沒有

氣望向守諾,低著頭回答。我真是個失敗的母親,已經沒有能力親自照顧他了,還

能讓他成啞巴!

  “我明白你的痛,但就算是我自己的孩子,我也會這樣做,而且還會親自下
手。因
為我跟你一樣,寧愿一輩子良心不安也要他活著。”她撫著守諾,定定地望著他。

  我點頭算是答應。

  “那我現在就抱他走,也命倩兒去買毒藥。放心吧,如果可以的話,我絕不會
走這
步棋。”她抱起已經歸于平靜的守諾,往門外走。在將要開門之際,她突然停了下
來。
“蝶舞,可以告訴我,你當時編同心結的心情嗎?”她背著我,看不清表情。

  “離愁漸遠漸無窮。”我淡淡地吟著。這是吟給守諾聽的,可惜他聽不懂。“離


遠漸無窮?真的會分離越遠思念越甚嗎?”她邊說邊往外走,直到她與守諾都消失
在我
的視線里。

  不知過了多久,門被推開了,是拾來回來。

  “我已經將守諾交給紀柔,趁龍頭送她離開之時,一并把守諾帶走。”沒有回
應,
只是一陣沉默。“今晚義父找過我,要我刺殺龍頭。”合上眼睛,拾來苦惱地道。
33
  “什么?”我的直覺果然很準,真的有事要發(fā)生了。“你答應了嗎?”我小心翼翼

問。

  他望著碎雪,點頭。

  我的心一寒,一直以來我都把這兒的人歸類了,拾來與龍頭是“好人”,而張?zhí)?br /> 主
是“壞人”。現在要拾來去殺龍頭不等于同類相殘嗎?

  “當時的情況,我不點頭答應的話,絕不能活著走出屋子。”幸虧我及時掩住了

巴,沒讓那驚呼聲發(fā)出來!張?zhí)弥鬟@不是迫人家上賊船嗎?不答應就殺人滅口,以

走漏風聲。

  “什么時候行動?”

  “3天后。”

  “太快了。”我忍不住替紀柔與龍頭擔心起來。“拾來,你真的要殺龍頭嗎?”
“不
會。”他很平靜地回答。這問題他應該早就想過,答案也早就有了吧。“但就算我不

手,還有其它金子來。如果是以前的龍頭,他應該還能應付,但現在……”

  “我知道,他的手被槍傷后,一直沒好。”他疑惑地望著我,“這事連義父也不

道,你怎么知道的?”

  “紀柔。”

  我想是因為張?zhí)弥鞑恢例堫^武功已經大減了,怕其它金子來不是他的對
手,才
會拖拾來上賊船的吧。

  “幸好龍頭也有所警覺了,”他嘆了口氣走到我身邊,握著我的手,“現在守諾


是安全了,我最擔心的人是你。”“傻瓜,我有什么好擔心的,不就是一直在你身邊
嗎?”我微笑著反握住他的手,緊緊地握著。

  “如果大后天我回不來了呢?”“我還是會跟在你身邊,你去哪兒,我就去哪
兒。”
我掏出腰間的同心結,“你忘了嗎?”他握住那同心結,定定望著我的眼晴,眼里閃

不舍,“再念一次那首詩給我聽。”

  “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邊潮已平。”

  我的眼淚己快忍不往,哽咽地念著。

  “再念一次,我怕我日后忘了。”

  “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眼淚已滑下,我真的再也念不下去了。他一

抱住我,抱得很緊很緊,“聽著,就算我們今生不能再見了。以后的生生世世,我
都會
找到你,以這首詩為憑證。”我死命地抱緊他的背,“我們說好不分離的,就算上黃

路也要一起。”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11
  我了解拾來,大后天他鐵定不會幫張?zhí)弥鳉堫^,那么他只能幫龍頭殺那群金

來了。他,又要經歷一場生死之戰(zhàn),很可能,真的很可能回不來了!

  “聽著,蝶舞,聽我說。”我拼命搖著頭令他無所適從。“聽我說,你現在一定


常福那兒躲起來,不然義父會用你來要挾我的。”

  他的話終于令我平靜下來,我無奈地道,“我終于還是成為你的負累了!”他沒

回應,只是輕撫著我的頭發(fā)。

  “我明白了,我會照你的話去做。但是你一定要回來,活著回來,跟上次一
樣。”
他嘆口氣,還是沒有答話。

  我們靜默地緊擁著,因為知道這可能是這輩子最后的相擁,因此格外珍惜。

  不知過了多久,他放開我,只是用眼睛把我從頭再打量一遍,很認真地打量
著。
像要把我的樣子刻劃進腦海里,“你變美了,很美很美,像珍珠一樣。”我勉強擠出

微笑,希望讓他看到我最美的一面,但我心知現在又哭又笑的我一定是丑死了!

  他拖著我,打開門正要往屋外去,突然兩把冰冷的刀架在了我們的脖子
上!“張?zhí)?br /> 主有命,為確保夫人安全,暫時讓她去安全的地方小避一下。”其中一個金子來冷
冷說
著。

  我們對望了一眼,可能剛才拾來的回答有猶豫,讓張?zhí)弥骺闯鏊挟愋模?br /> 先
下手為強,捉我要挾他!拾來握著碎雪的手蠢蠢欲動,但礙于我也被抓了,一直不

有所動作。

  不知怎的,這時我的心境反而很平靜,沒有驚訝。象是要發(fā)生的事終于發(fā)生
了。
“拾來,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在他耳邊輕聲說著,“如果有一天我成為你的負累
了,
要挾你做一些不忠不義的事,你就親手把我殺了。”

  他望著我,樣子很為難,眼里閃著掙扎,過了很久才道,“我記得,但做不
到。”
最后,他還是頹然放下了碎雪,看著我被那兩個金子來帶走。

  我被帶到張?zhí)弥髅媲啊!昂⒆幽兀俊彼麊柲莾蓚金子來。“找不著,我們去的時


經不在了。”“你把他藏哪兒了?”他逼 視著我。

  對這個面善心惡的人我已經極度反感,大不了就一死吧!所以我索性不理
他,采
取消極不抵抗政策。“哈哈,果然是拾來的女人,有骨氣!”他拍拍我的肩道,“反


也不急,一個也別想逃出去!”

  我全身一顫,他知道紀柔要逃了?!

  “你就放心在這兒住一天吧,明天等拾來完成任務后,你們就可以團圓
了。”“明
天?”我大吃一驚,“不是說3天后嗎?”

  他得意地望著我,“你沒聽過先下手為強嗎?”我當然聽過,現在還領教著
呢!他
鐵定是信不過拾來,怕他會向龍頭報信,所以把動手的日子提前了!

  那拾來明天該怎么辦?真的要殺龍頭嗎?!
34
  輾轉反側地過了一晚。我真的很恨自己,恨自己最終要害拾來被迫成為這個野

家的殺人工具,成為一個不忠不義之人。我有想過自殺,但是現在自殺似乎已來不

了,就算我死了,張?zhí)弥饕茶F定不會告訴拾來。我無論是生是死都一樣成為他要挾

來的人質。

  天一亮,就有兩個金子來進來,把我押出去。一路崎嶇,最后在一個斷崖上停

  來。下面就是金沙江!成千上萬的淘金夫正在忙碌工作著。

  清晨的金沙江風景很美,只可惜現在的我,一點欣賞風景的心情也沒有。

  他們要押我來這兒究竟干嘛呢?

  太陽越來越猛了,淘金夫也一個一個地離開了。突然發(fā)現山下有幾個黑點正向

這邊移動著,越來越近。拾來在里面!

  “拾來!”我正想大喊,身后的金子來馬上來捂住我的嘴,我只能徒勞地掙扎
著。

  山下走過來的共九個人,龍頭在最前,身后跟著3個護衛(wèi)。拾來與張?zhí)弥骶o隨

后,另外有3個金子來跟在張?zhí)弥鞯纳砗蟆N颐靼琢耍瑥執(zhí)弥饕皝碓谶@兒“解
決”掉

頭!

  那他派人押我來這兒的目的呢?決不是要我看風景與曬日光浴吧?
  只見拾來越行越慢,但握著碎雪的手卻越來越緊,像一只隨時會發(fā)狂的獅
子。張
堂主也發(fā)現了他的不對勁,輕輕拍拍他,然后向我的方向指過來。

  拾來為難地看著被扣押的我,四目相對的兩人,心中都嘆著無奈。我很想對他

話,要他別受要挾,可是我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卑鄙!”我心中暗罵,那老奸鬼是押我來要挾拾來的,意思很明顯。他不殺龍
頭,我就馬上被殺!拾來憤恨地望著張?zhí)弥鳎罩檠┑氖智嘟钜铂F了!張?zhí)弥髅?br /> 無
表情地向前邊龍頭的方向指了指,示意拾來動手。

  龍頭一直走在前面,沒留意到他身后的異常。

  就這樣張?zhí)弥饕贿叴撸皝硪贿呁现麄冇盅刂鹕辰吡艘欢温贰?此麄?br /> 的
樣子,今天應該是來視察江里的含金情況的。

  終于張?zhí)弥鞑荒蜔┝耍疽馕疑磉叺慕鹱觼戆盐彝频綌嘌逻吷希徊钜徊骄?br /> 離,我就會掉下去了。拾來緊張地望著我,額上的汗如豆大般往下滑。就在那一
剎,
只見拾來提起碎雪像支箭般往前沖,直指龍頭身邊的護衛(wèi)!

  龍頭聽到風聲,驚訝地閃身避開,眼里透著不可置信。

  我不要見到他們互相殘殺,我不要!我該怎么辦?如果我這刻不存在就好
了!如
果我死了,拾來就不會再受要挾了!

  生死抉擇,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情況下作出了。我沒有害怕,只是覺得松了口
氣。

  山下的拾來已經與3個護衛(wèi)打起來,碎雪在陽光下閃著攝人的光芒,光芒中帶
著太
濃的殺氣,森寒得嚇人。很快,真的很快,已經有兩個護衛(wèi)倒下了,龍頭也提起刀

向拾來。

  我知道不能再等了,再這樣下去,他們會兩敗俱傷的!

  “啊……”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那兩名金子來,大喊一聲,直往斷崖沖去。在往

墜的那一剎,我見到拾來與龍頭都停手了,望向我這邊。“不要!”是拾來驚恐的吼
聲。這是我第三次見到他失控,也是最后一次了吧?我心里苦笑著。

  別再被張?zhí)弥骼昧耍?br />
  要記得我們的承諾,生生世世都來找我,以詩為憑!

  失重的感覺很難受,令人無法再思考了,意識也模糊了,我不知道自已是怎樣

地的,只感到痛。

  會感到痛,我應該還沒死吧!

  但很累,很想睡……

  “有人受傷了,快叫救護車,快!”這是我最后聽到的聲音,最后的意識。
35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只知道當我醒來的時候,躲在醫(yī)院的病床上。不對勁!怎

會有病床?怎么會有醫(yī)院?還有心電監(jiān)測機?

  在那個年代待得太久的我,對現在的一切反而有點陌生了!

  現代的一切?我回來了?難道真如算命先生之言——置諸死地而后生!那拾來
呢?
他怎樣了?在我“自殺”后,他還會殺龍頭嗎?

  記得剛進入那個年代的時候,我常想念著現代的一切,如今回來了,卻又想念

兒的一切,特別是那兒的人!

  我想回去!我要知道拾來怎樣了!

  “你醒了?太好了!我去喊醫(yī)生來。”一位溫柔的護士說。“一切正常,只是輕


腦震蕩,昏迷了一天而己。”醫(yī)生邊檢查邊道。“你記得你叫什么名字嗎?”

    “蝶……寧奈。”我想起這是現代了,我已不再是金沙江邊的蝶舞了,只是寧奈,

凡的寧奈!

  突然想起我掉進那個年代兩年多,那在這個時代,我的人生空白了多久
呢?“醫(yī)
生,今年是公元2001年嗎?”醫(yī)生緊張地望著我,馬上吩咐一旁的護士,“call神經

科的醫(yī)生匯診,病人可能有腦器質性損害了。”

  我暗自好笑,果然把我當成傻子了。“別緊張,我也是讀醫(yī)的,我沒事。我只
想問
今年是幾幾年了。”“2003年啊!”醫(yī)生還是將信將疑的。

  2003年?兩年了!

  以前看小說,不都是過去的幾年只是現代的幾天甚至幾秒嗎?果然是小說,騙

的!原來時間還是同步進行著的!

  那么我的父母呢?他們是否還一直在尋找著我,還是已經當我死了?

  “醫(yī)生,麻煩你借臺手機給我一用行嗎?”他一副很擔心的樣子,不過最后還是

手機借給我了。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11
  幸好家里的電話號碼我還記得。接電話的是老媽,久違了的老媽的聲音!

  “媽,是我啊,小奈啊!”電話那邊傳來的是恐怖的驚呼聲,“鬼啊——”果然是
已經
當我死掉了!

  忙音傳來,膽小的老媽鐵定以為是“死亡來電”而把電話掛掉了。我只好再
打,幾
次斷斷續(xù)續(xù)的通話之后,我才能把我還生存的事實告訴她。

  一天之后,爸媽才從家里趕來四川。

  “你擔心死我們了,你知道嗎?你租的車子失事墜入谷底了,但又找不著
你。我們
以為……我們還以為你被谷底的狼給吃了!”老媽一來到就像機關槍一樣開說了。但


溫暖的聲音啊,家的感覺!

  其實我自己也有一個家,只是它遺留在半個多世紀以前了!想到這兒,我心一
沉,眼淚就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我想家啊!想現代的家,更想金沙江邊的小家!

  “小奈!你有聽我在問你嗎?這兩年你去哪兒了?”老媽的問話將我的魂拉了回
來。

  糟了,我該告訴她我穿越時空,見著年輕時的爺爺奶奶嗎?不能!她肯定跟那
醫(yī)
生一樣,當我是頭被撞傻了。那只能說慌了!最老套的情節(jié)吧?

  “那時候,我掉下崖被人救了,可是失憶了,所以沒能回來,前兩天又掉
崖,結果
恢復記憶了。”老媽與老爸都瞪著眼望著我,一動不動的。我明白,那是因為我的
故事
實在太爛了,很難讓人相信。但一個再爛的謊言,被說上一百遍之后,人們也會信

為真的。所以只要我堅持這個爛理由,日久了他們應該會相信的吧?

  “媽,我想出院了。”我不想再在這問題上糾纏下去了,馬上轉換話題。“也
好,

們回家吧。”“不!媽,我先不回家。我要留在四川!”我堅決的答著。“你留在這里

嘛?”

  當然是回金沙江邊找拾來啦!我心里想著,就算是隔了半個世紀,我還是要去

兒找找看。也許能讓我遇上他!即使是他已變老了,我還是想見他,很想很想!就

遇不上,我也可以向當地人打聽他們的事,我要知道在我墜崖之后,拾來他們怎么

了!

  “媽,你就讓我留在這兒吧。”我沒有回答,只是苦苦的哀求著。最后他們還是

意了,媽要回去上班,留下老爸陪我。幸好,老爸對金沙江也有一份說不出的情
結,
所以他很快就同意我們回那兒的祖屋住下。

  接下來的日子,我都在四周打聽那個淘金年代的事。只可惜,大部分人都一無

知,有老一輩的最多就知道當年有哥老會這個幫派的存在而己。

  江邊的大石還在,只是,剩下我一個人在看那同樣孤單的殘陽,如血色一般的

輝。

  “拾來,”我抱緊自己,懷念著他溫暖的擁抱,低聲的喊著,“還記得我們的承

嗎?生生世世都會找到對方,以詩為憑!”

  兩個月之后,我還是無奈地跟著老爸離開四川,回到屬于我的城市,我的家!

  我知道在我失蹤的兩年里,爸媽一定過得很糟糕。他們每天想念著我,每天傷

心。但在那兩年里,我想念他們的時間卻少之又少,我真的很不孝!

    因為我失蹤之前學業(yè)還沒完成,老媽在之后的日子里都忙于幫我辦復學之
事。我
只好在家里休養(yǎng)并重新熟習現代的一切,因為空白了兩年的時間已使我快成了原始

了。

  打開報紙,映入眼內的還是那份奇怪的尋人啟事,內容還真是十年如一日,只

要尋的那女子的年齡變大兩歲了。

  “尋一今年24歲的女生,長燙發(fā)的,樣子清純。

  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邊潮已平”

  君淚盈,妾淚盈——

  突然一陣門鈴響起,按鈴的是小妮,我以前的新密戰(zhàn)友。重逢的喜悅使我們緊

相擁,她的樣子一點也沒變,還是那么的可愛。

  “我聽說你回來了,所以找上門來。”“對不起,回來后一直沒去找你。”自四川

來后我一直窩在家里,心里只惦記著上網找有關當年金沙江的資料。竟然忘了找老

友,還真有點重色輕友。“說什么傻話呢,你沒事就好。”她很義氣地拍拍我肩膀
道。

  我招呼她坐下,談論著分開后各自的一切,當然我還是說著那很爛的失憶謊
言。

  “你知道嗎?我們曾經打電話去找這份尋人啟事的主人呢!”小妮看著桌上的報

調皮的說著。“你們找到他要尋的女子了?”“沒有,我們只是好奇是什么人那么癡
情,
尋一個女子尋了那么多年了,還不死心!”

  “結果呢?你們見著他了嗎?”“沒有,”小妮扁扁嘴說,“那人可利害呢,竟然
設了
專門的秘書負責接聽這條尋人熱線。最氣人的是竟然還要回答一個問題,答對
了,他
才肯見人!”

  看著她鼓氣的樣子,我也覺得好笑,她自己去“瞎搞和”還要氣人不肯見
她。“是

么問題啊?不會是問你現今的國家主席是誰吧?”我輕笑,知道她是個時事白
癡,故意
捉弄她。

  “要是真問這個問題就好了,只要問問人還是會有答案的。”她鼓起腮,很憤慨

樣子,“他的問題奇怪得很呢,怪不得這么多年了,還是沒有人見得著他。”

  “什么問題啊?”

  “他問,什么什么會的最好的金子來是誰?奇怪的問題!什么叫金子來嘛!”

  小妮的話像個炸彈一樣把我的腦袋炸開!我的笑容在那一剎僵住了。

  金子來!

  我上網查了很久,還是一點關于金子來的資料也找不著,現在竟然有人提
起,無
論那人是誰,他要尋的女子是誰。他,一定是當年金沙江邊的人!

  “哥老會最好的金子來是誰?”我呆呆問著,心中的驚訝真的到了極點。“對
了,

是哥老會。多奇怪的名字!小奈,你怎么知道的?難道你也像我一樣打過這電話
嗎?”
小妮興奮地問。可是我一點也興奮不起來,這電話我當然沒有打過,但現在就一定

打!

  因為我要知道當年金沙江的一切,拾來的一切,還有我的兒子!只是當答案很

能就在眼前之際,我卻感到害怕了,害怕得到的答案是個壞消息……
36
  我以最快的速度拿起電話,撥著報紙上的號碼。接聽的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
音:
“你好,請問哥老會最好的金子來是誰?”

  “張拾來!”我想也不想地答了。

  電話那邊傳來抽氣聲,顯然她也很驚訝竟然有人能回答出這個問題!“請小姐
你留
下地址與電話,我們董事長馬上登門拜訪!”她的態(tài)度也馬上由公式化變成很敬
重。

  我留下了家里的地址與電話號碼,雖然很好奇她口中的董事長是何人,但她似

也不太清楚,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作罷。

  應該是當年的故人沒錯!但他為什么要用這個問題為引呢?他認識拾來!那報

上尋了幾年的女子難道就是我?是誰在尋找著我?拾來?是他在尋找著我嗎?如果

的話,那么我發(fā)現得真的太遲了,我們又磋砣了好幾年了!

  想到這兒,我的胸口像要窒息一樣,不能呼吸了!身子也不停的抖。一旁的小

明顯感到有異常,只能緊握著我的手。雖然很擔心,但她還是不敢問我為什么知道

  案。

  屋里靜得連鐘的嘀嗒聲也清楚可聞,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在等著
“故
人”的到來,樓下終于傳來急速的剎車聲!

  門鈴還沒響起,我便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門,只見門外站著的是一對老年男
女,約
60多歲。那男的看起來還很健朗,臉龐上有種很是熟識的剛毅感覺。他應該就是那

事長吧。女的看起來很高貴,雖然歲月已在她臉上留下痕跡,但不難看出她年輕時

定是位出色的美人。

  我驚訝地望著他們,原以為來的一定是故人,但眼前的男女我都不認識!

  他們望著我的眼神很古怪,有點激動,有點難以置信。“我們可以進來嗎?”是

女的開口問,很婉約,很有氣質,令我想起紀柔來。

  我這才發(fā)現自己擋在門口是多么的無禮,馬上讓開身子。由于太奇怪,他們進

坐下后,我連招呼之道也忘了,只是定定地望著他們。

  “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還是那女的開口,男的只是緊緊地盯著我,沒有

聲。我點點頭,“問吧。”“請問哥老會最鋒利的刀是什么?”“碎雪!”對于她的問
題我
一點驚訝也沒有了,我知道她只想確定我是否是當年金沙江邊的蝶舞。男的眼里閃

奇怪的光彩,但還是不作聲,只緊緊握著個殘舊的筆記本。

  “蝶舞?”還是那女的問。我平靜的望著她,點頭應著,心里很好奇她是誰?那

的又是誰?他為何一直不哼聲。反倒是身旁的小妮身子一震,“蝶舞?”小妮奇怪地

著我,“像在哪兒聽過。”

  我不知道小妮為何驚訝,但應該與我無關吧,畢竟她與當年的事扯不上一點的

系,而蝶舞這名字也很普通。所以我無遐顧及她的驚訝,而她也很快回復常態(tài),不

打斷我與那對男女的對話。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12
  “你好,”女的很恭敬地打招呼,“我叫紀思龍。”

  姓紀?難道是紀柔的后代!難怪總覺得她身上有紀柔的影子!她叫思龍,不用

也知道是龍頭與紀柔的女兒了!那她身邊一聲不吭的男人呢?突然有種古怪的念頭

閃電一樣擊中我的腦袋——他是守諾?!

  那他一聲不吭的原因是什么?難道,難道真的是因為啞了?眼淚不爭氣地滑
下,
無聲的哭著,定定望著對面的男人。我們對望著,他的眼里也泛著淚光。

  “守諾?”我輕輕地問。他點著頭,還是沒有聲音。我望向思龍,她無奈地嘆
氣,
“守諾哥哥自小就啞了,但他能聽得懂。”

  終于忍不住放聲哭出來了,我緊抽著胸口的衣服。守諾他……終于還是被毒啞
了!

  一雙厚實的手握著我的,是守諾。他沒有言語,只是輕輕地的將我擁著……

  他很像拾來,一樣的剛毅,一樣溫暖的懷抱!

  也許真的是血濃于水吧,他身上有種親人的感覺,雖然不像自己兒子——因為他

個已界高齡的人了,而我卻還是個20多歲的女子——但那種親人的感覺卻真真實實的

在著!

  不知多久,我才止住了淚水,理智也回來了。

  “拾來呢?”我望向思龍。她無奈地搖頭,“不知道。”

  我的心凍結了,剛才還以為找到守諾了,拾來的情況或多或少也能知道。但思

的回答竟然是不知道,是生是死也不知道!

  “那龍頭與紀柔呢?”思龍也哽咽了,“我從來沒見過家父。家母在幾年前去世
了。”紀柔死了?幾年前死的?那她當年最終還是帶著守諾逃出來了!思龍呢?難
道當
年紀柔逃亡時已懷了身孕?難怪她當時總是說著她非走不可了,原來是為了肚中的

龍!

  “你們怎么會登尋人啟事找我?”太多的謎團困擾著我,我必需一個一個解
開。思
龍沒有答話,只是低頭望向守諾身邊的筆記本。守諾把筆記本遞給我,示意我自己
看。

  那是已經很舊很舊的筆記本了,紙色已發(fā)黃,但保存得還很好。

  “那是家母的日記,我們在她去世的幾年后在她的遺物中發(fā)現的。”“紀柔的日
記?”我輕撫著這本珍貴的日記,它可能是這世上唯一記載了當年金沙江邊事跡的
“文
獻”了!

    “你能看到這本日記,我想她在天之靈應會很高興的。”思龍笑中帶淚地說
著。我
也迫不及待地打開閱讀著。
37
  當我一口氣把全部看完,再次合上日記的時候,發(fā)現自己臉上已經淚跡斑
駁。日
記是紀柔逃出金沙江后才寫的,斷斷續(xù)續(xù),但卻清清楚楚地記錄著那早已被時間淹

的過去。

  能遇上龍頭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與不幸。在木城里命運的邂逅賠上了我一生的思
念。我與他的交易在方鵬死的那一夜成交,我把自己交給了他,沒有后悔,也沒有

辱。

  那是一場公平的交易!既然我的心已死,那么這軀殼是干凈還是骯臟對于我來

已沒有意義。

  當時的我真的是這樣想的。所以那一夜里,我拋開了所有的矜持,只想發(fā)
泄,把
殺方鵬那一剎在心底泛濫的快感徹徹底底地發(fā)泄出來!

  在這一夜,我重新覺得自己還是個人,是個有尊嚴的人。我還想繼續(xù)的生存下
去。我不知這份生存的勇氣是來于方鵬的死還是身旁躺著的這個男人。

  當晚他受傷了,手上中了槍,但還是一樣的激狂!

  他是個真正的男人,我心里很清楚。他沒有方鵬的甜言蜜語,只是默默為我做

所有的事,他的愛都藏在沉默背后。

  方鵬死后,我并沒有得到真正的解脫,方鵬那晚傷我的每一字每一句還是夜夜

襲我的夢。同時殺人的那種罪惡感還是纏繞著我的心,令我覺得自己的靈魂很骯
臟!

  午夜里,我總會被憤恨與不安兩種交纏的情感打擾著,每每醒來獨自流
淚。他,
總會在這時候擁緊我,把他的勇氣傳遞給我,幫我驅走那惱人的情緒,給我前所未

的安全感。

  不能否認,我需要他!他是我堅持生存下去的最大支持,就像我在遇溺時遇上

浮木。只是,我愛他嗎?不可能!我的心應該在方鵬傷我的那天晚上就死了,我還

么可能去愛人?

  像我這樣骯臟,心腸這么惡毒的女人還值得他愛嗎?不值得!但他卻愛著
我,我
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從遇上他的那一刻起,我就感受得到,而且一直到現在,那種愛的感受不旦從

來沒有停息過,還越來越強烈!我問他,為何會愛上像我這般的女子。他的回答
是,
當我夜里不再驚醒流淚的時候就會明白!

  金沙江是個很美的地方,美得令人很快忘掉骯臟的過去。不知不覺之間,連夜

纏繞我的惡夢也離開了,取而待之的是為他而心跳!

  他的眼里總藏著柔情,我,己失去抵抗的本領了!面對這樣的一個男人,誰又

的可以完全無動于衷呢?在幾經掙扎之后,我還是只得任由自己的心陷下去。

  在這兒,我認識了一個很奇特的朋友——蝶舞,她是這兒最好的金子來的女
人,同
時也是個來自公元2001年的人。她穿越了近70年,愛上了張拾來這個不同世界不同

代的男子。

  令人難以置信的遭遇,但我卻相信了。因為她眼里的真誠。她愛得很勇敢,也

得很深。每次看見她腰間的同心結,我都能感受到她對這份愛的執(zhí)著。

  可是我自己呢?心雖然已經陷下去了,但我害怕受傷。方鵬給我的傷口已經夠

了,我的心不能再承受任何傷害。只要有愛就會有傷害,或多或少。也許只有選擇

愛,才能不再受傷吧!

  只是,真的可以任由人去選擇愛與不愛嗎?

  他手上的槍傷一直沒有完全痊愈,每回他練刀的時候都可以看到他的力不從
心。
可是他還是拼命練著,很拼命,像要面臨生死難關。雖然他從來都不跟我提這兒的
事,但我還是看出在美麗的金沙江里藏著丑惡的人心!也許更正確的說,是在黃澄

的金子里藏著真正骯臟的靈魂!

  張?zhí)弥饔写畚恢模∷侵赖摹W鳛檫@兒的龍頭,為了守護屬于幫里的金
子,
他必需與張?zhí)弥鲗Q!但是手上的傷成了他最大的隱患。看著他假裝開心的笑
臉,我
的心更悲!

  如果不是為了殺方鵬,他就不會受傷了,現在的他生死在于一線。如果可以重

的話,我寧愿方鵬不死,也不想他的生命受到任何威脅!

    就在這個時候,我發(fā)現自已有身孕了!真是個來得不是時候的孩子!金沙江邊

春夜很冷,但聽到他要將我送走的那一剎那,我的心更冷!

  我知道他與張?zhí)弥髡鎸Q的日子終究還是來了,我更知道他對于這場生死之
戰(zhàn)
一點把握也沒有,否則他不會選擇送我離開!

  看著他沉郁的臉龐,我突然涌起了和他生死與共的沖動!這種沖動是我以前從

有過的,對方鵬也沒有!那我對他是懷著什么樣的一份感情?是一份前所未有的深

嗎?

  答案是肯定的!

  只可惜當時的我還是沒有勇氣去誠實面對自己的心。當他最后一次凝望我,問

是否愛他的時候,我沉默了。他失望的神情至今我還歷歷在目,因為那是我一生之

最大的遺憾!

  有時候選擇生存比選擇死亡需要更大的勇氣!幾經衡量后,我最終還是選擇了

存。為了愛,為了肚里的小生命——一個屬于我也屬于他的小生命,我可以生存!即
使
要用一生的思念做代價,我也要我們的骨肉活下來!

  在聽過蝶舞奇異的經歷后,我開始相信這世上有奇跡。如果天真的能賜我一個

跡的話,我希望能與他隔世相逢!而等待再世為人的他來與我相逢成了我日后能堅

活下去的最大精神支柱!一直相信這希望能夠實現,因為我每天都誠心向天祈求
著,
我相信我的真誠終有一天能感動上蒼!

  也許美好的東西都往往在失去之后才發(fā)現它的美麗,就像與他相處的日子,我

失去之后才發(fā)現,那是我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時光!

  可惜,那種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在帶著守諾躲進常福屋子里的第二天,傳來了龍頭暴弊的消息。這消息來得太

太突然了,即使曾作好了生離死別的心理準備,但在真正面對的那一刻,我還是崩

了!

  不敢相信十幾個時辰前還擁著我繾綣深吻的他真的永遠離開了!在這一刻,我

楚地了解了自己的心,也許我對他的愛早已深得無法量度,只是自己不自知!

  錐心的痛猛烈地襲來,痛得無法呼吸!我很后悔,真的很后悔沒有來得及親口

訴他這事實!突然我想起了《長相思》的詞,那像是為此刻我的心情而寫的!

  “吳山青,越山青,兩岸青山相對迎。誰知離別情?

  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邊潮已平!”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12
  在之后的幾日里,我都一邊喃喃念著這首詞,一邊編著同心結。如果可以的
話,
我愿以我的生命做代價換他一秒的復活,讓我親口告訴他,我是愛他的!讓我親手

這同心結交給他,別讓他失望地踏上孤單的黃泉路!

  我是在君姐的掌摑中清醒過來的,當我從完全崩潰的情緒中恢復過來時,只見

旁的倩兒含著淚幫我編著同心結,常福憂心的抱著守諾。

  我突然記起肚里的孩子,為了他我必需堅強!但失去龍頭的痛卻永遠藏在了我

底,流不出來,只能隨著時間而發(fā)酵。

  幾日的時間金沙江邊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龍頭的位置易主了,由張?zhí)弥鹘?br /> 任。張拾來突然失蹤,蝶舞被張?zhí)弥髌鹊锰铝耍珔s找不著尸體!而最重要的
是,
張?zhí)弥魉奶幷沂刂Z與張拾來的下落!

  君姐以為我與張拾來一定躲在這兒,所以來了。令她失望的是,張拾來不在這
兒,真的不知所蹤了!而我則處于深切的悲痛之中,不愿清醒過來。

  多虧她的一巴掌,令我回復理智。不能讓張?zhí)弥髡业轿遥荒茏屗业绞?br /> 諾!這
是我清醒后的第一反應。望著熟睡中的守諾,我知道這時候一定不能心軟,要生存

需付出代價!

  在他們的驚訝之中,我平靜地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毒藥,灌他飲了下去!蝶
舞,對
不起了!真的對不起,我無法不這樣子做!原諒我吧!

  如果能逃得出去,我將會盡我所能,把最好的給他作為補償!我一定會的,相

我!我心中默默地發(fā)著誓。
38
  可笑的是,處心積慮篡位的張?zhí)弥鳎m然成功了,日子過得卻并不快樂。

  他是擁有了無法估量的金子了,但懾于張拾來碎雪的威力,他時刻把自己反鎖

  一個特制的鐵籠里才感到安全。那是一種囚犯般的生活,甚至連囚犯也不如,因為

無時無刻不擔心著自己的安危!

  之后的一個月,日子過得并不平靜,因為張拾來一直沒有出現,也找不著尸
體,
張?zhí)弥饔腥珞@弓之鳥,時刻害怕著他回來為蝶舞報仇,所以開始對整個寨挨家挨戶

搜查。

  我們并不安全,遲早有一天他會搜到這兒來的。到時候不單是我、倩兒與守
諾,
就連常福都脫不了干系,必死無疑!我已經連累了龍頭,真的不想再連累其它人
了,
特別是常福與倩兒,還有君姐!

  我知道要硬闖出谷口,成功的機會幾乎等于零,因為谷口有金子來把守。但我

有更好選擇嗎?沒有!在這兒坐以待弊,只會使更多人陪葬!所以我決定帶著守諾

試夜半偷闖出谷口,龍頭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我!

  就在作出決定的那晚,趁著大伙熟睡之時,我抱起守諾往屋外走去。正要開
門,
一只手把我給拉了回來,是君姐!她眼里含著責備。“你不想活了?!”“我想
活,很

活!但不能要常福他們陪葬!”君姐聽后神情一黯,沉默了。后來我知道那是為了

福!

  “你就那么想活下去?”她嘆氣了,“在這骯臟的世上活下去并不是件快樂的
事。”
“為了肚里的孩子,為了對蝶舞的承諾,為了龍頭的愛,我必需活下去。”她全身一
顫,望著我,像要在我面上尋找什么。

  “為了孩子,你真的可以不惜任何代價?”“不,”我苦笑著說,“你難道還不明

嗎?我是為了龍頭,為了讓他的血脈能延續(xù)下去,即使是犧牲我的生命,我也在所

惜!”

  我們在朦朧的月色下沉默了很久……

  “我明白了,你與那丫頭一樣,都是蠢蛋。”她無奈地搖著頭。“因為怕被偷
襲,

兒的夜半時分守衛(wèi)很森嚴的。在傍晚開飯之時的守衛(wèi)才最松懈。”

  我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只能怔怔地望著她。她低下頭沉思了一會兒,像在

一個很重大的決定。“明天傍晚,我跟你一起闖出去。”留下這句話,她就回屋里去
了。

  君姐在這兒待了很久,對這兒的一切都很清楚。我相信她的話,等待著明天的

來。

  第二天君姐出外換了很多東西回來,然后在屋子的一角里默默的準備著。她在

土制炸彈!看見我驚訝的表情,她驕傲地笑了一下,“我父親是沙場上戰(zhàn)無不勝的

軍,這是他教我的,他說這是求生的技能。”想不到君姐是將軍的女兒!難怪她的
骨子
里露著一身傲氣。

  傍晚時分到了,常福如常的忙于為寨里的人做飯,倩兒一直守在我身旁。我覺

我這輩子已害她受了很多苦,這次硬闖是九死一生的,不能把她也拖去送死。“倩
兒,
我突然很想再吃你做的故鄉(xiāng)點心,你去做幾盤上來好嗎?”我盡量以最平靜的口吻
說。
幸好倩兒一向單純,沒有發(fā)現我支開她的企圖,馬上下去準備糕點了。

  君姐從衣服里拿出一封早就寫好的信,故作輕松地的說:“這可能是遺言
吧。”雖
然只看過那信一遍,但里面的內容我還是清清楚楚的記得。

  常福君親啟:

  你的真情我不是不明白,只是我這輩子背負著太多的污點,抹不去,放不
下。我
不能在別人指指點點下自卑地跟你過一輩子,請原諒我自私的選擇了放手。

  我的一生看過太多的背叛,對這個骯臟的世界己感到厭倦了。活著真的很
累,我
很想就此沉沉的睡去。

  記得蝶舞曾跟我講過一個故事,她說有一條很丑的毛毛蟲為了救朋友而被網困

里面,然后成蛹,沉睡醒來后,發(fā)現自已變成了一只美麗的蝴蝶!

  我很想自己能變成一只美麗的蝴蝶,與你雙宿雙飛!但這輩子的我,無論身子

心靈都太骯臟了,沒有辦法再變成蝴蝶。現在的我只能選擇成蛹,祈求上蒼能讓我

輩子化蝶,有緣與你再相聚!

  別為我難過,決定為你們的生存而選擇與他們同歸于盡的那一剎那,是我心里

快樂的一刻!

    你知道最愛一個人時,你會為他做什么嗎?不是殉情,而是為他堅強地活下
去,
而且要活得很好。這道理我是從紀柔身上明白到的,也希望你能了解。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請你跟倩兒幸福地活下去吧!這是我最后的心愿!

  這面梳妝鏡是我這輩子收過最珍貴的禮物,實在太珍貴了,我不想讓它跟著我

為灰燼,所以交還給你。

  也許今天你無法看得明這封信,但若日后你找到識字的人把信念給你聽,如果

能理解我的心意,就把它燒了,讓它帶個信給身處另一個世界的我。

  切記,勿忘!

  寧芷君

  原來她做土制炸彈是為了與谷口的金子來同歸于盡!

  “君姐,”我激動地望著她。“你要生存,我要成蛹,我們各得其所,沒什么好


的。”她不舍地摸了那面梳妝鏡一下,嘆著氣道。“是時候出發(fā)了,走吧。”說完她


起那些炸彈,帶著我與守諾在黑暗的寨道里穿梭。

  她對這兒的地形很熟,我們很順利地避過寨區(qū)里的較松懈的守衛(wèi)來到谷口
邊。遠
遠看去谷口也只是有兩名金子來把守著,可是手無搏雞之力的兩個女人和一個不滿

歲的小孩,要跟他們正面對上,是不可能有勝算。

  這一夜的這一刻,是我畢生難忘的一刻,因為她改寫了我、思龍與守諾三個人

命運。

  她的表情很堅毅,像上戰(zhàn)場前的戰(zhàn)士。我從沒想過在這兒的娼妓里有著這樣一

剛毅的女子!

  “你與守諾留在這兒,躲起來別出去,待爆炸聲過,再聽不到他們聲音后,就
馬上
沖出谷外往南走。這兒有些金子,你拿著日后用吧。”說著她從衣服里掏出幾塊金
子塞
到我手里。

  我流著淚跪了下來,我知道就算我叩多少個頭,都無法償還她對我們的恩德!

  “別感激我,我只是為自己下輩子積福。也算是為蝶舞那丫頭做點什么吧。”她

起我,輕撫著守諾的頭。

  接著,她緩緩向谷口的金子來走去……
39
  我只能閉上眼晴,躲在大石旁。因為實在沒有勇氣看著君姐化為灰燼。就像她

預期的,不多久就傳來巨大的爆炸聲以及那兩名金子來的慘叫聲。我按著君姐的話

出谷口后一直的往南狂奔……

  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在亂世中求存是件艱難的事,無可否認,君姐給我的幾

金子是我們的救命草!

  記得蝶舞說過中國接下去的幾十年都會陷于水深火熱之中,我?guī)е刂Z與思龍

洋過海去了南洋,并在那兒生了根。由于懂中文與英文,我當起了翻譯,日子過得

不錯。最令我欣慰的是守諾,失語的缺陷并沒有使他自卑與消沉,相反的,他比普

人更發(fā)奮。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13
 也許是因為他體內流著蝶舞與張拾來的血吧,他很聰明,十幾歲就靠著我僅剩

的一塊金子創(chuàng)業(yè),事業(yè)蒸蒸日上。他也很照顧思龍,什么事也不用我操心。我想我

世上最幸福的母親!

  只可惜我同時也是世上最不幸的女人,龍頭最后那夜失望的表情還是夜夜出現

我的夢中。悔不當初的折磨每每令我痛徹心扉!

  多年的思考,我終于明白了,原來愛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愛上了就放不
下。
就像我對你。這就是你當年話里的含義嗎?為什么,為什么我要到今時今日才明
白!

  在守諾與思龍長大成人后,我的心中已經再無牽掛了,能支持我活下去的就是

天向天誠心祈求。

  祈求我們能隔世再相逢,如果我們再能相遇的話,我絕不會再讓你失望地離
去!

  祈求君姐能成蛹化蝶,下輩子能再與常福相逢!

  祈求張拾來能逢兇化吉,為你與蝶舞報仇。

  祈求蝶舞沒有死去,讓她重回屬于她的年代!

  祈求常福與倩兒能逃出金沙江幸福地生活。

  歲月不饒人,近70年的時間已將當年的紀柔變成了一個百病從生的老婦人
了。我
  自知不久于人世,所以在將死之前再次踏上金沙江的土地上。每走過你曾停留的角
落,感受你的氣息,我那失落的心就快要不能活了!

  金沙江的星空依然燦爛,但是沒有了你的陪伴,我的心也只能隨著月色在江水

漂流著,找不到停靠點!我是一朵風中飄搖的野花,因為你的愛才能勇敢地盛
放。現
在這花就要凋謝了,我不害怕。只希望野風能將我凋零的花瓣葬于你曾駐留的每一

地方……

  “風花……風葬……”看到日記最后幾行的時候,我早已哭得不能自己了,“紀
柔,
她……”“我們把她的骨灰撒在金沙江邊的土地上。”思龍哽咽著回答了我還沒來得及
問的
問題,“這是她的臨終前吩咐的。”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能讓自己的思緒平伏下來,“你們就是憑著這本日記,決定
在這
個年代尋找我的?”“是守諾哥哥決定的,他說你一定還生存著,他能感覺到!”思


氣說。

  這時身邊的守諾向思龍打了幾個手勢,思龍點頭表示明白后道:“他說,你即
使什
么都忘記了,也不會忘記你與拾來叔叔的定情之詩,這首詩也是守諾這個名字的源
頭。”

  我回頭望著身邊的守諾,他眼里的堅持讓我動容!

  “對不起,守諾,是我的無能讓你變啞。我錯過了很多東西,錯過了你的成長

程。”他含笑望著我,向思龍做了幾個手語。“我能明白當時你的處境,很佩服你的

擇。有你這樣一個母親,我很驕傲!”思龍緩緩翻譯道。

  他的話只讓我的淚流得更猛。

  “不管怎樣,你都是我最親愛的人。”守諾繼續(xù)“說著”。

  我緊握他的手,感受那種親人的感覺!雖然一切都匪夷所思得有點不真實,但

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卻是真真切切地存在著!

  “那拾來呢?你們有找尋過他嗎?”“找過,但當年的事早已歸于塵土,沒有任


息。”我的心一緊,拾來他究竟在哪兒,是生是死?!

  我跟他們倆聊了很久,問起他們的逃出金沙江后的一切一切。我跟守諾的關系

微妙,我們是母子,但相處的時候,他卻更像個長者,但他還是很敬重我。也許人

人之間的情感不在乎他們的關系如何,輩份如何,只在于他們的心意如何!

  送走守諾與思龍后,我想了很多。

  紀柔將守諾教得很好,真的很好。他從我還沒跌入那年代起就開始尋找著
我,這
么多年來一直沒有放棄過。能有這樣一個兒子,我真的很幸運!

  君姐的身體雖然在炸彈中灰飛煙滅了,但她一定還永永遠遠留在爺爺心中!而

在爺爺的心里,她一定是世上最美麗的蝴蝶!

  終于明白到為何爺爺與奶奶要改姓“寧”。他們一定是當年走出金沙江后,為了

世需要改名換姓。而君姐舍身救了他們,為了感恩,全家索性跟著君姐姓“寧”。想

這兒,我很為自己的姓而驕傲!

  這時突然發(fā)現一旁的小妮在發(fā)著呆,像在腦子里苦苦搜索著什么。我知道她剛

在一邊旁觀著一切,定能猜到個大概,所以我干脆把事情從頭到尾講給她聽。

  她是X檔案的忠實fans,很能接受不可思議的事。在聽了我的故事后,她沒有
太大
的驚訝,只是更苦惱地沉思著。

  “小奈,你們剛才的故事某些情節(jié)像在哪兒聽過,但我一時間卻想不起來。”過

很久,她才道。

  什么,小妮聽過?她在哪兒聽過?誰講給她聽的?當年的“故人”么?

  難道是拾來?!他還生存著嗎!?
40
  “你快想一下,無論如何都要想出來!”我一下急了。

  小妮又呆呆地想著。

  “啊,我想起來了,”她突然高呼。“是那個帥哥!小奈,你還記得兩年前你去


的那一天,報紙上不是登了一份很奇怪的尋人啟事。”

  小妮一提,我馬上就想起來了,那天我在醫(yī)院門口碰上一個很奇怪的男人,后

小妮還打電話告訴我那男的與我有關!

  “我記得,怎么啦?是他告訴你這故事的嗎?他從哪兒聽來的?”“你別心
急,從
  頭
聽我說起行嗎?”小妮見我情緒異常激動,安撫著我。

  “那個男的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只記得那天他來看精神科的何教授,由于是個
帥哥
我就主動申請做何教授的助手,順便多看他幾眼。他的樣子好像很興奮,又好像有

失落迷惘,總之我都說不清楚了。你知道他一開口說的話是什么嗎?”小妮興奮的
望著
我問道。

  我搖搖頭,我現在根本沒有心情跟她玩猜謎游戲,只想快點知道任何有關拾來

消息。“他說他今天登了一份尋人啟事,尋自己的夢中情人,結果剛在醫(yī)院門口就
碰上
她了!”

  他說的那個女是我,沒錯!可是,我什么時候成了別人的夢中情人了?

  “我一想就想到他說的是你啦,所以就馬上打電話給你。誰知被你掛了電
話!”小
妮扁扁嘴說。“對不起,”馬上道歉是最聰明的方法,因為我現在沒閑情跟她拌
嘴,只
想聽她講下去。

  “算了,我也不是來算帳的。那男的病可奇怪了,他說他從小就經常發(fā)著同一
個怪
夢,夢里有一個女人淚眼汪汪地對著他念著一首詩。”

  “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邊潮已平!”我不加思索就答了。突然

里有種奇怪的念頭,但說不出個具體來,只覺得這男的對于尋找拾來很重要!

  “對,就是這詩!他說每次發(fā)完這個夢,心里就像刀割一樣的痛,像是忘記了
一樣
很重要的東西,但他自己也不知道忘什么。這夢隨著年紀的長大,越發(fā)頻密,他無

像正常人一樣過生活,最少他不能愛上除了夢中這個女子外的其它女生,每天活在

己的夢境世界里。很是困擾呢!所以他決定登尋人啟事把這個女生找出來。”

  “那他去看精神科的目的是什么?”我迫不及待的問道,那奇怪的念頭越來越盛
了!“做催眠!”“催眠?”我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他不是登啟事尋人了嗎?還去做催

干嘛呢?

  “他說他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忘記了什么,他要把它找出來!”“那何教授怎么說
?”
“何教授說那男子的病的確很奇怪,值得研究。他的腦子里可能存在某些理應被封
鎖的
記憶片段逃了出來。而那記憶片段實在太強烈了,無法再被壓制回去,于是成了困

他的夢境。”

  強烈的記憶片段?他腦子里強烈得無法壓制的記憶里有我!而且還有我們作為

生世世相認憑證的詩!那除了是拾來外,不可能再有誰了!

  “那男的被催眠之后說了些什么?”我迫切地問。小妮很不好意思地笑著
說,“當

我太累了,只聽了個開頭就被何教授給同時催眠了。其中有提到蝶舞這個名字。”

  不是吧!這么關鍵的時刻竟然睡著了?!我心急得像火燒了一樣,有點想揍人

沖動呢!

  “你別急,我忘記了不要緊,你可以去找一下何教授啊。”小妮一看勢頭不
對,馬
上亡羊補牢。“做催眠的時候不都有做錄音存檔的嗎?說不定何教授那里還有當年
的錄
音帶!”

  “希望他一定要保留著,不然的話,我只能把何教授也催眠了,要他復述當日
的情
況!”我當然是在說氣話,因為我的催眠功力僅限于上課時催眠自己而己!

  急急忙忙地找到何教授,可是他總說基于病人的隱私權,不肯把錄音帶交給
我!
這時候我想起了守諾,只要是人的社會都會有錢好辦事!只不過以往是金子,現在

鈔票而己!看來人性在這么多年都沒有怎么改變,只是用懂華麗的言語掩飾著!于

托守諾不論用什么途徑都要給我把那錄音帶拿到手!
作者: 李迪    時間: 2006-10-25 21:13
一天之后,那盒錄音帶終于到我手上。

  拿起它的時候,我的手都發(fā)抖了。里面極可能藏著拾來的一切記憶啊!包括我

他的,更包括他后來失蹤后的一切一切!

  錄音帶里前面一大段是何教授的的催眠誘導語,果然是稍為正常的人聽了都會

著,我真的錯怪小妮了!錄音機里傳來一個年輕的男聲,他斷斷續(xù)續(xù)說著他被催眠

看到的片段:

  我看到她了,在一大堆人群之中。她的眼晴很清澈,沒有一點俗氣,就像一顆

珠般明亮!我不想這顆珍珠被任何人沾污,包括我自己,只想把它好好地珍藏起
來。

  我慢慢走近她,她很害怕,但眼里閃著熊熊的生存欲望。這一刻我決定了,她

是我要的女人,一個與我心靈契合的女人。

  我很喜歡定定望著她,看她說話的樣子,害羞的樣子,還有她跳舞的樣子。她

舞的時候很美,真的很美,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對了,我想起來了,她叫蝶
舞!

  是那個下大雪的夜晚,我們相擁著在雪地里起舞。她很嬌小,我有股把她揉進

內的沖動!她望著我,很深情地望著我,我很想吻她,但卻不能,因為我怕自己沾

了她!

  我看見她眼里的淚水,心好痛,好痛……

  是那塊大石,江邊的大石。她偎在我懷里,編著兩個同心結,一個交給我,然

輕輕地吟那首詩,就是夜夜出現在我夢里的那首詩,她念得很深情,很深情……

  我看見她懷里抱著一個孩子,很溫柔地抱著。是我與她的孩子!他的樣子很精
靈,很像蝶舞……

  是一間很大的屋子,屋子里有很多人,其中一個中年男人的眼晴像鷹一樣逼視

我。他說他是我義父,我的命是他給的。他要我去幫他刺殺一個叫龍頭的人。

  我看見了,我看見那個夜夜出現在我夢里的境象了!是蝶舞,她淚眼婆娑地望

我,一遍又一遍念著那詩:“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頭潮已平!”

  我們還約定了,生生世世都會找到對方,以此詩為憑……

  在江邊上,我看見自己拿著刀殺人!一個人,兩個人,他們在我的面前倒下
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蝶舞的聲音,是從那邊的斷崖上傳來的。接著,她就從崖

掉下來了!

  不要啊!蝶舞不要死啊!

  心好痛!痛得不能跳動了……

  手好痛,是后面有人偷襲了,我本能的避開,但血還是如泉般涌出來!我發(fā)了

般提起刀戰(zhàn)斗著,龍頭也一樣。我們都分別被兩個人圍攻,他很快就支持不住
了,中
了一刀,又一刀,全身是血的倒下了!

  “紀柔……”他在斷氣時還喃喃的念著……

  我在有人那般高的蘆葦叢里死命奔跑,不能被他們抓到,絕對不能!因為我要

仇,為龍頭,為蝶舞……

  我躲在一間很破的屋子里,對面是一個斷了雙腿的人。他表情很平靜,像個與

無爭的和尚。我記得我曾經與他對戰(zhàn)過,是我把他的腿切斷的!但他眼里一點憤恨

意思也沒有,只是可憐地望著我。我在屋子里拼命練刀,手上的傷使我的刀法無法

練到以前的境界,但我還是在拼命地練著……

  我躲在一個角落里,看到那中年男人了,那個自稱是我義父的男人。他很惶恐

樣子,并像個囚犯一樣把自己與一箱又一箱的金子關在一個大鐵籠里。我把一袋雞

灑在他屋子的外邊,并在墻上刻了只蝴蝶……

  我看到山谷口,前面是一大群人與很多箱金子,那中年男人也在里面,他受不

那心驚膽顫的生活,準備逃走了。不能讓他離開!我要他死!我提起刀朝他沖
去,但
有好多人走過來圍攻我!越來越多,我中刀了,快招架不住……

  我一刀把箱子斬開,黃澄澄的金子從箱子里滾出來,圍攻的人一下子散開
了,他
們都去搶金子。我提起刀朝那中年男人走去,驚恐的他從袋里掏出一把手槍,朝著

開槍!

  我沒有避開,加速往前沖,在身子中槍的一剎那,我把他的頭割了下來!我也

下了,沒有痛楚,只是覺得很累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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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是一陣的靜默,然后是教授的聲音,他正在讓那男子醒過來。

  “你以前每次發(fā)完那怪夢后都會做什么?”

  “畫她的像。”那男聲淡淡地道,“只有這樣才會使我脹得發(fā)痛的胸口得到一點

沖。然后拼命地想著她,想著她的眼睛,想她如珍珠般的淚水。我知道這很不合
理,
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那這一次呢?你做完催眠之后又是什么樣的感覺?”

  “悔恨!因為我竟然忘記了那么重要的承諾!”

  “那只是一些記憶片段,你那么肯定一切是真實的?”

  “肯定,因為我的心,至今仍在為她而痛。”

  錄音帶在這兒停了,但我的眼淚卻在這一刻涌出來。拾來他最終還是逃不出金

江,與張?zhí)弥魍瑲w于盡。當年金沙江的恩恩怨怨終于還是歸于塵土,淹沒在時間的

流里,剩下的只有我們之間的那段真情與承諾!

  拾來,他謹守了當年的承諾,生生世世都會來找我!他的確來過了,雖然軀殼

了,心沒有變。他,仍然是深愛著我的拾來!只是當時的我與他失之交臂!悔恨的

水流得更兇了……

  我把這消息告訴守諾,我們一起尋找這個男人,這個有著拾來靈魂的男人!但
他,卻像空氣般無聲無息消失在這個城市里!

  失落地走在舊城的小路上,突然看見了那位算命先生。那位能預知我置諸死地

后生的算命先生!

  他微笑地望著我,“我早知道你會來。”我勉強笑了一下,“多謝你的指點,讓


置諸死地而后生。”誰知他竟然搖搖頭,失望的說:“原來你還不明白,真正的置諸

地而后生不是指你。”不是指我?那是指誰啊?難道是拾來?

  我驚訝地望著他,望進他深不可測的眼里。突然,我驀地明白了。我一直以為

的是我自己,指我每次都能在放棄生存時而穿越時空存活下來。但現在我明白
了,他
指的不僅僅是我。真正置諸死地而后生的是拾來以及我們的真情!

  張拾來是死了,但他的靈魂在轉世后仍保留在另一個軀體里,憑借催眠,他記

了前世的一切,包括我們那段刻骨銘心的感情。拾來他,等于是復生了!

  “先生,既然你知道他能置諸死地而后生,那么你一定知道他在哪兒,求求你
告訴
我!”他合上眼,語帶玄機的說著:“從哪里來,到哪兒去……”

  從哪里來?

  拾來他當然是從金沙江來的!

  對了,為什么我從來沒想到,回復了前生記憶的“拾來”,鐵定會去金沙江!特

是,明天就是我的生辰,拾來不可能會忘記的……



  我坐在江邊的大石上,從日出等到日落。金沙江里夕陽西下的景色還是一樣醉
人,沒有隨年年月月而變遷。

  今天是我的生辰,拾來,你還記得嗎?望著夕陽,我怔怔地嘆著氣。

  “你終于來了,蝶舞!”身后傳來陌生的聲音,但卻是熟悉的呼喚!轉身望著眼

的這個男人,一張陌生的面容,但眼里藏著釀了半個多世紀的深情!

  眼淚又滑下來,這,已不知是我第幾次為他動心,為他流淚了!我緩緩地走近
他,輕撫那張臉,心痛地問著:“回復了前世的記憶,痛苦嗎?”

  “痛苦,”他反握著我的手,緊緊的。“但里面有你,再痛也值得!前生所欠你


情,我會用這一輩子來償還給你。”是拾來那種堅定的語氣!

  沒有言語了,我只是像以往一樣把頭輕輕埋在他的懷里。雖然軀殼變了,但那

悉的感覺沒有變。

  他仍是金沙江邊的張拾來,我還是他的蝶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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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故事借鑒了倪匡先生《黃金故事》里金沙江邊淘金的背景,為此,真的非常

謝倪匡先生創(chuàng)造了一個如此震撼人心的時代環(huán)境!

  君姐這個人物我是以二戰(zhàn)中的慰安婦作為原型的。記得在寫君姐死那一節(jié)的時
候,自己的眼淚也不知不覺流下來。是心痛,為她們的遭遇,她們的無奈。但不心
傷,因為知道這也許是君姐最好的結局。寫完這故事之后,我有好一段時間都無法

故事里抽離出來,還試過連續(xù)兩天晚上夢到蝴蝶。可能是潛意識里真的很希望君
姐,
更正確的說是像君姐這樣的女子,能化身蝴蝶,展開七彩的翼在人間幸福飛翔!

  這是一個有點心痛的故事,也許是因為亂世的愛戀,總會或多或少帶上一點遺
憾。無法聽到紀柔對自己的愛意,是龍頭一生的遺憾。沒有來得及親口說出對龍頭

愛戀,也是紀柔一生最大的遺憾。她為了這個無法彌補的遺憾,選擇堅強地生存下
去,為他的愛而生存!希望失望地踏上黃泉路的龍頭,最終能明白紀柔這份心意……

  無論如何,這只是一個故事。希望現實之中所有動人的故事都能有一個美麗的

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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